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場景似曾相似, 曾幾何時對方也曾用這樣充滿暗示性的話語來和他讨要獎勵。只是李知之此時才知道這并不只是單純的開玩笑，而是他遲鈍得完全沒發現這個人眼中的情意。
想也知道對方所求的獎勵為何物。可……可是主動親他感覺有點丢人。
突然害羞的李知之卻又不想在他面前太過露怯，便擺出一副強硬的面孔, 強詞奪理道：“哼, 你剛剛想把我的熊丢掉對不對？取消獎勵！”接着便伸出一只手遮住阿望的眼睛，催促道：“好了好了, 我困了，不許打擾我睡覺。”
仗着阿望的縱容, 他任性地抛出一番話語之後便閉上眼睛, 頭卻老實地依偎在他胸.前, 這個懷抱再讓人安心不過了。李知之聽着他的心跳慢慢平緩，呼吸也趨于平穩，這才悄悄地放開手, 慢慢探出頭來觀察。
應該是睡着了吧……他心下松了一口氣，一想到自己待會要做的事，明明毫無溫度的臉卻也仿佛騰起熱氣。
小心翼翼地在睡着的人下巴上印了一個輕吻，李知之這才縮了回來, 忍不住露出個得意的小表情。如果告訴阿望這才是真正的獎勵，他會很郁悶吧。那也不管，他就是這麽任性！
他暗自得意, 卻沒看到睡着的人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了一個與他幾乎一致的笑容。
喜歡的人每天都太過可愛怎麽辦？再這樣下去，他可真是要控制不住了。
兩人這一覺睡到将近八點，李知之不用進食還好說, 陪他休息的阿望可是餓慘了，肚子咕咕叫着，還被不體貼的李知之好一番嘲笑。
“知之……”在他毫不留情的嘲笑下阿望眼巴巴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又無話反擊，小媳婦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委屈。雖然知道他這模樣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李知之仍舊覺得欺負人欺負得很開心，大發慈悲地把他從廚房趕了出去，決定自己動手給他做點東西吃。
最終結果自然是不負衆望地将菜燒糊了，但阿望還是一臉幸福地吃下了那一頓慘不忍睹的飯菜。如果不是李知之知道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有多糟糕，看他的表情還以為是什麽山珍海味。然而制止他他也不聽，李知之只好由他去了，自己則是在吃藥時檢查了一下藥箱，發現胃藥還在便松了一口氣。
他下回再也不敢荼毒廚房了。
氣氛一片溫馨祥和，李知之幾乎都不想出門了。然而手機裏的短信卻提醒着他，這一趟必須要去。
按照他的判斷，田靜此時就藏身在家中。而從她給張教授寫的那些信來看，她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李知之不願打草驚蛇壞了她的事，但又不得不聯系她，所以便在紙條上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稱若是願意見面可以聯系他。
就在下午發來的那條短信之中，靜靜地躺着約定的時間與地點，正好是校園門前的那塊石碑。
還好師母是看到了。李知之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做好出門的準備，發現阿望也跟在他身邊，便問道：“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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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不放心你。”阿望很快回答道。
李知之只好随他去了。
夏夜，街上幾乎都是出來納涼的人。阿望把車停到學校附近的停車場，兩人一起穿過街道慢慢走到學校門口。兩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T恤，與校園裏的學生幾乎沒什麽不同。
這還是李知之第一次和他穿情侶服出門，除了渾身不自在外他沒有任何感想，阿望倒是一臉自然，仔細看還能看出他臉上隐隐的開心。
按時走到了約定的石碑處，那裏卻沒有任何一人。或許還沒來，李知之和阿望坐到旁邊的長椅上，聊了會兒天，面前卻忽然多出一個影子。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李知之擡頭一看，心中一驚，怎麽會是張濤？
張濤仍然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帶着斯文的金絲眼鏡，臉上的笑容卻被夜晚襯得有些危險，仿佛露出了藏在溫和外表之下的獠牙。他站在李知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仿佛審視一般。
這一瞬間李知之心中想了很多。難道是張濤發現了他寫的字條？還是說……這條短信本就是張濤給他發的？誘敵之計？
縱使心中千百種想法，李知之面上卻仍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站起身來道：“教授？你還沒有回家嗎？今天很忙嗎？我們晚上過來散散步。”不管是不是張濤發現了什麽，他都不能露出破綻。
