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部分,是她聽張阿姨說,石曼一直都想要個女兒
。
她想了想,主動聯系了封誠。
……
半個小時後, 季藍推門走進位于市中心的一間發廊。
封誠約她出來見面,只發給她一個定位, 季藍尋找圖标找過來,才發現竟然是發廊。
裏面裝修得很有設計感,環境別致。
一個正正經經的小哥領着季藍去裏面。
封誠坐在一面鏡子前, 發型師在他頭頂擺弄剪刀。
他脖子上系着面圍布, 認認真真地玩着打打殺殺的游戲。
季藍走到他身後, 鏡子裏映出她來,封誠察覺到了,看向鏡子裏。
兩人對視着, 封誠燦爛一笑:“你來啦。”
這兒會他頭發已經剪得差不多了。
剪成了很利落、很清爽的樣子。
季藍看他鏡子裏笑起來的樣子,越發覺得像那個男明星了。
如果他出道的話,人氣一定會更高。
她仔仔細細盯着他那張臉, 的确是招女孩子們喜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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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誠問打趣地問:“怎麽了?我的新發型很醜嗎?”
季藍笑笑,坐在旁邊。
“你也不提前告訴我這是哪兒, 一進來還以為走錯了,你怎麽想起來理發了。”
“下個月準備去趟非洲,到那裏就不好打理了, 幹脆剪短些,也方便。”
“非洲?”
“嗯。”
“你去那兒幹什麽?”
“打野,順便美個黑。”
他這麽一說,卻沒逗笑季藍,她還是詢問地看着他。
封誠噗嗤一聲笑了,感慨她果真不像別人,告訴她:“去找我姐。”
季藍就默不作聲了。
封誠問:“想什麽呢?”
季藍搖搖頭,“沒什麽啊,你姐一直在非洲嗎?”
“她去了有小半年了吧,在坦桑尼亞當國際義工。”
季藍說:“所以你要去找她,也去當義工?”
封誠又笑了笑,他似乎很愛笑。
“我可沒她那本事,充其是過去體驗幾天,主要是太久不見了,也替我爸媽去看看她。”
此時他頭發已經剪好了,站在鏡子前,歪着頭撥弄了兩下。
季藍還坐在那裏,盯着插了花的玻璃瓶子看。
封誠随口說了句:“要不你也一起?”
她就立即擡眼看過來,問:“真的?”
封誠看她有意向,也來了興致,說:“你想去的話,當然可以一起啊,就幾天而已,當放松心情了,正巧,跟我做做伴。”
季藍眯眼笑笑,“好啊。”
接着兩人去看了場電影。
看的是一部好萊塢動作大片,刺激之餘,笑點不斷,出了影院後,封誠騎着摩托,載她到風景宜人的郊區兜風。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才送她回家。
家附近的道路兩邊種着松柏,在夜幕降臨前是深綠的顏色,被天空的青藍籠罩着,異常幽靜。
路上車少,只是封誠把摩托騎得飛快,連發出的機動聲都是那麽吓人的,樹上的小鳥被攪了清夢,飛出來看看這位不速之客。
季藍頭發糊在臉上,吓得抱住了封誠的腰,大聲叫他騎得慢一點。
風太大了,還有車子的噪音一起泯滅了她的聲音。
又或者是封誠故意的。
他同樣大聲喊道:“你說什麽?再快一點?”
說着就又加了速。
季藍尖叫地把他抱得更緊。
封誠歪着唇角笑着。
終于到了家,季藍下車的時候,身子都是虛浮的。
她晃了兩下,被封誠取消地扶住,說:“你也太弱了吧。”
季藍擺擺手,“以後,打死也不上你的車了。”
封誠哈哈哈笑起來。
季藍說:“那我進去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封誠叫住她,說:“先別着急走,送你個東西。”
季藍回身,好奇地盯住他。
封誠從襯衫胸前的口袋裏,摸出一朵藍色的小花。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摘下來的,這樣的話不常見,但很少見過這種顏色的。
小小的一朵,比海還要湛藍。
應了她的名字。
季藍看着他指間的這朵花。
此時她多想了,想着這朵花,有沒有代表除友情以外的其它情愫。
封誠擡了擡手,示意她接過。
季藍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
封誠利落地扣上頭盔,高高揚了揚手,一溜煙跑出去了。
季藍往屋裏走,把花拿到鼻子下聞了聞。
一進門,就看到季豐正往二樓走去。
她想起今天是他會回來吃晚飯的日子,只是怎麽這麽早就上去了。
她往餐廳看了看,果然,一大桌子的菜都還沒動。
石曼抱着貓坐在餐桌旁,招呼她:“藍藍,過來吃飯吧。”
季藍拉開椅子坐下,又看了眼樓上的方向,問:“季豐不吃嗎?”
