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部分,是她聽張阿姨說,石曼一直都想要個女兒
場玩無人機,今天又跑去哪兒了?”
小小的尴尬很快化解,大家都朗聲笑起來。
封誠很快察覺到了自己的口誤,他恨不得咬斷舌頭,還好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笑而過。
哈哈幹笑了幾聲,指指樓上,說上去一趟,馬上下來。
風風火火地上了樓,華貴大氣的吊燈下,餐桌上美食再度成為主角。
季藍低下臉咬着一小塊牛排,只覺得索然無味。
根本沒發現,是什麽時候變成了已經切好了的。
☆、第 19 章
中飯過後,幾個長輩談天的陣勢有增無減。
封家女主人在閣樓養了幾只會學舌的鹦鹉,邀一行人上去逗玩,雖是晚輩,季豐也不得空,一起上去了。
季藍從洗手間出來,并不想跟過去。
封家的別墅建得富麗堂皇,主人卻很有閑情雅致,不光養了鳥,偌大的窗臺上布滿花植,茂密的一簇簇奪人眼球。
季藍走過去,手指勾過一團丁香,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這樣的氣味對她來說過于濃了,很快,她皺起兩條細細的眉,扭開臉去。
這便看見外頭滿牆開敗了的薔薇下,蹲在一輛摩托前敲敲打打的封誠。
封誠認真埋頭的樣子,在注意到旁邊停下的一雙白色平底鞋後,才擡起頭,看向了來人。
Advertisement
今天天氣格外得好,入秋後的太陽早已變得不刺眼,湛藍的天空下,他仰着臉的時候,還是眯了眯眼。
季藍那膚色白得能堪比牛奶了,唇瓣淡粉,眼珠的顏色也是不夠濃重的棕色。
封誠一對上那雙眼,耳垂出其不意地紅了紅,再度低下腦袋。
季藍兩手撐在膝蓋上,彎下了背。
“你在幹什麽?”
封誠握着工具,心不在焉地亂敲一通,“修車啊。”
季藍又說:“那天是你救了我?你叫封誠?”
“嗯啊。”封誠還是低着頭。
這一次,他聽見季藍清澈的聲音裏多了幾分笑意,她說:“謝謝你啊。”
封誠不由自主地看看她,脂粉未施的素顏的臉,僅靠一個燦爛的笑容,不知勝過那些精致的妝容多少倍。
而這時她的注意力早已移開了,好奇地盯着車把手上挂着的一個袋子,伸着手指,意外地問:“裏面是什麽東西?怎麽在動?”
封誠神秘地壞笑了下,把袋子摘下來,放在手裏捂得嚴嚴實實。
他獻寶似的一點點打開,說:“事先提醒你了,不要被吓哭哦!”
袋子打開後,裏面又是一個橢圓的小盒子,季藍腦袋往前湊了湊,定睛朝裏看。
盒子裏面的東西正在緩緩蠕動身體,鱗片油光發亮,黑眼珠,紅芯子。
一條蛇……
季藍睜大眼,手捂在嘴巴上。
封誠得意地笑起來,他才剛想大男子主義地安慰她兩句,季藍在這時驚呼了聲:“哇,蛇!”
臉上竟然有一絲……驚喜。
封誠臉上表情頓住,變成了尴尬。
季藍不走尋常路,兩眼亮晶晶地問:“有毒嗎?”
封誠搖頭,“沒毒。”
“咬人嗎?”
“不、不咬。”
“那我能玩一下嗎?”
“啊?”
看她期待的樣子,他不好拒絕,總之這條小小的東西沒什麽攻擊力,封誠便把它倒出來,讓纏繞到自己的手臂上。
季藍也伸出兩條盈白的手,示意他把蛇放上來。
封誠不确定地問:“你真不怕?”
