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到了家以後桑德斯讓森椮繼續住那間次卧。

“夜已經很深了,去睡吧。”桑德斯說道,自個卻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然後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喝,絲毫沒有睡覺的意思。

森椮點頭,背着行囊進了房間,過了一會赤着腳跑了出來,在桑德斯的注視下拿了水盆去門口的臺階下洗漱和洗腳。

正搓洗着腳丫子,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樹後站着一個男人,看着他的眼睛帶着幽光,森椮背脊一涼,趕緊把最後一點水潑到腳上,也不顧着擦就“噔噔噔”的快步跑回了屋裏。

桑德斯還坐在那兒喝水,森椮拿着水盆猶豫了一會,才跟他說:“他在外面。”

桑德斯自然早就察覺到了,那狼人遠遠的跟了他們一路。

自己的伴侶被其他獸人帶走,任誰都不放心,所以桑德斯默許了他的尾随。

“他以前不都一直暗中守着你嗎?”桑德斯對森椮的态度感到奇怪,覺得他沒必要這麽緊張。

森椮皺眉,想告訴他那狼人是會跑進他房間裏的,他經常晚上睡到一半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身體。

穿衣服睡吧,經常被熱醒,全身汗津津的,不穿衣服睡吧,又會被摸出一身雞皮疙瘩,森椮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很煩惱,但思來想去還是不和男人說了,于是悶頭悶腦的回了屋。

桑德斯一直看着森椮,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他才把視線收回來。

晚上的風涼快了不少,卻吹散不去那股淡淡的香味,桑德斯不得不感嘆獸人是一種容易失控的生物,流淌在他們體內的野獸鮮血在不斷叫嚣,影響着他們的理智。

明明很好的散發出了引誘獸人的氣味,結果心理上卻排斥着獸人,真是有趣。桑德斯在黑暗的客廳中靜坐了很久,然後拿着水杯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他還不打算睡覺,所以他去了陽臺。

一只巨大的灰狼正栖息在他家的樹下。

察覺到他的注視,那只灰狼擡起了腦袋,兩只眼睛泛着森冷的光。

“本來我是想把他送到你那裏去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寧願露宿野外也不願和你住在一起,這讓我于心不安。”桑德斯淡淡說道,漫不經心的搖晃着杯中的水:“我父親還在的時候,經常教育我要溫柔對待雌性,所以咱們不能看着他受苦對不對?”

灰狼陰沉的開了口:“和我在一起就是受苦嗎?”

“不能這麽說。”桑德斯否認了:“得看他愛不愛你。”

灰狼沉默了,而桑德斯溫和的笑了笑:“其實我是看好你的,你對他很真心,但感情這種事不是用真心就能換來的,我只能說……你們倆的緣分未到。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手,不過我并沒用阻攔你追求他的意思,‘放手’不是‘放棄’,我是想告訴你,有時候後退一步反而是一種前進,你覺得呢?”

灰狼眸光一動,低聲喃喃:“後退反而是前進……”

桑德斯看他領悟到自己的意思了,于是要轉身回屋了,但忽然想到了什麽,又低頭對下面的灰狼說道:“對了,他說讨厭你看他的眼神,以後不要把心裏的想法表現的那麽露骨了,稍微注意一下吧。”

說完進了客廳。

而栖息在樹下的灰狼若有所思。

……

森椮起的很早,甚至天都還沒有亮,他昨晚睡的不是很好,久違的夢見了家鄉。

綿延的黃山,土坯建的房,略顯幹涸的田地還有“咩咩”叫的羊。

在九歲以前,森椮不知道村子以外還有縣城,等到了南方打工,他才曉得世界有多大,而如今他開始思考宇宙了。

也許他是被住在下水道裏的外星人給抓了,他們發現自己不好吃,就又給扔回來了,結果扔錯了地方。森椮胡思亂想着,從床上爬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地方雖然古怪但其實和地球是非常相似的。

說到底還是外星人眼拙。

森椮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只穿着一條短褲就出了卧室,他想這個點桑德斯應該還在睡覺,就随意了。

哪知道一進客廳就看到一只威猛的老虎趴在地毯上睡覺。

森椮被吓了一跳,很意外男人居然會變幻成獸形睡在這裏,而那只老虎則緩緩睜開了眼睛,暗金色的眼眸在森椮那具赤條條的身上看了一圈,然後把毛茸茸的虎頭背了過去。

“回去,穿上衣服。”桑德斯說着,大概是清晨的緣故,他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疏離和冷。

森椮二話不說退回屋裏,三分鐘之後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

客廳裏的老虎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挑俊美的男子靠在椅子上,一身的慵懶。

“以後不可以這樣随便了。”桑德斯看着森椮說道,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你這樣會讓獸人發狂的。”

發狂?森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黑、瘦、皮膚糙、有那麽點兒肌肉,無論是以男女的眼光看都沒有魅力可言。

“你們真奇怪。”森椮不止一次這樣認為了。

“奇怪的是你。”桑德斯反駁,卻被他弄笑了。

森椮沒有再和他搭話,而是走進了廚房開始做早餐,而桑德斯仍舊懶懶的賴在椅子上,不知不覺中磕上眼睛睡着了。

昨晚他睡的晚,而這會天都沒亮,會犯困是自然的。

再醒來,是因為感受到身邊有人,睜開一只眼睛稍微看了一下,原來是森椮拿了薄被往他身上蓋。

森椮蓋完被子就走了,桑德斯莫名想到了他爹。

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面目已經開始模糊了,但牢牢記得他小時候也被這樣蓋過被子。

“桑德斯,在客廳睡覺會感冒的哦!”雌性溫柔的嗓音:“回屋去。”

而他懶得動。

“桑菲爾德!快看你兒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看地圖的獸人無所謂的說道:“有什麽關系,就讓他睡這好了。”

雌性拿父子倆沒轍了,只好回屋拿了他的小毯子出來,輕輕的,溫柔的,為他蓋上了……

眼角有些濕潤,桑德斯猛地睜開了眼睛,太陽已經高挂空中了,夏日熾熱的陽光透過大開的陽臺照射了進來,刺眼的很。

朦胧之中,桑德斯看到一個雌性的身影在陽臺上晃動,燦爛的光在那人身上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夢幻迷離,讓他一瞬間分不清此時是夢境還是現實。

“爹……”桑德斯心抽了一下,然後那雌性轉過了臉來。

黝黑的一張臉,鼻梁上的粉白色疤痕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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