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虎符重現
張屹斌的當鋪開得風生水起,專為窮人典當,什麽破舊的衣服,棉被,殘敗不堪的掉漆家具,甚至連生鏽的鍋碗瓢盆都照單全收。原本很大的七居室庭院宅子,現在都被這些街鄰典當的破爛給占去了大半個屋子。但張屹斌和靈闕沒有因為這些物件的破舊和低廉而丢棄它們,而是專門做好标記,分門別類的整理得清清楚楚。他們相信人們與自己生活相關的東西都是有感情的,哪怕是它再怎麽不值錢,也只是主人暫時的困難而抵押它們。當然笑話張屹斌傻子的也很多,說他總被別人騙,收些沒用的垃圾。
阿貴就經常勸誡張屹斌,別老被這些“難民”的所謂老祖宗蓋過的舊棉絮,琦格格坐過的舊木馬,甚至朱元璋吃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大瓷碗給蒙騙。這裏面有些流落的小癟三,二溜子隔三差五的跑來典當,都把這當職業賺錢的工具了。
張屹斌每當聽到阿貴的這些牢騷,只是淺淺地笑了笑,不過正如阿貴所說哪怕是有金山銀山也抵擋不住這蛀蟲般的蠶食。當然收到的這些物件裏面也不乏真正的奇珍異寶,這些物件的主人來典當之時都是極其不舍的樣子,想必是走到了絕路才來到當鋪。慢慢的時間久了,收抵的東西太多了,張屹斌便命令阿貴把那些個“難民”和“刁民”的典當之物全當廢舊一并給賣了,這樣可以騰出更多的空間,免得屋裏亂七八糟的,也可以換點小錢。當然這些“難民”和“刁民”是非常好區分出來的,這些人來到當鋪糊弄吹噓一般,迫不及待的等着櫃臺出錢走人,有的甚至連當票都不要拿錢就走。更有甚多的典當專業戶,都是些熟面孔了,來了也不讨價還價,給多少錢拿多少錢。
一日,張屹斌清點完賬目準備打烊。一位黑紗遮面,衣着華麗的女人走進了當鋪,雖然黑紗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精致的紅唇,若隐若現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一個大美女。成熟的裝扮也掩飾不了她不大的年紀。
“請問姑娘有何事?”張屹斌問道。
“來當鋪當然是典當東西了”姑娘耍着蘭花指妩媚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請姑娘明天再來吧。”
“這算什麽,這不還沒關門的嘛。”
“但我們今天已經紮帳,還是請姑娘明天再來,或者去別家。”
“這把生意往外推的買賣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我今天就要在這裏當了,哪都不去了。”
張屹斌沒有搭理她,繼續忙着手上的活。只見那姑娘不緊不慢地從随身的手包裏拿出一個布包,可伶兮兮地自言自語道:“小洲,對不起了,姐姐今天沒有辦法為你換到住院費了,只能再拖一天了”。
張屹斌依舊沒有答理她,只是偷瞄了她一眼。這姑娘見張屹斌瞄了她一眼便更大聲地責怪自己不能換到錢為弟弟治病,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張屹斌看得有些不耐煩了,想花點錢打發了這姑娘便說道:“姑娘你想典當什麽東西?”
“這個”只見姑娘從布袋裏掏出一個玉佩。
張屹斌看到這個玉佩頓時驚呆了,這不是虎寶的虎形玉佩嗎?不是見帶在賀青鋒的脖子上嗎?怎麽跑到這姑娘手上了?張屹斌滿是疑惑。張屹斌回過神問道:“姑娘這玉佩從何而來?”
“我的東西當然從我身上來的,又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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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看,看能當多少錢。”
張屹斌接過姑娘遞給他的玉佩,在手裏掂量了很久。此玉佩雖然與家傳的虎形玉佩一模一樣,雕工很精細,但材質上稍差一點,品相和水色都要遜色一些,這可能是照着虎形玉佩複制的一個贗品。
姑娘一把搶過張屹斌還沒有看夠的玉佩。“有必要看這麽久嗎?”
“姑娘準備當多少錢?”
