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見亦別
劫後餘生的四人,各自自己的生活。靈闕依舊在學校教的着她的歷史課,張小虎和重生這對師徒還在警局工作着。尤游因為大腦的長時間缺氧,一直處于昏迷狀态,現在如睡美人一般總是那樣安靜地躺着。
所有的人也都不會再提及實驗室的任何事情,也許是經過了這次劫難,他們都對彼此有了新的認識,相互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實驗室事件被官方認定為一次神秘氣象事件,并沒有過多的人探尋過真正的原因,也根本找不出任何原因。因為随着坍塌,所有的一切都已銷聲匿跡,沒有半點蹤跡可尋。唯獨知道秘密實驗室的還有重生的父親重校長,但出了這樣的情況,他定不會向外界透露半分,這樣的的結果也是恰到好處,幫他毀滅了一切可能存在的證據。當然官方的定論也必是他一手操作的結果,這也都是每個人最想要抹去,最不願想起,最滿意的結果。
醫院判定給出的結論是,尤游長時間的溺水,造成大腦缺氧而深度昏迷,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其實這種昏迷都只是短暫的,一般只要是搶救過來,大腦都會正常供氧,恢複過來。可她都好幾個月了,依舊如剛睡着一樣。主治醫生給了一個讓張小虎,以及她的父母都不可思議的解釋。人的大腦是一個神奇的人體器官,控制着我們身體的一切,它也有很多我們沒有探知到的秘密。以現如今的科學技術我們對人腦的探索還不到整個大腦的百分之一。這就是很多人能預知未來發生的事,能清楚夢見自己前世今生,還有一些絕症患者甚至不須要任何藥物,不需要任何治療也能奇跡康複的原因。病人潛意識裏在逃避一些事情,不願醒來罷了。
聽到這些,尤母不禁有些傷感,兩淚縱橫,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麽。也許是軍人出身,又是局長的身份,尤局長倒顯得很淡定,意味深長地把尤母攬入懷中安慰道:“沒事,我們的寶貝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等她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張小虎也不知道說什麽,這一切注定與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候和等待,守候在尤游身邊,等待她醒來。只要一下班,他定會到醫院來陪伴着她,經常是通宵達旦,依坐在旁邊拉着她的手睡着。每天都親自熬上一碗排骨蓮藕湯,一碗藕,一碗湯,笑着說道:“我們說好的,你吃藕,我只能喝湯的,其實這一碗蓮藕湯所有精華都在這晚湯裏哦!”。然後望着她高興地把湯喝了個精光。“看,一滴都沒有剩哦!”。又咬着嘴唇一塊一塊慢慢地把藕給吃完。尤游喜歡吃熱幹面,喜歡啃鴨脖,但最愛的永遠都是這排骨蓮藕湯,她說過不論吃什麽東西,只要配上一碗排骨蓮藕湯就特滿足,特幸福。
醫院的護士和主治醫生無不為之動容,以前在醫院的時候,張小虎總會來接尤游上下班,引得無數的同僚都羨慕不已,現在更是羨慕得咬牙切齒。
時光荏苒,張小虎沒有一日怠慢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這樣照顧着尤游,等待她醒來的那一天,期盼着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這樣長時間的煎熬,他确實消瘦了很多,哪怕是尤游的親爹親媽都有些自慚形愧。尤母已打心底裏認準了這個女婿,便未從加阻攔。尤局長也算是出于對這個未來女婿的特殊照顧,讓柯隊長給他安排了一個特殊任務,去雲南邊界緝拿一個在逃毒販,也好讓他出去散散心,便安排了重生跟着一起,好有個照應。
對于工作,張小虎也從來不敢怠慢,既然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絕對的完成任務凱旋。
臨走的那日,他依舊提着一碗排骨蓮藕湯來到病床前。深情款款地對着尤游講了他們第一次相識,第一次相愛,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深情相擁的場景。
“我們因為吃走到了一起,因為吃彼此愛上對方,曾經我對你說過要陪你吃到天荒地老,吃到海枯石爛。也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到你......只要你醒一醒,我們就結婚,一起生孩子,繼續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永遠讓你開心快樂地做我的妻子。”張小虎已泣不成聲,這是他第一次哭得這麽痛快,也哭得如此傷心。最後深情的一吻,轉身就離去了。
