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罪無可恕

最後還是在晚上的時候去吃小龍蝦,沒想到在夜市遇見了張一岚。他和葉瀾在一起,和面前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說話,三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黎澄上前打了個招呼,靠近了才發現那個女孩子居然是蘇姮!

蘇姮的狀态很不好,黑眼圈挂在臉上,唇上沒什麽血色。不過頭發仍舊梳得整整齊齊,衣裳一點不亂,她化了淡妝,勉強遮了點憔悴。

這狀态,比當初在荒島的時候還要糟糕。

“黎先生!”蘇姮見了他很驚喜。

張一岚驚訝:“黎先生和蘇小姐認識啊?真是太巧了!”

黎澄點頭,“之前見過,蘇小姐這是身體不适嗎?”

蘇姮低頭苦笑,“回來之後一直覺得自己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家裏除了我以外好像又住進了其他人,但到處翻看又什麽都沒有,我只好來找張先生。”

她回來後第一天就因為程年的竭斯底裏而斷絕來往了,當晚從合租的房子裏搬出來,住進了賓館,總覺得有東西在暗中窺視自己,睡得并不安穩。搬進新租的房子後,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楚。而與此同時,房子裏古怪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她已經幾個晚上沒睡過覺了,托了許多人才找到張一岚。

黎澄道:“怎麽在這裏見面,人多眼雜也不好說話。”

蘇姮尴尬道:“是我太心急了。”張先生本來是在吃晚飯的,結果自己打通對方的電話後,也不管時間地點就跑過來了。

張一岚笑笑:“沒事,你今天要不先睡在賓館吧,明天再去你家看看,早上八點行嗎?”他們幾個都是大男人,這麽晚了進獨居的姑娘家裏不太好,鄰裏有些嘴碎的總喜歡傳些閑話。

蘇姮感激地點點頭,她在一家賓館開了一個單人間,先湊合一個晚上。幾個人等蘇姮關上門之後才離開。

張一岚表情凝重,葉瀾也皺着眉。

“黎先生,你能感覺到什麽嗎?”

黎澄仔細回想,搖頭:“蘇小姐最近應該是運道走低,命犯小人。但如果說撞鬼……我沒察覺到陰氣。”

張一岚沉着臉:“人心之險惡更甚于鬼神,如果只是鬼祟作怪那倒還好,怕就怕是人為的。”

鬼怪作惡,擒拿不了可以就地斬殺,但如果是人,只能扭送正常機構,然後判個不輕不重的刑了事,要是被記恨上,還會遭到報複。

三人約好第二天碰面,次日清早,黎澄帶着早餐敲響了蘇姮房間的門,然而連續敲了幾下,裏面都無人回應。黎澄的心慢慢往下沉,他拿出手機給蘇姮打電話。

六個電話都無人接通。

黎澄一邊打電話通知張一岚,一邊攔下出租車開往蘇姮住的小區。下了車根據地址,找到門用力敲了幾下。

門內卧室,蘇姮抓緊身上薄薄的被子,整個房間裏都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情欲的味道。床往下陷了幾分,高大俊美的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整個人從被褥間拖出來,雪白的身體匍匐在黑色床單上,蘇姮已經被折磨到失神的眼睛盯着虛空中的某個方向。

男人道:“外面有人找你,你知道該怎麽辦吧?”

他把睡衣扔在蘇姮身上,翹起腿懶洋洋地倚在床上。

蘇姮木然撿起睡裙套上,他連內衣都沒給她,蘇姮只能套着一件空蕩蕩的睡裙走到客廳。客廳裏沒有空調,蘇姮穿着一件夏天的睡裙冷得打了個哆嗦。

裏面沒有動靜,黎澄再次敲了門,并且揚高聲音問:“蘇小姐,你在嗎?”

是黎先生!蘇姮死灰一樣的眼睛飛快閃過一抹神采,依靠在冰冷的門上,用力捂住口鼻才忍住洶湧而來的絕望委屈。她飛快收拾好情緒,揚高聲音道:“是黎先生嗎?”

人還在。黎澄心中驟然一松,“現在方便進來嗎?”

蘇姮粗魯地擦掉眼淚,“我還沒梳洗,黎先生……”。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別怕,開門。”

蘇姮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轉開門把手。

黎澄推門而入,因為對方穿着睡裙的緣故,黎澄刻意避開了視線,将手中的早餐放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卧室裏的男人半天沒等到蘇姮,心道不好,推開卧室門一看,一名陌生的男人站在玄關處。

蘇姮臉色頓時慘白,慌張往後踩了一步,後腰猛地撞在櫃子上,發出哐當一聲。

黎澄将她護到身後,卧室外的男人兇狠的目光落在微微發抖的蘇姮身上,然而只一瞬就換上另一幅寵愛的神情,“小姮,這是誰?”

黎澄微笑:“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誰?”

