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簡植送了江燃走,先回屋跟大家說了一件事兒,把家人都驚到了:
鳥蛋并沒有全部拿走。
頭一天她炒鳥蛋的時候,心裏實在氣不過:全家人分鳥蛋都這麽扣扣索索的,怎麽能全給小叔呢?
所以,當時,她只往缸子裏放了一部分,剩下的就都藏在廚房外的草垛子裏了。
簡植爹看到這堆鳥蛋,心裏有股子說不清的滋味。
方才,他已經附應着簡植騙過親娘一次,這會兒發現居然還有不少鳥蛋,心裏頭覺得怪怪的,他說:“我說簡二妮子……你這樣可太……”
簡植娘知道簡大梁要說什麽,高聲打斷了他:“這樣可太好了!簡二妮子可算聰明了一回。”
簡大梁:……
簡植娘看了眼屋外,瞅着實在沒人進來了,把門用力一反鎖,把簡植捧在手中的鳥蛋放到木桌中央,喜氣洋洋地拍了拍巴掌。
她特意壓低了聲音,仿佛怕別人發現他家吃大餐似的說:
“看來這鳥蛋就該咱們吃,來,咱們好好地吃鳥蛋!”
簡植坐到桌邊上,等簡瑛盛粥,小聲勸誡簡大梁:“爹,雖然我騙人不太對,但這鳥蛋真的不該給簡三峰。你知道嗎,不勞而獲是會上瘾的。”
小弟簡友來已經在臉盆裏洗幹淨小手了,坐了過來。他不懂姐姐在說什麽:“啊,你說什麽?不勞而獲會上瘾?”
簡植道:“對呀,越努力工作的人,越會享受工作帶來的成果。對于簡三峰那樣的人,他們反而會覺得,有便宜不賺王八蛋,明明躺着就能吃鳥蛋,以後幹嘛還要好好幹活?這樣的人,就應該餓上他幾頓,一個鳥蛋都不能吃。”
一家人聽着她這話,覺得這腔調挺新鮮,也的确有道理,尤其是簡植娘連聲贊同着點頭。
簡植爹也便放下心中憂慮,拿起筷子,高高興興地說:“來來來,咱們可勁兒吃!”
小弟簡友來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隐約覺得姐姐是個大功臣,他搶先拿起一個鳥蛋放到簡植嘴邊:“姐,你吃!”
簡植昨天已經吃了不少顆了,現在也不餓,于是堅決地把自己的鳥蛋讓給大家。小弟一邊吃一邊形容:“真好吃啊!蛋清軟軟的,蛋黃沙沙的,姐,你怎麽那麽厲害,你今天還能上山去掏一窩鳥蛋嗎?”
簡瑛笑出聲來:“你當你姐是神仙吶,一上山就能掏到鳥蛋了?”
簡植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誰說不能啊?能。”
簡大梁:“???”我這閨女咋又木回去了?剛才看着挺精啊?
……
另一邊,王簡氏頭一回氣得拿掃炕笤帚追着揍簡三峰:“我讓你偷懶!我讓你偷懶!丢死人了,活該你沒吃到鳥蛋,今天餓一天吧!”
簡三峰捂着屁股在屋裏上竄下跳:“誰讓你去簡大梁他家自讨沒趣的!這事兒還不是都賴你?家裏本來還有紅薯幹,你非得還去人家那要鳥蛋!”
王簡氏氣得手腳哆嗦,差點把掃炕笤帚摔斷了。
簡植真的準備上山了,跟大家說要掏鳥蛋。
她上次上山,幾乎什麽也沒帶,這次可是準備了好半天。
她不僅拿杯子灌了溫水,還帶了幾條手帕、一小打草紙,他爹娘看她往布兜子裏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很是疑惑。按他們閨女所說,真那麽好運氣?這大冬天的,就那麽容易找到鳥蛋了?
還有,她帶草紙可以理解,萬一要解個手什麽的。
可是她還要帶紙和筆,還有簡友來的小人書是要鬧啥???
簡植看着爹娘的樣子,道:“你們放心吧,我就去山上晃晃,鳥蛋麽,我能掏到就掏到,掏不到我也就回來了。這次肯定能早點兒回來,不會出昨天和前天的岔子了。”
等簡植走出門去,簡大梁看着媳婦胡圓,用手敲了敲腦袋:“你說,咱孩子這兒沒問題吧。今天真的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胡圓看到這出,杏眼怒睜:“你淨瞎說啥!”
