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亦得亦失

美麗的傣家村寨總叫人流連忘返,李好迎娶了阿姝之後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名傣家人,這讓周魁梧好生羨慕。擺脫了過去不願回首的往事,在這一切都如新生的嬰兒一般,重新開始。

馬上就要臨盆了,阿姝依然挺着個大肚子忙前忙後,她生怕孩子出生之後沒有衣服可穿,整日忙着給即将出生的小寶寶縫制各式各樣的名族服飾,俏皮可愛的小鞋子。李好也要再次當爹,當然也是十分高興了,只要勞作回家就盤曲在阿姝腿邊跟自己的孩子說話。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想起另一個兒子-張小虎。也不知道是哪個時候,他染上了煙瘾,像社長一樣,有事沒事便抱着竹筒做成的水煙筒子。他深深地猛吸兩口,吞雲吐霧之間,小虎微笑的臉龐在煙霧間忽隐忽現。也許遠在天國的他,從此不用再受苦。靈阕也緩緩從煙霧間走來,牽着小虎的手,轉身就離開了,回眸間,那淺淺一笑,訴說着無盡的戀戀不舍。一陣涼爽的晚風吹過,一切都煙消雲散。

“用力,使勁……”寨子裏的巫醫婆子拼命地喊着。

阿姝撕心裂肺地喊叫着,雙手使勁地抓着早已被汗濕的床單,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盤曲在皮膚上的蚯蚓,讓人生畏。豆大的汗珠夾雜着痛苦的眼淚在臉上化作一團,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上,平日的柳葉眉也擰作一團,眼珠像要從眼眶裏跳出來一樣,鼻翼一張一翕,急促地喘息聲,沙啞的嗓音,早已聽不出是在哭喊,還是呼喚。

李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門外來回地徘徊。他幾次欲沖動地推門而入,但齒于女人之事,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急,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周魁梧拍着李好的肩膀安慰道。

“你生過孩子嗎?”李好沒好氣地嗆聲說道。

周魁梧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臉愕然望着這個平日裏溫和随性的大哥。

一群人在門口艱難的熬過了幾個時辰,像過了幾個世紀。随着一聲“哇…..哇…..”的啼哭聲,大家懸到嗓門子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恭喜啊,是個大胖小子”巫醫婆子高興地抱着孩子出來叫喜。

李好還沒顧得上多看兒子一眼就直奔屋裏而去,一把握住阿姝的手又是親又是往臉上蹭。

“她這是怎麽了?”李好有些擔心。

“沒事,有些難産,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巫醫婆子說道。

李好深情款款地望着筋疲力盡的阿姝,默默地流下了眼淚,是高興?是感動?他自己也道不來。雖然此情此景他不是第一次面對,但這次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态,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當初小翠為他誕下小虎的時候,他當時只是一種喜悅,由內而外的高興,第一次做了父親,那種感覺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他們為孩子取名為李昕,這是孩子還沒出世的時候,李好就想好的名字。他說了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取這個名字,因為“昕”即是快要出來的太陽,他希望孩子能像太陽一樣給人溫暖,照亮大地。以後“ta”就是我們的小太陽,我們全家人都要圍繞這顆小太陽轉,李好經常打趣地跟阿姝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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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流水,時光飛逝,三年時間眨眼功夫就這麽過去了,李好入贅的年限也到了。這三年裏他一樣不遺餘力地為傣寨貢獻着自己的一切,寨子裏鄉親們早就把他視為一位傣家人,更有甚者當他就是新上任的社長。李好越是優秀能幹,老社長越是容不下他。這不三年期限剛到,老社長就送來了隊裏的文書,召李好回隊裏的批文。可能老社長為此批文肯定沒少下功夫。

