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終極對決
鑒于住事,都已逝去,就像李茹憶一樣,越是回憶越是心痛。張屹斌沒有追問靈闕過去的那些事,一直自诩為兄長的他如果真是質問靈闕的感情糾葛,也是顯得蒼白無力。
何況現在一家人在一起,是多麽的難得可貴。可有些事情就像一塊毒瘤,想要拔除,又不知何從下手?棄之不理它又讓你隐隐作痛。
“屹斌哥哥,有心事嗎?”靈闕端着一杯熱茶來到張屹斌身邊。
“……沒有……”張屹斌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都心不在焉了,還說沒有心事。”
“靈闕,你還記得在山上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了,那時候是多麽逍遙自在,白天上山采藥,晚上數着星星,一天也是那麽充實,現在一直颠沛流離,世間的繁華不論怎樣都是跟那時在山上都不可媲美的。如果屹斌哥哥喜歡,我們帶着虎寶一起回到山裏,過神仙般的逍遙日子,不過有屹斌哥哥的地方,到哪裏都是一樣的。”靈闕說到這些已是滿臉洋溢着幸福。
“可惜……回不到過去了,我也曾想回到夢潭樹,那時我和小翠也是那樣的神仙伴侶,白天勞作,晚上觀星,一直只想着撫養虎寶長大成人,淡忘了過去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奢靡生活,可誰曾想這一切都那麽短暫,還沒來得及,就已煙消雲散……”
“現在不都已過去了嗎?我們帶着虎寶離開上海,找一個我們喜歡的地方,或者去找茹憶姐姐的每天都有陽光的地方,天是藍藍的,草是綠綠的,河水清澈見底的夢想之地。”
茹憶,一個記憶深處的名字像湖底冒出的沼氣,只差那麽一丁點火星就可燎燃。張屹斌沒有說話,雙手抱頭,百感叢生。或許他有那麽一絲的憤怒,但他早已原諒了靈闕,氣從何出?或許他有那麽一絲的思念,但流年已逝,念從何出?或許他有那麽一絲的感動,但事實刻骨銘心,感從何來?或許有太多的或許……
李嗣死裏逃生,依然盤算着如何取得張屹斌的長生不老術,然後殺之而後快,以報仇雪恨。現在反革命浪潮的持續,曾經的賀鋒如過街的老鼠,整日都要東躲西藏,到處流竄,白天成日躲在外人不曾知道的秘密居所,不敢出門。晚上伺機部署着他的陰謀,以達目的。
“叮……叮……”時至深夜,實然響起的鈴音劃破了夜的寂靜,顯得那麽的恐怖陰森。恬甄從睡夢中驚醒,慵懶地從被窩裏伸出手摸索着電話。
“喂……”恬甄有氣無力的接着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多說,草草地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恬甄像被電擊一樣,從床上彈跳起來,慌忙地穿着衣服便下了樓準備出門。
那恐怖的電話鈴音早已驚動了還在沉思的張屹斌,他蹑手蹑腳走到門邊,側耳貼門傾聽着外面的動靜,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上哐當作響,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見樓下的恬甄慌亂地穿着鞋準備出門。
“這深更半夜的,恬甄姑娘這是要去哪?”張屹斌尋思着,二話沒說,框上大衣就尾随恬甄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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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過年之際,家家戶戶早已張燈結彩,已是深夜,但街上依然是燈火輝煌,只是人煙稀少,偶爾有依稀一兩人一路小跑趕着回家過年。寒風凜凜,吹得人直打哆嗦,一路的紅光給這深夜的街增添了一絲絲恐怖的氣氛。
恬甄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張屹斌尾随其後,一心焦急的她已然不知道有人在跟蹤。因為電話那頭的人明确的告訴她,讓她自己一個人來,不許告訴任何人,不然……
