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櫻花彌漫
在武漢已經待了好幾年，靈闕慢慢地愛上這座城市，張小虎也愛上了這裏的美食，更對尤游有一種說不出的依戀之情。沒有張屹斌的日子，生活依舊是那麽在過，雖然他們從來都沒有放棄尋找張屹斌的線索，但這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還真不容易。
靈闕喜歡武大滿天飛舞的櫻花，東湖綠樹成蔭的河堤，長江滾滾東逝的江灘，她總希望能在這些地方遇上張屹斌，那該是多浪漫的事。離開張屹斌已經好些年了，雖然她會經常想起，也會思戀，也會一直問上天，你到底在哪裏？時間的洪流是那麽難以洗刷那不明所有的委屈。
現在又是櫻花彌漫之季，看着一對一對的小情侶或是坐在櫻花樹下，或是牽着手甜言蜜語。偶爾一陣春風，會吹起大片的櫻花如下雪般拂過她的臉，她靜靜地閉上眼，感覺這春天的浪漫氣息，享受着如張屹斌雙手撫摸般輕柔感覺，兩抹淚珠如櫻花般随風隕落……
“靈闕老師，你沒事吧？”同行的李老師問道。
李老師是武大的國學老師，有如孫存權一樣的沉穩之氣，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頭發幹淨利落一抹向後，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絲眼鏡，總是那麽文質彬彬。如他所教授的專業一樣，不帶任何一點浮誇。
“哦，沒事……”靈闕抹着臉頰淚痕，微微一笑。雖然此刻她根本笑不出來，擠出的那一點笑意也如散落的櫻花一般純潔自然。
“時間不早了，該上課了，沒事我先走了”李老師有些不舍地先行離開了，自靈闕來到學校之後，這個腼腆的文藝男就抑制不住一顆湧動的心。
靈闕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應聘上了這裏的歷史老師，可能是因為這歷史長河中随波逐流了大半個世紀，中國的近代史在她面前，就如昨天的故事。就像一位老者對一群圍坐在身邊的孩子講述着他們聞所未聞的光怪陸離。
靈闕講課并不會像其它老師那樣呆板木讷，對着備課本如念書一樣枯燥乏味，每一節歷史課她依照備課錄參雜着耳目一新的新奇小故事，總能讓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可能裏面關于愛情的感人故事頗多，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已沖過了青春期的躁動，開始沉澱，摸索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有時候放學比較早的時候，靈闕會騎着自行車圍着東湖的河堤，感受那柳樹成蔭，碧波蕩漾的湖光山色。李老師總會神出鬼沒地騎着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出現在靈闕面前，說是碰巧經過，其實心裏都明白，這哪是什麽碰巧？純屬跟蹤尾随。靈闕自然不會說什麽，随他去吧！李老師也很自覺一路跟着，偶爾并行，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有時候靈闕也會漫步在江灘之邊，聽滾滾長江水，憶那年張屹斌。李老師也會圍着小毛巾，穿着健美衣奔跑在江灘上。依舊是那句“怎麽這麽巧？”，然後呵呵一笑。難以掩飾的尴尬總是不停地揉捏着脖子上的那條擦汗巾。
靈闕的心早在四十年前就交給張屹斌，怎會容得下這樣一個癡情的傻小子，何況她比這個文質彬彬的癡情郎足足要大上四十歲。
張小虎和尤游推着自行車，漫步在長江大橋上，有說有笑。突然前面一撥人圍在橋中間，好生熱鬧。圍欄處一位年輕的女子坐在上面哭哭啼啼，衆人看着這個女孩議論紛紛。張小虎見狀丢下自己的車便擠了進去。
“都不要過來……”那女孩撕心裂肺地喊道。
“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有什麽想不開的呢？”張小虎一邊勸說道，一邊小步小步地向前移動。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那女孩依舊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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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過去，只是知道你傷心難過，想走近一點，聽你為什麽傷心？