晚上他跟阿姝說了隊裏下發的召文,她有些猶豫,但既然選擇了自己的丈夫,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是要随他去闖。雖然在傣家人骨子裏,傣寨是永遠的家,每一個傣家人都是極不情願離開傣寨的。所以在後來知青集體返城的時候,很多傣家女人選擇留在傣寨,不願随知青丈夫回到大城市去生活,便留下了後來孩子們長大的苦楚“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傣家沒有遠嫁的女兒,阿爸阿媽為此,幾天都不愉快。可這是隊裏下發的批文,誰也沒有違背的理由,更沒有拆散這個家庭的權利。何況隊裏離寨子并不是很遠,李好和阿姝承諾只要一有時間便會回來探望二老。

“阿爹,你怎麽不高興啊?要不我給你唱個歌吧?”兩歲半的李昕依偎在阿爸的懷裏稚聲稚氣地說道。

阿爹立馬就笑了起來,哄着李昕說道:“阿爹沒有不高興呀,有你這個小人精在,阿爹每天都高興着呢”。

全家人都跟着笑了起來,剛才緊張尴尬的局面就這樣被李昕給融化,看來他還真是一顆小太陽,總能給人溫暖,讓人開懷。

臨近出發的日程越來越近了,李好在傣家的最後幾日也越來越忙碌,總擔心樹生嫂子不會打理橡膠樹,因為他家男人在三年前的那場瘟疫中不幸離世。三公家的母豬要生小豬崽等等……因為他也舍不得,所以總會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忙得團團轉。

臨走那日,寨子裏差不多全寨的人都跑來送行,有送雞的,有送煙絲的,有送衣服布匹的。李好并不想收鄉親們的禮物,但傣家人說他們祖祖輩輩留下的規矩,饋贈給恩人的東西就沒有收回的那一說法。不得以,大大小小的裝了一籮筐,兩大箱,這可苦了随行的周魁梧等一行人,這一路上還有幾天的路程。李好被召回隊裏,其它部分知青留下,作為領頭人,讓他們自行選擇,周魁梧自然地選擇了跟李好同進退。

傣家人戀戀不舍地望着他們一行人離去,唯獨阿吉沒有來送心愛的姐姐,他一頭紮進了自己常去的小竹林,在那傷心地哭了。不願讓姐姐和李好哥看見他悲傷的眼淚,這也是他懂事以來第一次哭了出來,眼淚是那麽的鹹,那麽的澀。

社長站在遠處,捧着大煙筒子猛的吸了一口煙,如釋重負般吐出了一大片煙霧,嘴角裏不經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阿爸阿媽自然是兩淚橫行,不停地叮囑李好要好好照顧阿姝和李昕,有時間就要常回家看看。

傣家人一路送到了寨外的密林口,依然不舍恩人的離去,眼神裏露出期望的目光,希望他們的恩人再次回家來。

“阿爹,阿嬷,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依偎在李好肩上的李昕大聲地喊道,他又一次給所有人帶來了溫暖,帶來了希望……

一行人一路颠簸回到了生産隊,胡隊長一行人見李好一家老小回到隊裏,還真不知李好這唱的是哪一出?流放到寨子裏插隊,居然還帶回來這麽漂亮的一位老婆,而且買一送一,連孩子都有了。

“喲,李好,你這是上輩子修了什麽福?娶了一位這麽漂亮的老婆,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隊裏的吳知青說道。

李好沒有回答他,只是在那傻傻一笑。

聶燦和刁蠻子二人自然是氣不打一處出,憑什麽他李好去傣寨就娶了個漂亮媳婦回來,老子們哥倆卻是缺胳膊少腿地回來。那眼神裏滿是羨慕嫉妒恨,想想隊裏,女人還是有幾個,都是城裏來的,有知識,有見地,眼光那自然是高得很,平日裏那會打正眼瞧得上他們兄弟二人。他們也瞧不上這些城裏來的老姑娘們,自命清高。人口渴了自然要喝水,平時河塘,溝渠裏有點幹淨的水自然是順手舀上一瓢解解渴,阿姝呢就像是山間的一股清流,當人口幹舌燥之時自然這清泉更潤心田。