張屹斌也只是想探個究竟,這半夜三更,是何事讓恬甄如此慌慌張張,焦急難耐。雖然恬甄待他也是不錯,但從李嗣的嘴裏得知,恬甄也是他的一顆棋子,任他擺布。張屹斌也不曾擔心恬甄會出賣他,或許加害于她,但此刻的情形來看,她一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很快恬甄在一座小洋樓前停了下來,她四周觀察了一番,敲了敲門。她在門口
不停地搓揉着雙手,等待着大門的打開。
不久,門被打開了,張屹斌隐約看着一個頭戴鬥篷的人,伸出頭打量了一番,拉着恬甄進屋便關上門。從身形上看,那是一個男人,但他不确定這人是不是賀鋒。也許是賀青鋒,他們倆的事雖然沒有公之于衆,但明事之人都能看出。可這半夜三更,哪怕賀青鋒如此猴急,恬甄喪失矜持,她也不會慌忙得披頭散發,面無妝容便來幽會情人。
進不去,也不知道裏面的情形,張屹斌也只能幹等,寒風凜凜,他找了一個小巷在那默默地注視着小洋樓的大門。
“我弟弟在哪裏?”恬甄焦急地問道。
“別着急,看在我們這麽多年主仆的份上,我也只是想盡我的一份心意,把他接過來好好照顧而已。”李嗣說畢,拉開一道布簾,隔着玻璃,蒼白的燈光下,小洲蜷曲在病床上,直打哆嗦。
“你要做的事我都幫你做了,你要怎樣才可以放了我弟弟?”恬甄哭喊着。
“你不是想救你的弟弟嗎?我在幫你啊,我請了最好的大夫替他看過了,恢複得不錯。”
“我求求你,放了你弟弟,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不用求我,我還要求你,求你幫我,幫我也是幫你,大夫說了你弟弟這個病不論花多少錢也只能維持,壓根不可能治愈得了。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的弟弟痊愈,而且像正常人一樣玩耍嬉戲,甚至比正常人還要生龍活虎。”李嗣一邊說道一邊比劃。
恬甄疑惑地看着李嗣,心裏充滿着憤怒,又懷着更多的期待。
“什麽辦法?”
“自己看吧!”李嗣一把扔過張屹斌的秘密檔案。
恬甄慌忙地撿起秘密檔案,認真地看了全部細節,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心裏滿是狐疑。
“不可能的,世上怎麽會……?”恬甄大驚失色。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弟弟的病就只是須要這一劑藥引子。”
“這……”
“是你弟弟的病重要?還是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的血重要?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當然了,不是你想随便拿他的一點血就可以治得了你弟弟的絕症,哪怕那個男人心甘情願給了你他的血,沒有我,你一樣救不了你弟弟”李嗣語氣深長的說道。
“那你要我做什麽?”恬甄似乎有一點妥協,但她更想明白賀鋒的葫蘆裏到底賣着什麽藥?
“其實也很簡單,上海現在發生了這麽多事,他們的身份也必将會暴露,他們一定在想辦法離開上海,你就送他們離開就好了”。
“送他們離開?去哪裏?”
“去哪裏就随你的意思了,不久後就會有北上,西行的專列火車,都是知識青年,積極份子,這些列車不會受任何組織,包括政委的盤查,我可以弄到票,把你們都送走”,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賀鋒不停地用糖衣炮彈利誘恬甄。
恬甄深知賀鋒為人,知道他從來都不會有這般好心,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何況他是那麽想得到張屹斌的血,雖然她并不知道賀鋒要拿張屹斌的血做什麽,也絕不會是什麽好事,但此刻的困境她又無從選擇。
“只是把他們送走這麽簡單?那你把票給我,我幫你送走,血我跟你取回來”恬甄說道。