滴落的眼淚在尤游臉上慢慢地滑落,她的眼皮微微動了幾下,一顆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了出來,兩滴眼淚流到了一起,彙成一滴。
經歷了近四十個小時的旅程,張小虎和重生終于抵達了昆明站。走出火車的那一瞬間,晴空萬裏,藍天白雲,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麽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火車站門口各式各樣的小吃攤大聲地吆喝着,鮮花遍地都是,猶如走進了一座偌大的花園集市,偶爾會有幾個中年婦女湊近問:“要住宿嗎?小兄弟”。
“師傅,這舟車勞頓的,要不我們就在這休整一晚吧!”重生興致勃勃地說道。
“公事在身,速戰速決,早日完成任務,早日回去複命”張小虎一臉嚴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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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隊長交給重生的任務就是陪張小虎在雲南好吃好喝好玩幾天,這個毒販已經被雲南的同僚抓了,什麽時候到了當地,什麽時候押着人回來便是了。
張小虎看到各式各樣的小吃,自然會想起尤游,他馬不停蹄的一心趕往瑞麗邊界,也是想盡快回去陪着她,等她醒來,也便沒有心情在此多留。
“去問下汽車站在什麽地方?買兩張即刻出發的票,我們去瑞麗”張小虎吩咐道。
重生見拗不過張小虎,也便很自覺地去問路,不一會功夫,買了兩張晚上出發的汽車票。
“師傅,這路上還有兩三天的路程,這票也是晚上出發的,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體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我可早聽說雲南可有十八怪,其中之一就是火車不通國內通國外,難怪我們只能坐汽車。”
兩人順便逛一逛就來到了一家雲南米線店。服務員端來兩盤燒得還有一些滾燙的兩碗高湯,兩碗幹的米線,幾十個裝着宣威火腿,雞蛋,野菌,青菜,雞肉,牛肉,魚生,鹹菜,油辣子等小碟。着實把兩人整得一頭霧水。
“哎,服務員,這個有生有熟的,怎麽吃啊?”重生忍不住發問了。
“兩位客人是第一次來我們雲南吧?這過橋米線是一樣一樣的把這些生食放入滾燙的高湯裏燙熟,然後再放入各種輔料,最後放入米線,就可以食用了”一位漂亮的身着名族服裝的哈尼族小妹熱情地跟他們倆介紹,還順便幫他們燙好了一碗米線。
重生把燙好的米線讓給了張小虎,自己學着哈尼族小妹的方法給自個也燙了一份。兩人酣暢淋漓地把桌上來了個大掃蕩,也許是在火車上整日的方便面吃得太膩味,遇到這過橋米線像乞丐遇到山珍海味一般。
張小虎心中暗想,以後一定要帶尤游來雲南嘗一下這人間美味。
吃飽喝足,也該上路了。又經過一天兩夜的勞累颠簸,終于到了瑞麗,這裏的景象簡直又是另一番天地。也顧不上欣賞美景,便直接去了當地交接的派出所。張小虎把文書交給一名叫岩吉的副所長。對方看了看公文,便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喊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協助他們交接。
以張小虎從警的多年的智氣,這個三四歲的副所長,有一股蠻橫之氣,皮膚黝黑,高高壯壯的,滿臉歲月的痕跡,絲毫沒有半分和氣。倒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小夥,稚嫩的臉龐,一臉的陽光,像極了這裏的天氣,給人一種明媚的溫暖。
“兩位大哥,我叫李昕,是這裏的一位實習警員,剛才那個是我們這的副所長,也是我舅,他這人就是那樣老板着一張臉,不怎麽愛笑,其實他人也挺好的”李昕說道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笑得那般單純可愛。
“我叫重生,這位是我的師傅,叫張小虎,我們從武漢趕過來,來這交接一個販毒案件”重生高興地忙着自我介紹。
“岩吉大哥,在這當差多久了?”張小虎突然問道。