“有什麽好怕的,我經常在時裝雜志上看到一些大片,很多模特都喜歡用蛇啊蜥蜴啊拍照,多酷。”
她說着這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花皮的小蛇,在封誠手上蠕動着無骨的身子,卻怎麽也不朝她這兒過來。
季藍納悶地說:“它怎麽不來啊。”
說完就伸手想把它捏起來。
她的手剛碰上去,蛇頭猛地弓起,封誠“小心”二字還沒出手,漸漸的獠牙就刺上了季藍手臂的內側。
她用力甩了甩手,驚恐把它甩到草坪上,小花蛇也受到驚吓,曲裏拐彎地游走了。
封誠抓過她的手,看到上面兩個深深的傷口,一點點地從裏滲出血來。
季藍這會兒才知道怕了,彼時誰也沒想到避嫌,但季藍還是很快把手抽出來了,一本正經地問:“你确定沒毒是吧?”
封誠認真起來的樣子和剛才完全像兩個人。
他邁開長腿,利落地跨在摩托車上,回頭對季藍說:“還是先送你去趟醫院吧。”
機車的轟隆聲響起,二樓的季豐順着聲音朝樓下看去。
季藍坐在封誠摩托車後面,身上淑女風的名牌花呢裙子顯得格格不入,但又看似沒什麽違和感。
摩托車呼嘯而去,她垂到腰際的長頭發被吹起來了,身子和前面的男孩貼得很近。
季豐看着那個方向,眉心不不自覺地深深擰着。
石曼無意回頭,看見他這個樣子,關切地問,怎麽了?
他便松懈了神情,恢複如常道:“沒什麽。”
臨走前走到樓下客廳,石曼笑說:“時候不早了,改天再來打擾吧,那我們先回去了。”
封家夫婦挽留了幾句,石曼委婉地推脫,不經意發現,季藍不見了。
她納悶地說:“剛才不還在的嗎?怎麽一轉眼就不在了?”
說着又看向季豐,問:“藍藍跑哪兒去了,跟你說了嗎?”
季豐回應道:“不知道。”
石曼看他淡淡的樣子,發現人不在了也不四處觀望一下,就猜到他知道季藍行蹤,只是不願意說而已。
石曼從小看他們長大,這麽多年的經驗,就知道兩人之間是出什麽狀況了。
正巧這時候保姆進來說,封誠騎着車子帶藍小姐出去兜風了,兩家人都放下心來。
石曼說:“這藍藍也真是,出去也不知道說一聲,季豐,你打電話催她快點回來。”
封母勸慰說:“不要緊的,年輕人嘛,總是愛玩的,待會兒回來了讓小誠直接送藍藍回家就行,你就別操心了。”
夫妻倆把他們送到車旁,和上次車門後,季豐臉上的客套倏地不見了,微微鎖着眉心,也不知在看什麽。
石曼打量一眼他的模樣,唇角有一抹心知肚明地笑,打趣地問:“想什麽呢?”
季豐語氣仍是淡淡的,說:“我看她,還是沒吃夠上次車禍的教訓。”
“哦,你說季藍啊。”石曼詫異地說。
在季豐疑惑地看過來時,她解釋:“我以為,你是在介意封溫的事。”
車子勻速地行駛着,旁邊車輛一輛輛掠過,幾秒鐘後,季豐才開口道:“沒有,您多想了。”
在醫院呆了總不過20來分鐘,但來去耽擱了太久。
封誠先是載着季藍回了自己家,發現人都走了之後,就被他媽媽打發來送季藍回去。
兩所住宅隔得遠,他對這一帶路況不熟悉,連看着地圖都走錯了好幾次路。
大白天的,像鬼打牆一樣。
季藍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埋怨了他幾句,封誠委屈抱歉地受着,一來二去,關系比剛才走得更近了些。
終于到了家門口,季藍從後座上跳下來。
她低頭理着有點亂了的裙子,不知道封誠腳撐在地上,看了她頭頂多久。
聽到聲音的時候季藍擡起頭望去,封誠微微笑着,唇角翹起來,說:“記住了,三天後我來接你,去醫院換藥。”
季藍“哦”了一聲,他痞氣地沖她擠了擠眼,擰動幾下車把,把摩托車激得像發威了的老虎,接着一溜煙遠遠駛出去了。
