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幻境崩壞
巨大蠕蟲死無全屍之後,所有的小蠕蟲也都爆成一團團粉末,撲哧之聲不絕于耳,黎澄捂住鼻子,總覺得吸了一肺的PM2.5。
咔嚓。
封住桌子的冰層裂開,鏡子懸空浮起,鏡子背面上鑲嵌的各種寶石不斷散發各種光芒,周圍全是鏡子,五色光線投射向四面,又被鏡子反射到其他地方,光的速度何其快,只不過眨眼的時間,五顏六色的光織了一張碩大的網,占據了整個房間。
一道紅色的光芒朝黎澄射來,黎澄閃開,光線射過的時候,熾熱的溫度扭曲了空氣。黎澄一驚,掉頭查看情況,正巧一條藍色的光線射中了一把椅子,眨眼間堅硬的冰層就将椅子蓋住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光線越來越密集,黎澄和狐貍能躲避的空間也越來越小,而躲避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一定要想辦法打碎那塊鏡子!
狐貍比他反應更快,已經在接近鏡子了,黎澄趕緊匍匐前進跟上她的腳步。狐貍雖然靈活,但畢竟是成年的大狐貍,而黎澄則不,他還小,兩個巴掌大的一只,又瘦,鑽縫趴地比狐貍更利落,三兩下就超過了狐貍。
越靠近桌子,光線就越密集,黎澄縮手縮腳地爬着,忽然感覺腳邊有個白色的小東西風一樣得掠過去,忍不住睜大眼睛看。
原來是狐貍受他啓發,收斂身形變成手指大的一只利索地鑽過一個個空擋,超過黎澄,爬到了桌子上。可憐黎澄到了桌子下面,跳了好幾次都從桌子上滑下來。
好吧,我老實在下面站着,小姐姐你注意安全。
黎澄乖乖蹲在桌腿旁邊的空隙裏,仰着脖子看。
狐貍繞到鏡子正面,躲開各種光線,躍起一爪将銅鏡呼下來。鏡子掉在桌子上,狐貍把鏡子翻個身,發光的寶石被遮住,光的源頭消失,房間內的各色光線也逐漸消失了。
鏡子嗡嗡作響,狐貍右前爪按在鏡子上,咔嚓幾聲後,鏡子四分五裂。
慘叫聲忽然響起,季雲斟抱着頭從一面鏡子中顯出身形,口中不斷發出凄厲的痛叫,十指抓着頭發,用力到青筋畢露,骨節發白,不時揪下一縷縷頭發。
“好,好,”季雲斟擡起眼睛,怨毒畢露,“是我大意了。”白凝的魂魄原本被她囚禁在幻境多年,只等她肉身重鑄時拿來穩固魂魄,誰知虛弱的白凝竟能掙脫禁锢,逃出來幫助黎澄。論起見識手段,她都遠不如白凝,更何況幻境中只是存放了她的一片神識,如何鬥得過白凝?
到底是誰放了白凝出來?!季雲斟在逐漸崩塌的幻境中,不斷嘗試連接幻境外的本尊向她傳達信息,但崩壞的幻境極大的阻礙了信息的傳遞。季雲斟的本尊始終沒能得到确切的信息,但很快,季雲斟本尊就知道她的幻境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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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叼着姐姐曾用的墜子,裏面封存着綿綿不斷的精純靈力,這股靈力雖然溫和但極其龐大,以黎澄的能力是無法取出直接操縱的,只是潤物細無聲地養護着他的身體。但白凝可以,她能抽出其中的靈力化為己用。在幻境裏待了幾千年,她已經能脫離囚禁之地,但也正是因為在幻境中待得太久,神志不清,魂魄虛弱,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竟讓她撿到了黎澄的墜子。她借着的靈力恢複了神志,也穩固了魂魄,季雲斟的神識根本不能對她造成威脅。
季雲斟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以為自己的幻境是世界上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幻境祭煉成功後第一次出手就敗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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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斟寄放在幻境中的神識破碎,她也受到了反噬,嘔出一口鮮血後,季雲斟伏在椅子上冷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青丘狐的帝姬!姐姐手段非凡,妹妹也半點不差!”
她一擊玻璃,車內頓時被這一聲脆響震得掉針可聞。
“開到林子裏去!”季雲斟厲喝。
司機猶豫着回頭:“可是……”
季雲斟目光如電:“立刻!”