“別跟我耍花樣,要知道你是師出何門,剛才就跟你說了,救你弟弟就必須把活人給我帶來,不然等待你弟弟的就只有一死”賀鋒惡狠狠地說道。
恬甄像吓傻的狍子,呆在那兒半響說不出話來。
“一個星期之後帶上張屹斌到北郊火車站來取票,人帶來之後,我會讓大夫配一劑神丹妙藥,治好你的弟弟,讓你們遠走高飛”。賀鋒說畢扔下一支藥劑。
恬甄心領神會的拾起藥劑,這種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這種藥劑她也更明白它的用處。曾幾何時,久經商海的賀鋒為達目的,不止一次向商海巨鱷,達官顯貴獻上風情萬種的恬甄,迷湯罐藥,一路劈風斬浪,才得叱咤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張屹斌見恬甄安全的從小洋樓裏出來了,慌忙地掐滅了手中的煙,消失在小巷裏。恬甄回到了家裏,一切安然無恙。張屹斌早早地睡下,聽着恬甄房門關上的聲音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張屹斌早早地起床,靈闕在廚房忙碌着新年的第一餐,雖沒有田野間的炊煙缭繞,但熟悉的身影如同在仙靈觀第一次見靈闕一樣。同是一個早上,早早地起了床,伸了伸懶腰,不遠處忙碌的背景溫婉賢淑,樸實無華。夢潭村每日清晨的美景便是小翠同樣忙碌的身影,大方得體,潑辣娴熟。這是張屹斌久久不願抹去的回憶。
恬甄打着哈欠下了樓,像被施了魔法中了咒,迷迷糊糊中順着香味一路飄到了廚房。
“靈闕姐,這是做的什麽?這麽香?”恬甄滿是開心地問道。
恬甄似乎并沒有受昨晚事情的影響,心情倍好,或許是她強裝鎮定自若,或許是她得知小洲即将痊愈的喜出望外,反正她并沒有什麽異常。張屹斌看在眼裏,想在心裏。
“這不過年了嘛。我要給大家準備一頓豐富的年飯”靈闕一邊說道,一邊忙碌着手中的活兒,片刻沒有停下的意思。
“恬甄姑娘昨晚睡得可好?”張屹斌試探性地問道。
“還好……”
“哈欠連篇,眼睛有些浮腫,肯定沒有睡好吧?”張屹斌打趣地說道。
“真的嗎?我要去照照鏡子”恬甄說完,捂着眼睛就往衛生間跑去,一邊忙碌着蘇醒,一邊大聲說道“昨晚的紅酒喝太多了,害我起了幾次夜,這眼睛還腫得跟金魚似的”。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張屹斌也便沒有再追問下去,這人不想說的事情,哪怕是撬開她的嘴,你也拿不到一個實誠話,何況別人還有難言之隐。
一個星期很快就來臨了,這年也過去一大半了,張屹斌和靈闕早已向恬甄透露想離開上海的想法,離開這是非之地,遠走他鄉。靈闕更是大方地告訴恬甄想到南方去看看,聽說那邊一年四季如夏,天空很低,雲朵很藍,山都很大,河水很清。
恬甄也順水推舟說她有辦法弄到南下的火車票,是知青專列,一路南下,清淨自在。靈闕聽了甚是高興,反倒是張屹斌狐疑不決。隐約中還有很多事沒有解決,冥冥中感覺要發生點什麽事,卻又沒有如期而至。
恬甄萬分緊張,整天都心不在焉,她擔心賀鋒會加害于張屹斌。好逮像這樣的好男人早已不多了,不像那薄情寡意的賀青鋒,呼則來揮之去,動情三分是男人,絕情之時如畜牲。可她更擔心自己的弟弟,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博一博。雖然賀鋒這個人陰險狡詐,但她所想的只要達到目的救了小洲,她也要盡全力帶回張屹斌。
趁靈闕與張小虎外出,恬甄主動請纓為張屹斌做了一頓西餐,以感謝他對弟弟小洲的照顧以及即将離別的餞行。張屹斌沒有推托,他心裏對這個女人有種由衷的欽佩,雖行于燈紅酒綠之地,卻散發着一股子蓮花般的傲香。
“其實你沒有必要濃妝豔抹的,反倒是現在這樣更清新脫俗”張屹斌打趣道。
“為了生活有什麽辦法?你見過百樂門的舞女不化妝的嗎?”恬甄說笑着給張屹斌一個白眼。
“想過以後的生活了嗎?有什麽打算?”
“能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小洲健康快樂的生活下去,我這個做姐姐的死而無憾了。”
“和平年代,哪那麽容易死,說得像世界末日似的。”
“活長了,感慨多了而以。”
“呵呵,活長了?你才活多大年紀?”