男人心裏冷笑,面上還是風度翩翩,“哈哈,這位先生開玩笑吧。”他一邊說話一邊向黎澄靠近,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猛然前撲!

這個進來的男人已經見過自己的臉了,決不能讓他活着出去!這件事一旦宣揚出去,他就完了!

他這一撲極有氣勢,臨近黎澄面前的時候甩出一張黃色的符箓。鮮紅的朱砂血淋淋地挂在黃色符紙上,無火而自燃!

成了!男人一口氣尚未舒出來,就見黎澄伸手将燃燒的符箓握在手中,當着他的面,将跳動着鮮紅火焰的符箓揉成了灰燼。

未熄滅的火焰尚在手指間燃燒,黎澄甩了甩手,揪住男人的衣領向下拖拽,男人立刻去抓他的手腕。男人的力氣大的古怪,看着瘦長的手指用力收攏,将黎澄的手腕攥出一圈淤青。黎澄屈膝頂在男人小腹上,男人痛的彎下腰。

男人錯就錯在不該直接動手,他雖然高大,但确實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只是力氣大。而黎澄身體還沒那麽差的時候學過散打,雖然荒廢了幾年,但底子還在,對付男人不成問題。他三兩下将男人摔在地上,拂袖落下一圈赤紅的火焰,圈住男人不得動彈。

蘇姮終于壓抑着哭出聲,揪着自己的頭發一下一下地撕扯。

“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她露出的脖頸手臂上淤青和紅痕觸目驚心,黎澄別開目光,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遞給蘇姮。

男人捂着小腹,蜷縮身體唯恐觸碰到高溫的狐火。但就算狼狽到這個地步,他還是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話:“看來你也是玄術界的人,都是同行何必互相為難?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教你頂尖的雙修法門!這女人是少見的爐鼎體質,我們……”

黎澄拿起桌上的抹布塞進他嘴裏。

蘇姮扶着櫃子站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露出勉強的笑容,“黎先生進來坐吧,我去梳洗一下。”她匆匆背過身,眼淚狼狽地掉在衣襟上,逃一樣進了浴室,依偎在牆角失聲痛哭。

黎澄垂下眼睛,黑色眼眸幾番變化,終是化作雪亮的金瞳。他蹲下來,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掐住男人的下巴,欣賞了一會兒對方驚恐到扭曲的表情。薄紅唇角一扯,黎澄道:“看着我,”他手上用力,迫使對方直視自己跳躍着蠱惑鬼魅的金瞳,“姓甚名誰?任職何處?誰人指使?”

男人漸漸迷失神智,喃喃道:“程業,任職安管局,無人指使。”

得到需要的消息,黎澄推開男人,擦擦手,接通了電話。

“黎先生,我們到了。”張一岚和葉瀾是跑上來的,電話裏的聲音還夾雜着喘息聲。

黎澄打開門,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到程業是安管局的人的時候,葉瀾身體晃了下,張一岚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葉瀾表情還算冷靜,推開張一岚,道:“黎先生,我想親眼看一下。”

黎澄讓開,露出身後死豬一樣躺倒的程業。

葉瀾閉了閉眼,短促地笑了下:“我這些年當真是……瞎了眼!”

安管局!又是安管局!他在張一岚身邊的這些天撞見多少次這樣不幹淨的的事情了?

客廳裏壓低的說話聲傳進浴室,蘇姮聽着聲音,發燙的腦子逐漸冷靜下來。她放下手裏鋒利的刀片,将一瓶藥塞進手提包,對着鏡子重新整理了儀容,走出浴室。

黎澄将還溫燙的奶茶遞過去,神色如常:“喝點熱的,暖暖身體。”

蘇姮接過奶茶,給冰冷的雙手帶來些許暖意。她吸吸鼻子,忍住眼淚:“謝謝黎先生,您能陪我去一下醫院嗎?”她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黎先生,可以扶我一下嗎?”

黎澄小心扶住她的手,“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張一岚沒敢在看,心裏酸澀——這樣溫柔堅強的姑娘憑什麽受這種委屈?

一行人很快到了醫院,黎澄扮演着溫柔耐心的男友,挂號拿藥一應事情沒讓蘇姮煩心。醫生擔心蘇姮的心裏狀況,強硬要求住院,蘇姮架不住醫生只能同意住院,但非要睡在一間死過病患的單人病房裏。

黎澄根本放不下心,打電話給朝闕告訴他自己晚上不回去,和張一岚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兩個人輪換着守夜。

九點多的時候,黎澄和張一岚交換班。黎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心裏惴惴的。他猶豫着敲了兩下門,無人應答,心中不祥的預感應驗,他直接擰壞門把手,破門而入!

張一岚跟進來,臉色難看地按下了急救鈴——

白天還鮮活的女孩躺在病床上,面色沉靜安詳,床邊的櫃子上放着一瓶打開的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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