受聶燦和刁蠻子二人慫恿,回來之後的李好就沒有做過什麽正事,總是被夜晚派去站崗。雖然和阿姝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一個人的夜晚也會胡思亂想,皎潔的月光,迎風搖曳的鳳尾竹,潺潺的溪水,與璀璨星光遙相呼應的螢火蟲,如此美妙的夜晚怎能讓人不遐想翩翩。

他依舊用竹葉吹着木竹,噗嗤的竹葉聲吹奏着夜上海似乎顯得十分的不應景,不知不覺已經在西雙版納待了五年了,有了和小翠一樣賢淑美麗的阿姝,更有和小虎一樣乖巧可愛的李昕。原本他是知足的,遠離了以前在上海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這種難得的清閑是一個歷盡時代洗禮之人都為之向往的。

放下了木竹,他抱着大煙筒子,猛地吸了一口煙,想麻痹一下大腦,此時不該胡思亂想,缭繞的煙霧間再次出現了靈闕的樣子,她穿着他送給她的旗袍,面帶微笑緩緩地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醒醒,李好哥,你怎麽睡着了?”周魁梧推了推李好。

“這幾天可能太困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李好揉了揉眼睛,渾渾噩噩地睡到了交班的點。

“想家了吧?”周魁梧突然問道。

李好傻了眼望着他,難不成這家夥有讀心術?

“我也經常想家裏的父母,兄弟姐妹,特別是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晚上,特別容易想家,想着媽媽給我包的餃子,想着父親釀的高粱酒,有時也是這樣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周魁梧說着一把搶過竹煙筒子。

“你這家夥老想着吃的喝的?除了這你腦袋裏還能裝點啥?”

“人生在世總要有點興趣愛好,你兄弟我就好這一口。哥,我聽說隊裏有人到北京去了,好像就是為了早日返鄉的事,胡組長就跟着張隊長一起去了北京,哥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返城了?”周魁梧說到這有些興奮。

“少胡思亂想,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過這幾天倒是真沒見到胡組長的人?”

“哥,你在這有嫂子,還有李昕,等于是有家了,我也老大不小,也想着早點回去娶妻生子呢。”

“那改明兒我叫阿姝跟你介紹一個傣家阿妹?”李好打趣他。

“好啊,好啊,那我也在這邊娶個漂亮老婆,生個大胖小子,返鄉的時候直接回去給我爹媽抱孫子”周魁梧說到這更興奮了。

“你想得挺美的……”

周魁梧有些失落李好地調侃,無趣地吸了一煙。“對了,哥,過幾天就要過潑水節了,隊裏說潑水節是傣族的新年,要與民同樂,要我們入鄉随俗,一起慶祝他們的新年。這不前段時間阿吉捎信來說要看姐姐和小外甥,我讓人帶話回去,讓他就潑水節的日子趕過來,免得隊裏搞得像軍事機構一樣神神密密,遭人诟病。”

“那也挺好的,時候也不早了,我去休息了,你好好站崗吧!”李好也不想跟周魁梧唠叨了。

潑水節那天好生熱鬧,傣家人民歡歌載舞,隊裏的知青加入到了這場狂歡中,釋放壓抑太久的情緒,端起水盆,拿起水瓢,邊潑邊舞。

阿姝也因為隊裏平時的生活太枯燥,放開了束縛的枷鎖,盡情地潑水舞蹈。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搭在他的額頭和臉上,清秀的眉目間,晶瑩的水滴耀耀生輝。婀娜的身姿因為渾身的濕漉展露無遺,凹凸有致,讓人魂不守舍。袖擺随着手間舞動,在空中劃出一扇美麗的水珠簾,性感而又美麗至極。

