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程方霖跟何禀翻找物資的時候,郝明先後用拖鞋拍死了五只喪屍。

超市裏也有背包,大的幾個全被程方霖“征用”了。

他跟何禀找物資找得很有規劃,最先找的是壓縮餅幹之類不易腐壞的食物,然後是礦泉水。

衛生紙之類的日用品一開始沒考慮,最後還是裝了一背包。

原本他們都以為他們是第一批“洗劫”這個超市的人,直到他們發現貨架上的零食和甜品全部不翼而飛,冰箱裏也沒有可樂、雪碧、冰紅茶、奶茶之類含糖的飲料,剩下的除了礦泉水就只剩啤酒、雞尾酒,還有純牛奶、綠茶之類不夠甜的飲料。

“有人捷足先登?”何禀調侃了一句,“看來是個喜歡吃糖的小家夥。”

程方霖看了眼貨架上方幸存的零食,平靜地分析道:“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估計就是郝明說的那個人。”

何禀:“叫唐憐?”

程方霖:“嗯。”

“她怎麽不把整個貨架都塞進空間裏?不會是辦不到吧?”何禀邊說邊偷偷拿了一罐啤酒,跟包裏的礦泉水塞在一起。

不遠處的程方霖瞥他一眼,假裝沒看到他的舉動:“我覺得不是。我們來的時候超市裏有喪屍,她膽子那麽小,不會進到一個有喪屍的超市裏拿東西,所以我猜這些東西是她之前就拿走了的。”

“在被郝明救走之前?”何禀邊說邊看了程方霖一眼,見他沒在看自己,便又偷拿了一罐啤酒。

程方霖“嗯”了一聲。

“有道理欸。”何禀對程方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刑偵專業的!”

程方霖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

好在何禀很快轉移了話題:“這麽說這個小姑娘很有問題啊,我們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打超市的主意的,她是在喪屍出現之前就用她的能力拿走了超市裏的東西?這跟‘偷’有什麽兩樣?”

Advertisement

說話間,他又偷拿了一罐啤酒,然後開始整理背包,試圖把啤酒藏到礦泉水下面。

“就是偷。”程方霖平靜地回應,“我們也是偷。所以,記住我們偷了多少東西,等末世解決了全部折現歸還,否則我們一樣要受法律制裁。”

聽到這句話,何禀整理背包的動作一滞,看着背包裏自己偷拿的三罐啤酒心情複雜:“師兄,你是真的很會潑冷水。”

程方霖頭也不回地加了一句:“但是很可能末世會一直持續下去,甚至變得越來越糟,那就沒必要賠了。”

何禀:“你還是別說話了。”

程方霖轉身背對他,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一段時間後,程方霖跟何禀把該拿的不該拿的物資都拿完了,一人拎着兩個沉甸甸的背包出來。

程方霖把其中一個包遞給郝明,何禀也把他手上的一個包遞給了宋漣,大家一起分擔背包的重量。

然後程方霖說:“沒找到那個女孩,但我們能拿的物資基本都拿了。這裏離我家比較近,都先在我家住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再去遠一點的超市看看。”

郝明自然沒有異議,興奮地“哦”了一聲。

宋漣和宋溪本來就沒地方去,自然點頭說好。

何禀父母早逝,其他親人都不在S市,他一個人在S市獨居,雖然放不下自己家裏的財産,但這種情況也不敢一個人回去,所以沒有猶豫多久便也點了頭:“好。說起來,師兄家裏我還沒去過呢。”

“我家地方小,只有兩張床,一張給宋漣和宋溪吧。”還沒到家,程方霖就先安排起來了,“還有一張你睡。”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着何禀,那個“你”顯然指的何禀。

何禀愣了一下,剛想問“你怎麽辦”,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程方霖已轉頭看向郝明,拍了下他的肩:“你跟我一起睡沙發。”

“好!”郝明應着,想到能跟程方霖睡一起,眼睛都亮了。

他還從來沒跟程方霖一起睡過!