“張大哥,我舅不叫岩(yan)吉,叫岩(ai)吉,我們傣家人本是無姓氏,男的統一姓岩,女的統一姓玉。他可是這兒的老警察了,破過很多大案的”李昕忙着解釋道。
“李兄弟,那你怎麽有姓呢?”重生好奇地問道。
“我父親姓李,是一位知青,插隊到我們寨子的時候跟我母親結婚,所以我就有一個漢人的姓氏。只是從我記事起,他們就都不在了,從小都是我阿爹,阿嬷,我舅還有周叔把我給帶大的”談到自己的父母,李昕倒有些傷感。
在李昕的百般熱情,重生的順水推舟之下,張小虎答應在這裏住上幾天。自實驗室事件之後,尤游一直長眠不醒,靈闕也變得寡言少語,他一直活在自責之中,心理和身體都飽受摧殘。這不遠千裏的奔赴了祖國的最西南,不免放松一下身心又何常不是一件好事。
李昕像一個向導一樣,帶他們領略了這亞熱帶獨特人文風景。見識了百象成群的宏大場景,也見識了所謂東邊下雨西邊曬的自然奇觀。但這些天,張小虎總感覺有一個人在無形中跟着他們。不知道是初來乍到,過于警惕,還是太過壓抑,産生幻覺。
臨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們向李昕表達了感謝,也邀請他有時間去武漢做客,相互寒暄了一番,帶着疑犯就上了所裏安排的吉普車。山間野林裏,張小虎依舊感覺有個人影一直在跟着他們,但他想了想,這人哪有車快?除了自己。
“周叔,為什麽要留他們多住幾日?我舅可是一個勁的讓我打發他們快走,讓我左右為難”李昕若有所思地問道。
“.......”周魁梧一時語塞,“這不體現我們傣家人的好客之道嘛”。
原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安排,也許從張小虎來到這就是一個安排,遇到李昕也是一個安排。周魁梧也并非知道個所以然,他或許也只是被安排而以。
車駛到一處深山茂林,那疑犯突然說想方便一下,張小虎出于警覺,讓重生盯緊了,一起跟去,自己在車外抽起了煙。這老林裏,靜得可怕,除了偶爾的一兩只飛禽走獸穿過灌木叢發出唰唰的響聲,再無其它聲響。
不知什麽時候,那灌木叢中穿出幾個身穿迷彩,全服武裝到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來到車前。由于這次出差辦案,并沒有申領配槍,其中一高高壯壯的人拿着一把槍指着張小虎。
誰都沒有說話,但誰都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張小虎很實相地把雙手背在頭後,慢慢蹲了下去。其實以他的能力在這幫劫匪開槍之前,他一秒鐘之內搶下所有的槍,将他們打趴在地,完全小菜一碟。可靈闕不在,就沒有血蝶,他将會徹底暴露身份。又不甘心疑犯就這樣被這群人給劫了,只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以智取勝。他們無非要的只是疑犯,有疑犯在手自然百事無憂。
正當那疑犯和一武裝人員從灌木叢得意洋洋地走到張小虎身邊的時候,他右手迅速抓住武裝人員腰間的手槍,左手一個內回鈎,一把勒住了疑犯的脖子,勾保險,單手上膛,指着他的腦門。“別動,不然我打死他”,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高壯頭領示意都別輕舉妄動,果斷地朝疑犯開了幾槍,疑犯瞬間斃命。張小虎也順勢鑽進了灌木叢裏,這是他都沒有想到,同夥既然如此心狠手辣,或許早就想殺人滅口而以。
高壯頭領右手用力向前一揮,示意全面絞殺,自己卻離開了現場。他們地毯式的搜尋着灌木叢,張小虎不停的逃竄,并沒有要開槍還擊的意思。當被一行人給包抄之後,他百般掙紮,準備做最後一擊。
這時從密林高處,飛出無數的竹葉,那竹葉穿梭如箭,劃破了武裝人員的手,槍也都掉在了地上,然後又是一波密密石雨,打在那武裝人員的腦門上,全部都昏厥了過去,無一幸免。
張小虎徹底被驚到了,這如武俠電影中一般的竹葉成器,石子成拳的招式。
“離開這裏吧!”天空中傳出五個字久久響蕩在耳邊。這聲音似乎很熟悉,而且帶着一點不舍與無奈。
回想這些天,他總感覺身邊有人跟着他一般。又想到無疑間看到的李昕那微微透出的玉佩形狀,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的感覺,他突然有一個篤定的想法。
“父親......我知道是你!你就現身讓兒子見你一面吧!哪怕是一眼也好.....”張小虎哭着對密林高處吶喊着。
過了很久,那密林高處如百鳥齊飛,枝丫唰唰作響之後,一切恢複平靜。張小虎跪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淚水早已濕潤了他的臉龐。收拾心情之後,找到重生,還好他只是暈了過去。兩人攙扶着離開了密林深處......
