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如果櫻無法控制,她就會變成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被針刺了一下,感覺到疼痛的一瞬間就會引發大火災,稍微生一下氣就能抹殺人的存在,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發展到這個程度用不着太多時間。”
“……遠坂……”
“再然後呢?”她無視掉士郎略帶懇求的聲音,“再發展下去,要不就是徹底封閉自我感情,宛如行屍走肉,要不就會驚動各大勢力,被抓回去,做個真正的行屍走肉——當然還有條路,幹脆徹底撕破臉君臨天下,威脅到自己的人就直接殺掉好了,這樣就可以。你覺得哪條路比較好,Rider?”
從者沉默幾秒,眼罩後面的視線依然刺人,聲線也不複以往的溫柔:“沒有其它辦法可想嗎?”
“我只是把最壞的情況說出來而已。”凜聳聳肩,駕輕就熟地緩和了氣氛,“總要做好打算的不是麽。”
Rider不言聲地将手覆上尚在昏睡的櫻的額頭。凜把頭朝夜色偏了過去,語氣輕微:“先說好,我呢,始終是遠坂家的主人,不會坐視足以把冬木毀掉的災禍不管。當然會尋找各種方法來阻止事态惡化到最糟糕的地步,但是如果沒有其它辦法,只要能夠解決問題,我都會認為是可以使用的手段。”
聲音金石墜地一般的脆生,冰涼涼的像是無機的水晶。她說完朝門口走去,留下兩人默不作聲。手放在門把手上正要轉動的時候忽然聽見妹妹小聲的輕呼。
“姐姐。”
24歲的女子動作停了停,藍綠色類似翡翠的瞳孔深不見底。
“對不起呢。又把你逼到這個地步了。對不起……對不起。”
“……”
“對不起,是我自己不夠強,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請不要怪學長和Rider。但是,真是的,我們不是明明說好的嗎……”
“……櫻。”
“……一起去賞花……”
“……櫻花,還沒有開呢。……還來得及。”
她擰動把手,開門走出去。門鎖在身後自動搭上了,脊背無聲地依靠門板,軟軟地,有滑下去的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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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用骨頭裏的勁道,撐住了自己。
曾經
櫻以前是個愛哭的孩子。
怕疼,怕黑,怕吃最讨厭的蘑菇。每次遇到這種情況立刻就眼淚汪汪,很直率地表明自己的情緒。是有點不喜歡的吧,那個時候尚且年幼的自己,所以同樣摔倒的時候,明明很疼也絕對不哭,還對妹妹大吼不準哭。幾次反複,倔強的愈加倔強,流淚的也不見得就少哭了一些。
如今想起來,那時櫻的眼淚絕非軟弱的表現。即使在跌倒的時候,小臉哭得一塌糊塗的櫻也一定會自己努力站起來追趕她的身影,揪住衣角不放手。正因為對于疼痛和黑暗有着本能的抗拒,并且能夠直率地表達出來,才會有足夠的力量和韌性做抗争。17歲那年,她自學校走廊上向下望去,紫發的少女沉默地走過校門,那樣無聲承受一切的背影突然讓她很想找一找,那個一邊抽噎一邊奮力跟在自己身後的擦破膝蓋的櫻,遺失在了哪裏。
士郎跑來敲門,一聲兩聲在夜色裏聽起來魂不守舍。她繼續在行李箱裏左掏右掏,不耐煩地喊了聲進來。結果忘了自己堆在門邊的那堆沒整理的雜書,一開門嘩啦啦都地動山搖地砸下。
花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把房主身上的厚重書本扔在一邊,她蹲下身拍拍青年肩頭的灰問了句沒事吧?棕發娃娃臉的青年默然了幾秒,輕聲回答沒什麽,比起櫻……
她收住一切表情,站起身從他身邊跨過去:“又在想寧願自己去代替她受苦之類的傻事了?你這個死腦筋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我沒有辦法看着她這樣而不做任何事。”
“精神可嘉。那麽多動點腦子才是正道。你沒有可能也無法去分擔她的任何痛苦,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再去圖謀解決辦法。”
士郎擡頭看了她一眼。黑發的女子坐在床邊拈着寶石一顆顆排列成行,睫毛垂下,擋住了瞳孔的光。
“……士郎。”
“嗯?”
“魔術的修煉怎麽樣了?”
