第40章

抽屜之中, 除了一個正方形的檀色盒子之外,什麽也沒有。

那個形狀與大小,幾乎讓李知之聯想到了另一樣東西。

然而等他将盒子打開, 卻發覺裏面既沒有放着李知之想象中的那件飾品, 也沒有什麽讓他大吃一驚的東西,不如說盒子內的東西再普通不過, 甚至于它的秘密安置都因為它本身的存在而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躺在盒子中心,閃爍着微微銀光的, 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鑰匙。仔細一看, 與家裏大門的鑰匙毫無差別, 李知之一猜就猜中這應該是家裏的備用鑰匙。

鑰匙自然需要珍而重之地妥帖安放了,萬一進了什麽小偷,吃虧的可是自己。想通了這點, 李知之頓覺無聊。

切,他還以為會是更……更“別致”的東西呢。李知之無趣地啧了一聲,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自作多情, 讓他着實有些窘迫。不管不管,都是阿望的錯,誰讓他有前科又整天說喜歡自己來着?

李知之小心翼翼地把鑰匙放回原位, 還特意擺成原本的方向,為的就是絕不讓阿望發現他這件糗事。

入夜,在家等候王明華消息的李知之忽然收到了一個令他感到十分意外的消息。

張濤竟然主動去了警察局。

王明華給他發消息時還在加班,只簡單地在語音消息裏說了一句張教授來了便再無下文。然而收到消息的李知之卻像是貓爪撓心一般, 百思不得其解。

在這個時間點張濤為什麽主動去警局?他的目的何在?還是說他察覺到了什麽?

然而這些疑問都得等“前方記者”王明華給他發來彙報,否則就算他抓耳撓腮一晚上,也都得不到回答。他那副焦躁的樣子被阿望看在眼裏,不等李知之開口,他就已經主動地靠過來給李知之按摩肩膀。

死人自然沒有疏通筋骨活血化瘀這一說法,按摩的主要作用還是幫李知之平複心情,讓他不要再那麽急躁。李知之在那雙有力靈活的大手下被按得全身放松,如果是貓的話他早已經舒服得發出咕嚕嚕的喉音了。

靜谧的氣氛萦繞在兩人周圍,李知之忽然覺得,兩個人就這樣下去也不錯——人總歸是自私又貪圖享樂的,即使是他,也有只想專注于眼下的時候。

“水燒好了,我去給你倒。”看他眉間不再充滿郁色,阿望松了口氣,說着就要起身給他倒熱水。

李知之正想像往常一樣笑罵他直男,耳朵中立即蹦出對方的深情告白,及時地打斷了他。所以說,這個人根本一點都不直,搞不好以前他每次這麽說時阿望都要偷偷在心裏笑他。

Advertisement

可是,好像他也沒有很直啊?

雖然總喜歡滿嘴胡扯見到小姑娘小夥子就要調笑兩句,可是昨天那個被親到暈乎乎的人不是自己是誰?簡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心情複雜的李知之直到接過那杯熱水,滿腦子還是自己以前說過的天真話語,杯子放到嘴邊,竟然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他幽幽地瞥了一眼阿望,對方一臉無辜地回眸,仿佛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又心情不好了。

“我突然發現,你這個人,很會扮豬吃老虎。”李知之語氣幽怨。虧他還自以為自己的口才比沉默的阿望要好很多,沒想到被騙得最深的人竟然是自己。

雖然阿望不明白他何出此言,但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之前頗多的暗示。他揚眉,眼中也染上了淡淡笑意,“那是因為知之太相信我了。”

兔子還是兔子,天真可愛才是本性,偶爾的呲牙蹬腿不過只是撒撒嬌。真正危險的,是忍辱負重蟄伏許久,在摸清楚獵物習性之後,一擊必殺的兇狠野獸。

“大騙子。”李知之沒接他的話茬,小聲嘟囔了一句,又低下頭時刻翻看手機,檢查王明華是否發來了消息。

或許是心境有所改變,同樣是專心致志地去聯系各種陌生人,阿望發覺他的态度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消極回避,而是變得主動了,也不再露出排斥的神情。他為李知之的改變感到高興,卻又有些嫉妒那個王明華能被心上人如此關注。

不過,人還好好的在他身邊,那麽王明華就可以被暫時原諒。

李知之哪清楚身邊的人肚子裏的壞水,手機屏幕才一亮,他立即點開了,果不其然消息來自王明華。依舊是語音消息,然而這一回卻足足有一分鐘之長。他迫不及待地點開,将手機音量調大,外放出王明華的聲音來。

“哎,剛忙完。我去問了同事,他們也才剛剛送走教授。你一定猜不到他來做什麽,他竟然是來報案的,說是被人威脅,要求警方保護他。你們今天剛找到了一封信,教授晚上就把另外的信也送來了,這算不算來得早不如趕得巧?聽他說最近正在準備一篇對他很重要的論文,而這些威脅信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最怕就是對方如信中所說一般要破壞他的研究成果,所以就來報警了。現在那些信都被扣在物證那邊,我待會可以過去看看。”

端端一番話李知之聽了三遍。

被威脅所以來報案?這麽說張教授知道寄信人的人是誰?他也認出了那個筆跡?可是如果他認出寄信人是田靜的話,證明他知道她的去處,為什麽又要對外稱田靜失蹤呢?

