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歌神正豐的希望小學

回到帝都,溫煜又懶了四天, 就不得不恢複工作。

假期還沒結束, 他就得到線人的消息, 娛樂圈裏有一對賣模範夫妻人設的明星要崩了。兩口子竟然各玩各的,還那麽巧的在同一天被他的兩個線人看見。

消息一來,溫煜就知道自己的假不用休了, 這樣的新聞可遇不可求, 就算沒有公關費, 也能夠再次炒熱他溫煜的名字。

溫煜現在不怕自己名聲不夠臭, 就怕自己臭不夠。黃衷忌憚他, 他也有單飛的意思,當然他的名頭越響越好。

得嘞。

忙起來吧。

溫煜叫上了周彥晖, 兵分兩路, 周彥晖去追老公程成的新聞, 溫煜追着老婆譚雅美去了馬爾代夫,三天的風餐露宿, 果然拍到了譚雅美和小鮮肉戲水的照片。

實錘啊!

就算周彥晖那邊沒有進展, 僅憑借這些證據就可以刷一次熱搜了。

要說唯一不滿。

大約就是這兩口子名氣都只是三線程度吧。尤其程成轉到幕後當導演後,業內的名氣是提升了, 可是圈外卻已經被人淡忘。

人在國外, 溫煜就用圍脖號發了個消息。

溫煜

資深媒體人

天行媒體記者

溫煜V:某女星與婚外男性赴馬爾代夫親密旅行,濕身戲水。周一見。

消息一發出來,圍脖下面短短五分鐘就刷出了上千條的留言。溫煜撿着一些看了看,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

“瘟神爆的料還是靠譜的, 敲碗等周一。”

“瘟神一出,天下大亂,四海浮屍,天崩地裂。”

“期待,求瘟神正面照,你總是爆別人的料,什麽時候爆一下自己啊?肯定是個猥瑣的大腦袋老頭兒。”

溫煜想給這評論一個贊,太準了,黃老頭就是這個德行。

“什麽女星?只要不是我冰冰就可以。”

“婚內出軌嗎?圈內已婚女性太多了,猜不出,等周一。”

“有沒有實錘啊?”

“是誰?”

“是不是周月爾?聽說他們夫妻不合。還是劉佳?前段時間她就在馬爾代夫,還在圍脖發了照片。”

“有沒有圈內人,不要賣關子,求爆料。”

“時間正好,我先去買三斤瓜子和一個大西瓜,抖腿等。”

大概翻了幾頁,發現沒人能夠猜出真相,溫煜也就不管了。

這新聞沒暴露對方的姓名,卻曝光了地點,心虛的人自然會代號入座,如果真被公關,他手上也有替代的料,反正他溫煜的原則就是沒錢就得有名,至于其他的,都好談。

一直等到周一,沒有任何人聯系溫煜,或者天行公司。

溫煜在晚上八點,放了照片。

網友看過照片紛紛驚嘆。

“原來是她!”

“男方出軌的我見多了,沒想到還見到個女方出軌的,簡直活久見。”

“摸摸程導,好男人不要哭。”

“惡心死了,離婚吧。”

“這個尺度可以了,絕對出軌,沒說的。瘟神你牛逼,我牆都不服,就服你!”

溫煜沒再參合到這個新聞了,随後的各種轉載、爆發、熱搜,他都沒有再炒作過,就好像這新聞和他無關一樣,揮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網絡都被這條新聞刷屏,關鍵那兩個極品夫妻也不知道低調,還出來秀恩愛,證明彼此夫妻情深。結果和譚雅美去馬爾代夫的小鮮肉突然發了張自拍照,急赤白臉的出來解釋,說和譚雅美在馬爾代夫只是巧合啦,兩人的關系也僅僅是一起游泳而已。

這就有意思了。

這解釋哪能夠瞞住火眼金睛的網友們,更何況這世上最不缺看熱鬧的人。溫煜發出來的幾張照片都被人用放大鏡反複地觀看,最後圈出一個個的紅圈,點出了兩個人的勾搭實錘。

小鮮肉再次發言:譚雅美是我姐姐。

網友嘻嘻回答。

“好姐姐,就是拿來睡的呀。”

“哎呦我去,給自己找個小狼狗,譚姐姐真會生活。”

“又不是親姐姐,孤男寡女,海外戲水,根本就是情姐姐吧?”