石曼把貓放到地上,拿起方巾擦手,“不用管他。”
季藍在電影院吃了滿滿一桶的爆米花,這會兒一點也不餓,一勺一勺地喝着面前的松茸湯。
石曼見她不動別的菜,看了看她,問了句:“和小誠在外面吃過了?”
季藍剛想問她,怎麽知道自己是和封誠出去了。
擡頭的時候,注意到餐桌前陽臺上的一大塊窗子,剛好沖着門口的方向。
她便知道,剛和封誠兩個人在外面的一舉一動都被石曼和季豐看到了。
這頓飯,季藍吃的很不安,又難免有些小得意。
結合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準。
吃完飯,她放下筷子,石曼從廚房出來。
她切好了一盤水果,裏面加了點螺旋面和白色的沙拉,讓季藍給季豐送去。
季藍腳步輕快地踏上一道道樓梯,來到季豐房間門外。
三聲叩門沒被應答,她擰開門走進去。
季豐沒在卧室裏,但是浴室傳來沙沙的水聲。
她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出去後,又退回來,拍拍浴室的玻璃門,提醒道:“放在桌上的東西別忘了吃。”
季豐在裏面并沒聽到她的聲音,只是聽到了手心拍在玻璃上的響聲。
他知道是誰進來了,除了她,沒人會不經同意擅自進他房間。
季豐拉開門,露出個拳頭寬的門縫。
他身上不着寸縷的,水痕一道道地往下流,頭發眉毛都濕噠噠的。
但他一點也不注意,季藍不敢往下看。
“阿姨讓給你拿了點吃的,提醒你一聲待會兒記得吃。”
“嗯,放着就好。”
他說完就關上門。
從頭至尾都是冷冷淡淡的,讓季藍不久前的小雀躍小得意都沒了。
看着面前的這扇門,就像一碗閉門羹。
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季藍只好退出去。
她前腳才邁出房門,就聽到身後浴室門被打開了。
水聲也随之停下來,是季豐關了花灑,還沒擦幹的身上披着浴袍。
他追出來,一把把季藍扯回去。
門又被關上了。
這一次,不是閉門羹了。
結實的胸膛是□□的,除了他的眼,季藍還是不敢往別處看。
季豐手撐在牆上,把她困在身前。
他睫毛也是濕的,眼珠子黝黑。
這雙眼就緊緊盯着季藍,逼問道:“我看你是真忘了,以前是怎樣喜歡我的!”
季藍心髒劇烈地跳着,身體往後貼緊了牆,但無路可退。
她怎麽沒記得,在傻傻的十幾歲,還大言不慚地說出來過。
但是她睜大了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驚訝樣子,說:“你在說什麽啊。”
季豐是真的動了氣了,手指狠狠指着她的鼻尖,語氣警告:“不許再讓我看到你和封誠在一起。”他咬着牙說:“不然有你受的。”
百年見不得一次他這樣,季藍只想笑,硬生生憋回去。
她不滿地說:“憑什麽啊,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聽了這話,季豐唇角嘲弄,站正身子,放開了她。
他環着胸,眼睛往一旁床上瞟着,說:“待會兒有事嗎,要不陪我證明一下?”
瞬間想起以前動不動滾床單的日子,季豐在此方面的強勢和不由分說她是最清楚的。
季藍吓破了膽,裝不下去了。
趕緊離開幾乎被貼熱了的牆,磨開步子一邊往門口趕,嘴裏唾棄地罵起:“神經病啊你!”
