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池鑰現在有點看不懂祁尊的異能:“你的異能到底是啥?”他忍不住問, “力氣這麽大, 又不會被喪屍攻擊, 無敵了啊。”
祁尊:“不知道。”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回答。
池鑰:“……”
祁尊見他不問了,便不再搭理,幫忙把車上剩下的麻袋都拎了下去。
是的, 拎了下去。
要知道,一袋物資的重量相當于一個成年男性的體重, 甚至更重。
別說拎, 沒人幫忙的話,就是推也不一定推得動。
可祁尊很輕松地就把整袋物資拎了下去, 仿佛麻袋裏裝的不是各種各樣的食物和水,而只是一袋空氣。
池鑰唇角一抽——得,不是“問題兒童”不配得到強大的異能呗。
然而, 就連擁有異能的程方霖也捉摸不透祁尊的異能到底是什麽?
程方霖的異能聽起來很簡單粗暴,就是強化。
可在擁有這個異能後, 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簡單來說就是——他用的力氣越大,身體承受的反作用力就越大。
所以他在進行強化的時候, 從來都不只是強化身體的一部分, 而是直接強化全身, 好讓身體承受住他在施力的過程中産生的反作用力,否則他很容易骨折。
畢竟是剛覺醒不久的異能, 無論他用的時候看起來多可靠, 實際上他還不能自如地駕馭, 還不能讓這股力量穩定地加持在自己身上,只能爆發性地使用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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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拖麻袋的時候都是猛地發力拖一段距離,然後歇一下再繼續。
而祁尊是怎麽做的?
他從拎起麻袋,到把麻袋拎到車外,再到彎腰将其放到地上,整個過程自然流暢,沒有任何力量爆發的瞬間,仿佛他的力氣本來就這麽大。
不,不是仿佛……很可能他的力氣本來就這麽大,跟異能半點關系沒有。
還有喪屍不會主動攻擊他這一點,看似跟何禀的異能很像,其實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何禀只要不作死去攻擊喪屍,喪屍就不會攻擊他,而一旦何禀主動拉怪,他再怎麽使用異能都沒用,喪屍還是能鎖定他。
祁尊呢?哪怕攻擊了喪屍,喪屍也對他視若無睹。
這真的是異能麽?
還是說,祁尊的體質本來就特殊?
程方霖更傾向于後者。
那麽問題來了——祁尊到底有沒有異能?他的異能是什麽?
以上整個思考的過程,對程方霖來說只用了兩秒鐘。
兩秒過後,他平靜地開口,對祁尊說:“我們現在所說的異能,是指原本沒有,在末世降臨後突然覺醒的。你有什麽能力是你本來沒有,最近才開始有的?”
這個時候,祁尊已經幫忙卸下了他們這輛車上所有的物資,車上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地下了車。
聽到這個問題,他一個人站在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車下的程方霖,兩次張口,兩次欲言又止。
跟淩暗相比,祁尊好的一點是,他不會無視任何人的問題。
只要有人問他,他基本都會回答,哪怕回個“不知道”。
可是這一次,他猶豫了半天都沒能給出一個确切的回答。
終于,淩暗看不下去了,一把甩開程方霖的手,向祁尊伸去一只手:“跟我走。”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任何人聽到都會覺得不舒服,可能會說——憑什麽?
然而,祁尊聽到這三個字後,幾乎是本能地從車上一躍而下,擡起自己的手搭上淩暗的手。
于是淩暗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向爬梯,兩人先後沿着梯子爬了下去。
程方霖皺了下眉,本能地想追,可才踏出一步就被池鑰伸手攔住:“欸欸欸,幹嘛去?力氣最大的那個罷工了,力氣第二大的你再跑掉,這貨我們得卸到什麽時候?”
程方霖覺得有道理,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環顧四周,找了個比較靠譜的人幫忙:“宋漣,你下去看着他們,別讓他們惹事。”
“我覺得應該不會……好啦,我去。”
宋漣估摸着先下去也好,他可以早點跟他妹妹團聚。
也不知道宋溪一個人待在避難所裏有沒有被人欺負。
至于淩暗和祁尊?
宋漣相信自己的直覺,總感覺他們雖然或多或少有點問題,但都不是什麽壞人,不會真惹出什麽事來的。
淩暗拉着祁尊,一口氣來到自己的房門前。
一路上遇到好多人問他們這次外出有什麽收獲,他都沒搭理。
然而,就在淩暗拉開房門,準備把祁尊拉進自己房裏的時候,祁尊站住了。
淩暗的力氣不如祁尊,拉了兩下沒拉動,只好回頭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祁尊開口解釋:“我不喜歡狹小的空間。”
淩暗不以為意:“我有話跟你單獨說。”
祁尊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能不關門麽?”
淩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可以進來,但能不能別關門?
為什麽?
他到底是不喜歡狹小的空間,還是……在害怕?