聶燦和刁蠻子二兄弟看得欲火中燒,早就無意于潑水的狂歡,時不時就蹭到阿姝身邊,總妄想着能粘上一絲油水。

李好沒有注意到這些,卻被五大三粗的周魁梧看在眼裏,面對如此的誘惑,他也早就把持不住,自己觊觎的東西怎能容忍他人的亵渎,作為自己的嫂子,他自然也是挺身而出。一腳揣在刁蠻子身上“老實點,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周魁梧惡狠狠地說道。

身陷殘缺的二人雖咽不下這口氣,但也無奈于周魁梧結實的身板,乖乖地閃到一邊去了,嘴裏小聲罵罵咧咧。

狂歡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都早早地去睡了。阿吉也趕到了,雖然沒有趕上白天的潑水狂歡,但也很高興見到了姐姐和小外甥。李好和阿姝是隊裏唯一一對夫妻,也很受隊長照顧在西院鳳尾竹林擁有一戶獨門獨居的小宿舍,平日裏也格外清淨。

小舅子來了,李好也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翻。現在胡組長也不在隊裏,他便讓周魁梧去食堂弄了點下酒菜。一聽說有酒有菜,周魁梧的興奮勁就來了,馬不停蹄地奔向食堂。

該寒暄的寒暄了,姐弟二人久未相逢的熱乎勁也過了,阿姝便趕着李好,阿吉二人都滾去食堂喝酒,喝好了再回來,免得吵到李昕休息。

三人在食堂就着一盤花生米,三盤小菜,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壺酒。阿吉雖已長成了翩翩少年,經過了廟宇的洗禮,依舊是不剩酒力,臉像猴兒的屁股一樣撲紅撲紅。周魁梧好不容易逮上痛喝一回的機會,哪肯輕易罷手,一個勁地叫着還要拿酒來。酒上頭來,人都是高興的,李好便答應了,叫他回宿舍取酒去。

隊裏大院的夜靜悄悄地,安靜得有些可怕,由于都睡着早,也沒有什麽燈光,只有臨近十五的月亮溫和地照耀着周圍的漆黑一片。周魁梧步履蹒跚地走近西院的小宿舍,迷迷糊糊間他聽到小孩的哭喊聲,起初以為只是李昕吵夜,便沒有太放在心上,慢慢地一點一點靠近宿舍。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門是開着的,依稀還能聽阿姝的哭喊聲。剛才的酒意一下子煙消雲散,大步流星地垮了進去。

只見李昕坐在隔壁的小床上不停地哭泣,嘴裏喊着“你們不要欺負我媽媽”。

聶燦刁蠻子二兄弟正在對阿姝圖謀不軌,肆意妄為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嘴裏還淫蕩地叫着“小美人,白天不是挺騷的嗎?現在還給我他媽的裝正經”。

周魁梧見狀,上去就是兩手一抓,騰空提起了兄弟二人,迅速一人給了一腳。兄弟二人雖然落了下風,但他們早有準備。刁蠻子掏出一把槍指着周魁梧“別動,給老子老實點”。

“別他媽壞老子兄弟二人的好事,等老子二人快活完了,再來收拾你”刁蠻子一邊說道一邊叫聶燦把他捆起來。

周魁梧斜眼看到了牆壁上挂了一把柴刀,說時遲那時候,他趁聶燦不備抓起柴刀淩空一腳把他揣飛,柴刀在空中高速飛舞着砍到了刁蠻子手上,槍落在了地上。刁蠻子像野獸一樣飛撲過來,直接把周魁梧撲倒在地,聶燦撿起腳旁的柴刀也撲了過來,欲要捅向周魁梧。好在周魁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刀鋒,瞬間手掌的血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阿姝看到落了下風的周魁梧也顧不上衣衫不整地啼哭,從床上跳了下來,掄起一把竹椅就砸到了聶燦身上。聶燦被突如其來的這麽一擊,憤怒到了極點,手握柴刀偏向了阿姝,一刀捅了進去。阿姝嘴邊鮮血直流,倒下了。