☆、第 24 章
姆萬紮是非洲坦桑尼亞北邊的一個小鎮。
國內已入了秋, 這裏和國內溫差不大, 氣候适宜, 季藍只帶了兩身輕便的衣物。
她會在這裏度過三天的時光。
落地在達累斯薩姆機場, 雖然是坦桑尼亞最大的機場, 但距離市中心還有十幾公裏的路程,再到姆萬紮, 就更遠了。
機場風大,季藍壓了壓帽檐, 踏上一輛大巴車。
車廂裏坐了十來個年輕人,都是組織來當國際義工的志願者,一起去姆萬紮的。
是封溫幫封誠和季藍聯系的車, 免得他們自己開車過去, 太不安全。
封誠捏着手機搜路線。
“我們多久能到?”季藍往臉上擦着防曬霜, 問他。
封誠仔細研究了會兒,說:“快的話,應該明天早上就能到吧。”
季藍手心捂在嘴上打了個哈欠, 後背在靠墊上蹭了蹭,“你慢慢開,我睡會兒。”
季藍決定來非洲的事一直瞞着石曼, 直到出發頭一天才告訴她。
石曼的反應沒她想象中的驚訝,也沒反對, 畢竟她身體早已恢複了很多了,整日悶在家中,社交少得可憐, 出去走走也好。
知道是和封誠一起後,她交代多注意安全,然後說,“季豐現在也在非洲,我待會兒交代他,多照顧照顧你。”
季藍狠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怎麽這麽巧,接着,就把他的原因想到了封溫身上。
季藍問:“他去的哪兒?”
石曼說:“納米比亞,最近休假,他和朋友一起去的。”
季藍放了放心,突然一想,接着又問:“離坦桑尼亞近嗎?”
石曼笑笑,“這我還真不清楚,你回頭問問他去。”
季藍當然沒去問他。
她還記得那天被季豐壓在牆上說的話,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又跑去和封誠在一起了……
自從她把季豐的微信删掉之後,不見面的日子,他們就再也沒說過話,并且不清楚對方的行蹤。
季藍後悔當時的沖動了。
但是也沒有理由把他重新加回去。
現在倒是一個好理由。
季藍給他發送了好友認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差,直到上飛機前,季豐才加了她。
季藍立即發送過去——“聽說你在納米比亞?”
他回了一個簡短的“嗯。”
“我要去坦桑尼亞,今天晚上到。”
“和誰?”
季藍過了好久,說——“一個朋友。”
“說名字。”
又過了好久,季藍終于回——“你不認識。”
季豐說——“又是封誠。”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一下子,季藍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了,惴惴不安的。
刷了刷朋友圈,發現封誠在幾分鐘前更新了一條動态。
他拍了張飛機的照片,配文:“美麗的非洲大草原,我馬上來啦!”
季藍惡狠狠的一記眼刀飛向封誠。
他什麽也沒注意到,耳朵裏塞着耳機,腦袋随着節奏一動一動的,往下望着外頭的機坪。
季藍知道大難臨頭,但他後來就沒再發來什麽話了。
她把他的備注重新打上,手指剛點上f,跳出來的第一個字便是“豊”。
遲遲沒有動作,看了這個字好一會兒。
兒時學寫字的時候,不知道他有沒有被這個字寫到哭。
封誠摘下耳機,問:“你看什麽呢,這麽開心?”
季藍把手機收起來,“沒看什麽。”
印象中的非洲是廣袤的大草原,斑馬和雄獅奔騰,落日雄壯。
但真實到了這裏,才知道,或許也只有極少數的景象會如此。
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貧困和落後。
季藍覺得沒什麽看頭,戴上眼罩,歪着腦袋睡得不深不淺。
中途聽見封誠戴上耳機,和誰在語音通話。
封誠是在和季豐說話。
季藍什麽也不知道,睡覺的樣子被封誠拍給對方也沒察覺,醒來的時候更是一無所知。
蠻荒之中,大巴車在一個加油站停下。
司機要續油,大家下車活動、上廁所。
季藍也下去了,倚在車身上喝水。
連着乘了幾小時的車,她身上乏得很。
封誠在附近和幾個人聚在一起談天。
一名女孩走到季藍跟前:“你也來當志願者?”
女孩長得很漂亮,有點黑,有種健康的美。
季藍點頭。
女孩看她纖瘦白皙的樣子,連頭發上都是香香的,笑着說:“是出來體驗生活的吧,其實做這個很累的,一般人承受不了。”
季藍擰上瓶蓋,她不是擅長和陌生人閑聊的人,不像那邊的封誠。
見她看向了封誠,女孩又問:“你是他女朋友嗎?”