還是不要亂猜為好。李知之停下思考,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瞎猜不僅很難得出結論,還容易把自己帶進死胡同裏。

他立即給王明華回信,希望他能提供一下那些信的照片。就不知道王明華會不會給自己行這個方便了,畢竟那些信算是重要的物證。

或許是請王明華吃的那一頓有了回報,王明華很爽快地答應了。過了将近十分鐘後,他在微信上給李知之嘩啦啦發送過來十張照片,附贈一段語音。

“還好我和物證處的人關系鐵,否則我也進不來。這就是全部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就先拍給你了。我是不是很夠哥們兒啊校草?行了,不廢話了,你看看,我也看會兒。”

李知之這會兒完全沒心思和他插科打诨,立即把照片導入電腦,一張張地看了起來。如他所想,所有的信都是紅色墨水書寫的。

但令他疑惑的是,雖然每一封信都是以“第某某天”開頭,然而信卻只有十封。難道寄信人寄信的頻率并非每天一封,而是随性而為?

耐心讀下去,李知之發覺信的內容分為兩類,以第十五天為分界線,在十五天以前的信有四封,內容全都是追憶“她”和“你”過往的一些甜蜜小事,綿綿的情意,仿佛一封封情書一般。

比如第四天的信裏這麽寫道:第四天,你還記得和她一起去過的雪山嗎?她怕冷,你就解開大衣的扣子将她摟進懷裏。兩個人在冬天分享體溫,是多麽浪漫的一件事。那時拍下的照片,至今仍然放在她的辦公桌前。你真的忘了嗎?

然而剩下的六封裏畫風一轉,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對“你”的感情倏然一變,言辭激烈起來,感嘆號也越用越多,怨氣充滿了字跡之中。

比如第十八天的信裏這麽寫道:第十八天,難以想象!實驗、論文、實驗、論文!哈哈,真是可笑的追求,又或是掩飾太.平?或許她對你而言只是一盆擺在院子裏的花朵,你需要時,便買回來;你不需要時,便任由她枯萎!也許只有在危及你的前途時,你才會撕破臉皮,一如那一天!

又比如第二十天的信裏這麽寫道:第二十天,她還在等着你坦白的那一天。若你執意沉默,你且等着吧!

往後的幾封更全都是語氣譏諷,不乏威脅的言語,看得出寄信人的恨意随着時間增加已經越來越重,再這樣下去,也難怪張濤都害怕得要來報案自保了。

看過信以後,李知之仍覺得有些疑點尚未弄清楚。他問王明華能不能拿到筆錄,這一次王明華有些遺憾地告訴他筆錄即使是他也無法查閱,不過另一個好消息是,明天他可以再次跟着民警小哥上門詢問張濤。

雖然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好歹明天還可以再當一次跟班小弟。

看起來今天就只能到這裏了。李知之合上電腦,轉頭一看,發現阿望竟然不知何時,側頭躺在沙發椅背上睡着了。

他側着臉閉着目,額上幾縷發落下,睡相和本人的性格完全一致都十分安靜,若不是看他的胸膛還微微起伏,李知之幾乎也要認為他與自己一樣,早已經沒了心跳。

真難得,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李知之知道這人是個工作狂,雖然為了他從不加班,但為了這不加班,他一定是付出了相當大的努力與精力,他的辛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因為很少看到他的睡顏,李知之忍不住蹑手蹑腳地湊過去,伏在他邊上看着這個睡着的人。

怎麽辦,睡着的阿望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好欺負,讓他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臉,又想在他臉上畫點東西。李知之玩心一起就收不住了,趴在那瞅着阿望,心裏盤算着待會要畫什麽。

小胡子一定不錯,英俊;可是春卷也蠻可愛的;或者畫個黑眼圈,看他還敢不敢這麽賣命了。

正在他沉迷想象自己樂得不行之際,睡着的人忽然睫毛顫了顫,仿佛被他心中的哈哈大笑吵醒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李知之:不許醒!我還沒畫呢(委屈巴巴)

阿望:(閉眼裝睡)好,你畫

李知之:(開心)算你識相(還沒開始就被一把拉住摟緊懷裏)幹嘛?!

阿望:畫一筆親一口

李知之:……說好的寵我呢?

沒有搞事!你們是不是很失望hhh別着急請記住這把鑰匙。

這個單元标題是血色的情書嘛,所以下章開始,名正言順談戀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