“屹斌哥,你活了多長時間?”恬甄一邊說道,一邊端着兩份牛排來到餐桌前,向張屹斌做了一個鬼臉。
“……呃……”張屹斌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難倒了。
“怎麽?大男人的也怕說出自己年齡。”
“哦,不……只是好久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了,我們吃東西吧!”張屹斌并不想告訴恬甄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将後來還要再活多少年,剛開始他以為恬甄知道了什麽,但也不想對她有更多的欺騙,便岔開了話題。
恬甄拿出珍藏已久的上等紅酒,這酒是賀青鋒送的,賀青鋒這人,耍起女人從不吝啬,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什麽稀世珍寶都舍得送,更不提只是這區區限量典藏的一瓶紅酒。還有那一雙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絲毫不比鑽石遜色多少。
“這可都是稀罕玩意啊?”張屹斌有些驚訝,雖然典當鋪開過多年,可這上等貨色的西洋物件還是見得一般。
“好馬配好鞍,再不拿出這些東西招呼你,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恬甄一邊說笑,一邊為張屹斌倒好酒。
“來,幹一個”哐當的水晶杯回蕩在整個屋裏,像悅耳的和弦音在空中飛舞。
兩人交談甚歡,迷迷糊糊不知道喝了幾杯,張屹斌都感覺有了些醉意,心想這上等貨就是不一樣,酒意十足。眼前的景象像萬花筒般絢爛多姿,天旋地轉,不一會功夫,就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恬甄慢慢地走過來,拍了拍張屹斌,确定他已昏迷,便把他攙扶到沙發上。準備着自己的手包便準備帶他出門。臨行前,她深情地看着沙發上的這個男人,堅毅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一對烏黑濃密的眉毛下,窩着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
這是恬甄最後也是最清楚的一次欣賞張屹斌,雖然她早就對這個男人欽慕已久,可他心裏一直明白,有些東西種在心裏便會花繁葉茂,離開心田只會枯萎凋謝。她深吸了一口氣,內心裏像脫缰的野馬,肆意奔騰,一片熾熱的紅唇吻到了張屹斌的嘴上,她舍不得離開,但又不得不離開,眼角漣漓的淚水滴到了張屹斌臉上,抖了一下,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攙扶着張屹斌來到門外早已準備的轎車上。小車一路馳騁,來到了北郊的火車站。
平日冷火秋煙的北火車站,因為知青專列也變得熱鬧起來,但賀鋒的交貨地點卻不是選擇在這人多眼雜的喧鬧之地,而是火車站西北邊的一處荒廢的工廠。
“呵呵,挺準時的,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這種小事對你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賀鋒高興地說道。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我不求他能健康痊愈,只要你放了他,我帶着他離開就行了”恬甄堅定地說道。
“這可不是我們的交易內容,你擅自更改交易條件,可是要承擔後果的。”
“我這不是便宜你嗎?免得你花時廢力,人我可以交給你,但你必須把我弟弟還給我。”
“在我這由你不得你讨價還價”賀鋒怒吼道。
“今天也由不得你讨價還價,一切本姑奶奶說了算”恬甄說畢,拉開上衣,一排排的炸藥綁在了腰間。
“別……別沖動,有話我們好好說”賀鋒見形勢不利,立馬變得阿谀起來。
“把我弟弟交出來,別想着開槍打死我,我的心髒處有一個起搏器,它可是連接炸藥機關的,你要是一開槍,我一命嗚呼,你也跟着一起粉身碎骨,哈哈……”恬甄的笑聲劃破了寒冷天空,讓人生畏。
“這生意可不劃算,你想想,你弟弟和他加你可是三條人命,我老命一條,你值得嗎?”賀鋒指着車裏的張屹斌游說道。
