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醫者仁心
來到傣族村寨之後，他們幫助了傣家人開始橡膠樹的種植，剛開始很多傣家人不理解這橡膠樹有何之用，李好耐心地開講座會，還專門從隊裏帶回來一些雨靴等橡膠制品。告訴他們橡膠有很多用途，以後的市場前景相當可觀。一輩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傣家人從開始的懷疑也慢慢加入了橡膠樹種植的行業。
可橡膠樹也不是立竿見影的東西，起碼也得6年之後才可以成材，才能進行第一次割膠。平日裏李好也不得不把隊裏的生産勞作經驗搬到了這裏，春秋兩季插秧種樹，因為西雙版納沒有冬天，所以一年可以收貨兩季的糧食和水果。自給自足之後，剩餘的都運到了生産隊裏換取了生活物質用品，慢慢地傣家人的生活也越來越好，他們對李好，包括下鄉知青的感激之情也越來越深。
社長很看中李好，社長夫人也是一位熱心的大娘，經常詢問李好是否有家室或是相好之類的婚姻話題。李好自然也是不好意思，總是一笑而過，社長夫人這哪按賴得住，遇到待嫁的傣族少女就給李好說媒。別個姑娘家自然是各各都喜出望外，巴不得找回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可這李好總是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這姑娘家再怎麽大方也都打了退堂鼓。
阿姝雖然也是大方得體，但這心儀的男人總是受百花敬仰也多少有些不高興。但他們兩人也只是暗地談情說愛，自那次小夜溪流之後，阿姝把整個人都交給了這個男人，暗自允下了此生非他不嫁的諾言。而李好視乎像忘了一樣，有時還有意無意地躲避她。
看到李好整日忙碌，阿姝多少也有些心疼，總是背地帶上一些好酒好菜來到田間，犒勞李好等一行人。自然的最想照顧的當然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李魁梧也順理成章的沾了光，來到寨子之後比以前更忙碌了，不但沒有消瘦，反而越來越魁梧。
“好些天都沒見到了，李好哥哥都有些消瘦了”阿姝有些心疼的說道。
“這不都忙着嘛！”李好一邊敷衍，一邊狼吞虎咽地扒着飯菜，看來是真心餓壞了。
“我……我…….” 阿姝支支吾吾地說道。
“你怎麽了？”李好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可能有了” 阿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聲音說得比蚊子的嗡嗡聲還小。
“什麽有了？”
還沒等阿姝再次開口，周魁梧大聲叫道：“不好了，李好快過來，有人暈倒了”，一位身材壯碩的傣家人暈了過去，倒在田間。
“快拿水來”李好飛快地趕了過去。
李好用手量了一下他的額頭，那溫度高得有些燙手，他摸了身體其他地方，每一處的溫度都很高。在手心處他發現了一些小的紅疹，不知道什麽原因，只叫人拿來了濕毛巾敷在身上便叫人擡了回去。
李好打發阿姝回家之後，也跟着隊伍趕到那家屋裏，很快社長也帶着巫醫趕了過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是告訴他們是勞累過度，加之天氣炎熱，突然發燒累倒了，多休息幾日便沒事。
寨子裏的巫醫既然這麽說，社長和族人也都安心的散去了。李好總有些疑惑，那手掌心的紅疹像鑽心的刺一樣，讓他久久不能忘懷，但又說不出個所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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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寨子裏相繼有人暈倒，而且老弱婦孺，青年壯漢各種人都有。最新出現這種現象的是第一次暈倒的那壯碩大漢的妻子。李好走訪了每一個突然暈倒，高燒不退的病人家裏，發現他們手掌心都有紅疹。
李好不寒而栗，恐怖油然而生，據他在哈爾濱藥鋪跟吳師傅的所學經驗，此類非普通傷風感冒，很可能是大型傳染性疾病。他立馬趕到了社長家裏，要求立刻隔離開這些感染的病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社長雖然很氣重李好，也很相信他。但作為寨子裏的一寨之主，不希望有人危言聳聽，以訛傳訛，這樣必定會人心惶惶，造成混亂。而且他自己也有些傷風感冒發熱的症狀，忙着請巫醫配藥治病。
李好依舊沒有死心，他來到第一個發病人家裏，仔細觀察他的症狀，紅疹已不光是手掌心，腳板，腋下均有紅疹，而且渾身有淤血之狀。居家人所說還會尿血，吐血，一直高燒。李好使勁回憶在藥鋪當差的日子，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靈闕，要是有她在，她一定知道是什麽病，都怪自己當初沒有跟師傅好好學習看病。