季藍裙擺都被揚起,她忙往下按了按壓回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一轉身,看見臺階上門口的地方,季豐倚着柱子,嘴裏噙着煙,正嘲諷地看向她。
☆、第 20 章
季藍目不斜視地走進門, 無意識抓了抓垂到胸前的長頭發。
走過季豊身前, 他捏着那支煙, 吸了一口, 季藍走過去了, 那口煙剛好噴在她腦勺後。
然後他也站直身,跟進來。
石曼是大忙人, 因為有別的事,回來沒多久就又出去了, 張阿姨和另一個保姆也不在,這麽大一間房子裏空無一人。
季豊進屋就滅了煙,石曼從來不喜歡家裏有煙味, 除非有客人。
季藍開了冰箱拿了顆橙子出來, 她要上樓鑽進自己的空間, 在廚房就聽見季豊手機裏疊出不窮的游戲音。
朝那邊走過的時候,季藍偷偷瞄他了兩眼。
他坐在沙發上,在身後墊了靠枕, 修長的手指握着手機兩端,拿在胸前橫放。
季豊年紀早就不小了,早已成了彬彬有禮、有棱有角的成熟男人。
但還是有些地方沒變的。
比如他呆在家裏的時候, 褪去扣得嚴實的襯衫,穿着布料舒适的衣服, 就沒那麽複雜冰冷了。
偶爾會玩幼稚無聊的賽車小游戲,依然還是當初十幾歲時的愛好。
季豊一擡眼,看向的是季藍手裏黃澄澄的橘子。
“謝了。”
說着朝她伸長手, 眼睛重新膠在手機上。
季藍沒好氣地,重重地把橙子砸進他手心。
而這時,他卻張大手心,不僅包住了那顆橙子,還牢牢握住季藍的手。
略粗粝的溫熱幾乎讓季藍起雞皮疙瘩了,因為她現在很少很少和他有接觸。
她瞪着貓一樣的眼,炸毛似的問:“幹什麽!”
季豊反問道:“兜完風了,好玩嗎?”
其實要他們好好相處也不是不可以,可似乎天生适合劍拔弩張。
季藍用力抽回手,反倒季酆更加用力地握着,橙子掉到地上,滾了幾圈。
被扯到剛剛被蛇咬到的傷口,季藍刺痛地咧了咧嘴。
季豊注意到她的表情,眼神沉了沉,把手腕上的衣袖捋上去,便看見貼在上面的一塊紗布。
除此,上次在馬路上跌倒的擦傷還沒好,留着一道道結痂的血痕。
“又怎麽了?”這個“又”被咬得重重的,挺不耐煩的樣子。
季藍看到他這反應就委屈,又使勁地拽了一下,“你松不松開!”
這一次,季豊很快就松開了。
她什麽也不說,低頭看見躺在地上的圓溜溜的橙子,氣憤地踢了一腳。
剛回到房間把門摔上,樓下的人就打電話過來了。
季藍想也不想地摁斷,緊接着便又響起來。
一聲聲咄咄逼人的勁頭,好似她再不接,直接人就找上來了。
季藍坐在床邊,氣還沒消,抓起被單上的手機,接通了。
相比她,季豊算得上是很冷靜了。
又問了遍她手上的傷怎麽回事。
季藍依然很不高興第說:“被蛇咬了?”
“……哪兒來的蛇,有毒沒?”
“有。”
她說完往後仰躺在床上,玩着一捋頭發。
脾氣沒了,臉上只有惡作劇後的竊喜。
聽着那頭安靜了好幾秒鐘,在對方出聲前,季藍是為避免真的誤導人擔心,趕忙補救道:“沒毒,騙你的。”
季豊還是一貫的語氣,但聽得她背上冷冰冰的,“很好玩嗎?”
季藍還在玩着她頭發,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你說蛇嗎?是很好玩啊。”
他笑聲悶悶的,說:“你一點也沒變。”
季藍看着天花板,想着他眼中的她。
又聽見季豊說:“但我希望你明白一點,不要總是讓身邊的人為你擔心。”
季藍不在意第說:“我身邊沒有人,你不知道嗎?我連親人都不在了。”
片刻後,季豊說:“好歹,我和我媽都把你當做親人對待。”
他話說的平平的,簡短的一行字重重戳在季藍心窩。
石曼對她的好,她當然知道,但這樣的話,從沒聽季豊對她說過。
一時,她不知道到底是該開心還是生氣。
好一會兒了,季藍才說:“誰要當你親人啊,神經病!”