譚雅美夫妻都瘋了。

被這個小鮮肉一攪和,原本已經快要散去的風波又重新彙聚,而且來勢洶洶,攪合的網絡上一陣烏煙瘴氣,譚雅美夫妻捆綁小鮮肉,一下占了三個熱搜,火得如日中天。估計當年他們最紅的那部劇,也不如如今的一半人氣火爆。

可惜都是爛名。

……

這對人設夫妻的新聞熱度還沒退,溫煜就準備好了行李,要去追下一個新聞了。

還是之前爆料譚雅美有外遇的那個線人,拿了溫煜給的線人費後,不太确定地說:“我聽說正豐有個私生女在老家,只是這消息我還沒來得及證實,你看……我最近手頭有點兒緊……”

溫煜嘴裏咬着煙,煙霧袅袅間,狐貍眼裏透着一點冷,幹幹淨淨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雅致,但是仔細地看,神情裏透出的是血液的腥味,睨着人說:“譚雅美沒聯系我,我手上也沒錢,你這條新的新聞也不知道靠譜不,正豐,那個歌神?家庭關系不是一直很好嗎?外面有個私生女,過了吧?”

線人有點怕,脖子微微縮了縮,喃喃:“譚雅美和程成去年還在屏幕前說“我能成功,因為有你呢”,正豐最近為了賺錢,什麽娛樂活動都上,老一輩藝人的底線早就掉沒了。私生子?有什麽不能的。”

溫煜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手機,輕輕磕着桌面轉圈,一下一下的,聲音不重,卻有些沉。他雖然只是個娛記,但卻是資深的成功娛記,但凡業內的成功人士,都會自帶王八氣場,他也不例外。

他不說話,線人也沉默着,不敢吱聲。直到看見他起身要走的動作,線人急中生智地開口:“你讓我留意鮮瑜,我一直有注意他的動向。”

溫煜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回過神來。揚眉。

“鮮瑜?”

“對,他最近跑一個新聞,有些日子了,聽說快回來了。”

“關我什麽事?”

線人哽咽了一下:“不是你讓我留意他……”

溫煜笑了,身子往前微微地傾着,眸色漆黑,壓迫力十足,“你和他一個單位,兩年多了,你就給我這麽一個消息,你讓我說什麽?您幹的真棒,辛苦您了。”

線人尴尬地笑了一下,不說話。

溫煜看着對面的白胖子,換了任何人都想不到,這個目光有點怯弱,氣勢更是如同溫貓一樣的男人,竟然是大臺新聞頻道,《道德與法》節目的專欄導演。

應該說是知法犯法?還是生活所迫?總之他在很久前就和這白胖子認識,從一開始的高貴冷豔,到現在的沒有底線,可以說溫煜很多消息都來源于他。畢竟是大臺的導演,消息來源豐富,從手指縫裏露出一點來,就夠他吃飽喝足。

這貨不難勾搭,有錢就是娘,唯一的底線就是不能影響他手上的工作。

至于白胖子突然提起的鮮瑜……溫煜不想提那個人,說起來都是冤孽。

“就沒別的消息了?”

“打假□□的消息倒是很多,你追嗎?”

溫煜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他。

打假□□,瘋了嗎?

