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爆燈

黎澄跟在白狐貍身後,他們奔跑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廊裏,左右兩側都是房間,有些緊閉,有些敞開,有些春暖花開,有些陰冷雨雪……

白狐貍叼着玉佩,一路不停留,左右兩側的房間是春生夏至還是秋去冬臨,它都不分予一個眼神。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去哪裏,但黎澄不得不跟着狐貍跑,他急着要回自己的玉佩,但無論說什麽,狐貍都沒有回頭搭理他。高速奔跑的過程中,張嘴就是一口風,黎澄不得不閉上自己的嘴,緊緊跟着狐貍。

它跑的太快了,黎澄本來還擔心自己跟不上,跑着跑着發現自己變回了原形,他還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再次洶湧起來。

長廊的盡頭沒在一團刺眼的光裏,黎澄跟着狐貍一頭紮進去,等到視線再次清晰,黎澄環顧四周。他們處在一個到處擺着銅鏡的房間,頭頂倒吊着銅鏡,牆面上嵌着銅鏡,就連地面都鑲着一塊塊鏡面。大大小小的鏡面反射折射,黎澄和狐貍的身影被鏡子映在頭頂地面左右牆面,眼花缭亂。

“哈哈哈,真厲害!”

牆面上某一面鏡子扭出一個漩渦,季雲斟的臉從漩渦裏浮現出來。

“是厲害!找到這裏了!”又一面鏡子浮現出季雲斟的臉,附和着前一個的話。

“沒關系!沒關系!”

女子脆生生的笑聲從四面響起,無數面鏡子浮現出季雲斟的臉,紛紛掩着唇角,削肩微顫不斷發出笑聲。

“沒有用!沒有用!”

那笑聲簡直魔性,黎澄不得不分出兩條尾巴,一左一右堵住耳朵。

狐貍卻不受影響,獸瞳逡巡片刻,認準一個方向開始奔跑,黎澄趕緊跟上它。

這裏仿佛是個迷宮,彎彎繞繞,迂回曲折,而且面積極大。狐貍毫不停留地一連奔跑了許久,黎澄都沒能摸清迷宮的邊界在哪裏。

跑着跑着,黎澄發現這個迷宮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前面的彎道剛剛還在,眨眼間卻又消失,右側本是死路一條,忽然一擡眼又多出一條通道。

這麽長時間的快速奔跑,狐貍也吃不消,停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黎澄停下的時候腿一軟,簡直要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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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裏再次扭曲出季雲斟的臉,她歪着頭笑道:“找不到!找不到!”

原來是在找季雲斟!可是季雲斟怎麽會在銅鏡裏?

狐貍似乎被季雲斟激怒了,壓低身體擺出了攻擊的姿勢,雪白蓬松的尾巴幾經變化,最終竟分成九條,在它身後不斷舞動。狐貍顧盼片刻,一條雪白的尾巴鞭甩而起,只一下便擊碎了一塊嵌在左側牆面的銅鏡。

嘩啦一聲,鏡中的季雲斟尖叫一聲捂住臉,美麗的容顏和鏡子一起四分五裂!随着這塊鏡子的破碎,其餘鏡子上映出的季雲斟的臉也都消失了。

沒了季雲斟,這一段迷宮頓時清淨。狐貍緊咬着玉墜,繼續奔跑。黎澄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不斷打量着狐貍,一個念頭不可遏止地冒出來——

白發藍瞳的九尾狐,難道是白凝?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紮根在心底,白凝的肉身确定不在了,可魂魄未必全散了,假如,假如季雲斟偷偷把白凝的殘魂藏進了銅鏡裏,那麽白小姐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黎澄的心狂跳起來,簡直想沖到狐貍面前問她到底是不是白凝,如果白凝還活着,白小姐和垣洲大概都可以各得圓滿了,尤其是垣洲,這麽多年來沒有盡頭的等待,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狐貍專注于周邊的各個鏡子,沒有分給黎澄一個眼神。

黎澄跟在狐貍後面,餘光瞥見一個鏡子的影像格外清晰不由頓了下腳步,就這一愣神的功夫,狐貍已經擊碎了那面鏡子,鋒利的銅鏡碎片再次落了一地。他們在迷宮裏繞了許久,黎澄漸漸體力不支,可狐貍始終沒有找到目标,自然也沒有任何停歇。

他們又轉回了原地,一地的銅鏡碎片格外刺目。狐貍似乎有點急躁,原地踩了踩爪子,左右環顧。

銅鏡碎片嘩啦啦聚在一塊,重新拼裝成一塊完整的鏡面,季雲斟的臉再次出現在鏡子裏,她仍舊保持着微笑,“你不可能找到我的,放棄吧,不要白費力氣了。”

狐貍叼着玉墜子,充耳不聞,一爪拍碎了銅鏡,鏡面連着季雲斟的臉一起碎成無數片,然而這不能使狐貍內心的交集減緩一分。黎澄遲疑了一下,上前碰了碰她,他也沒有頭緒,但想盡自己所能給她帶來一點安慰。

