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n<30

“機長,你在幹嘛呢?”

顧君齊聞聲擡頭,是穿着白色浴袍的蔣似心。

手機震動了一下,顧君齊垂下頭滑開信息,拇指敲擊着屏幕,嘴中說:“誰讓你進來了的?”

此次的航線是岱城直飛巴黎,國際航班路途偏遠,深夜才抵達巴黎機場,公司安排機組人員在chinagora住下,手邊沒有PS4,顧君齊無事可做便給甘恬發了條短信。還未收到回複,蔣似心就現身在他的房間內。

倚着門框的蔣似心面露嬌羞,嬌滴滴地說:“深更半夜你沒關門,難道不是在等人進來嗎?”

待會兒必須打電話投訴這家酒店的服務,顧君齊想,服務員給顧客送完飯菜居然不随手帶上門。

他站起身,走到搔首弄姿的女人面前,俯視着她說:“原來蔣小姐晚上還做這種生意——但是,我記得我叫的是清純型的女人,不是你這種長相堪比車禍現場的類型,回去告訴媽媽桑,讓她換人。”

“顧君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過是仗着我喜歡你!”這嘴巴歹毒的男人,拐着彎裏裏外外把她罵了個遍。

“蔣小姐,我很希望你不再喜歡我。”

蔣似心捂住胸口,喘着粗氣道:“顧君齊,你聽好了,我要放棄你了!”

顧君齊“啪啪”鼓着掌說:“可喜可賀,蔣小姐終于高擡貴手放過顧某一馬。”

“你就這種反應?”蔣似心難以置信,“不是說一個男人即使不喜歡一個女人,但也不希望她移情別戀不愛自己嗎?”

“說這種話的男人自身條件是有多差?不過和你挺般配的。”顧君齊連拉帶拽把尖叫的女人拖到門外。

四周皆是同事的房間,蔣似心大聲嚷道:“無情無義!鐵石心腸!對女士一點都不紳士!”

他的眼神像是被冰水浸泡過,冷得令人生畏:“演上瘾了?明天要是傳出什麽難聽的謠言,別怪我不客氣。”

“……不煩你了。”她強撐起笑臉,自知惹惱了他,只好自找臺階下,“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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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關門聲回應她。

蔣似心深呼吸忍了忍,還是抑制不住流淚的沖動。她抽抽噎噎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哭着哭着想起第一次向顧君齊表白時的場景。

那時她當上乘務員沒多久,而他只是副駕駛。雖然性子像現在一樣冷淡,但态度也算謙和。她還記得那天的他穿着深藍色的休閑服,在公司附近的體育館剛打完一場籃球。

她前言不搭後語地陳述滿腔愛意,他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她,也沒有諷刺她。等她說完,他才開口道:“蔣小姐,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請你盡早放棄我,對彼此都好。”

蔣似心用手背擦着淚,如果她真将他的話聽進去了,現在也就不會坐在這兒哭了吧——至少不會為了變得寡情無禮的顧君齊流淚。

倘若愛像汽車一樣有剎車功能,在他之前,她早就懸崖勒馬放棄這類高嶺之花的男人,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真不值得,蔣似心揾着淚想。

回城這天,蔣似心按捺不住堵住了顧君齊的車。

她問:“機長,你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比方說相戀多年的女友——”

“說再多我也不會讓你上車。”顧君齊不耐煩地打斷她。

蔣似心直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別的意思。”

顧君齊邊打方向盤邊說:“你什麽意思我沒興趣了解。”

汽車很快同蔣似心拉開距離。

顧君齊例行開車去商場買了些快餐食品,結賬時瞟見貨架欄上擺放着幾本最新一期的《花間集》,他順手拿起一本一并付賬。

岱城屬于南方城市,一到冬天就隔三差五地下雨,黴氣薰蒸的天氣使得居住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的人們都郁郁煩悶起來。

另一邊的收銀臺似乎起了争執,顧君齊從滿臉尬尴的收銀員手中接過袋子,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

一位中年女子死死揪着年輕收銀員的頭發不放,兩片厚嘴唇不斷地往外蹦出污穢的字眼。以兩個手腳糾纏在一起的女人為圓點,四周圍滿了神色各異的衆人,有“啧”了一聲走到另一邊結賬的,有拿出手機對着二人拍照的,有叫保安的,也有對着二人指指點點并低聲與同伴交談的。

“現在的年輕姑娘都沒皮沒臉的,為了錢有家室的男人也要貼上去,聽說還是個名牌大學勤工儉學的好學生呢!”

離顧君齊最近的一位估摸三十來歲的女人如此說道。

無聊,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小區,顧君齊按了幾下鄰居家的門鈴,無人前來開門。他擡手看了眼機械腕表,确認今天是周六他沒有記錯日期後,慢騰騰地往自家走去。

走進廚房,顧君齊原本想煮一袋面,他揩了下櫥櫃上的灰塵,心想,還是叫外賣吧。

等待外賣的時間裏,他将《花間集》中關于自己的那部分粗略地看完。

——Q:飛行員對顧先生有何種意義?

