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下知青

夜晚的星空總是那麽美,特別是西雙版納的夜空,感覺天空那麽純淨。浩瀚的宇宙,滿天的繁星争奇鬥豔的閃爍,誓要做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月亮也格外的皎潔如玉。迎風搖曳的鳳尾竹,夜的小精靈如與天上的繁星比耀光輝,一閃一閃的噗嗤着尾部的熒光,唯有不遠處潺潺的溪水不安份的奏出聲響,打破了這夜的沉靜。

美妙的景色總給人無限的遐想。張屹斌一個人在竹樓外站着崗,離開上海都有好些日子了,他似乎已習慣了這樣簡單,沉悶,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日子。起碼他不用再想那麽多,不用再想為了隐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特殊能力而費盡周折,因為他早就都忘記了,甚至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火車從上海不知道開了多久才到雲南,慢慢蘇醒的張屹斌只感覺腦袋隐隐作痛,腦袋裏一片空白,如同一個新生嬰兒,初來人世。唯獨沒有忘記的就是編入身體的生理能力。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麽,為什麽會在這列火車上。有人問他叫什麽,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只是禮貌性的伸出手向別人問好說了句“你好”,車上的人就以為他叫“李好”,就喊他李好。既然別人叫了,他也實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便默認了這個名字。

不過也有同車的知青懷疑李好的身份,一問三不知,居然連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個傻子,讀書讀多了的個傻子。衆人議論他看起來怎麽也有三十歲了,不會是知青吧。有人說他是幹部,所以年紀要大一些。有人說他長得老糙了,顯年紀而已。有人說他到底讀了多少個高中,讀到了這個年紀。

一路颠簸,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多月,大隊人馬來到了雲南建設兵團,同車的知青都有介紹信,很多都有了分配,可李好什麽也沒有,一時得不到安頓。還是随行的周魁梧,讨了個人情,讓他随他們一起到西雙版納的橄榄壩農場插隊。就這樣李好跟着他們一路來到了西雙版納橄榄壩,白天忙于農作,晚上輪班站崗,建設祖國,保衛邊疆。一晃就這樣安逸的過了五年。

站崗的李好夜晚總是有些無聊,喜歡用竹葉吹木葉,這種絕活還是傣族一位叫阿殊的女子傳授給他的,用來打發晚上的無聊。同隊的很多人都喜歡聽,唯獨只有身材魁梧,健壯如牛,鼾聲如雷的周魁梧不喜歡,總嫌他打擾清靜。

夜晚是美妙的,也是無情的,熱帶雨林的蚊蟲特別毒辣,一咬就是一個豆大的紅疙瘩,又疼又癢。李好有自己獨特的防蚊蟲叮咬方法,就是用薄荷葉搓揉成汁液,敷抹全身,即清涼解暑,又防蚊蟲叮咬,這也是阿殊傳授于他的。

這裏的生活就像在夢潭村一樣,簡單得如機器般早耕晚息,卻又像夢潭村一樣簡單快樂。阿殊就像小翠一樣,親切,對李好也是百般照顧。說起與阿殊的認識也頗有意思,剛來西雙版納的李好有些水土不服,總難适應農場繁重的勞耕工作,不是抱病就是工作效率差,這在一個狠抓生産的建設兵團要受教育的,最重要的是要受思想教育,提高積極性。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自離上海之後,自身的快速恢複能力也削弱了不多,從不生病的李好時不時就會犯起一場病疾,雖然不是什麽大病,但這小病纏身的也挺礙事的。有時突然的就高燒不起,隊裏醫護也查不出什麽原因。艱苦的生活環境,這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隊裏的糧食有限。整天攤床上還要人伺候,組長胡焦早就嫌棄他吃閑飯,但又拿他沒折。

一日派隊裏的聶燦和刁蠻子帶李好去深山裏采隊裏所須藥草。這兩人一個狡猾多端,一個賊眉鼠目,都不是采藥的人,哪怕你送他一框靈芝,首烏,他二人都以為樹根。這二人打從火車上就跟胡焦混得好,馬屁總是拍得呱呱作響,胡焦也剛好愛這口,對兩人也是寵愛有加,視二人為左右手。隊裏的人還悄悄地給這三人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胡攪蠻纏”。

周魁梧這人山東來的,五大三粗,但心腸不錯,平日裏對李好也是有些照顧。見胡焦派聶燦和刁蠻子帶李好進山,準是沒有什麽好事。

“胡組長,你這是什麽意思咯?聶燦,刁蠻子二人帶李好個病秧子去深山老林裏采藥?這要是遇到點啥事,李好那身子骨還回得來麽?”肝膽俠腸,直言快語的周魁梧質問胡組長。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有你這麽跟領導說話的嗎?”胡組長如他的名字一樣,一口辣胡椒嗆聲道。

“誰是狗了?你說話幹淨點,不就一破組長,管組裏幾個人罷了,還擺起了官架子”

“你找批評了是不?在這個組裏,我是組長,我最大,一切我說了算,瞪什麽瞪,想打人是不?”