她罵完,把腦袋蒙在被子下,一動不動,鴕鳥似的。
樓下的季豊翹着腿坐在朝向後院的窗口,手裏抛着顆橙子玩。
他放下手機,輕松兩下剝開橙子皮,斑比規規矩矩等在旁邊。
剛才被某人踢了一腳的橙子,全部喂給斑比吃。
快晚上的時候,季藍聽到樓下的停車聲,從窗戶往外看了眼。
季豊的車早就不見了,剛回來的也不是他,是石曼平時愛開的一輛。
季豊已經搬出去住很久了,是她一手促成的,然而最不習慣的也是她。
就像上學時,他放假回國。
她被打擾了清寧,恨不得他快點開學回他的美利堅。
可畢竟已經相處了很久,走了之後,就又變得空落落的,要好幾天才能恢複。
如今的這次,已經過了很久,她還是沒恢複過來。
晚餐的時候季藍下去用餐。
斑比也聞着氣味湊過來。
石曼抱着她養的那只西伯利亞長毛貓哄小孩似的逗玩。
季藍扯了扯衣袖,不想被石曼發現她的傷口。
兩人一起坐下,那只貓從石曼腿上跳下,和斑比滾到一起。
石曼問起她午間和封誠到哪兒玩了。
季藍敷衍過去。
想來她還不知道自己被蛇咬了的事情。
石曼盛了碗奶一樣白的魚湯給她遞過來,季藍嘴裏嚼着東西,放下筷子接過。
石曼看她嘗了一口,嘆氣說起:“現在想想,也實在後怕那晚的事,要不這樣,最近還是不要出門了,而且餐廳現在還沒整頓後,你也用不着往那兒跑了,就好好在家呆着吧。”
季藍知道那件事實在驚險,讓石曼沒少擔心。
但一聽要被限制自由,她苦下臉,剛想說幾句好話哀求幾句,石曼又道:“這也是季豊的意思,都是為了你好。”
這下子,季藍心裏就不爽了。
正吃着飯就想起,此時他是去了哪裏逍遙自在,卻準備把她困在家裏,到底是關心她還是只是想整治她。
睡前,季藍在浴室洗了個澡。
光着腳從浴缸裏踏出來,她對着鏡子,把浴巾圍在身體上。
那場車禍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但讓她消瘦了很多,至今都沒養回來。
并且長時間宅在家中,皮膚蒼白,頭發這幾個月也長了很多。
不常出門,偶爾出去一次,連妝都懶得化,多曬會兒太陽整個人都虛了。
不只是她刻意改變,就算沒有裝作不記得和季豊的那些事,她也真的像變了一個人。
不比以前漂亮了,可是季酆對她的态度,明顯看重了許多。
她現在才想起回想一下,他對她的關心,是從始就有的,只是她以前沒有發現。
還是在她車禍之後,才和同情一起産生的呢。
不過她可是記得很清楚,很多年前,季豊對她的厭惡,比浦江裏的水還要深。
悵然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季藍腳步踩得重重的到外面擦頭發。
幾分鐘後,她扔下毛巾,抓起手機,利落地拉黑了季豊的微信好友。
陳年舊事了,明明這麽做解決不了什麽,但是就是讓她舒坦一些。
如果被發現了,會不會被嘲笑幼稚……
季藍坐在床上,思來想去。
反正都這麽做了,那幹脆又把他通訊錄裏的號碼也拉黑好了。
☆、第 21 章
雖然總喜歡和季豐對着來, 好歹季藍還是很聽石曼話的。
她配合地在家宅了一段時日。
每天睡到自然醒, 逗貓逗狗, 上上網, 看看劇, 吃些好吃的,一天就過去了。
除了沒有交際, 還是挺自在的。
某日,她終于想起自己還有份責任在身。
餐廳被人鬧事之後, 她為避免驚動石曼和季豐,一字都沒對外說起,只是暫時關了店, 給店員們放了假, 後來鬧出那天的危險, 就把這事抛到腦後了。
也是因為這個契機,石曼和季豐才知道她餐廳出的事。
季藍跟她的何經理打探了下,知道餐廳已經整修好了, 不日恢複營業。
也正巧是同一天,孫悅清約她出去見面。
季藍沒有立即回信,想了想怎麽拒絕。
但又認為, 見個面而已,不去, 反倒給對方添底氣。
季藍生平不光嘴硬,還盲目的好勝。
她爽快赴約,難得得精心打扮自己, 勢必要光彩奪目,壓人一等。
然而到了地方,季藍傻眼了。
孫悅清把地點約在了一間酒吧,就是當初自己被席絲帶過來“看好戲”的那間。
早早就猜想這會是場鴻門宴,果然來者不善。
誰怕誰。
季藍淡定地走進去。
白天酒吧生意太過慘淡,整個場子,加上吧臺前的酒保,共不過三四個人。
孫悅清坐在那天她和席絲坐着的地方。
季藍進來,下意識地朝那裏看去,剛好孫悅清也在看着她。
過去後,看到桌上已經被提前點好了一杯顏色怪異的什麽酒。
孫悅清下巴指指不遠處吧臺的位置,開門見山地說:“那天我就在那裏,而你們在這邊看着,對嗎?”