為什麽會難過？又為什麽會如此想不開？你看現在的社會多好，人們那麽的團結友愛，解放之前，那麽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世界，也沒有想過輕生，他們對這個世界依舊充滿着希望，對中國充滿着希望，現在不是願望都成真了嗎？沒有什麽絕望是等不到希望的，聽我的想開一點，回到家人身邊，回到社會，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了你自己，那等來的希望給誰看呢？”張小虎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我傷心……他出賣了我們的愛情，我難過……他找了另一個女人，我不想活了……他背棄了我們曾經的山盟海誓，說我是他永遠的女人，可現在他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你說我還有什麽希望？”
“那萬一他是愛你的呢？萬一他跟另一個女人結婚是情非得已，另有苦衷呢？也許是因為他的父母？也許是因為他也等着你的一句我愛你，他以為你不愛他了，這都有可能……”
那女孩聽了這一連串質問，她也開始質疑，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不再那麽堅持，搖搖欲墜的身體有些向前下來的舉動，可是她又反悔了……
“你幫我把他找過來，我要當面問清楚”那女孩哀泣道。
“好……好……，但你要自己去問他，問個清楚你再回來跳也不遲，那時誰也不會阻攔你，你自己也死得瞑目。”
衆人一聽張小虎說了這話，連連搖頭，這哪是勸人，純粹是教唆人去死。可這話也并非毫無道理。只有他明白，這個女孩心裏是懷着希望的，對生的希望，對那個男人的希望，愛之深，才會情之切。
那女孩徹底地準備下來，可能是在上面坐太久，手腳都抽筋了，左手一滑，向後倒了去。說時遲那時快，張屹斌飛速地閃到了欄杆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吓蒙的路人，像木雞一樣呆在那裏。
尤游連忙跑了過去幫忙，衆人這才回過神來，合衆人之力一把把那女孩拽了上來，她早已吓昏了。張小虎癱坐在地上，總算松了一口氣，尤游開心地笑了，心裏更加喜歡這個聰明善良的男人。警察這個時候也趕來了，救護車也擡走了那個女孩。
“尤小姐，你怎麽在這裏？”負責這個案件的柯隊長有些詫異。
“沒事，剛才那女孩要輕生，我的這位朋友當了半天游說人，還救下了那位失足的女孩”尤游向柯隊長解釋道。
“你們認識？”張小虎也是很詫異。
“哦，這是我爸爸的朋友，柯叔叔，這位是我的朋友，張小虎”尤游一邊介紹道，一邊給柯隊長使了一個眼色。
柯隊長原本欲噓寒問暖，畢恭畢敬，可這做警察的人善于察言觀色，立刻明白了什麽意思，絲毫沒有透露尤游是局長女兒的身份。
“都沒事就好，那請這位張先生到我們局裏錄份口供就行了”柯隊長說畢示意張小虎上警車。
“沒事，柯叔叔，我們一會自己去就行了”尤游立馬出面解圍，誰都不喜歡坐警車，哪怕像張小虎這樣見義勇為，坐進警車也會感覺怪別扭。
柯隊長很識趣地就離開了，看了半天熱鬧的人們也一哄而散，張小虎扶起自行車載着尤游一路向警察局駛去。尤游猶豫了半天的手慢慢地環住了他的腰。
一進警察局，又遇到上次那警察，他上下打量着張小虎，心裏尋思着這人怎麽這麽面熟。柯隊長也熱情的過來了，招呼着那警察給他做個筆錄。那警察簡單詢問之後，突然茅塞頓開。
“哦，我終于想起來了，這不是就抓住那慣偷的見義勇為者，張小虎”那警察顯得有些激動。
張小虎默默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不過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在尤游面前得到警察的表揚也是難得可貴。
“這都兩次見義勇為進我們局裏了，這正是社會需要的精神力量，希望張先生能長此以往，把這傳統美德發揚下去”柯隊長笑呵呵地說道。
“做為一個普通市民，這是我理所應當的”張小虎不好意思地說道。
“張先生有沒有想法當警察，匡扶正義，報效祖國”柯隊長順水推舟賣了一個人情。
原來很早的時候，尤游得知警局缺人手，就向尤局長推薦了張小虎，他詢問過柯隊長警隊現在編制問題，這麽好的絕佳機會，哪一個做下級會放過呢？
“這個嘛，我還真沒想過……”張小虎有些猶豫。