狐貍低頭蹭蹭他,黎澄撥弄着爪邊一塊銅鏡碎片,劃拉着銅鏡背面奇特的的花紋,狐貍忽然按住了他爪下的碎片。

黎澄疑惑地看着她。

狐貍翻開其他碎片,背面的花紋和他爪下的那一塊不一樣。

黎澄心領神會,接連翻開幾個碎片最終從一堆碎片裏拼出一個完整的蓮花紋。

這是那塊特殊的銅鏡。黎澄環視一圈,在一個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蓮花紋,黎澄仔細想了想,他在其他地方好像也有看見蓮花紋。

而狐貍已經反應過來,順着角落裏極不起眼的蓮花紋印記再次狂奔,黎澄緊緊跟在她身後。

迷宮變化得毫無規律,這蓮花紋的印記應當是給季雲斟自己找路用的。

不知拐過多少岔路,随着黎澄和狐貍越來越靠近迷宮深處,迷宮變化的速度越來越快,黎澄好幾次反應不及,差點直接撞上由出口轉換出牆壁。幸而一路上的蓮花紋不斷,黎澄和狐貍還是找到了迷宮的核心部分。

季雲斟着一身赤金廣袖飛仙裙,長發高挽,站在一間由鏡子構成的房間裏,季雲斟見他們闖進來,臉上也沒有驚慌的神色,反而從容坐下,側臉似笑非笑道:“不愧是青丘狐的公主,迷宮變化得如此之快,你們也能找進來。”她拿起鏡子,查看自己精致的妝容是否有分毫不妥。

狐貍端坐在她面前,表情冷淡。

季雲斟一邊補着唇上的口脂,一邊慢慢地說話:“不過也就到這裏了。”補好妝,季雲斟對着鏡子裏絕麗的自己笑了笑。

黎澄心知不好,全身繃緊。

果不其然,季雲斟放下鏡子,一團刺目的光從鏡子上爆炸開,四面的牆壁折射反射,整個房間淹沒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

黎澄脊背一涼,全身的毛頓時奓起,折身往後一拍,只聽見清脆的咔嚓一聲,黎澄覺得爪下的東西碎成了渣渣,爪子上也沾上了黏膩的液體。周圍實在太亮,黎澄幹脆閉上眼睛,放出神識來探查,這一探測,黎澄四爪一涼——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白色的蠕蟲,約莫成人手掌長,髒器和血管在體內清晰可見。他剛剛拍碎的正是其中的一條蠕蟲,白色的渣滓浮在一片鮮紅裏,格外滲人。

黎澄沒有密集恐懼症,但此時此刻,面對滿目的蠕蟲,黎澄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而狐貍則九尾擺動,橫掃出一片幹淨的區域,黎澄深覺自己還是太嫩了,連尾巴都用不好。好在他學得快,有意觀察下,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他們殺得快,卻不及蠕蟲分裂得快。除非将透明蠕蟲拍得粉碎,否則它們就會從傷口出分裂出另一個小的蠕蟲。

黎澄一邊擊殺蠕蟲,一邊靠近季雲斟放在桌上的鏡子。奈何越靠近桌子,蠕蟲越多,且外殼越堅硬,黎澄好幾次沒把蠕蟲拍碎,反倒讓它分裂出兩個。

黎澄踩了踩爪子,張口吐出青白狐火,熾熱的狐火呈一條直線,高溫在遍地蠕蟲中生生清理開一條直路,黎澄撒爪子狂奔,直取桌子上的鏡子。

一層厚厚的冰覆上桌子,連同鏡子一起冰封。黎澄的狐火一觸到冰層就立即熄滅,他原本已經躍上了桌面,卻因為打滑而不得不摔下桌子。黎澄翻身穩住,一爪拍死一只膽敢靠近的蠕蟲,忽然聽見一聲嘶啞的嚎叫,黎澄擡頭看去,只見一條成人身長的乳白色的蠕蟲半身直立,然後哐的一聲砸下來,黎澄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等巨大蠕蟲挪開身體,地面上赫然有一個圓柱形的深坑。

這地面硬到黎澄的爪子都抓不出痕跡,巨大蠕蟲卻輕易砸出一個凹陷,可見這條蠕蟲的身體硬度何其之高了。黎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爪子,默默往後縮了縮。這種硬度抓上去,他的小爪爪恐怕就要廢了。

蠕蟲沒砸到目标,氣勢洶洶地從凹陷裏爬出來,再次立起前半截身子,黎澄看它還要使這招,立刻開溜,巨大蠕蟲瞪着眼睛壓死了一片小蠕蟲,吭嗤吭嗤喘兩口氣,蠕動着身體不壓死黎澄不罷休。

黎澄索性溜着這只碩大的蠕蟲壓死小蠕蟲無數,一路蛇皮走位,不時秦王繞柱,最後累得直吐舌頭躲到了狐貍後面,狐貍優雅地端坐着,見巨大蠕蟲砸下來也不見絲毫變色,身後的九條尾巴卻暴漲裹住巨大蠕蟲,黎澄看見那些柔軟的毛茸茸的尾巴驟然收緊,堅硬非常的蠕蟲便被絞殺成一片粉末,紛紛揚揚下落。而白凝則端坐不動,藍色的眼睛映着紛落的粉末,穩如泰山。

這麽帥的嗎?

黎澄哈拉哈拉吐着粉色的小舌頭,給白凝小姐姐默默爆燈。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忘了定時間。。。。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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