“劃算得很,他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長生不死之軀,我弟弟,一個活死人,看他痛苦的活着,不如早死早投胎,本姑奶奶從來的那一刻就沒打算着活着回去,就算到了黃泉之下,一樣可以和我弟弟團聚。而你呢?哪怕是死都孤苦無依,你的義子賀青鋒見你落敗早就逃之夭夭”恬甄如巾帼英雄般壯志豪言。
“不,他不是我的義子,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的親生兒子-李二狗,二狗子,爹還沒來得及認你,你就不知去向”賀鋒像發瘋似的仰天大吼。
賀鋒一旁的親信見他像發了瘋似的,又看到炸藥綁身的恬甄,都默默地退而避之,更有甚者直接棄械逃跑了。
“你們回來,都給我回來,老子給你們錢,養你們這麽多年,你們一個個如此對我,你們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賀鋒說畢,開槍打死了一個逃跑的親信。
所有的人跑得更快了,不一會功夫,偌大的廢棄工廠就只剩賀鋒,恬甄,張屹斌,還有賀鋒身後輪椅上歪着頭斜曲着身子的小洲。一個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的人能依靠什麽聚攏人心?膽怯,無知,自私,現實都是最真實的寫照。
靈闕和張小虎回到家中,發現桌上剩餘的殘盤剩酒。大聲叫喚了張屹斌的名字,見無人答應,頓時緊張了起來。她四處尋找,發現廚房垃圾筒旁的白色小瓶,撿起了一看,驚呆了“三唑侖”。
“靈闕姨,這是什麽?”張小虎不解地問道。
“三唑侖,一種迷藥”靈闕異樣地說道。
眼前的靈闕如在當鋪被搶砸之日一樣,僵硬,心跳急速上升,撲通撲通的頻率像無線電般放射出來。眼睛的眼白漸漸地在消失不見,變成如墨一般的深邃炯亮。李小虎吓壞了,連連退了幾步。
靈闕用強大的精神凝聚力壓制這種神秘力量,慢慢地她開始平息下來,一步一步走向餐桌前,用手輕輕觸碰着水晶杯,腦袋裏像幻燈片一樣出現了張屹斌與恬甄兩人交談甚歡,一杯一杯地喝着紅酒,然後張屹斌倒下,恬甄綁在腰的炸藥,在手拿包中藏着一把袖珍手槍,一步一步來到沙發前,曲身吻向張屹斌……
“碰”的一聲,水晶杯炸開了,均勻的水晶随着碎渣像撒了一地的鑽石,耀眼奪目。靈闕強行壓制怒氣而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張小虎掐着靈闕的人中,讓她蘇醒了過來。
“怎麽了?靈闕姨”張小虎焦急地問道。
“有危險,屹斌哥哥有危險”有些虛弱的靈闕用盡全力喊道。
“到底怎麽了?靈闕姨。”
靈闕沒有回答他,而是急步蹒跚的來到了門口,看着地上的車印,府身觸摸着地上的輪胎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一路駛向了上海郊北,一批年青的男女青年歡歌載舞,有的身上背着行李包,有的身旁堆放着成批的行李,腦袋中的畫面忽閃忽顯,一直到一座廢棄的工廠,實然像受了幹擾的電視機,開始扭曲,最後雪花飛舞空白一片。
“在北郊……有很多青年男女……有行李……有廢舊廠房……” 靈闕一點一點的說道。
“是北站,恬甄姑娘不是說有知青專列可以送我們一路南下嗎?”
張小虎的推理加上靈闕的感知,他們很快便确定了張屹斌在北郊火車站的位置。雖然張小虎很好奇靈闕姨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特異功能,但情況緊急,不由得他深究。何況靈闕本與父親一樣有長生不老之軀,想想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山窮水盡的賀鋒已孤立無援,不得不同意恬甄的要求,推着輪椅拿着槍,一步一步走向恬甄。恬甄攙扶着張屹斌小步謹慎地走向賀鋒,早就蘇醒的張屹斌向恬甄使了一個眼色,她停下了腳步,又驚又喜又羞。
通常這三唑侖的作用至少都是五六個小時,這還不到兩個小時,他便醒了,難道給的劑量少了?還是賀鋒買到假藥了?她很驚訝張屹斌不同于常人的生理特征,這是她計劃之外的。張屹斌早已蘇醒,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給她足夠的信心來對付賀鋒這個老狐貍。但那眼神中還透着一股詭異邪乎的笑容,莫非那藥對他根本就起不了作用?那長情的一吻?