病毒很快傳播遍布了整個寨子，李好再也坐立不住，但他也想不出辦法，只是到處通知寨子裏的人小心防範，不要輕易與病人接觸。然而這些所作所為傳到社長那裏，自然也不高興了，總怪他危言聳聽。管不了這麽多了，社長不高興也罷，責怪也罷，反正他下定決心要拯救這個寨子，決不輕言放棄。
來到阿姝家，見一家人都還尚好，沒有發病跡象，只是叮囑她要好好防範，不要吃不幹淨的食物，不去接觸那些生病之人。
“這是什麽茶？怎麽這麽苦？”李好喝了一口阿姝泡的茶。
“涼茶啊！我自制的”阿姝驕傲地說道。
“這不盛夏嘛！天氣炎熱，我便采了些金銀花，馬藍草，野菊花，薄荷，嫩竹葉等泡了茶消暑解熱，魁梧哥可喜歡喝這茶，對了，李好哥哥，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
周魁梧那人，沒有他不吃不喝的東西，你端一碗毒藥他都搶着試一口的人。李好心裏這麽說道，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媽地，熱死了，那死蚊子也不怕熱，大白天的也出來咬人”周魁梧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蚊子？現在蚊子很多嗎？……你剛才說什麽事？”李好突然問道。
“啊…..對，這段時間蚊子特別多，白天也到處咬人，就是說這事” 阿姝一邊說道一邊給剛來的周魁梧倒着涼茶，他這家夥來這就是為了蹭涼茶的。
“我知道了，有事先走了”李好說畢馬不停蹄的就走了。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藥鋪的時候，吳師傅接待過一個有錢的商人，身上多處有紅疹，也是持續高燒不退，但那人說是他剛從南方回來，在南方蚊子特別多，身上的紅疹可能是蚊蟲咬的。後來吳師傅也是用金銀花，菘藍，黃花兒，野菊花等多味草藥才把那人給治好。阿姝一家和周魁梧不也是每日喝她自制的涼茶才沒事嗎？
來到山裏，他憑借着在藥鋪的一點經驗，嘗百花，試百草，終于找到了吳師傅當年配制的各種草藥，雖然有些由于南北地域的區別，長相有些不盡相同，但藥性基本都差不多。回到寨子裏已過了三日了。他背着兩籮筐草藥來到了阿姝家裏。
一進院子，阿姝就哭着跑過來撲到了李好懷裏：“這幾天你跑哪去了？樹生叔叔他死了”。
她哭得像個失去親人的孩子。李好緊緊地抱着她，不停地撫摸着她的頭安慰道：“沒事的，我這不找方法救治大家嘛！”。
這回出了人命，社長也開始害怕了，三日找不到李好的人更是六神無主，慌了手腳。這不剛聽人說看見李好回寨子，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一來便見兩人這樣熱情相擁更是愣了，許久說不出話。下巴都掉地上了。
阿姝發現社長跟周魁梧，立馬推開了李好，跑屋裏去了。
“這…..?”社長不知所以然。
“你這幾天去哪了？把人都急死了，出大事了，那第一個倒下的樹生哥已經死了”周魁梧有些埋怨地說道。
“這是一種傳染性疾病，我已經找到方子，我現在就去熬制這些草藥，熬好了就下發給寨子裏每一個人，有病的治病，沒病的預防”李好十分興奮地說道。
“那還不快去，楞在這裏幹啥，我先去通知大家有藥可治，穩一穩大家的情緒”社長不知道把氣出在哪裏，指着周魁梧說道，搞得一臉茫然。
阿姝開着竈，李好倒入配好的草藥，周魁梧拼命的扇着風，三人井然有序，分工明确。只為力挽狂瀾，盡快解救這些病痛中的寨民。
李好支開阿姝和周魁梧，偷偷地往藥裏加了最後一劑神藥，他劃破了手指滴了一些血進去，因為他深深相信乾坤丹的神奇作用。
花了半天功夫，藥終于熬好了，三人已是大汗淋漓，辛勤的汗水換來的是全寨子人的性命，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三個相視一笑。阿姝笑着笑着卻暈了過去……
李好趕緊抱起阿姝，摸了摸額頭，并沒有發熱，拿起手掌心正反面看了一番也不見有紅疹，這倒是放心了，證明阿姝沒有被傳染，那也證明了藥是有用的。可是他把住她的脈搏，再也無法淡定了。
“快去把藥分給寨子裏的人”李好用驅趕的語調跟周魁梧說道。
“阿姝，妹子這……？”
“沒事，快去，越快越好。”
周魁梧也顧不了，挑着兩大桶藥就奔了出去。
李好有些莫明的高興，又有些驚慌的恐懼，他想起阿姝一直想跟他說的事，卻又難于啓齒的事。
藥方子果真有效，很快那些高燒不退的病人慢慢地退燒了，身上的紅疹也慢慢消失了，除了樹生一人不治身亡，全寨子所有的人都好了起來。