“答應吧！做警察挺好的，很多人想都想不到呢”尤游貼耳小聲說道。她正是因為張小虎的那股子正義感，才對這個男人莫名的好感。也因為父親的原因，對他由衷的崇拜之情，也希望自己未來的如意郎君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好警察。
張小虎也沒有急着答應，因為尋找父親才是他來武漢的終極目的，雖然他很喜歡這個地方，甚至愛上了這座城市，愛上了這裏的美食，愛上了這裏某個人。也不知道找到父親之後會發生什麽，是離開，還是陪父親永遠的定居于此，可父親和靈闕姨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久住。
尤游坐在後座很自然的就把手環在了張小虎的腰間，可此時的張小虎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暧昧之意，滿腦子都是關于從警這件事。
“你為什麽那麽快？救那個女孩的時候”尤游問道。
“啊……本能反應吧！”張小虎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尤游說他車騎太快了，還特地放緩了車速。
“要不是你那麽及時抓住了那女孩的手，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傷的孤魂野鬼，只見你嗖的一下，像閃電一樣……”
“哪有那麽快？可能是以前練過吧！”張小虎以前确實練過，那時剛到上海的時候整天被別人欺負，跑慢了就得挨打，能有多快就跑多快。殊不知，這也都是乾坤丹的血液給他的能力，他的細胞慢慢被這種神秘力量在改變。
“你看你都練過了，要身手有身手，還有一顆滿懷正義的心，不做警察太可惜了”尤游繼續說道。
“呵呵，你太擡舉我了。”
“我還真不是擡舉你，你對事情有你特殊的分析思路，那個時候你叫女孩找完她的情人回頭再跳的時候，不光是衆人都傻了眼，連我都不明所以。不過細想一下，還是挺對的，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想死，而是想以死換回她的愛情，那說明她對愛還是充滿希望的，不過要是她真的絕望，會不會再次尋死？”
“不會的，絕對不會，因為她已經死過一次，一個重生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哪怕他再次絕望，也會明白這段感情她不再值得去愛。”
“你對感情之事明白得這麽徹底？”
“張愛玲女士的小說裏看到的。”
“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還愛看張愛玲的小說”尤游帶着一丁點嘲笑語氣說道。
張小虎依舊沒有心思與尤游讨論張愛玲的小說了，雖然她很欣賞張愛玲女士的小說，以及散文集，她對感情描述得是那麽的細膩，深入人心，每個讀過的人都感覺主角的情感都曾在我身上出現過。
張小虎把從警這件事告訴了靈闕，他原本以為靈闕姨會有所顧及，她非但沒有任何顧及，還為此十分高興。
“做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而且在警察局裏有更多的資源，我們更有機會在此找到你的父親”靈闕高興之餘提到張屹斌難免有些失落。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就怕找到父親之後我該怎麽辦？”張小虎一直疑惑于此。
“怎麽叫該怎麽辦？找到你父親是好事啊，你願意就繼續做你的警察，你要是不願意就跟着我們。”
“我當然願意一直做好一個警察，不管是為了找到父親，還是為了尤游，萬一你和父親要離開這裏，我又不想辜負尤游怎麽辦？”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你有你的生活，愛情，婚姻，家庭，這些你都可以自己選擇，我們不會阻攔你。”
“靈闕姨，在你們面前我不一直都是個孩子。”
“不過我還有三點要囑咐，第一，以後做了警察，不準這樣優柔寡斷；第二，以後不準再叫我靈闕姨，別人會起疑心的，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妹妹，你是哥哥；第三，在外人面前不要使用你的超能力，非要使用，那得我在場才行”靈闕像個媽媽送上學的孩子一樣。
“遵命，靈闕……妹妹”
張小虎心中的結解開了，頓時豁然開朗，迫不及待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尤游。尤游更是喜出望外，說要吃遍全城所有好吃的以示慶祝，兩人甜蜜蜜地踩着自行車游跡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