出了人命,聶燦也吓傻了,心裏一個勁的想逃,但腿像注了鉛一樣,怎麽也挪不動。刁蠻子順勢撲向地上的槍,被周魁梧一把拖了回來,率先一步搶到了槍。

“碰,碰”兩聲槍響劃破了夜空,驚起了竹林裏歇息的小鳥,噗嗤着翅膀胡亂地飛走了。李好也被槍聲給驚醒了,迅速奔回了宿舍。

聶燦刁蠻子兩兄弟為達目的早就在下午食堂的飯菜裏下了藥,好在李好一家并沒有在食堂用餐,嘹亮的槍聲也沒有驚醒隊裏的任何人,連站崗的人員也依着崗哨睡着了。

李好進屋發現周魁梧手握着槍,跪在阿姝旁邊失聲痛苦。他已泣不成聲,緊緊地抱着阿姝,希望她還能說兩句話。

周魁梧一邊哭泣一邊語無倫次地跟李好講了剛才的情景。李好兩手緊握着拳頭,不停地捶打着地板,他又一次看見自己最愛最親的人死在了面前。

“哥,我去自首吧!”周魁梧說着起身就要出門。

李好一把拉住了他,顫抖的手握着周魁梧血淋淋的手,慢慢地滑了下來,“逃吧,帶着阿吉李昕逃回傣寨”。

周魁梧咬動着嘴唇,眼睛裏像黑夜中的宇宙,虛無缥缈,不知所措。李好怒吼了一聲"走"。他才猛地回過神,慌裏慌張地抱起不斷啼哭的李昕,一路蹒跚摸索着出了門。

看周魁梧往食堂跑去,李好并沒有急着逃跑,而是慢慢地開始清理兇案現場。他找了一塊抹布沾了一些酒,擦拭着地上的槍和那把鮮血淋漓的柴刀,也抹掉了地上只有周魁梧那船大的腳印。依照周魁梧的敘述銷毀了所有周魁梧在兇案現場的證據,然後依次握槍和柴刀還原了現場。

為何不一把火燒了兇案現場,毀屍滅跡?目的就是讓隊裏的人知道是他殺了刁蠻子和聶燦二人,這樣逃回傣寨的周魁梧,阿吉還有年幼的李昕才能安全。

周魁梧抱着熟睡中的李昕一步一踉跄地走進了深山,消失在了無盡的黑夜裏......

第二天隊裏的人發現了兇案現場,立即給總隊發了電報。不到晌午,隊裏就來了人勘察了兇案現場,定論為李好為犯罪嫌疑人。領頭的鄒隊長正要下令全力緝拿李好的時候,他踉踉跄跄地從竹林裏走了出來。

面對調查組的各項盤查取證,李好都對此供認不諱,唯一不肯實說他的殺人動機。既然嫌犯認罪了,調查組也不想糾結于何種殺人動機,簽字畫押,立馬下了槍決處令書,于明日中午後山黑水崖執行。

第二日中午,天沒有往日的豔陽高照,灰蒙蒙的烏雲籠罩在天空,遮住了青天白日。執搶手一步一步地逼近李好,隊裏好多人也趕來為他送上人生的最後一程,無不嘆息他慘遭冤枉。

李好絲毫沒有害怕,茍且偷生活了這麽久,他沒有什麽好遺憾的。面對至親至愛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在懷中死去,他更情願不再受此輪回般的折磨。他最後看了一眼隊裏的知青同好,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眼。

"轟....."一記電閃雷鳴吓得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連執搶手也吓得差點抖掉了手中的槍,豆大的雨點稀裏嘩啦地打了下來。

“執行”久經沙場的鄒隊長铿锵有力地喊道。

"砰"子彈迎風破雨打中了李好,身體一歪,滾下了山崖。

1937年,張屹斌被認為是細菌實驗失敗品棄屍荒野,瓢潑大雨之際中彈滾下了山崖。此情此景最後一次出現在了李好的腦海裏,像風般飄無,像雨般淋漓,又像霧般慢慢模糊,最後沉浸在夜一般的漆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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