回到武漢,交完差事,得知尤游在張小虎離開的當日就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怕影響他出差的任務,便沒有告知。雖然他有些失落,可是并不知道尤游醒來見到的第一個卻是他悄然離去的模糊背影。
尤游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張小虎笑了笑,他也心領神會地笑了,兩人似乎無須太多的言語交流就能明白彼此最深的心意。
時光一點一點的流逝,張小虎和尤游各自心照不宣,彼此之間愛意情深。尤游再也不是那個喜歡争風吃醋的小女子,張小虎也再不是那個不解風情的糙漢子。不日之後,便是他們成婚的大喜之日。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鹦鹉洲......”
又是一個金秋十月,靜谧秀美的長江江畔,威武盤踞的龜山之下,三楚勝境的晴川閣旁,一場盛大的婚禮即将拉開帷幕。
望着從花門外款款而來的新娘,張小虎滿心歡喜,含情脈脈地看着她,仿佛這個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親朋好友的歡呼聲,祝福聲,吵鬧聲仿佛都靜止一般,洋溢着幸福的《婚禮進行曲》成了這場熱鬧婚禮唯一的聲音。
他們牽手站在一起,他們熱情相擁,他們被衆人起哄吻在一起。背景牆上播放着最高科技最流行的幻燈影片,用他們生活點滴中的每個甜蜜瞬間串聯成一部圖片影片,跟親朋友好友分享他們的喜悅,分享他們的生活,分享他們的每一個幸福瞬間。
有他們一起戶部巷你依我侬等候美食的瞬間,有他們櫻花漫雨裏的你追我趕,有他們東湖邊閑田信步的郎情妾意......
一切都是他們生活中的每個幸福瞬間,可偏偏在這時,畫面裏突然出現張小虎用極速瞬移抓小偷,從貨車前救下頑童,靈闕用血蝶抹去當事人記憶等等一切超越自然,超越常理的畫面。甚至到最後,在實驗室靈闕黑化,漂浮空中,憑空掐人脖子,張小虎極速從矩陣裏救靈闕的畫面一一重現。
兩個聚光燈也瞬間照在張小虎和靈闕身上,全場所有的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們,既好奇又害怕。
四周的音響裏也響起一段詭異的聲音:“想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就是那超越自然的怪物,他們隐藏在我們人類之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的力量是可怕的,是毀滅性的,如果今天我不揭穿他們,那我們以後面臨着不可預估的危險......這些還只是物證,我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證,他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也被血蝶清除過記憶,可是他們并不知道他早已徹底免疫了這種損傷大腦的傷害”。
又一個聚光燈照向了重生,他萬分緊張,也百般掙紮,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張小虎徹底崩潰了,慢慢地閉上眼睛,靈闕早已受不了重重一擊,瞳孔正在黑化,她已經壓制不住那湧動的力量。張小虎見狀拉着靈闕用極速消失在現場,所有人剛開始的好奇已經徹底沒有了,剩下的只是害怕,慌亂的開始逃命,整個婚禮現場亂成一片。
尤局長和尤夫人徹底懵了,半響說不出話來,尤游再一次哭成了淚人。
張小虎來到放映室,除了倒地的工作人員,剩下的只是一張人皮面具和一套衣服以及一灘粘稠的液體。
酒店外的特勤部隊聞訊一邊及時疏散着人群,一邊向裏面包抄。正當張小虎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張屹斌出現在面前,他百感交集,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張屹斌雙手抱着靈闕的頭,從上往下輕撫了一番,不一會靈闕眼中的黑瞳慢慢散去,恢複了知覺。
三人在特勤部隊趕到的時候,已經從這個密室徹底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