季藍沒有肯定,但也沒否認。
她問:“你找我來幹什麽?”
孫悅清兩手一攤,笑容依然是一貫的大家閨秀的樣子,說:“攤牌。”
很像告訴她,該攤牌也是去找席絲去攤,為什麽要扯上她。
她知道孫悅清誤會了,但是現在的解釋都是無用的。
季藍吸了口飲料,淡淡地說:“随你怎麽想吧。”
孫悅清很快就卸下面具,恨恨地瞪着她。
季藍咽下那口酒水,訝異地迎接着她目光,說:“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她說:“你是不是認為是我攪黃了你和季豐的事?就當是我做的吧,這不,店也被你砸了,人走在路上還差點被你找的人綁架走,還不夠嗎?”
孫悅清聽到後面,一臉莫名其妙,問:“什麽綁架?”
季藍本就猜想她怨恨歸怨恨,定然不敢做出這樣出格的事,看現在她的反應,心裏就有譜了。
于是神态緩和了些,又問:“總歸,是你找人去我店裏鬧事的吧?”
孫悅清不言語,季藍心平氣和地說:“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別再用那些手段來做恐吓了,有什麽好值得的,其實沒和季豐走到一起,你這會兒應該慶幸了,他這種人最擅長權衡之術,我太了解他了,你以為我在騙你是嗎?”她搖搖頭,說:“真不知道你你喜歡他什麽,他哪裏好?”
“他有哪裏不好!”孫悅清握緊手心,樣子像被她搶走了珍貴的東西。
眼看她眼睛裏就要擠出眼淚,季藍靜靜地看着她的難過、憤恨,輕聲說:“或許他哪裏都好,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孫悅清的激烈被她撫平了,木木地想着什麽。
季藍說完那句話,又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像我以前。”
孫悅清盯着她,憤怒中有着疑惑,等待她說下去。
這時季藍卻起身,到吧臺前買了單,接着就離開了這裏。
周邊灰白色的建築,在落葉滿街的秋天很有異國風情。
這片區域毗鄰大使館,寸土寸金,給酒吧都鑲了金似的,季藍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裏離季豐公司挺近。
送她過來的車子靜靜停在原處,才進去一會兒,出來時看見樹葉掉在車頭上幾片,像幾只褪了色的蝴蝶。
季藍出門時為追求美麗,穿着露肩的上衣,被風吹過的皮膚涼飕飕的,她抱着手臂,小跑着躲進車裏。
捂着臉打完一個噴嚏,想交代前面司機出去幫忙買杯熱飲,直直和後視鏡裏的一雙眉眼對上。
她一愣,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剛剛坐在前面的明明是她的司機小黃,說曹操曹操到,一轉眼就變成了季豐?
她懷疑自己在裏面的時候,這兒是發生了什麽。
“很失望是嗎?”季豐側過臉問了聲。
他沒解釋那麽多。
單單只是這車子停在他公司附近,正巧是午間,江子賀約人出來去餐廳吃午飯,偶然看見車牌,知道是季藍平時用的,拍下照給他問候了聲。
季豐原是要和他一起出去的,于是放了江的鴿子,過來後,打發掉車裏的司機,自己取而代之。
他也沒問季藍剛去酒吧見誰了,手扶在方向盤上,把車子開出來,問:“吃飯了沒?”