沒料到話題一下子轉移到這上面,青年愣了愣回答之前一直都有做修煉,不過櫻倒下以後就沒了那個心思……剎那間看見魔術老師臉色陰晴不定涼涼地瞪過來,身體習慣性地抖一抖,然後坦白從寬地低頭說抱歉,我錯了。
惡魔老師不依不饒繼續盯死了他,聲線危險地問錯在哪裏了,自己說。衛宮士郎吸一口氣,放平情緒。
“錯在因為感情徹底幹擾了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放棄是為了得到,只有這樣人才會有前進的動力。對于結果和目标沒有好處的任何付出都是無意義的白癡舉動。人都是只能自己活着,他人無法代替,所以以命換命的交易本身就不存在,想要做任何事,都要先注重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理念。”
洋洋灑灑一大段,是自己在MSN上和他反複争辯過時自己的觀點。她加重了視線壓力繼續推過去:“記得很牢嘛。只不過是死不悔改?”
士郎咽了口氣,不怕死地重複:“想要做任何事,都要先注重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理念。你說的。”
她怒極反笑:“斷章取義的好啊,把最前面的大前提給無視了,撿對自己有利的說法說。很好嘛。那麽衛宮君,就在這裏丢顆寶石把你炸死了,請你實現你的目标給我看看?”
“拼死保有自己的存在就能實現目标了嗎。不老不死的英靈又怎麽樣。”被說了太多遍,青年也有脾氣,忍不住反擊,“那家夥實現目标了嗎,幸福了嗎?”
室內剎那靜了下來。
士郎猛醒,突然後悔自己的脫口而出。凜站在他面前,肩背是嬌小的剛硬,沒有其它的反應,只不過是嘴角抽了一抽,轉身大跨步離開。
倒時差始終是件痛苦的事。第二天傍晚,為了體諒熬了将近40小時沒好好睡覺的大小姐而特意提前了一小時的晚餐,Rider已經不言聲地開始收拾餐桌。凜坐在桌邊雙眼迷離,好幾年沒摸過筷子的手像失了準心的箭矢歪斜地落在餐盤裏,士郎看看她,把剩下的菜色分成兩半,撥進兩個便當盒裏,然後拿起其中一個遞給她,說撐不住的話先去睡覺,醒了再吃比較好消化。
魔術師狀若癡呆地點了點頭,青年甚至懷疑她聽沒聽懂日語。不過調時差沒辦法——士郎拿起另一個便當盒,起身走向外廊。拉開移門時反而聽見身後的問話:
“給櫻送的嗎?”
一愣,回頭再看一眼,分明還是那副就快睡死過去的樣子:“……雖然她一直都睡着……但至少先準備好。萬一醒來餓了呢?”
“櫻最讨厭吃蘑菇了……”
聲音和身體一樣軟軟地滑下去。素來優雅有禮的遠坂家大小姐,正以一副全然不優雅的姿态睡死在地板上,那情景若是給高中時代的愛慕者看到了,保不定還有那麽點誘惑。衛宮宅的男主人略微吃了一驚,習慣性地伸手試了試額頭:沒有熱度,單純只是睡過去而已。不由得啼笑皆非,看着她的眉眼也放松下來,無意識地發出了嘆息。
“Rider,廚房就拜托你先收拾一下了,我送遠坂回房……啊,櫻的飯我待會兒就送過去……”
話語在耳邊漸漸就遠去了。她感到有溫暖的什麽東西湊了上來,輕輕地貼住了,由她依靠着,非常安定的樣子。她下意識地蹭了蹭,疲倦得不想微笑,可是嘴角向上彎曲了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眉尾卻松松地垂下來。
17歲那年的冬天非常冷。那種冷是刻在記憶深處的。可是實際上那一年冬木的氣溫一如往常,理應不該有溫度意義上的跳水。遠坂凜後來不太情願地承認,大約因為那一年她身邊有個體溫比自己高了那麽一點的人,所以才會讓向來獨來獨往的自己敏感地分辨出了這細微的差異。
那年之後她回複到單身一人闖天涯的模式,在倫敦陰濕的空氣裏如一朵不合時節的多瓣花卉盛開得肆無忌憚。厚呢大衣下通常只穿修身的辦公裝,不過膝的百褶裙配黑色褲襪則是休閑常态。東方人的體态本就纖瘦,小小的骨節上附着一層活力十足的精悍皮肉——她的導師曾這麽實事求是地譏諷過。追求者衆多,某年聖誕節一路發卡到手軟。露維娅不屑表示蛤蜊來到內陸會受到狂熱追捧當然即使如此它還是蛤蜊,評價落到她導師耳朵裏被贊比喻新巧可喜。當事人在導師的辦公室裏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