沒名沒利還有生命危險的工作,他幹嗎要去幹。就算混吃等死,也比用命去搏得好。

只是。

轉念一想,溫煜的眉心又蹙緊了。

沒有消息,就是最近沒事幹,沒事兒幹就是沒錢賺。溫煜不願意守着黃老頭的線走,最近那老頭子老是坑他去運動圈裏找虐,明顯是在針對他,他必須得盡快獨立起來。

“丘導,你剛剛說的那個新聞,正豐的私生女什麽的,再說來聽聽。”溫煜覺得這個消息就是狗屁,但也比什麽都沒有強,聽着總是個響,萬一是真的呢。

白胖子醒了醒嗓子,眼裏漾出了笑,組織着語言說道:“正豐的老家在平市劉縣,出名後就回老家給父母買地買房子……”消息一點點地彙聚,落到了溫煜的耳朵裏,他手裏的錄音筆已經打開了,忘記的內容可以随時翻出來再看。丘導說到最後,補充了一句,“要是消息真的,這點錢可不夠啊。”

溫煜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他素來大方,否則以他在圈裏的名聲,不可能到現在才在帝都混套房子出來,遇見個心黑的,一個黑料就能發達。溫煜喜歡細水長流,他把娛記當成職業在做。

……

回到家,溫煜就開始收拾行李,打算收拾完就去買票。

電話來了。

運動圈居委會的電話。

溫煜拿起電話的時候想,能有一個月了沒見了吧?

自從上次看過顧帥的比賽,精彩絕倫,熱血沸騰的情緒在他身體裏橫沖直闖了一個多星期才散,現在還有餘溫,如今只是對方的電話打過來,耳邊似乎又回蕩起來那山呼海嘯般的掌聲。

“顧帥。”還沒開口,臉上便帶了笑,溫煜發現自己不讨厭這多事的小子,甚至還有點喜歡。

總之是那種迷之驕傲感在作祟。

“煜哥。”顧帥的聲音響起,還是那麽清脆,像是山澗的滴水一樣,澄澈幹淨。

“在哪兒呢?集訓完了?”

“嗯,今天上午回來的,明天吃飯啊?”

“那恐怕不行,我有份素材要去收集,明天早上的飛機,正要訂票呢,等我回來的吧。”

“哦。”顧帥應了一聲,神情間說不出的失望。

“這次的素材很簡單,估計半天就結束,要一起去玩玩嗎?我還沒買票。”說出口,溫煜就有點後悔,倒不是他因為他邀請人一起走,這種事他經常幹,主要是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顧帥拒絕。他認為自己和顧帥的關系并不算好,甚至是有那麽一點陌生的距離,而顧帥又是比較傳統保守的人,應該并不喜歡和他這樣的人深入接觸。

“我去。”

沒等一秒,顧帥就答複了他,也沒給溫煜深想的機會。

“額,哦。”溫煜有點愣,電話挂掉的時候還有些愣,直到顧帥發來身份證的掃描件,他笑着在微信裏回複,“不怕我爆個料啊?”

“有什麽好爆的?”

“你身份證照不錯。”

“天生麗質。”

職業習慣,溫煜其實真想把照片轉手發了,他有種預感,等顧帥拿了世界冠軍,會火。

視線從照片上移開,落在了出生年月日上,心裏感慨,真年輕啊。二十三歲,自己才沖進社會,迷迷茫茫,還急功近利,一心想要做點成績出來,結果也就是追着明星後面拍黑料,順理成章的就成了一名娛記。但是人這位,都已經登上國際舞臺,沖擊世界冠軍了。

人和人,都是差距。

買了機票,又和顧帥聊了一會兒,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他在帝都機場看見了顧帥。

脫下了厚厚外衣的顧帥穿着一件黑白相間,橫條紋的長袖T恤,小口的牛仔褲顯得腿又直又長,背後背着個黑色的雙肩背,從機場大廳的門口走進來,就好像朝陽一直在追逐着他,白色的運動鞋踩在閃爍的光點上,華麗的簡直刺目。

溫煜眨了眨眼睛,覺得有點不适。

原本,他只覺得顧帥長得幹淨挺拔,也不知道是不是拿了個金牌後,冠軍氣場加身,硬生生多了一絲從沒見過的金色光芒。

現在他腦袋裏只能回蕩出兩個字,卧槽!