“對,組長的話你都不聽了,還想不想混了”聶燦摻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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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把我們胡組長都不放眼裏了,那還得了,今天敢頂撞我們胡組長,明天就敢頂撞我們張隊長,外後天就是直接罵團長那去了,你這是反革命份子,你知道不?”刁蠻子也踴着起哄。

周魁梧本來就看不順這胡焦總是虛張聲勢,欺淩孺弱,掄起袖子就想給這王八犢子兩鐵拳,打得他七彩飄揚。衆人見這架勢,連忙過來勸架,一把抱住周魁梧。

“消消氣,這中午的太陽曬,火氣大,都要降降溫,消消火,來,來,來,剛切好的西瓜,一人吃一塊”。老好人舒潤生端着一盆子西瓜示意大夥來吃。

“魁梧,別鬧騰了,我昔日在藥鋪裏待過一些時日,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上山為隊裏采點草藥,我這病也須要一些特殊的藥材,這都是我自願向胡組長提出的”李好出來解圍說道。

“聽到沒?人家自願的,我可沒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胡組長說話更硬氣了。

“哎……”周魁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掙脫了衆人幹活去了。

誰不知道這上山采藥比農場勞耕要辛苦得多,而且這深山老林裏,毒蛇猛獸時常出沒,沒個當地的向導哪怕是走進去了,也難得走出來。有時少則一個星期,多則十天半月,風餐露宿,身強體壯的回來都要掉一身肉,何況這惡病纏身的李好。然而這聶燦和刁蠻子可不是進山采藥,依他們“胡攪蠻纏”所想,帶着這病葫蘆在外面轉悠一個星期,想必也命不久已,然後棄之山野,讓他自生自滅。到時候回來随便找個說辭就過去了,誰又會去叢林裏找呢?

三人在深山老林的外面轉悠了三天,什麽收獲也沒有,刁蠻子提議說回去吧,聶燦可不依了。三日下來,那李好雖然病病秧秧,但跟在隊裏沒什麽二樣,這樣來了又這樣回去,有什麽用,吃了幾天苦,企不是白費心機了。

“我們還是進林子裏随便摘些奇花異草,回去了好交差”聶燦提議說道。

“老弟啊,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知道哪些奇花異草能摘,哪些不能摘嗎?我可聽說了,這林子裏可還有吃人的花,身高一丈,光藤蔓觸手就有十幾米長,會跟着人的氣味活動,纏住了就直接丢在花裏消化掉了,連骨頭都不吐”刁蠻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別胡說八道,我們是知識分子,信什麽妖魔鬼怪,你這封建迷信頭子,要是在隊裏老子早把你綁樹樁上批鬥了”。

“沒什麽妖魔鬼怪,那毒蛇猛獸總該有吧?我們哥倆都不識藥,那就讓那病秧子上前去探路,這要有什麽狀況,我們哥倆好跑路”。

聶燦一想,也是這麽回事。反正這病秧子也就只這點用,于是命令李好在前面探路,兩人隔得遠遠的跟着李好一步一步的進入了茂密的叢林。

這密林深處,參天大樹林立,藤蔓蜿蜒盤曲,一層一層的喬木把陽光遮得密不透光,越往裏走越黑。遠處時不時的傳來幾聲鳥的哀鳴聲,不知是什麽鳥,叫得人心惶惶。樹林裏草叢中也會蹿出一些小型哺乳動物弄得樹葉沙沙作響,讓人頭皮發麻。

李好倒是沒什麽好害怕的,認真觀聞每一種有用的藥材,不一會功夫,框子裏倒是收獲滿滿,還有不少珍貴稀有的藥材。聶刁二人,一路攝手攝腳,遇到一丁點動靜,吓得抱作一團,嘴裏發出的驚叫聲吓得林子裏的鳥一串一串的騰飛出來,兩人更是像失了魂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算出了一片林子,來到了一片空地。這裏依山傍水,視野空曠,樹木沒有那麽密集,但一人見高的灌木倒是不少。穿過灌木叢來到一片水源地,碧波蕩漾的河水游曳着不知名的水鳥,相互嬉戲。聶刁二人迫不及待的跑到河邊,炎熱潮濕的天氣早已讓他們汗流浃背,二人一下趟到了河裏,相互潑水嬉戲,以解暑消涼。