“還沒有。”季藍說。
“那陪我吃,想吃什麽?”
“都好。”
季豐開着車,過了會兒,唇角笑着,說:“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季藍眼睛閃爍了一下,睜眼說瞎話:“沒有啊。”
季豐話說得慢悠悠的:“幾天不見,不會是怪我沒找你吧?”
她怎麽知道他能想到這個層面,看向那張臉,是似笑非笑的,話也不是認真的口氣,一定是拿她打趣。
腦子裏過了幾條嗆回去的應答,都覺得不妥,最終回過去一句:“我餓了,帶我去吃飯。”
季豐:“不是問你想吃什麽”
季藍:“我不是說都好嗎?”
他無話可說,幹脆把車開去了公司。
季豐捏着車鑰匙鎖上車門,在接受到季藍的問詢,瞥她一眼,理所應當地說:“不是說,都好嗎”
“……”
季藍以前過來過幾次,經常是有事來找石曼,或者是公司舉行什麽活動,一起來湊熱鬧的。
跟着季豐來,這是頭一次。
他們公司的餐廳她也來吃過,分中西兩種菜式,果汁甜點應有盡有,不比外面的差。
季豐是午間休息的時候出去的,下午還要上班。
他們來的時候,剛好是開餐時間。
其實像他這樣的管理層,是有專門的餐廚送到辦公室的,一定不常下來,但是對複雜的路段輕車熟路。
一路遇到很多員工,季豐被問候了多少聲,季藍就迎接了多少注目禮。
偶爾有幾個見過面的知道她身份,其餘的,看着他們好奇打量的眼神,回到辦公室後,很有可能會圍繞着季豐産生什麽緋聞了。
工作餐是自助形式,此時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但環境非常清淨。
這個圈子裏的人優雅,強勢,幾名女性各個踩着高跟鞋,身着正裝也無比靓麗。
其中最漂亮過的一個總是最惹眼的,長卷發,黑色西裝陪着暗紅色內襯,CL的紅底鞋相得益彰。
季藍多看了兩眼。
季豐就是和這樣的尤物整日相處啊……
“你們公司的女員工都挺漂亮的。”季藍離他近了點,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量說。
“你說哪個?”季豐也故意用着和她如出一轍的語氣問。
彼時已經到了餐檔前,季豐沒聽到回話,便說:“想吃什麽随便拿點,吃完我上去辦公,讓司機送你回去。”
季藍看着面前的各種食物,沒動靜,季豐拿過夾子和盤子遞給她,她也不去接。
他看了眼她,說:“我忘記了,你一直不愛吃自助。”
季藍聳聳肩,“是嗎?不過我今天還真不想吃。”
她走到一邊的桌子前坐下,手指漫無目地地劃拉手機屏幕。
沒一會兒,季豐端着兩個盤子過來,一只放到她面前,對她無緣無故地驕矜保持沉默。
其實季藍也餓了,往前瞄了一眼,居然都是自己愛吃的。
她自己找臺階下:“看起來還不錯。”說着磨了磨屁股,往前坐了坐,握起叉子。
季酆看了她一眼。
季藍指尖抹掉嘴角的一點番茄醬,填進嘴唇裏吮了下。
擡起臉準備說話的時候,一縷頭發差點掃到盤子裏。
季豐伸長手臂過來,幫她整理了下。
季藍身子移開了點,把頭發捋到耳後。
一時兩人都安靜下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時周圍的其它聲音,也比先才更輕更小了。
季豐吃着pasta,問:“你剛才想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要加快節奏啦
提醒可愛們一聲,追文別忘了點下收藏哦
☆、第 22 章
季豐在等着她說。
剛才的舉動惹得有人偷偷看過來, 他并不在意。
季藍學着他雲淡風輕的樣子, 接上沒說出口的話,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吃自助嗎?”
他毫不客氣地說:“難道不是因為太懶?”