溫煜接了電話就在機場大廳等着人,顧帥一進門就看見了他,筆直地走過來,那雙漆黑的眼與他撞上,似乎呈現出某種情緒的波動,最後終于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煜哥。”年輕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挺拔的像顆筆直生長的樹,枝葉茂盛。

顧帥個子也不算高,就一米八出頭,短道速滑似乎不能要太高的選手,顧帥在隊友裏已經算是比較高的了。他站在一米七六的溫煜面前,差距并不算大,兩人目光幾乎可以平視,壓迫性并不強。況且顧帥給人的感覺也并不強勢,像是一只無害的幼犬,很乖巧,而且溫順,讓人放心。

“今天又剃胡須了?”顧帥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游移着,黑色溫潤的目光閃爍着微弱的星光,似乎在和記憶裏的模樣進行對比。

“和你出門,不能太顯老。”胡須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刮的,嘴上沒毛,還覺得有點不适應,冷飕飕的。溫煜摸着下巴,被提醒了,還有些不自在。

“最多就是舅舅。”

溫煜揚眉,這熊孩子。

進了候機廳,時隔了快兩個月,溫煜才正式對顧帥道謝。

這件事他一直放不下,關鍵他和顧帥不算熟,要是周彥晖那馬屁精他也就不說什麽了,可那時候他總共就和顧帥見過四次面,人家憑什麽幫你收拾穢物,還給換洗衣服啊。要說顧帥天生愛照顧人,誰信啊?當時顧帥正巧打電話過來,趕上了,人就熱情照顧了一回,可自己不能當成理所當然,這份人情必須得還。

這也是他突然沖動地邀請顧帥去旅行的最主要原因。

顧帥擺着手笑:“主要你醉的太死了,那個司機又把你丢在路邊就走,寒冬臘月的,看見了能不出手嗎?總不能下半輩子背條人命活着吧。”

“嚴重了。”說得有點滲人,雖然知道這個理,但是莫名的有種自己欠了顧帥一條命的感覺。

“那行,朋友間別說這些,遇見了照顧一下是應該的,你太客氣,我反倒不好意思。”

溫煜笑着也不再提這件事了,只是心裏一直翻來覆去地折騰“朋友”那兩個字。只覺得顧帥對朋友的定義真淺啊,不過才見了四次面,就是可以費心費力照顧的朋友了嗎?

在候機廳裏聊了很久,等上了飛機,兩個人倒是沒怎麽說話了。

顧帥戴着耳機看電影,很随意的姿态,腿敞着,背靠着椅背,看着看着,就歪到了溫煜這邊,溫煜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量,扭頭一看,顧帥已經睡着了。

機窗外的光亮落在顧帥的臉上,白色細膩的絨毛分毫畢現,柔軟的甚至細膩,很難想象那個在賽場上銳不可當的男人,如今竟然這樣溫順地在自己身邊入睡。

手指有點癢,似乎想要摸一摸。

溫煜收回視線,将注意力放在了播放着電影的屏幕上。

……

平市是個山區,三線小城市,交通很不便利,快遞進出,最快也需要三天,敢在網上買鮮果,就得做好買到爛水果的準備。

平市就夠落後的了,劉村就更加偏僻,偏到了大山深處。

正豐在三十五年前,從這座大山裏走出來,用他樸素嘹亮的歌聲,征服了全國人民的耳朵。

他有天賦,運氣也好,正好碰見了歌手的黃金期,狠狠地紅了一把,奠定了自己在歌壇“歌神”的身份。

那時候他有錢有名,衣錦還鄉,給家鄉修了路,甚至也因為他的名字,為家鄉的發展建設引來了不小的資金。一點點的變化引起了連鎖的反應,據說當年劉村可是平市最窮的村莊,窮到孩子沒書讀,病人沒醫生看,進城走的全是泥巴土路,很多人一輩子都只知道守着家裏的三畝地。

後來。

資本開始沖擊娛樂業,所謂的人氣被炒作成了明确的數據,像溫煜這樣的人應運而生,于是娛樂業就更亂了。正豐的歌唱事業就是擱淺,好些年沒聽見他的消息,只在江湖上留下“歌神”的傳說。也就是去年,真人選秀類的節目突然開始爆火,老藝術家被重新請出來當導師,正豐這才重新回歸大衆的視野,老了很多。