李好在河邊洗了把臉,準備好水壺裏的水,坐在一塊岩石上休息。看着磷光蕩漾的河面,河中嬉戲的水鳥,也頗為惬意。他無趣的數着河中的水鳥,一眨眼功夫,離群的水鳥消失在了河面,泛起一圈圈漣漓。李好只是以為這些水鳥下水捕魚而已,可不一會功夫,群鳥驚慌而起,逃之夭夭。這下讓他看清楚了,是鱷魚。

“有鱷魚,快上來”李好大聲叫道。

“別他媽鬼叫了,老子還沒舒服夠呢”刁蠻子駁斥道。

兩人依舊在水中嬉戲,全然不顧李好在岸上的勸誡,聶燦還炫耀着潛入水裏跟李好說道“我跟你撈條魚上來,你信不?”。

等聶燦浮出水面,發現刁蠻子已不見人影,心裏暗自罵道“還想與老子比水性,老子可是從小就生活在長江邊的”。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刁蠻子從水裏掙紮起來,大聲叫道“救命……”。一只鱷魚緊緊的咬住了他的腿,在水裏不停的做360度旋轉。

聶燦也是吓壞了,頭也不回的從水裏蹿出,拼命的往岸上跑。李好早已拿着一根樹棍沖下了河裏,好在離岸邊不遠。他掄起棍子就是朝鱷魚頭部猛的一擊,然後重重的戳向了鱷魚的一只眼睛。被重擊的鱷魚沒有讨好,放棄了這到口的肥肉,落荒而逃。李好一把拖住刁蠻子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拉上了岸。

血水已經染紅了岸邊的河水,刁蠻子的腿上一大片肉已被鱷魚撕了去,血肉模糊,骨頭都已露出大半截。他失聲大叫,痛苦的哀嚎,嘴裏還不停的罵罵咧咧。

“快離開這裏,血已染入河水,附近的鱷魚都會聞腥而上,快……別楞子在那裏,過來幫忙”李好向聶燦怒吼道。

聶燦早已吓得魂不附體,傻傻的杵在那裏,半天才回過神來,慌忙的架着刁蠻子往灌木叢裏跑去,已經離岸邊很遠了,方才歇了口氣。

李好拿出藥框裏的草藥,嘴裏不停的咀嚼,手裏瘋狂的搓揉,然後把兩種草藥混合一起,敷在刁蠻子的傷口上,一種止血的,一種消炎的。用衣服緊緊的包紮住了傷口。

“快……快回隊裏,不然他的腿就沒得救了”李好匆忙的說道。

刁蠻子聽到腿快沒了,號啕大哭起來,聶燦依然魂不守舍,面若呆雞。李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吼叫着聶燦讓他趕快幫忙把刁蠻子扶出叢林回隊裏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邊剛鱷口逃生,不停嚎哭大叫的刁蠻子又招來了樹林裏綿延不斷的嘶吼聲。是野象,連綿不絕,是野象群。

三人馬不停蹄,一路狂奔,可人哪跑得過受驚吓的野象。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一群野象怒氣沖沖的沖向他們。

“你帶刁蠻子子往那邊山凹子跑,不惜一切跳下去,我拖住它們”。李好吩咐聶燦。

聶燦跌跌撞撞的攙扶着刁蠻子跑向李好指示的方向,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兩人滾下了山凹裏,總算是撿了一條命。但聶燦的胳膊在鋒利的岩石上劃出了一條口子,他學着李好的方法,嘴裏咬着衣服的一端,另一只手把衣服纏繞在傷口上緊緊的系住了。

李好依舊掄起地上的樹棍拼命的亂舞,企圖吓跑野象群。這象群停止了追趕的腳步,在原地撥弄着地上的泥土,鼻子裏噴着熱氣,原來它們在摩拳擦掌,逝要跟李好大戰一場。李好一個機靈,把手中的樹棍扔向領頭象,拼命的往樹林裏跑,還沒跑多遠,被領頭象重重一鼻子甩得飛了出去,滾下了山坡,不省人事。

兩天後,聶燦和刁蠻子奄奄一息的回到了隊裏,由于兩人傷口已嚴重感染,不得不進行了截肢手術,一個失去了左臂,一個失去了右腿,徹底的淪為了兩個殘疾人。

阿殊騎着勐巴進林采藥的途中,在溪流邊遇見了昏迷的李好。勐巴用鼻子在李好身上嗅了嗅,然後吸了溪裏的泉水噴向了李好,鼻子不停的上下起揚。阿殊明白他的意思,輕拍了它兩下,它就四肢跪地,讓阿殊下來瞧個究竟。

阿殊試了試鼻息,李好确實還有呼吸,她趕緊扶起他,拍了拍勐巴的鼻子。只見勐巴用鼻子把李好一卷就馱到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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