簡植一出門就撒歡地跑走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去狼窩山找黃鼠狼,腳下跟抹油一樣飛快。
只不過,她在狼窩山半腰遇到一個不想碰見的人,生産大隊長的兒子陳龍生。
陳龍生與她同齡,在原主的記憶裏,陳龍生仗着自己是生産大隊長兒子,又覺得簡植呆,經常欺負自己。他戾氣重,手腕狠,簡植穿越過來的時候,經常想要躲過他避開他,沒想到在這山上見到了。
陳龍生正哼着小曲,在光禿禿的梯田裏刨着什麽東西,聽見附近草叢窸窸窣窣地響動,眉眼一挑,像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玩物,他拿着什麽東西往簡植身上一丢:“你,站住。”
簡植驀地停住。她随手接到一塊幹幹癟癟的紅薯塊子,意識到這是他在地裏淘喂豬用的、但是人吃不了的紅薯塊子。
一臉痞樣的陳龍生又撿起一塊土坷垃往簡植身上丢,這下,她彎腰一避,就躲開了。
陳龍生以前欺負簡植從來沒失手過,看簡植躲開了,又氣又惱,直接走上前來:“我讓你站住。”
簡植:“我是站住了啊。我站得可穩了。”
陳龍生伸腿絆簡植,準備搶過她的布兜。簡植根據原主的記憶推斷,他這是準備把兜子裏面的東西倒出來。以前,在學堂的時候,他就這麽把自己的一兜子書倒進學堂的旱廁。
簡植不假思索,反手一個擒拿,格住陳龍生的手,弄得他嗷嗷大叫。
陳龍生:?!?!?!她咋回事兒。
簡植:“就你這樣的還校園淩霸?這兩下子還跟我比??大隊長兒子了不起了?請過私教學過格鬥擒拿嗎?”
陳龍生:……什麽霸?什麽拿?
簡植看陳龍生吃痛,心想再繼續下去,他得脫了臼了,當下收手,拍了拍灰,若有所思地問:“我還沒問你幹嘛呢。”
陳龍生使勁兒揉着自己的手腕,憤憤地踢開腳下的土坷垃:“你想知道?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簡植不理會他,自顧自地繼續往山上走,聽見陳龍生在後面不懷好意地笑:“話說,你家豬該賣了。你家都斷頓兒了,豬也沒啥東西吃了。豬餓得比人還瘦,到時候還能賣得出去?”
簡植輕皺眉頭,想着先擱下這件事。當務之急是腳底抹油一樣地往山裏爬。她可得快點甩了陳龍生,不能讓他看見黃鼠狼。
山深處的初陽比山腳的樣子更加燦爛美好,陽光透過樹木縫隙滲透下來,又穿越一晚上植物們吐露的霧氣,形成了一條條的光帶,簡植想起這就是丁達爾現象。
踩着被雪壓彎的草,邁過之前走過的道兒,簡植一路上都不曾看見黃鼠狼。
若不是看到自己曾經搬過的石頭,附近那棵大樹,還有高高的崖壁,她還真以為自己走錯道兒了。
她站在黃鼠狼洞口叫喚:“黃鼠狼,黃鼠狼!”
沒動靜。換個叫法。
“阿黃,阿黃!”
還是沒動靜。
“我餓了,哎呀我要餓暈了!”
喊出這一句,不遠處幹枯的草叢窸窸窣窣,跳出來一個靈巧身形,面前如畫幅一樣的積雪初陽場景,頓時由于這火焰的顏色變得鮮活起來。
那小只眨巴着車厘子一樣的大眼睛,拱着小爪子,往簡植手上塞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是顆小紅果子。
簡植覺得有點兒好笑。把野山莓放一邊兒,道:“我喊你,你不出來,我喊餓,你就出來?”
黃鼠狼眨巴眨巴眼兒,伸出前爪撓撓頭。
她一只手抵它下巴上:“罷了,下次你記住,我喊你阿黃,你就出來。我喊你,自然是有事情的。”
阿黃若有所思地坐下。
簡植把布兜子裏面的東西倒出來,拿出紙和筆,跟黃鼠狼說:“阿黃,上次你差點讓我吃耗子,我這回是來好好教你的。”
“你知道吃耗子有多大的風險嗎?2019年,內孟谷自治區的兩個人經過專家會診,确認得了肺鼠疫!當時首都北晶好多人都被傳染了。為什麽那兩個人得了肺鼠疫呢?因為他們吃耗子!話說這肺鼠疫,很多耗子類,比如哎不,齧齒類的動物都會成為宿主啊!什麽灰旱獺、紅旱獺、還有喜馬拉雅旱獺!”
“吃耗子,除了可能會感染肺鼠疫,還有可能得腺鼠疫、敗血性鼠疫、皮膚鼠疫、腸鼠疫還有扁桃體鼠疫。”
“我一個簡植得這病算什麽,到時候,整個狼窩生産大隊,都有可能被我傳染!”
簡植認真道:“那你以後還想吃耗子嗎?”
黃鼠狼搖搖頭,嘴巴裏還小小地幹嘔了一聲。
她滿意地鼓掌:“那快把你洞裏的耗子丢掉!你這麽厲害,怎麽也得屯着10多只吧。”
黃鼠狼飛快地竄到洞穴深處,拖出來一只大袋子,掩着袋子口,像是不好意思讓簡植看似的,就垂着頭嘿咻嘿咻地拖着往遠處走。
簡植蹑手蹑腳地跟過去。等黃鼠狼把袋子裏的東西往一個大坑裏一丢,她湊過腦袋去看了一眼,差點又暈耗過去了:無數只的家鼠、野鼠、土撥鼠,以前在網上看過的灰旱獺、紅旱獺還有喜馬拉雅旱獺……
這貨到底為啥這麽能找吃的?????
喜馬拉雅怎麽回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黃大爺:我的實力,不說則以,一說出來吓死你。
簡植:……
黃大爺:但某些實力我不喜歡說,我喜歡身體力行。
簡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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