正豐今年都五十一歲了,與夫人段媛伉俪情深,育有一女,如今已經讀了大學。對于正豐有私生女這件事,溫煜是不大信的。

會來,大抵是認為空穴來風,況且丘導拿出來的消息都多少有些價值,他總是要來看看。

計程車從機場出發,穿過了發展的實在是乏善可陳的市區,最後拐進了鄉村的岔路。随着道路的深入,展現在眼前的便是一片綠水青山,遠處的山巒疊嶂,好似美女彎彎的黛眉,峥嵘中,透出一股俏勁兒。

“這地方真漂亮,空氣新鮮。”顧帥搖下車窗,任由狂風撲面,眯着眼,感慨地贊嘆。

“确實不錯,不然也不會叫上你。”溫煜笑道。帝都沒有高山,黑市也是一馬平川,雖然他也是同樣出身山區,但顧帥肯定很少接觸這樣的環境。

“嗯,超級好看。”顧帥趴在車窗邊上,看着自己,風吹着他的睫毛,瑟瑟地抖着,黑色的眸子有種莫名的濡濕,似有光彩。

“想去哪玩兒?”溫煜問。

“煜哥安排。”顧帥眨了眨眼睛,光彩消失。

“那我就安排了?去泡溫泉吧,順路。”本來只是工作,叫上了顧帥,自然要費心安排,好在平市還有些旅游資源,從這往裏面去,就有溫泉。

“好,等你忙完我們就去。”

“不用耽擱很久,快的話十分鐘就結束。”

計程車風馳電擎,最後停在了一個山腳處,溫煜從車窗探頭出去,就看見一扇氣派巍峨的大門,頗具豪門風格。

早就聽說,正豐發達後,為他父母買了很大的一塊地,溫煜一開始沒概念,現在站在這兒看,嘿!真是好大一塊地!

幾乎一座山,在山腳下就圍了圍牆,黑漆的大門緊緊地鎖着,一條銀色的水泥路蜿蜒着直通山頂。大門口還坐着一個看門的老大爺,很舒服的搖椅擺着,陽光灑落,腳邊上放着個黑色的收音機,這邊聽着,那邊搖着。車停在門口,他擡頭看了兩個人一眼,又躺下去,繼續惬意。

三線城市,村裏的地,即便不貴,也要不少錢。

溫煜眯着眼睛仰頭去看,山上樹木茂盛,郁郁蔥蔥的,連房檐都看不見,更別提見裏面的人了。

怎麽進去?

畢竟只是個明星的老家,安保系統應該很一般,要不等天黑了,進去探探?

溫煜琢磨着自己的十八般武藝,覺得摸進這個山莊的難度不算大。

“你們在門口看看就行,這裏不讓進的。”計程車司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這很正常,私人領域,領地意識,換他有這樣氣派的一座山,他也不讓人進。

“不過大門口可以拍照留影。”

神經病啊,拍什麽大門?就算正豐站他面前,他還不樂意合照呢,如今跑來拍他老家的大門,吃多了嗎?

“煜哥,給我拍一張。”

說話間,顧帥都已經下了車,将打開了照相功能的手機雙手遞到了溫煜前面,往後一站,盈盈地笑着,比了個剪刀手。

溫煜:“……”

看門的大爺肯定不讓進去,保安亭旁邊還趴着一只黑亮精神的大黑背,目光炯炯的盯着兩個人,偶爾嘴巴咧一下,露出猙獰的笑容。

才發現有狗的溫煜不想夜探豪宅了,他怕狗。

顧帥拍完照,彎着腰,靠近窗戶,低聲問溫煜:“煜哥,你要查什麽,是這裏嗎?”

