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未蔔
除去了姜爺，為碧秋報了仇，也暫時為靈闕解決了安全隐患，李茹憶心裏十分舒坦。只是失去孩子的不快偶爾會在她心裏泛起一點漣漪，因為這是她與張屹斌唯一的愛情見證。
張屹斌也無趣于藥鋪裏簡單而枯燥的生活，經李茹憶提議到李家所管的米鋪幫忙打點生意。這樣一來，李茹憶有更多的機會見到張屹斌，李德霖也很欣慰對張家有個交代，畢竟是李家對不起張家，更對不起“張之冀”這個他所謂的世侄。張屹斌也很高興，一來可以更方便的出入李家，二來這正如他所意，他的計劃也一點一點在實現。只是靈闕不高興了，見到張屹斌的機會更少了。
姜爺的死，沈督大人并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一種愉悅感，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注定活不了太久，這是一種規則。但很多事沈督大人不得不重新進行規劃。
張屹斌在李家幫忙打理着米鋪，花了好長時間才弄到手的米鋪帳目，經他細心查閱，視乎沒有任何問題。倒是平常李德霖總親自到米鋪向一些窮人發放救濟糧，正是這樣的善舉，深得當地民衆的厚愛。張屹斌一直想知道李德霖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僞君子？還是真好人？張家的滅門之災是否如孫存權所說是李德霖與日本人的勾結陷害？如真是這樣，他是否要報仇？怎樣去報這個仇？所有的問題在他踏進了李家越來越糾結，越來越迷糊。
張屹斌正在米鋪裏忙着，靈闕悄然而至。
“猜猜我是誰？”靈闕淘氣地從背後捂住張屹斌的眼睛。
“猜啥？進門就知道是你了。”
“那我是誰？”
“別鬧了，靈闕，我還忙着呢。”
靈闕無趣地撒開手，咬着嘴唇。“人家好心好意來找你，你都不想理我”。
“怎麽不想理你了，你沒看我正忙着。”
“屹斌哥哥，我想跟你說個事。”
“什麽事？快說吧！”
“葉夫根尼先生約我到他家做客。”
張屹斌聽聞此事連忙放下手頭的活“那可不行，不能去”。
“為什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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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這丫頭，咋單純成這樣咧？”
“我都答應了，葉夫根尼先生一直對我們很照顧，還有孫先生也在的。”
“也不能去。”
靈闕聽罷轉身便離開了李家米鋪，張屹斌便沒有追出去，心想這丫頭不讓她去也是為她好，受了這一挫定是回家哭去了。
黃昏時分米鋪打烊了，張屹斌有些不放心。攔了一人力車趕回了藥鋪。屋前屋後找了一遍，不見靈闕蹤影，心裏不免有些着急。
“阿喜，靈闕去哪兒了？”
“小師妹早上被孫先生給接走了。”
“接走了？”
“對啊，早上去找你了，回來便到房裏關着門不出來，後來孫先生來了，便随孫先生走了。”
“去哪裏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屹斌哥，不會有什麽事吧？”
“沒事，你去忙吧！”
李茹憶長了心眼，在書房偷偷裝下了竊聽器。見沈督大人招見一名陌生男子，便起了心偷聽。突然聽到靈闕二字，心裏一緊。細聽下去，原來沈督大人便沒有死心，命那名陌生男人這次如論如何都要把靈闕給抓來，誰擋殺誰。陌生男子走後，沈督大人還對親信說到軍火買賣協議不能再拖延了，抓到靈闕便威脅葉夫根尼先生簽了這協議。李茹憶也終于明白沈督大人為什麽一直要對靈闕姑娘下手，原來靈闕姑娘是他重要的一個籌碼。
接下來的事情讓李茹憶心裏一震，沈督大人讓親信今晚事後把這個消息送到李德霖那裏去，說一切已安排妥當讓他準備準備。李茹憶心裏懵了，自己的父親也參與了這肮髒的交易。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當務之急就是怎樣營救靈闕，不讓他們的計劃得逞。
李茹憶急忙去找張屹斌，到李家米鋪聽小二說張主事回藥鋪了。她又趕到吳氏藥鋪，見張屹斌坐在藥鋪門口雙手捂着頭，垂頭喪氣的樣子。
“屹斌哥哥”