“嗯……”張濤盯着他幾秒，就像是在檢查他是否撒謊。李知之毫不躲閃地與他對視，直到那個頗為銳利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才悄悄地松了口氣，應該是過關了。
“這幾天确實挺忙的，我今晚都得待在學校。不多說了，你們好好散步，我先走了。”張濤恢複了他本該有的溫和，朝他們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李知之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他皺起眉頭，道：“教授怎麽會在這裏？只是單純的巧合？還是他發現了？阿望……你怎麽看？”
總覺得張濤的出現不是什麽好事，難道今晚是白來一趟了？
還沒等到阿望的回答，李知之忽然眼尖地瞧到石碑之後閃出一個身影，對方似乎還向他招了招手，他想也沒想地一手拉起阿望就跟了上去。
那個身影在前面快步走着，幾乎可以稱得上疾行。若不是李知之跟得緊，很可能會在夜色中把對方跟丢。對方挑選的路都是幾乎連本校學生都不太清楚的小道，別提人了，這個時間點更是連野貓都看不到一只。
直到走到一處李知之也毫無印象的校舍角落，對方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面匆匆趕來的李知之。
她的面容在樹影遮擋之下看得不甚清楚，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雖然身高不及李知之和阿望任何一人，穿着也是最普通的衣衫，氣質卻足以壓過他倆，此時靜靜地站着，樹影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層神秘黑紗，讓原本恬靜的她看起來就像自黑暗中誕生的地獄使者。
看到她的臉，李知之忍不住就叫了一聲：“田老師！真的是你！”
一直以來的行動都基于他拙劣的推理，如今終于見到了田靜本人，李知之才終于得以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老師你……你也死了，對吧？”
無論是周小玲葉一舟，又或者是他的老師田靜，李知之在每一次問出這樣的話時，都無可抑制地感到可笑。他壓下想要自嘲一笑的沖動，盡量還像學生時代那樣露出讨喜的笑容。
然而在他印象裏時常溫柔微笑的田老師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一樣。”
如果說周小玲的死亡給予了她勇氣，那麽田靜的死亡對于她來說，更像是重生一般。至少李知之覺得此時此刻的她顯得無比陌生，一點也不像記憶中的人。或許這是因為她将原本披散在肩上的長發盡數紮起，神色也褪去溫婉，眼神堅毅，從外表到氣質上的差距讓李知之一時難以拿捏要如何與這位昔日恩師相處，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滞。
看出了他的猶豫為難，田靜直接開口道：“我還記得你。既然已經畢業了，就不要叫我老師或者……師母了吧。直接叫我靜姐吧。”
李知之從善如流地叫了她一聲，她點點頭，又問道：“你怎麽發現的我？”
等到李知之把他的發現一點點都跟她講了，田靜點點頭，既不顯得驚訝，也毫無神色上的波動，仿佛李知之所講的事情都與她無關，只當聽了個故事。
已經見到了本人，又直觀地體會到了她判若兩人的性格氣質，李知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脫口問道：“老……靜姐，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是因為……你的死嗎？”
死亡會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變化，一直都是個未知的謎團，畢竟沒有哪個死人能站出來說話。但在田靜身上所發生的變化，成因或許不僅僅是死亡。
“先不提我，先說說你吧。你呢，你是怎麽死的？”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草叢中不時傳來的蟲鳴。田靜把他們帶到這邊，正是因為這裏安靜又沒人。縱然李知之有一肚子疑問要問她，可當對方開口發問，他還是像個乖學生一樣老實地回答了。
“我自殺了。”他舉起帶着腕表的那邊手，稍微露出一點傷口，“雖然有點丢人，不過确實是這樣。”
田靜目露憐憫。她印象裏的李知之一直都是個開朗向上的學生，會選擇自殺，一定是因為心理承受了過多的壓力。她雖然不是授課老師，卻也經常處理系裏事務，總不缺他這樣的學生。表面看似優秀堅韌，內裏卻一觸即碎。
“不過我現在……算是想通了，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地選擇死掉吧。”李知之笑了笑，即使他沒有将目光轉向身邊的阿望，田靜卻從阿望注視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對此她有些猜測，卻按下不言，笑了笑。“那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恭喜田老師加入被秀恩愛大軍
田靜：呵，老娘見多識廣，不怕
李知之：（勾手指）阿望，來，表演一個現場親親抱抱舉高高
阿望：（即答）好的
斷更sorry，前幾天事情有點忙不過來。
說好的雙更補回來還是等明天吧。今晚還是先去寫點梗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