溫煜盯着那只大黑背,想說找機會,就見大黑背耳朵突然立起來,轉頭就要朝山上沖去,鐵鏈子拴住了它的脖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顧帥聽見聲音也轉頭看去,大黑背的尾巴搖得歡實,從喉嚨裏發出撒嬌般哼唧的聲音。

從山上,下來了一個背着書包的小女孩。

小女孩年紀不大,也就十歲左右,一路快走,步伐輕快,胸口的紅領巾鮮紅醒目,飛揚着。

“衛爺爺,下午好。”小女孩來到門邊,俏生生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乖,路上小心一點,別走到馬路中間,注意車。”

“嗯吶。”

小女孩摸了摸黑背的大腦袋,從保安亭走了出來,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笑容燦爛。

這小女孩……

溫煜手落在車門上,輕輕地叩開了車門,但是車門只開了一條縫,又被他關上了。

“顧帥走了。”溫煜說。

顧帥還在看那個女孩子,目光中有着一絲同情,他回過頭來,“嗯”了一聲。

“走了?不查了?”

“不查了。”

“為什麽?”

計程車緩緩的滑動,從女孩身邊開過,溫煜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從臉到腳,稚嫩的臉龐和輕快的步伐,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小學生。

視線直到女孩的左手戛然而止。

手沒了,從手腕處,整齊斬斷,就像一根□□子似的,随意的在腿邊搖晃。

“煜哥?”

溫煜收回了目光,計程車的油門踩到了低,越開越快,将小女孩遠遠甩在了身後。

“因為有狗啊。”

“啊?”

溫煜眯着狐貍眼笑,倒沒什麽惋惜的。

就當還人情,請顧帥出來玩兩天吧。

顧帥回頭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地說:“那麽小,手就沒了,真可憐。”

溫煜沒說話,計程車司機倒是接的快:“如今人才不可憐,被正豐父母收養了,日子過得比我們舒服。”

“師傅,您知道啊,說來聽聽。”顧帥眉宇間的郁色散去,好奇了起來。

計程車司機打開了話匣子,從那姑娘原本爹不疼娘不愛的出生開始講,亞洲短道速滑冠軍聽得津津有味,果然八卦這種事情,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愛。

“煜哥,歌神人真不錯。”聽到一半,顧帥忍不住地贊嘆。

“嗯。”溫煜笑開眉眼,“老一輩的藝人,我們都不叫他們明星,老藝人重作品更重人品,那時候的娛樂圈也不叫娛樂圈,叫做文藝圈。論風氣,論做人,和現在天差地別。”

計程車司機也是頗有些感慨地說:“現在的明星,看不懂,怎麽火起來的,作品都沒有,就紅了。正豐唱了多少歌啊,三百一十八首歌,我從小聽到大,歌好人更好。”

是啊。

現在的明星。

只要顏正會炒作就夠了。

先紅再上節目,就是這麽個套路。

溫煜手裏捏着大把的流量,他不過就是一個娛記,只要想,憑借炒作,将個新人捧成個四五線的也就是時間問題。

車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山區的風景在風馳電擎間,一一展現在眼前。視野可及的大山層層疊疊,波瀾起伏的好似一篇巨大的畫卷,濃墨重彩的震撼中,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靈氣。在遠離大城市的地方,有時候努力活着的人也需要呼吸一點這樣的空氣。

路邊的建築物還維持着最多三層樓的鄉村建築風格,沒有完美的規劃,全憑屋主人自己的喜好,卻也多了幾分自然。大中午的陽光正烈,偶爾在路邊可以看見背着書包等校車的學生。一個老大爺背着個大背筐,頭戴草帽走在路邊上,嘴裏咬着一支煙,慢悠悠地走,聽見車聲轉頭看過來,溫煜的目光與老人對上,莫名的就撞進了一片深邃靜谧滿是歲月痕跡的空間。

一條岔路在前方分開,溫煜眯着眼睛,目光被前方的路牌吸引,白色的牌子上用藍色的大字寫着——正豐小學。

“師傅,這個正豐小學是歌神捐的嗎?”溫煜忍不住地打聽。

“是啊。當年這縣城可窮了,正豐出名後就回老家投資建設,現在這地方都成我們平市的旅游大縣了。”計程車司機挺年輕,也就是二十三四歲,和顧帥差不多大,雖然沒顧帥看着精神,說話間卻也有一種抹不去的驕傲,“蓋希望小學,修路,還聯系了帝都的大老板來這裏投資開了溫泉山莊。現在這縣城的人可富了,比市裏人還有錢。”

溫煜琢磨着當地人的心态,一時間也沒回話,顧帥估計覺得這話不接不禮貌,便說了一句:“真是花了不老少的錢。”

“不少,如果不是正豐,我可能還是大字不識的文盲,在山裏種土豆呢。”

“你也是縣城的?”