“我不知道能當多少錢,但看到你剛才看它的樣子,肯定價值連城。”
張屹斌無語,這樣一個贗品,最多也只算是個精細的工藝品能值多少錢。但這玉佩與家傳虎形玉佩是一模一樣,這一定有關聯。說不定能更快确認賀青鋒脖子上的玉佩到底是真是假,他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兒子虎寶。
“姑娘開個價吧!”
“我不賣了,哦,不對,是我不當了”。說畢拿着玉佩便逃似地離開了當鋪,等張屹斌從櫃臺裏出來追出門外,已不見那姑娘的蹤影。
一連好些天張屹斌都在琢磨此事,那姑娘到底是何來歷?她與賀青鋒又有什麽關系?虎形玉佩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虎寶是否真的還在?
張屹斌得知上海有一家比較有名的偵探事務所,這家偵探事務所位于和平飯店後滇池路上的一家洋樓裏,窄小的樓梯道,不大的招牌顯得得很不起眼。在這樣繁華之地卻要如此隐藏其中。
“有人嗎?”張屹斌敲了敲門。
“誰啊”裏面一個厚重的聲音問道。
“我找布魯格先生,請問他在嗎?”
“你等會。”
張屹斌在門外等了很久,只聽見一陣馬桶抽水的聲音,厚重的腳步聲踩着老式的木地板噠噠作響,感覺周圍的家具像地震來了一般在晃動。張屹斌在想這位布魯格先生到底有多龐大的身軀,能引起如此動靜?
果不其然,門開了,一個噸位像山一樣的男人屹立在張屹斌面前。他自己都不相信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堂堂的名偵探既是如此一個龐然大物,而且有些呆滞,壓根不像精明的名偵探。而且明明就是一個中國胖子,卻叫一個洋人的名字。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布魯格先生确實是名副其實的名偵探,而且頭腦靈活,善于集衆人之所長,他非常善于團隊管理,他就是這家偵探事務所的老板。
“屋裏請”布魯格示意張屹斌進屋坐。他進屋坐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屋裏井然不紊,面積不大,但格居擺放看着很順眼,特別是書桌上擺放的一個香爐,燒出的香讓人倍感舒服。有一面牆是整面書櫃,裏面放滿了世界名地的名著和偵探小說,還有檔案袋。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偵探-布魯格先生?”張屹斌依然懷疑着。
“閣下就是”布魯格先生笑了笑,咪咪小眼瞬間淹沒在了他滿臉的橫肉裏。
“我還以為是個外國人呢”張屹斌喃喃自語道。
“我出生在上海,很小的時候就随父母出國留學,在國外學習的刑事偵緝,現在回來了盡已之所能報效祖國。然而回國之後發現現實中的中國與資本主義國家大相徑庭,官宦之地就是是非之地。”
張屹斌很詫異他的一點小嘀咕既然被這個看似呆木的胖子給聽到了,他更詫異一個初次相識的人會這樣主動自報身世背景。
“那我就開門見山吧!我來想你幫我調查一個人,這個人與我有比較深的淵源。”
“來我偵探所當然是要我幫你調查了,為打消客戶的疑慮,我一般都會自報家門,當然這個也是看人的。”
張屹斌這才明白原來布魯格先生是輕車熟路,每個初次見面的人都會有的疑惑,他為什麽是個大胖子?為什麽是個中國人卻用着外國人的名字?他這樣的一種坦誠就是博得客戶的一種信任。對方既然如此,自己也沒什麽掖着藏着的,本來也要給他更多的線索才更利于他解開謎團。
“讓你見笑了,我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已經很多年了,現在既然在上海見到他,但不确定是否就是他。”
當然張屹斌不能直接說是他的兒子,這樣的話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因為長生的秘密
說出來只會吓到人或是招來更多的麻煩。
“人證還是物證?”
“人證?”張屹斌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單憑那人的長相或者某個身體生理特征?還是憑借那人身上的某樣物件讓你懷疑他就是你失散的弟弟?”
“物件,一塊玉佩,虎形家傳玉佩,原本有兩塊,我一塊,他一塊。”
“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我的一塊不小心遺失了,但我前些天在一位姑娘的手上見過那塊玉佩。”
“又有一位姑娘?”
“我是開當鋪的,前些天一位姑娘來典當一塊玉佩,我看見那塊玉佩有些驚訝,便細細琢磨了很久,發現那正是我身上遺失的那塊玉佩,但可能太急迫追問玉佩的來歷吓跑了那位姑娘。”
“那另一塊玉佩是何人所有呢?”