張屹斌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見是李茹憶，四周張望了一番便拉着李茹憶進了藥鋪，慌忙的把門栓上。“你怎麽來了？”
“快去救靈闕妹妹”李茹憶氣喘籲籲地說道。
“靈闕怎麽了，你慢慢說。”
“崖古胡同，沒時間了，快去。”
“你怎麽知道的？”
“別管那麽多了，快去，再不去來不及了。”
哈城城東面的洋人租界區一片燈火輝煌，葉夫根尼先生的住所就在這繁華的富人區，葉夫根尼的住所也是相當的氣派。奢華的裝修，滿屋的西洋格調。葉夫根尼先生親自下廚做的西餐請靈闕品嘗。
“知道今天為什麽請你來嗎？”葉夫根尼先生問道。
“不知道”靈闕有些不好意思搬弄着手裏的刀叉。
“今天是我妻子的祭日”
“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個照片裏與我長相相似的人？”
“對，二十年前，她難産……”葉夫根尼說到此處有些哽咽。
靈闕難以相信像葉夫根先生這樣一位高大的男人說到自己的妻子也會縱情落淚，想必一定是很愛他的妻子，自己也可能是與他的妻子很相似，所以會額外得到很多葉夫根尼這樣一個外國人的幫助和照顧。
“別太傷心了……”靈闕心生憐憫，不禁對這個高大的異國男人重新審視。
“她是我來中國不久認識的一位女子，那時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清純可人。”
靈闕更不好意思了，低下頭不知道怎麽去安慰葉夫根尼先生。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害怕，初次見你感覺像遇見了我的妻子，但我知道你不是我妻子，只是很高興遇到你。”
“葉夫根尼先生，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靈闕不知是害怕還是時間真太晚了。
“好的，我馬上安排孫存權送你回去。”
站在外面的孫存權心裏十分不爽，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跟一個洋鬼子就餐心裏十分憋屈，但身為下屬也沒有任何辦法。聽到葉夫根尼先生的召喚，孫存權心裏也徹底松了口氣。
回藥鋪的路上，孫存權幾次欲開口詢問靈闕與葉夫根尼先生的相處事宜，又不知該怎麽開口，靈闕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歪着頭想着她的問題。車已駛出了洋人租界到了崖古胡同，前面漆黑一片。突然嘣的一聲，車胎爆了。孫存權開門下車檢查，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別動” 一把槍頂住了孫存權的腦袋。孫存權手在懷裏摸索着，想摸出槍把這個歹徒給制服。“叫你他媽別動”。劫匪掄起手腕重重打在孫存權的左脖子上，孫存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靈闕吓得哭了起來，蜷縮在車後座。歹徒一把把靈闕拽了出來，強拉着靈闕欲離去，靈闕死死地掙紮。
“別動”黑暗中張屹斌舉着一木疙瘩冒充槍。
“少他媽管閑事”歹徒說道。
“叫你別動”張屹斌心裏也是虛的，畢竟歹徒拿的是真槍實彈，自己手裏拿的只是一木疙瘩。見歹徒拖拽靈闕拿槍右手松懈的時機，一木疙瘩狠狠地打到了歹徒的臉上。歹徒痛得捂住臉，張屹斌見勢撲到歹徒身上，兩人在地上翻滾着，槍早已被甩到了遠處。兩人你一拳我一腳的相互扭打着。張屹斌狠狠地一腳把歹徒踹到很遠，慌忙跑到靈闕身邊抱起她。
“你沒事吧？”張屹斌問道。靈闕正要答應時，只見歹徒拿起槍準備開槍射向張屹斌，靈闕抱着張屹斌順勢一轉。“砰”，血染紅了靈闕的白衣。張屹斌撲到歹徒身上就是一陣猛拳亂打，打得歹徒暈頭轉向，眼冒金花，臉腫得像挂彩的豬頭。
“我要殺你這王八蛋”張屹斌哭喊着。
“慢着……”孫存權蘇醒了過來，對着張屹斌喊道。
“他殺了靈闕，我非要殺了這王八蛋”張屹斌紅着眼大聲嘶吼。
“你殺了他也不能替靈闕報仇，查清楚他為什麽要殺靈闕也不遲”孫存權說罷奪過張屹斌死死攢在手裏的槍。
正在這時，黑衣人出現了，速度出其之快。孫存權正欲開槍被黑衣人幾根飛針射到手上，槍掉在了地上。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起靈闕越上胡同的高牆消失在夜色裏……