曾經的某天,郝明想以做噩夢為借口爬上程方霖的床,結果發現程方霖的卧室是鎖着的,害他在門口落寞地站了好久。

第二天,他在程方霖進房前揪着他的衣角說想跟他一起睡,被程方霖幾句話忽悠了過去,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怕什麽噩夢”、“夢都是假的,一個人睡死不了”、“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應該學會自己一個人睡覺”,諸如此類……

所以,郝明一次都沒跟程方霖在一張床上,甚至是一間房裏睡過。

所以,聽到程方霖主動提出要跟他一起睡,他心花怒放!

然而,何禀聽到這句話,皺了下眉,明顯不贊同這樣的安排。

他兩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般地開了口:“另一張床給郝明睡吧,我跟你一起睡沙發。”

郝明愣了一下,沒想到何禀會主動把床讓給他,感動的同時,又有些着急:“不不不!我想跟程哥一起睡!”

然而程方霖瞬間改了決定:“行,郝明睡床上吧,我跟小何睡沙發,這樣一來我可以跟小何輪流守夜。”

何禀:“對啊,現在這種情況,肯定得有人守夜。守夜這種事當然得由我們兩個大人來。”

眼睜睜地看着和程方霖一起睡的願望落了空,郝明好氣啊!

他不感動了!他覺得何禀就是個心機boy,就是在跟他争寵!

“我也可以守夜啊?”郝明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可以用拖鞋打喪屍,爬上來一只打下去一只,爬上來兩只打下去一雙!”

“喪屍還會爬上來?!”何禀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郝明瞪他一眼,覺得他就是在轉移話題!果然是心機boy!

然而,不等他強調自己那段話裏的重點,宋漣又突然冒出來說了一句:“我不介意跟郝明擠一張床,我可以睡在他和我妹妹中間。”

“不行!”程方霖跟何禀異口同聲。

看着兩人不約而同的反應,宋漣的眼眸沉了沉。

郝明一臉迷茫,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這會兒除了宋溪,所有人都是各懷心思。

郝明:我想跟程哥睡一起!

程方霖:我不能讓郝明跟別人睡一起。

何禀:我不能讓郝明跟程方霖睡一起。

宋漣:你們為什麽不讓郝明跟其他人睡一起?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程方霖很快換上冷靜的語氣加了一句:“我家的床有點小,睡不了三個人,你跟小溪兩個人睡就夠了,另外一張床誰睡,等上去了再讨論。”

這話,他是看着宋漣說的,眼中帶着先前從未有過的深沉。

宋漣欲言又止,終是忍住了想要進一步質問的沖動,沒再多說什麽。

郝明卻在兩人眼神交鋒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跟程方霖一起睡的好辦法!

“欸對,不知道何禀哥的異能覆蓋範圍有多大?如果我們分散在不同的房間裏,何禀哥的異能覆蓋不了我們所有人,沒被覆蓋到的人不是很危險嗎?”

頓了頓,他繼續說:“等等,何禀哥也是要睡覺的對吧?那程哥守夜的時候,不是更照顧不到所有人?”

何禀:“……”

程方霖:“……”

宋漣:“很有道理。”

“對吧對吧!”郝明對宋漣眨了下眼睛,對他的印象更好了,“所以我覺得,我們所有人全睡在一個房間裏比較安全,可以在大廳裏鋪幾層棉被一起睡。”

聽完這段話,程方霖跟何禀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他們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複雜的神色。

最終,程方霖無聲地嘆了口氣,通過了郝明的提議:“說得有道理,那就照你說的做吧。”

“好!”如願以償的郝明握拳慶祝了一下,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可同時,他也沒放過程方霖跟何禀複雜的眼神。

郝明不笨,也不遲鈍。

他能敏銳地覺察到他們會露出這樣的眼神是因為他。

可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郝明試探着湊近宋漣,在他耳邊輕聲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你沒有。”宋漣很肯定地回答了他。

郝明的第二個問題:“我是不是很奇怪?”

宋漣還是那個回答:“你沒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奇怪的是他們。”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郝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了宋漣的一個微笑,然而,當他把視線從宋漣臉上挪開,轉向前方時,他不僅收斂了笑,還皺了下眉。

老實說,今天之前,郝明從沒想過自己的“特殊”會給別人造成什麽困擾,因為他沒有機會接觸別人,他只接觸過程方霖一個人。

程方霖供他吃供他喝,給他地方住,教他識字,教他人生的道理,從來沒打罵過他,對他很好。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覺得,程方霖是愛他的,就像父母對自己的孩子。

可是今天,有了宋漣和宋溪、程方霖跟何禀做對比,郝明明顯感覺到程方霖和他之間有距離感。

還有何禀,似乎總想讓他遠離包括程方霖在內的所有人。

這到底是為什麽?