“青宏樓的少老板-賀青鋒。”
“啊……”布魯格先生很驚訝。
“怎麽?”
“這個有點難度,當然難度大價格也自然是很高了。”
“價格不是問題。”
“好,爽快,兄弟你随我來。”
布魯格把張屹斌帶到滿是書櫃的那面牆,随手有順序地抽開了三本書,只見書櫃慢慢地向兩邊移動開來,留出一個過道。原來這裏還另有玄機。張屹斌随布魯格先生走過蜿蜒的樓梯道來到這間密室,四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卷軸和檔案。布魯格在紙上寫了一個名字交給裏面的一個看書人,看書人看了名字後用火炬之,拉動了一個小開關,不久一本檔案便掉到了布魯格先生手邊的木籃裏。
布魯格拿出密封的檔案翻了翻,然後遞給張屹斌看,上面寫着“賀青鋒,原名三狗,大概生于1933-1935年,出生地哈爾濱城,1946年因戰亂饑荒帶領一衆小夥伴從哈爾濱城逃離到上海,自建幫派坑蒙拐騙混跡于大上海。1948年受青宏幫虎口堂堂主賀鋒賞識,納為義子,改名賀青鋒,意為青出于藍。1953年幫助義父賀鋒登上青宏幫幫主之位,掌管青宏幫旗下生意,主營青宏酒樓……”。
再看到後面賀青鋒個人事跡及詳細檔案的時候,張屹斌臉色巨變。
布魯格奪過張屹斌看完的檔案,再次扔到了旁邊的火爐裏付之一炬。
“你……”張屹斌剛要說話,布魯格用手堵住他的嘴,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看書人轉身看了張屹斌一眼,那眼神像要吃了他似的,同時他感覺到四周黑暗的角落許多只眼睛像冤魂似的死死地盯着他。
布魯格示意張屹斌跟他走,然後他們這次走的不是樓梯道回到偵探事務所大廳,而是經過另一條密道來到一個像客廳一樣的密室。布魯格給張屹斌倒了一杯茶,兩人一起飲茶。
“剛才為什麽你把那檔案燒了?”張屹斌不解地問道。
“這是我們的規矩,有規矩才有方圓,也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在檔案密室不能說話也是規矩?”
“也算是規矩吧!自然形成的規矩,那裏到處都是機關,結構缜密,你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觸動一個機關。”
“有這麽神奇?那賀青鋒的那些事是真是假?”
“這個你就不必要知道了。”
“那燒了賀青鋒的檔案,如果別人來再次來提,你們有備案?”
“我們的檔案都是唯一的,取閱客戶也是唯一的,就是你現在看了,這個檔案就消失了,我們檔案密室就不會再有賀青鋒這個人的任何資料了。”
“我頭怎麽有些暈暈乎乎的?”張屹斌放下茶杯說道。
“可能是密室太過于密封,空氣不流通,你還不适應這種缺氧的環境,我們現在把案子重新整理一遍。”
布魯格振振有詞地把案情敘說了一遍,張屹斌慢慢地聽着聽着就睡着了。不知道講了多久,張屹斌蘇醒了過來,兩人如初來一般坐在偵探事務所的大廳裏,那股淡淡的幽香依舊彌漫在整個屋子裏。
“不好意思,可能這些天太累了,聽你說得太多睡着了。”
“那你可否有聽我說?”
“當然聽了,你說賀青鋒是青宏幫賀鋒收的義子,原名三狗,大概生于1933-1935年,出生地哈爾濱城,1946年因戰亂饑荒帶領一幫夥伴來到上海混跡如此。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除了不知道他原名叫三狗和具體年月。”
“呵呵,今天你也只剛來,具體的細節我還須要慢慢地查清楚,待查得有些眉目的時候定會向你彙報事情的進展,你先回去吧!”
“那好,等你的消息。”
張屹斌已然不知剛才的密室之事,還有賀青鋒那驚人的秘密。随着他的睡去,這麽一段記憶已在他的腦子裏徹底抹去。
這個布魯格又是一個怎樣的人,既然掌握着如此機密的檔案庫,想必他看到賀青鋒的絕密檔案也為之驚訝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