“對啊,就是這麽巧了,送了你們我還可以回家吃午飯。”

“有車了,也有房吧?生活真的好了。”

“還有老婆孩子呢。”說着,計程車司機就抿着嘴笑,用後視鏡觀察兩個人,眼睛裏閃着光,神采有點像顧帥。年輕人,活得短,總有些純真是從未被污染過的。

打開了話匣子的計程車司機,這一路為顧帥和溫煜科普了劉縣的發展史。

大約就是原先劉縣可窮了,農民都種地,一條山路十八彎,孩子要上學得踩着泥巴地鑽樹林,一去一回得三個多小時。後來正豐出名了,就回老家捐款蓋希望小學,還修路,掏的大錢,做得實事,所以就算正豐的老家建在山上,也沒人嫉妒。更何況,這些年正豐一直沒停下做善事,低調的,還從沒讓媒體宣傳過,人格可謂高尚。

這樣一聽,正豐自從複出,不斷上節目撈錢的行為,也就沒那麽面目可憎。

到了溫泉山莊的門口,溫煜突然問了一句:“這山莊是正豐開的嗎?”

“不是吧,一個帝都的老板開的,五年前就沒做了,轉給了政府,現在屬于政府外包的項目。”

一句話,斬斷了溫煜躍躍欲試的負能量,突然覺得好沒勁。正能量太多,他覺得他要窒息了。

與溫煜不同,顧帥好像吃了十全大補丸,情緒很亢奮,笑容尤其燦爛:“對了,希望小學還接受捐款嗎?我能捐嗎?需要什麽手續?”

計程車司機一聽,笑得都看不見眼睛:“接受的接受的,我是正豐希望小學的志願者,你看,這是我的銘牌,我們接受圖書捐贈,孩子們需要更多的圖書。”

“這麽巧啊。”

“您也是好人,沒想到會拉到兩位,這車錢我不收了,明天我帶你們去學校。”

“好啊,就麻煩你了。”

蔫叽叽的溫煜獨自下了車,視線移開,手搭涼棚眺目看去,溫泉山莊的裝修比他想得破舊,但是好在清幽,綠化做得很不錯,滿眼的綠。

志願者留下了顧帥的聯系方式,開心地走了,溫煜轉頭過來,笑得尤其感嘆:“我都沒想到,還是你想得多啊。”

顧帥摸着脖子,笑得腼腆:“一些圖書,也不貴,孩子們有新書看,會開心的。”

“可以想象那個畫面,等你拿了世界冠軍,這些圖書給孩子們的不止知識,還有力争上游的精神。”溫煜撿着好聽的話說,簡直舌燦蓮花。

溫泉山莊的設施有些老舊,竟然還有一個标準的游泳池,奢侈地灌滿了溫泉水,今天不是節假日,泳池裏的客人不多。

前臺領着他們去了房間,标準的标間,乏善可陳。但是消費極其便宜,包三餐溫泉随便泡,一個人一天也不過六十八塊錢,溫煜覺得自己可以在這裏養老。

兩個人都不是講究的,溫煜為了守一個新聞,試過吃住五天都在車上,換衣服洗澡什麽的就別提了。顧帥本性善良,就算不喜歡也不會開口,總之就這麽住下了。

“先泡?”溫煜躍躍欲試。

“嗯。”

“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大約就是。

黑了那麽多次的娛樂圈,這一次就不黑了,娛樂圈裏也是有好人的。

昨天謝謝大家的留言,帥帥很牛逼,但是牛逼哄哄的帥帥,從賽場上下來也是普通人了,會拍照的時候舉手比Y,也很有同情心,更是不缺孩子般的好奇。

對了,他是個不知道自己天生彎的僞直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