“怎麽了?還想使什麽詐嗎?”賀鋒問道。
恬甄繼續前進,把人交給了賀鋒,賀鋒也很守信地把小洲交給了她。與其說賀鋒守信倒不如說他貪生怕死,像這樣卑鄙龌龊之人企會跟你講什麽君子協議。
恬甄推着小洲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望着遠去的張屹斌,但小洲還在,她身不由己,當務之急就是送小洲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再回來營救張屹斌。
賀鋒把張屹斌帶到了早已準備好的一間廠房裏,廠房的中央有一個直徑50米,高5米的水泥砌成的水池,四周有5面鐵梯可以攀爬而上,水池上方縱橫交錯着四條鐵鎖走道,把廠房上方分成了一個九宮格。
水池裏的水無色無味,但在昏暗的環境下顯得黑暗恐怖,賀青鋒抗着張屹斌爬上了鐵鎖走道,搖搖晃晃走到了水池中間。張屹斌早就有逃跑的機會,只是他想搞明白賀鋒到底要做什麽?只見賀鋒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羽毛,羽毛輕輕飛舞,如漫天白雪一般,悠然落下,落到水面上,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羽毛如玄鐵一般沉入了水底。這倒是把張屹斌驚得汗毛直豎,世間還有這等稀奇之物。
“此水乃重水,相傳地府奈何橋下的忘川河就是這樣的水,哪怕是鴻毛落水,都會沉入水底,你的乾坤丹是天外之物,與這重水是相生相克,要得到乾坤丹就必須把你丢入這重水之中浸泡方可提煉出你體內的乾坤丹,我才能得以長生不老之術。想問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嗎?還記得秘密檔案室嗎?裏面有一本密卷,裏面記載着中年五千年奇聞異錄。上次你不問我這秘密檔案室的來歷嗎?現在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他原本屬于民國初期的一位道 人,後來被國家091部隊所征用,知道091部隊嗎?那就是我們組織的前身,你以為你當年那麽容易就能進組織嗎?只不過我們都是凡人,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也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檔案室,這所有的一切我還要感謝你呢,哈哈……”賀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繩子系住了張屹斌的一條腿。
“父親”張小虎找到了廠房,看見鐵鎖梯上的賀鋒和張屹斌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張屹斌聽到虎寶的聲音,一躍從地上爬了起來,賀鋒還沒來得及綁張屹斌的另一支腳。見有人來壞事,拿着槍朝張屹斌的頭重重地砸了去,徑直走向正在攀爬鐵梯的張小虎,一槍面中了他,摔在了地上。
“不……”張屹斌雙眼紅瞪,氣急敗壞地怒叫。
此時,靈闕也趕了過來,看着張小虎中了槍,奄奄一息,二話沒說劃破了手腕,把自己的血喂給了張小虎喝下。因為當年奄奄一息的三楞子就是喝下了張屹斌的血才康複複原的,她認為這是有效的。
恬甄也趕了回來,見鐵鎖道上相互博弈的兩人,爬了上去準備幫忙,靈闕放下張小虎也跟了上去。
“屹斌哥,這個王八蛋給小洲下了毒,解藥就在他胸前的項鏈裏”恬甄大聲地罵道。
她對賀鋒向來了解,向不知多少次下過毒,難免怕自己誤傷,解藥總是藏在胸前的
項鏈裏,以求自我保命。
賀鋒與張屹斌還在扭打着,鐵鎖道搖晃得十分厲害,賀鋒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仰面朝天倒過了鐵鎖道欄杆,狡猾的賀鋒反應及快,一把抓住了張屹斌的胸前衣領。張屹斌也被他拽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恬甄一把抓住了張屹斌腳上的餘繩,靈闕緊跟着把剩餘的繩子纏在腰間。兩人就這樣被懸挂在了半空中,張屹斌的臉被勒得通紅,後脖子剛在打鬥中受傷還沒來得及恢複的傷口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鮮紅的血順着脖子一滴一滴的滴在賀鋒的臉上,他貪婪的吸着。