“如果我非要你進來,然後把門關上呢?”淩暗說着,有些蠢蠢欲動。
然而下一秒就被祁尊不客氣地潑了冷水:“你拉不動我。”
好的,淩暗承認自己的力氣沒有祁尊大。
但是,跟郝明不同,淩暗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所以确定祁尊達不到自己的要求後,果斷松開他的手,後退兩步坐到床上:“那你走吧。”
祁尊:“……”
要是換了別人說這話,祁尊真的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跟人聊天——不排斥,不代表就喜歡。
但對方是淩暗,祁尊猶豫了。
他有很多話想問,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淩暗沉默地看着他,并沒有進一步驅趕。
原本他打算在祁尊走後就把身體還給郝明的,可現在,因為祁尊不走,他只能繼續強撐着。
他能在任何時候抑制住郝明的意識,讓郝明的意識陷入沉睡,換自己出來接管身體,但他沒辦法在已經出來的情況下阻止郝明恢複意識。
所以,一旦他沒能在郝明醒過來之前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免不了跟郝明的意識“打照面”。
這不是他希望發生的。
現在,郝明的意識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淩暗沒有太多時間了。
但他真的……
好想跟祁尊說句話啊。
可這句話,他不知道由自己來說是否合适?
說到底,這個身體是郝明的,這些記憶是郝明的,眼前這個人也是郝明的……
而他不過是個人格而已。
“其實我還是不太能理解雙重人格是什麽。”忽然,祁尊開口了,問了這麽一句話,“你跟郝明,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
淩暗擡眸和祁尊對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你可以當我不存在。”
祁尊:?
“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當我不存在。”淩暗說。
有些話,他其實想一直爛在心裏,并不打算說出來。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面對祁尊的時候,突然就放松了警惕……
“我希望所有人都把郝明當成一個正常人……事實上他也确實是個正常人,有問題的是我。”淩暗說着,半垂下睫毛,視線渙散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想要把握好最後的時間,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我是被抛棄的一部分,是不該存在的一部分,但我又不得不存在。”
“淩暗?”祁尊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麽,居然往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踏出了一步,想要靠近那個坐在床沿的人。
此刻的淩暗,看起來絲毫沒有在人前表現的那般冷傲,完全是脆弱而無助的。
祁尊還想說點什麽,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喊出名字的那一刻,淩暗後仰躺倒在床上,閉上雙眼。
“淩暗?”祁尊又往床的方向踏出了一步,頓了一下後,終于再也顧不上其他,繼續擡腳,一口氣走到郝明床前。
躺在床上的郝明安靜地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睡得很安穩。
他的呼吸很均勻,長長的眼睫在昏暗的燈光下投下扇形的陰影,随着呼吸有節奏地顫動着,讓祁尊看得一陣失神。
而不等他回神,郝明的眼睫明顯顫動了一下,然後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幾秒,然後郝明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卻因為起得太猛,一陣暈眩,便又呻|吟着倒了回去。
“郝明?”祁尊憑借本能喊出了他的名字。
認出是祁尊的聲音,郝明松了口氣:“是你啊?大晚上的不要吓人好不好,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他邊說邊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才感覺哪裏不對——嗯?為什麽他在床沿?
話說,現在是什麽時候?
他睡着前發生過什麽?
嗯嗯嗯??
郝明真的是越想越迷茫,滿腦子都是疑問。
但他問出的第一個問題還是:“程哥呢?程哥在哪裏?”
祁尊愣了一下,本能地回答:“上面。”
“上面?”郝明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面指的是樓上的停車場,“他在上面幹嘛?”他問着,不等祁尊回答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要出去?!”
意識到程方霖可能要離開避難所,他下了床就往爬梯的方向跑。
啊啊啊啊啊!程哥出門怎麽能不帶上他!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因為跑得太急,他轉彎的時候險些撞上人,連忙一個疾退側身避讓,卻不小心讓自己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及時伸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懷裏一帶。
“呃?”郝明因為慣性,直直地撞進那人的懷抱,額頭感受到了一個冰涼的體溫。
他愣愣地擡頭——果然是祁尊。
在他差點摔倒的那一刻,祁尊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向了自己。
“謝謝。”郝明看着祁尊近在咫尺的鎖骨,突然有種微妙的沖動,想要湊上去咬一口……
但他很快抑制住了這股沖動,将視線轉向他剛才差點撞到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身邊似乎還帶着他的妻子。
不僅如此,兩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女生,像是他們的女兒。
一家三口?
這麽完整不容易啊……
郝明有些感慨,剛打算向三人道歉,結果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祁尊一把擋到了身後。
祁尊完全是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這三個人,然後冷冷地說了句:“這邊是我們住的,你們住那邊去。”
三人似乎被他吓到了,動作整齊地往後縮了縮,然後非但沒有頂嘴,反而轉身就往另一條走廊跑去,配合得不能再配合。
郝明愣愣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疑惑地問祁尊:“你們認識?”
祁尊看向他,沒說話。
郝明:“他們是誰?”
祁尊依舊沒說話,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郝明并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兀自分析道:“有矛盾的話分開住也好,井水不犯河水。”
聽到這句話,祁尊終于再也忍不住,試探着問了句:“你不認識他們?”
郝明擡眸和他對視,一臉的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認識他們?”
祁尊的大腦死機中,祁尊的大腦重啓中:“嗯,很有道理。”——那些人确實不值得郝明認識。
郝明:“當然有道理了。”——祁尊認識的人他不認識很正常吧,他們以前又沒什麽交集。
就這樣,兩人達成共識√
親自送那一家子下來,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池鑰:“……”
誰能告訴他,這倆是通過什麽交流的?腦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