其實她小時候是很喜歡吃自助餐的, 畢竟琳琅滿目, 應有盡有,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但是因為一次契機, 就再也沒碰過了。
能讓季豐親手幫自己把愛吃的東西盛好了端過來,這樣的殊榮不只她一人有過。
在幾年前, 他和封溫在一起的時候,也這樣為封溫做過。
那時候她就坐在對面,自給自足, 酸澀地面對這般配的一對。
自從那次後, 季藍就再也不去吃這種東西了。
“你現在還和封溫有聯系嗎?”季藍吃了塊火龍果, 看着季豐,随口問道。
話說出口,她自個兒首先怔了一下。
方才想事情想的出神, 竟就這樣說出來了。
季豐腮邊嚼動着,端起手邊一杯清水喝了口。
眼睛在看着她,只是平靜地看着她而已, 但是有着洞察一切的魄力。
頓了頓,他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轉而反問的,是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不是失憶了麽,怎麽還記得封溫?”
季藍腦子轉得飛快, 随即就答道:“是封誠告訴我的,說你和他姐姐在一起過。”
“是在一起過,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他表情沒有一絲破綻,讓她猜不出他的心情和想法。
于是季藍說:“随口問問,不說就算了。”
她當然知道他這個人,不想說的事,再怎麽軟硬皆施也不會讓他吐出半個字。
吃飽喝足,季藍打了個哈欠。
還伸長兩條胳膊活動了下。
季豐看着她一字領的衣服,肩膀鎖骨都落在外面,披散着的頭發一有動作,就露的更多。
他眼神在上面膠了會兒,問:“你不冷嗎?”
“不冷。”季藍說。
知道他意有所指,不過也沒再說她了,說:“走吧,上去休息會兒。”
季藍跟着他出去,路過剛才那位大美人附近,眼尖地看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枚鑽戒。
頓時,她的心情就放松了很多,随之腳步也輕快了,快走兩步走到季豐身側。
他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樣子,眼神問過來。
季藍答道:“還是結了婚的女員工好,你們就應該多招些這樣的。”
季豐面上不解她的無厘頭,心裏,多多少少是清楚她的鬼心思的。
等來電梯,手扶着開合的電梯門,等她先走進去。
季藍低頭擺弄手機,他看着她圓潤的兩邊肩頭,越看越不順眼。
微蹙眉心,最後幹脆別開臉不看了。
季豐的辦公室在高層,他進來便脫了西服,随手扔到椅子上,坐到辦公桌前,扯了扯領帶。
季藍一次也沒來過他這裏,四處打量了幾眼。
注意到他辦公桌一旁的架子上有只相框,她眼裏就只剩下這個相框了
裝作不經意地樣子走到相框正面的朝向,遠遠望過去。
原來是他回國後,第一天來公司上班,和石曼和幾個領導層的合照。
莫名覺得,虛驚一場。
“裏面有休息室,你進去睡會兒。”
他說着,看着電腦,右手握上了鼠标。
繞過一面陳列架,裏面簡單鋪着張單人床,小沙發和衣架都有。
季藍脫了鞋,窩在裏面,窗簾是自動的,按了遙控器就關上了。
光一暗下來,季藍起了困勁兒,在幾個柔軟的大枕頭間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睡在季豐床上,久違的他的氣息把她包裹住,季藍睡得沉沉的。
來電鈴聲響得突兀,平穩的心跳猛得一提,她睜開眼。
看見季酆近在咫尺的臉,她那顆小心髒就提得更高,兩眼也睜得更大。
什麽時候,他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了。
坐在床邊,看了她多久?
厚重的窗簾把外面的光遮擋得嚴嚴實實,營造出一種深夜的錯覺,季藍知道,她睡了沒多久。
忙不疊地拿起收起,看到上面“封誠”二字,她疑惑了下,不知道封誠為什麽會聯系她。
這兩個字也落到季豊眼裏。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
季藍接通。
手機外音比較大,和封誠的對話都被季豊聽得一清二楚。
而他也沒了以往的教養,一開始就不打算避開,在一旁聽着。
封誠記着她被蛇咬下的傷口,今天是第三天,該去醫院換藥了。
季藍早把這事兒抛到了九霄雲外,聽到封誠已經騎了車在她家門口等着了,這才知道壞了事。
“你等着,我馬上回去,我現在在外面。”
她急着下床穿鞋,腿還沒伸到床下,被季豐握住手腕重新困回床上。
“去哪兒?”