張屹斌伸出雙手示意賀鋒伸手,其實他并不想賀鋒死,好歹以前同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一切悲劇也是因為自己而發生,他只想感化他,讓他回頭是岸,哪怕有一丁點希望。
賀鋒猶豫着伸出了一只手,張屹斌緊緊地抓住他的那一只手,示意恬甄,靈闕幫忙往上拉。不知是賀鋒不死心還是以為只要張屹斌掉入重水裏,哪怕是抱着他一起都有可能練出乾坤丹,還是他早已絕望,他另一只手拿出槍,朝恬甄開了一槍。中槍的恬甄失去了力氣,抓繩子的手慢慢松開了。力量的懸殊,他們又往下掉了一大截。
“快松手,屹斌哥哥,這樣你們都會沒命的”靈闕大聲喊道。
可能實在是撐不住了,張屹斌緊抓的手一點一點的松滑,最後賀鋒“啊”的一聲,不甘心地掉入了重水裏,沒有半點掙紮,直接沉入了水底。
被救上來的張屹斌還沒來得及喘氣,一把抱住垂死的恬甄失聲痛哭。“你不要死,你說要帶小洲跟我們一起走的”。
“我不是說了嗎?小洲沒事,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死而無憾了,解藥拿到了嗎?那個吻你知道嗎?迷藥對你沒有用,是不是?”恬甄艱難地問道。
張屹斌不停的點頭說“是”,其實恬甄心裏也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臨死之前她還是希望心田裏的花能一直彌漫出心房。
“快去救小洲……”恬甄的嘴角已溢出鮮血,模糊不清地說着。
張屹斌立馬起身,吩咐靈闕照顧好恬甄,殊不知靈闕的心智早已發生了變化,只是她不停的在壓制,眼白慢慢地在消失,瞳孔慢慢地變得深邃恐怖。
“撲通”一聲,恬甄掉入了水裏,張屹斌驚呆了,悲傷,絕望,憤怒……
靈闕緩緩地從鐵鎖道上淩空落下,慢慢地飄向張屹斌,那眼神鬼魅,邪惡,仇視,占有,張屹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到了靈闕臉上。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動靈闕一根毫毛,但這次已經觸動了他的底線。
“你為什麽要把他推下去?”張屹斌質問道。
“她本來就要死了,她身上綁有炸藥,只要心髒停止了跳動,炸藥就會爆炸,我們都會一命嗚呼,你還拿什麽去拯救她心愛的小洲弟弟”靈闕字字铿锵地說道。
張屹斌仇視的看着靈闕,感覺這不是自己認識的靈闕了。他來到虎寶中槍的地方,卻發現虎寶早已沒有蹤跡,只剩一灘血跡。
“你把小虎怎麽了?”張屹斌說完又一記狠狠地耳光打在了靈闕臉上。
靈闕沒有解釋,殊不知張小虎剛才吸食了靈闕的血後,加上以前體內有張屹斌的血,乾坤丹裏的太極丹和無極丹的成分結合作用下,張小虎的身體忽閃忽顯,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張屹斌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得之不易的團聚,又這麽沒了,虎寶又不知去向,情急之下他還沒忘記恬甄最後的遺言,救小舟。
“解藥拿出來,剛給你的項鏈拿出來?”張屹斌大聲吼道,那吼聲在空曠的廠房裏不停的回蕩,像個幽靈一樣,恐怖至極。
“扔水了,自己去撿啊!”靈闕絕望地說道。
“跟老子滾,永遠也不要出現在老子面前”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靈闕臉上。
張屹斌跑了出去,以求找到小洲再想辦法救活他,他來到火車站四處尋找,還沒等他找到,被人從後腦勺重重的一棍子打暈了過去。
“大家快來看,這位同志想當逃兵,沒有一點犧牲精神”一位女知青說道。
衆人紛紛圍了過來,只見地上躺着的張屹斌手裏握着一張知青專列的火車票,幾個壯實一點的男青年抗着他上了火車,一路南下,這是一輛開往西雙版納的知音專列。汽笛聲拉響了,車上的人們載歌載舞,一路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