是因為他只有兩年的記憶,還是因為他在被喪屍圍攻的時候出現了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異象”?

而程方霖跟何禀,是不是知道這種“異象”産生的原因?

郝明剛才之所以問宋漣那些問題,就是因為他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但宋漣的回答完全向着他,又讓他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現在,郝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程方霖跟何禀知道他的一些事,而這些事是宋漣不知道的,所以他們對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看來有必要找個機會問問程方霖。

這樣想着,郝明跟着程方霖上了樓,看着他用鑰匙打開房門,踏進大廳。

大廳裏沒有喪屍來過的跡象,一切如常。

只有陽臺的窗戶上有個碎裂的大洞。

風透過那個洞吹進來,吹得半透明的窗簾随風飄揚,遠遠看着有點詭異。

何禀為了保護所有人不被路上遇到的喪屍襲擊,一路上都在有意識地用着自己的異能。

原本他還不覺得什麽,直到踏進程方霖的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下子松懈下來的關系,突然覺得十分疲憊,踉跄了一步險些摔倒,被程方霖眼疾手快地扶住。

程方霖扶住何禀後,本能地把他往自己身上帶,何禀也就順勢靠到了他的身上。

“啊,抱歉……謝謝。”何禀在程方霖的攙扶下站穩身子,這才意識到,“嚯,這異能用多了還真會消耗體力。”

“我早說了。”宋漣下意識地吐槽了一句,然後關上門,發出“砰”的一聲。

程方霖松開何禀,看向身旁的郝明:“把包放下,跟我一起拿被子去。”頓了頓,又看向宋漣,“鞋不用脫了,随意吧,都這種時候了,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行。”

宋漣:“好。”

何禀:“我也來幫忙鋪被子!”

程方霖:“那你去我房間拿。”

一行人分工合作,分別從兩個房間裏拿來了被子鋪在大廳中間,然後在被子上鋪了層席子,最後把枕頭和毯子随意地扔在了席子上。

就這樣,一個五人床鋪好了。

中途,大家輪流去上了個廁所,慶幸水還能用。

有人試着用水洗了手,身體并沒有出現任何異樣,證明水是沒有被感染的,或者被感染了,但不會通過接觸感染給人。

“今天總算得到個好消息。”何禀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說,“确定水沒問題的話,只要我們有辦法燒水,就不用擔心會沒水喝了。”

“悠着點吧,別把我家燒了。”——這是程方霖的回應。

何禀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程方霖把家裏沒用過的毛巾都翻出來,給了“新住戶”一人一條,大家随便吃了點東西,匆匆洗了個臉就在大廳裏躺下了。

郝明借着手電筒的光洗完臉,把毛巾挂好後,小心地揭開右手上纏着的布條。

他身上的傷早就凝固了,因為傷口不深的關系,所以凝固後只要不去亂碰就不怎麽疼。

然而,揭布條的時候,因為布條和手上的傷口黏在了一起,所以稍微揭得快一點就會撕下來一層皮,疼得郝明龇牙咧嘴。

“過來,我幫你消個毒。”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的黑暗裏傳來,着實把郝明吓了一跳!

“艹,程哥你吓死我了!”

郝明轉身看向身後,出現在他視野裏的人果然是程方霖。

程方霖看着他受驚的樣子,好笑地牽了下唇角,然後伸手抓過他的手,幫他塗了點藥水。

郝明看着程方霖專注處理他傷口的樣子,心情有些複雜。

眼看他就要處理完畢,郝明幾乎是本能地反抓住了他的手,問他:“程哥,你是不是讨厭我?”

程方霖愣了一下,然後溫柔地擡手摸了下郝明的腦袋:“怎麽會?”

郝明看程方霖的表情,覺得他不像在撒謊或是敷衍,瞬間安下心來:“那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嘛?”

程方霖挑了下眉:“什麽問題?”

“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今天之前,郝明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原本并不在乎。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程哥,我究竟為什麽會失憶啊?能告訴我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