社長號召全寨人為樹生舉行傣家特有的葬禮水葬，将逝者放上竹子編成的木筏，上面鋪滿着芭蕉葉和各種鮮花水果，随着河流一直順流而下。據傣家人所說，這樣一直可以漂到天際，受到神靈的保佑。但李好認為這并不是一個好辦法，樹生是傳染性疾病致死，身本裏一定還殘留有病菌，這樣一種水葬必會污染水源，影響到下游寨子人的健康，他要求社長為樹生火葬。但傣家喪葬習俗，火葬屬于寺廟裏的佛爺、領主、僧侶和德高望重的人，樹生只是一介平民。寨子裏的人聽李好這麽一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又都不敢妄自要求火葬，不約而同地看着社長。社長也十分為難，不知道怎樣才好，與寨子裏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商議了一番。最後同意了李好的提議，只是依舊水裏的火葬，在竹筏上點了一把火燃燒了屍體。
寨裏的人都很感激李好，不僅是因為他救治了全寨的人，樹生能夠火葬，寨裏人也很高興，就像這不光是一場喪事，反而是值得大家高興的事。葬禮過後很自然的就是全寨子人的狂歡慶祝，因為他們趕走了病魔，這确實值得慶祝。
慶祝當天，社長發表了很長的一段講話，他非常感謝生産隊對寨子裏的幫助，也很感激李好一行人打敗病魔，救治了全村人，但他的言語之中卻希望傣家人能響應毛主席的號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李好自然是聽出了社長的意思，但他也不想這樣放棄這個自己生活了這麽久的地方，這麽多淳樸善良的傣家人，還有阿姝一家老小。
社長夫長還不遺餘力的給李好相親，希望能留住這個傣家女婿，但李好依舊是漠不關心，絲毫對社長夫人獻上的傣家少女提不起興趣。社長倒是看不入眼，背地裏狠狠地兇了社長夫人一頓，別人的婚姻大事皇帝不急太監急。
很快，社長約談了李好，十分明确地表達了請知青回隊的訴求。他告訴李好：“傣家一向勤勞，淳樸善良，你和生産隊的恩情，傣家人沒齒難忘，永生永世都會記住曾經有你這麽一個人救了我們整個寨子。但我們傣家人還想保留一分淳樸自然，不想過早被現代文化侵蝕，你們教我們橡膠樹種植，我們也會繼續下去，也會把它發揚光大”。
李好是真心舍不得這個地方，他和同行的一些知青商量了很久，一些人認為傣家人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但李好知道他們其實并非如此，只是社長一人之意罷了，出于權威的撼動，讓他有些擔心罷了。
阿姝知道後很舍不得李好離開，她決定铤而走險，去找社長夫人幫忙。她向社長夫人坦白了兩人私定終情，已有過夫妻之實，而且有了他的骨肉。傣家人雖然天性開朗，但這少女未婚先孕在世世代代的家訓裏，也是欺瞞祖宗之罪。礙于阿姝的苦苦哀求，社長夫人并沒有揭發她的意思，也看出了她們确實是情深意切，便同意了幫她說媒。因為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暫時的留住李好，因為傣家婚俗規定，男方取女方為妻，不論你是身在何處，都必須入贅三年，就是在女方家生活三年，才得帶女方回男方家裏。
在社長即将下達逐客令之時，社長夫人就到阿姝家幫李好提親，阿姝爸和阿姝媽知道是這麽好的女婿自然也沒有推脫，高興都來不及，像撿到寶似的。社長知道很老羞成怒，又狠狠地罵了社長夫人一頓。但社長夫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高興，因為女方家都同意了，社長哪怕是再百般阻撓也毫無意義。
李好開始雖然被蒙在鼓裏，并不知道提親一事，後來知道了，也順理成章的答應了。阿姝跟他已有夫妻之實，這是不可抵賴的事實，而且不久的将來，他就要喜當爹，不給阿姝一個名分，也要給孩子一個爹姓。
婚禮那天，隊裏同行的知青們應着傣族的婚禮習俗，一路敲着象腳鼓和铓鼓喜氣洋洋地來到阿姝家，沿路鳴放着鞭炮和鳥铳，以增加喜慶氣氛和驅除邪魔。比起上次人們慶祝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他們真的好久沒有這麽喜慶過了。
地上的花毯，滿屋特有的裝飾，還有美麗動人的新娘子，李好和阿姝并坐在花毯上等待着廟裏的和尚念經祈福。兩人相視一笑，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喜悅的心情溢出了心田。念完經的和尚用彩絲線系在了他們兩人的手腕間，以示祝福。經過再三考驗，李好才見到坐在竹樓之上的等候多時的新娘子。作為證婚人的社長雖然不情不願，但也經不起這喜悅氣氛的熏染，以示表率自己的大氣凜然，大聲宣讀着致賀詞。禮畢之後拿起桌上準備好的白線将兩人纏在一起，表示已把兩人的靈魂纏在了一起，從此白頭偕老，永不分離。在坐的老人也要拿起桌上的白線拴在二人的手腕上，祝福他們夫妻幸福，早生貴子。
周魁梧早就安奈不住，看着桌上的兩只雞垂涎三尺。阿姝爸将一只雞獻給了社長，另一只雞分給周魁梧等一幫光棍子，預祝他們早日找到心愛的姑娘，早日來拴線。
宴席間，哈贊們賣力的演唱，全寨的人們也跟着載歌載舞，好生熱鬧。大口地喝着酒，大口地吃着菜。李好和阿姝敬酒之後也被拉入了狂歡隊伍，陪着他們盡情地唱歌跳舞。
夜已深…..竹林深處唯此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