他剛剛明明聽得清清楚楚,還要問她一遍。
季藍沒好氣地說:“去找封誠啊。”
電話裏此時傳出聲音,封誠說:“你在跟誰說話?”
季藍說:“司機。”
她說完悄悄側着眼看他表情。
沒什麽表情。
“換個藥有必要去醫院?”季豐說。
然後他伸手握上季藍貼在耳邊的手機。
“小誠,是我。”
封誠愣愣的,反應了幾秒才聽出他的聲音。
“季藍今天不方便,就不過去了,麻煩你白跑一趟了。”
……
挂了電話,他把手機遞給季藍。
季藍不滿意地搶過,“你幹嘛?”
他走到床邊,拉開窗簾。
季藍擡手擋了擋刺眼的光線。
外面是美麗的城景,天氣正好。
“等着。”
季豐出去一小會兒,打了個電話,過來繼續坐在季藍床邊。
她剛才聽着他好像是要人拿什麽東西。
“怎麽了?”
他看看她的手臂,說:“被蛇咬的疼嗎?”
季藍怎麽看都覺得他有種幸災樂禍的樣子。
說:“沒車禍疼。”
于是,他臉上嘴角別樣的情緒蕩然無存,沉默地看着她。
同時外面響起三聲扣門,接着有人進來了,叫了聲季總。
季豐說:“拿進來吧。”
助理提進來一個醫藥箱,很快出去了。
季藍手垂在腿上,袖子被他一層層卷起來。
原本的醫用膠帶已經起了邊角,不甚整潔了。
他拇指把膠帶撕下來,動作輕輕的。
季藍沒看傷口,看着他。
高挺的鼻梁,墨黑色的眉。
溫柔的時候也是有過的,以往發生在雲一樣的翻騰過後,和他靜靜躺在床上。
各懷心思,但并不交流。
那時候他也沒現在這麽愛唠叨。
那麽到底是以前的他好,還是現在的。
把整塊紗布揭開的時候,“疼麽?”季豐問。
“不疼。”
下一秒季藍卻改了口:“疼。”
但是,難得的柔弱沒打動他,季豐神色不變地說:“以後還敢玩蛇嗎?”
季藍居然順從地回道:“不敢了。”
說出來連自己都下了一跳。
季豐勾了勾唇角,鑷子上的棉花沾了藥水,塗上她的傷口。
然後他剪了紗布,重新貼上來。
做完這一切,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成果。
“還行嗎?”
“難看。”她當然要這麽說。
她把袖子往下面捋,沒注意到面前的季豐挑了挑眉。
他看到一旁桌子上的中性筆。
欠了欠身,拿過來。
同時又一次握上了季藍的胳膊。
她像只防備的貓,可是也已經躲不開了。
季藍低着頭,看着他在她的紗布上塗塗畫畫,看不出個究竟。
不經意才發現遠方的天邊,橘紅色的太陽像是化開了,正沉沒在高樓的後方。
原來她剛才不是只睡了一會兒,而是一整個下午。
季藍又看向他的手,歪着腦袋,越好奇越看的認真,漸漸有了眉目。
季豐收起筆。
她胳膊端在眼前。
原來他畫的,是一只在哭鼻子的小花貓。
季藍出神地看着。
彼時季豐撐着床邊站起,長身立在她面前。
“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季藍臉上一紅。
你說回家就回家,為什麽還要彎下腰來,手指刮一刮她的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心急現在都還沒在一起,雖然寫到了22章,但是我字數少啊
hahaha
(扛起盾牌):快了快了
☆、第 23 章
季藍是在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想起封誠的。
那時她無聊地點開了一條推送的娛樂新聞, 上面圖文并茂地寫着, 哪個小鮮肉男明星又成為了最近的當紅炸子雞。
季藍平日不關注這些, 只是看見這名小鮮肉的模樣, 越看越覺得像誰。
封誠。
上次爽了他的約, 還害他白跑一趟。
季藍心裏生出點愧疚。
畢竟他救過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