——A:我從小就對航天很感興趣,背着父母偷偷用零花錢買了許多飛機模型(笑),我一直想成為一名飛行員,并為此而努力着。

——Q:不工作時會做些什麽?

——A:會做一些戶外運動。

——Q:會和空姐戀愛嗎?

——A:這要看緣分(笑)。

——Q: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

——A:我喜歡溫柔持家的類型,太強勢會讓我有些為難(笑)。

……

顧君齊死死盯着被改得面目全非扭曲了本意的專訪回答,越看越來氣,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甘恬的號碼。

一接通,他問:“你在哪兒?”

“在電梯,與你的外賣一起。”

他掐斷電話,拿起雜志走到電梯口。等了半分鐘,就看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出電梯。顧君齊簽好外賣單遞給面熟的男生,待外賣員走後,才轉身打量身旁的女人。

兩周前的直發變成了微卷,齊劉海也薄了許多,額前的幾縷頭發略微蓬松淩亂,似乎是特意為之。她穿着件黑色塔夫綢大衣,從衣擺下露出一雙糯白色細伶伶的腿,視線下滑,這不可多得的美景被黑色皮靴終止。

他對上她的目光:“約會?”

“相親。”甘恬跺了跺凍得失去知覺的雙腳。

相親需要這麽打扮嗎,他指了指前額:“頭發亂成這樣,那男人騎摩托車送你回來的?”

甘恬白了他一眼:“這叫空氣劉海。”

“難看。”

“管得寬!”

顧君齊抱着外賣盒拐進岔道口:“把喵喵送到我家來。”

甘恬對着手掌哈氣,說:“你不說我也知道。”

等到她換好衣服抱着喵喵走進他的家時,顧君齊已經解決掉了外賣。

“先別走。”他抽出兩張紙巾擦拭雙手,“我們來談談專訪的事。”

甘恬一聽拔腿就跑,顧君齊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領。她罩着一件長款白色毛衣,松垮垮的,他沒怎麽使勁,毛衣卻像彈簧似的伸長一大截,底下的風光一覽無遺。

他微怔,旋即別開眼,松開了手中的布料:“你解釋一下。”

甘恬縮縮脖子,拽文道:“上司有令,被逼無奈,為保飯碗,只能如此。”

顧君齊眯了眯眼:“為了錢你什麽都願意做?”

她一臉不知所謂地瞪着他:“你什麽意思?”

“如果喵喵是四十歲有家室的男人,你與家庭倫理節目中的原配恨之入骨的特殊職業沒什麽差別吧?”

甘恬高聲嚷道:“假設完全不成立!況且明明是你強迫我幫你養喵喵。”

顧君齊撓了撓喵喵的下巴:“說起來,你們雜志鋪貨的位置還真是特別,超市收銀臺旁邊的貨架欄一般不都是放安——”

“停!”甘恬尖聲大喊,“你為什麽總能自然地說出帶顏色的話?”

“男人都是這樣。”

“好男人都被你代表了。”

“好男人是指誰?你的相親對象?”

甘恬回想了一下相親對象的模樣,搖搖頭說:“不,對于我來說,他的毛病挺多的。”

顧君齊略略揚起下巴:“說來聽聽。”

“老,小氣,愛抖腿,吃飯吧唧嘴,說話噴唾沫星子。”

他挑了挑俊眉:“像我一樣‘老’?”

“你真記仇。”她失笑,抱着抱枕在地板上的羊毛毯坐下,“他是真的老,一般我媽告訴我相親對象的年齡時,都會少說幾歲。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有四十三了。”

“你相過很多次親?”他掃了眼地板,“坐沙發,地上涼。”

她邊從地上爬起來,邊說:“也沒幾次,我基本都以‘工作忙沒時間’為由推掉了。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媽說了,過年之前不解決人生大事就不讓我進家門。”

“哪怕年齡太大也無所謂?”

“倒也不是,她覺得以那個男人的條件娶我綽綽有餘。”

“什麽條件?”他單手插着口袋,起身倒了一杯熱水端給她。

甘恬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謝謝……我媽挑女婿的條件與大衆的擇偶标準差不多。不能太醜,免得影響下一代的基因;品性要好,不能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學歷不能太低,要從孩子往後的教育以及夫妻之間的共同語言考慮;最好沒有孩子也不曾結過婚,避免一領證就當媽。同齡女性會考慮年齡等等因素,我媽只在乎家庭條件好不好,如果遇上有錢的,她可以無視以上所說的條件。”

顧君齊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說:“要求挺低的。”

“低?!完全不低!這世道想找個本市、單身、不花心、不愛玩、不缺錢、長相及格、學歷本科以上、年齡三十以下、沒有冗長的感情糾葛史、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的男人——很難好嗎?”

一口氣說完後,甘恬突然一拍手掌,湊上前說:“顧先生,你一定認識很多好男人吧?請介紹一個給我,不需要像你或者周遠寧一樣優秀,只要符合上述條件——不,他不用喜歡我,只要他幫我應付我媽一晚就行。”

顧君齊望着眼前陡然放大的臉,往後靠了靠,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不認識,我身邊沒有這種好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存稿箱替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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