司機不敢反駁,進了林子就立即停車,車上幾人都被季雲斟趕下車,季雲斟關緊車門,一手托銅鏡,一手掐訣如飛。
幻境內,碎裂的鏡片如遭疾風,雪亮的光亂舞,漫天都是閃着殺機的鋒利邊緣,黎澄和白凝撐起護罩不斷在崩壞的幻境裏尋找出路。
一路穿過或扭曲的或清晰的形形□□景象,其中只有一個人是真切存在的,黎澄路過車禍場景的時候忽然頓步,頂着叮當下落的碎片叼起葉故知的魂魄跟上白凝的步伐。
葉故知本來就只是孤魂野鬼,幻境中的肉身是季雲斟捏出來的,現在幻境毀了,他的肉身自然也就散了,只剩一團魂魄,反倒方便黎澄帶走。
幻境裏到處都是炸裂的景象,一切都變得抽象,明豔陰暗都開始褪色,幻境越縮越小,他和白凝很快就到了幻境邊緣。
幻境浸泡在一團刺目白光裏,黎澄和白凝眯着眼睛頂着強光奔跑,幻境外,季雲斟右手在銅鏡上方畫了個圓,一層透明的堅硬罩子籠在了幻境外,使黎澄白凝無法找到出口。
然而她現在只是凡人之軀,雖然靠着邪路有了點修為,但相憑此壓制白凝,完全就是癡心妄想。畢竟白凝仗着的,是白華的靈力。璇光帝君位列十二帝君之首,天資非凡不必多說在修煉一途上更是勤勤懇懇,修為之高深根本不是季雲斟能對付的,別說現在的季雲斟修為盡毀,就是換做她鼎盛時期,白華殺她都不必一招。
眼看就要壓不住了,季雲斟心知決不能讓白凝和黎澄活着逃出來,否則朝闕白華哪個都不會放過自己!大不了玉石俱焚!總比落在白華手裏生不如死來得好!
季雲斟打定主意就要動手,忽然身子朝右邊一歪,原本光滑的椅背在一陣咔嚓聲中碎成無數粉末,季雲斟抱着銅鏡狼狽地滾下車,劈裂車身上森寒的劍氣未消,即便躲開數米遠,殘破缺口上的劍意仍然讓季雲斟不寒而栗。
斬出這一劍的人非但劍術超凡,對靈力的掌控更是精準到了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這世上有此修為還有此劍意的唯有一個——璇光帝君。
季雲斟擡眼便見雪發金瞳,長劍斜指的白華,季雲斟咬住嘴唇——她還是和當年一樣,容貌絕麗甚至氣勢更盛!
怎麽會來得這麽快?
季雲斟和趕來的牧瑟腦子裏都閃過這一句話,牧瑟一把按住白華持劍的右手,白華拂袖掙開,呵斥道:“放肆!”
牧瑟見她劍上靈光不散,心知她還要動手,便道:“明兮被困住了,暫時不能殺她!”
白華并不理會他,明兮被季雲斟困住了她知道,她當然不會當場殺了季雲斟,但必定要拿回青丘審訊!
牧瑟知她甚深,一見她那表情便暗暗叫苦,知曉白華絕不會善罷甘休,可是白華方才只劈了一劍,怕傷到季雲斟帶累明兮還沒敢真劈上,天上便已經聚了劫雲,要真的對季雲斟動手,荒火天雷恐怕逃不了。他自己挨幾道天雷不打緊,可白華不能受這個苦。牧瑟緊緊控住白華的手,不讓她動劍。
白華既驚又怒,冷笑道:“你倒是念舊情!”說罷便要掙開,卻發現牧瑟握得極緊,根本甩不開。
“滾開!”
牧瑟唇角微抿,仍舊緊緊控住白華,“別動手!再信我一次!”
白華定定看了他片刻,在牧瑟幾近哀求的目光下緩緩收劍,道:“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
牧瑟頓時松口氣,轉向季雲斟,“你是自己交出明兮,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季雲斟才不上當,只是笑道:“白華動不了我,你也動不了我,前幾日受的天雷滋味不好受吧?”一想到當日天雷降下那副天昏地暗的架勢,她居然覺得愉悅。
白華皺眉:“什麽天雷?”
牧瑟心裏厭煩季雲斟這幅樣子,移開眼睛輕聲對白華道:“莫信她胡說八道。”
當着季雲斟的面,白華不願意拆他臺,更不願和季雲斟多廢話,直接上前拿人。
季雲斟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高高舉起銅鏡,冷笑:“你那小心肝的魂魄就在我的幻境裏,肉體所藏之處也只有我知道,你若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和他同歸于盡!”
白華握劍的手一緊,季雲斟狗急跳牆,真逼急了絕對做得出同歸于盡這種事!季雲斟見她頓步不前,頓時大笑道:“哈哈哈,你貴為帝君又如何?還不是不能拿我怎樣?”
她故意拎起銅鏡,讓它欲墜不墜地挂在手指上搖搖晃晃,白華臉色不可遏止地難看了一點。
季雲斟無視她的臉色,繼續道:“把你的劍封住。”白華的佩劍名曰孤鴻,乃是一柄飲盡無數鮮血,鋒芒下亡靈無數的仙劍,極有靈性,季雲斟曾挨過一劍,傷口晝夜疼痛,愈合又撕裂,百多年才養好,也因此對孤鴻心存忌憚,只要一看見,就想起那折磨自己的疼痛。
白華閉了閉眼睛,依言封住劍。
季雲斟一手按在銅鏡鏡面,一手甩出十數張玉符,數道刺目的紅光之後,季雲斟原地消失。
白華阻攔不及時,讓季雲斟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忍了又忍還是一掌劈在一棵大樹上,環抱粗的樹幹應聲而斷。
幸虧朝闕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不知道要焦急成什麽樣子,她得趕在明兮受傷之前把明兮帶出來。
牧瑟翻出那張紙條,紙條上的字已經變了——蒼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