“別追了”張屹斌叫住已經追出去的孫存權。孫存權很不解，疑惑地回頭望着張屹斌，但張屹斌心裏清楚飛針的出處，三番五次出手相救，他心裏也大概有數這個人是誰，這次也必定是來救靈闕性命的。
“為什麽不追？”孫存權怒氣沖沖質問張屹斌。
“你追得上嗎？你知道往哪裏追嗎？”
孫存權沒有作聲，轉身來到歹徒身邊，用繩子背扣着歹徒雙臂，來了個五花大綁。兩人合力把歹徒擡上了車。
“知道這人是誰嗎？”孫存權問張屹斌。
“不知道。”
“哈城第一殺手――京巴，誰給錢就替誰辦事，我一定要抓回去好好盤問，到底是誰想抓靈闕姑娘？”
“就這貨也是哈城第一殺手？被我三兩下就給搞定了。”
“你小子還有心情吹牛？靈闕姑娘還生死未蔔”孫存權倒是十分擔心。
“想必那位高人更有辦法救靈闕。”
“高人？那黑衣人？”孫存權甚是不解。
來到孫存權的刑訊室，孫存權把京巴綁在X刑木架上，剝去他的上衣。張屹斌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也許這種地方他是第一次以一個審訊者身份站在這裏，但更多的卻是心靈上無法修補的創傷。
“我先出去了，你在這審吧！”
“怎麽？不跟我一起審出點結果？”
“你把音頻打開，我聽到就行了，我不想看到……”張屹斌也無心說更多，出了審訊室癱坐在沙發上，聽到裏面孫存權對京巴使用各種酷刑發出的慘叫聲，張屹斌心裏很不是滋味。當然他并不是同情京巴，而是想起自己曾經所受的相同折磨。正當張屹斌準備離開的時候，實然清晰的聽到“李德霖”三個字，立馬回頭跑到刑訊室。
“你說是誰？你他媽到底說是誰？”張屹斌惡狠狠地向京巴吼道。順手拿着爐上燒得通紅的鐵鉻向京巴胸上烙了下去，京巴的慘叫聲夾雜皮膚被烙成水蒸汽的吱吱聲，他昏死了過去。
張屹斌把李茹憶告訴他靈闕有危險，地點時間如此詳細，京巴招供說出的“李德霖”全部聯系到一起，他更确定這一切都是李德霖所為。張屹斌的眼裏瞬間充滿了仇恨，怒火在心裏不停地燃燒。孫存權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張屹斌不敢多說一句話。
李茹憶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靈闕是否已被張屹斌所救？張屹斌現在是否安全回家？便派碧秋前去藥鋪打探情況，等到碧秋回來，得知道張屹斌和靈闕并未回藥鋪，心裏十分不安。
李茹憶趁夜喬裝來到了李家米鋪。張屹斌見半夜有人前來敲門，頓時警覺起來，從床頭摸出孫存權給他防身的手槍。蹑手蹑腳地來到門後，從門縫窺視，原來是李茹憶。
“你怎麽來了？”張屹斌趕緊開門。
“靈闕妹妹呢？”
“送回藥鋪了”
“送回藥鋪？我叫碧秋去藥鋪找了，沒有人我不放心才到這裏問問情況？靈闕妹妹到底在哪？，你有什麽還不能向我說的？”李茹憶一把從背後抱住張屹斌。
張屹斌本想推開，然後把李德霖虜獲靈闕的脾氣對李茹憶亂發一通，但是他理智得讓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是張屹斌。
“沒事，我怕你擔心呢，藥鋪現在也不安全我讓孫存權帶她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先待幾天等安全些再回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會騙你。”說罷順勢轉身摟着李茹憶親吻着她的額頭。
李如憶纏綿在張屹斌懷裏，身為沈家大少奶奶，總是不能與自己最愛的人光明正大地談情說愛，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很享受這難得兩個人一起的幸福滿足。
“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張屹斌摟着李茹憶輕聲說道。
“讓我多逮一會嘛，我就喜歡睡在你懷裏的感覺。”
李茹憶的溫柔纏綿似乎并沒有栓住張屹斌的心，靈闕的生死還在張屹斌腦海裏閃現。殊不知靈闕現在正經歷着與死神的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