“不是。”
“哦。”
于是對方臉上表情放松了一些。
季藍看明白了。
她說的沒錯,封誠這樣的小鮮肉,果然招人喜歡。
聽到別人叫那女孩的名字,季藍才知道她姓傅,大家都叫她小傅。
上車後,小傅換位到了她旁邊的空位,中間隔着封誠。
小傅很熱情,知道季藍和封誠不是男女朋友後,在一旁和他們暢聊,眼睛一直閃閃發光地看着封誠。
她話說得多了,表露得也就明顯了。
被封誠察覺出來,便刻意保持出冷淡,轉眼又在對方眼皮下對季藍更加關懷照顧。
一來二去,小傅識趣了,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一走,封誠就松了口氣。
季藍看熱鬧地看着他,說:“你嘆什麽氣?”
封誠說:“你剛才就沒危機感?”
季藍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笑道:“我看是你更該有的吧。”
他失落地多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了。
季藍剛才睡夠了,這會兒低頭玩手機。
慢慢發現網絡越來越差了,剛想問問封誠手機信號怎麽樣,就聽到司機在前面提醒,現在他們到了無人區。
季藍拉開車玻璃上的遮簾往外看。
現在是夜裏七八點鐘了,天徹底黑了下來。
車子孤零零地行駛在路上,外面在刮着風,樹葉亂飄,有種暴雨前的情勢。
樹木東搖西擺,黑乎乎的一片,風刮出類似口哨的聲音。
這景象讓季藍心裏毛毛的,幹脆把簾子重新拉上。
車廂裏平靜很多,不少人在睡覺,兩三個輕聲聊天。
封誠耳朵裏塞着耳機,腦袋往後仰着,睡得很熟。
除了車外的動靜,車廂內還是很平和的。
季藍的不安感才平複下來,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在耳邊,她整個人被吓得哆嗦,手心緊緊捂上耳朵。
其他人也紛紛醒來。
頃刻,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季藍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雨,瀑布一樣地從天上直瀉而下。
封誠驚喜地摸出手機拍小視頻,一邊錄一邊說:“哥,你那兒下雨了沒?我靠這麽大的雨,牛掰啊!”
幾道劈天裂地的雷聲也被錄了進去,季藍蒼白着臉,把耳朵越捂越緊。
從小,她最怕打雷。
封誠當然不知道,大家也都往車窗外觀看這樣聲勢浩大的景觀,沒有人注意到季藍的異樣。
她縮着身體,雙眼緊閉,睫毛随着雷聲不停地顫動着。
手機的提示音想了好幾聲她都沒有理會,盼着雷雨快點過去。
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季藍才睜開眼,朝前望去。
司機說前方路段會經過山體,這種情況下很有可能會發生泥石流,安全保障,今天大家就在車裏過夜,明天一早再出發。
雨勢絲毫不見消轉,幾個膽小的女孩也害怕起來,封誠跟季藍說:“看她們膽小的,你別怕,我在這兒呢。”
他摸出手機,上面是季豐發來的幾條消息。
還好手機還保留着微弱的信號,他把現在的狀況告訴了季豐。
然後手臂碰了碰季藍,說:“季豐哥問你怎麽不回消息。”
季藍一直沒擡頭,他低着腦袋去看她的臉,驚訝地張了張嘴,語氣頓時變得焦急起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季藍你怎麽了?”
小傅聽到動靜,和一個女孩來後面看了看她。
現在這會兒,反倒是人更多,就更讓她焦慮。
季藍誰也不想理會,把帽檐壓得低低的,抱着手臂縮在座位裏。
封誠擔心地看着她,想問問她狀況,但看樣子她并不想受人打擾。
關心的話幾番咽回肚子裏。
他想讓季豐知道一下,但是手機了無信號。
無可奈何地,只好這麽過去了。
季藍并沒有睡着,她全部的神經都敏感地提起,雷雨聲震懾到心髒最深處,聲聲怖人。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或是兩個小時。
車外的黑夜被另一輛車子照亮。
這裏人煙荒蕪,走了幾個小時都沒見一輛車子。
此時它停在一旁,有人注意到了,驚訝道:“怎麽來了輛車?”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冒雨過來拍響大巴車的車門。
司機開了門,他走上來,站在前面看着座位上的這些人,找尋着誰。
同樣的,大家也都在看着他。
男人身形高大,短靴上盡是泥濘,身上也被淋濕了。
摘下頭上的連帽時,車艙上的燈把他的臉照清了。
“季豐哥?”
封誠嘴巴都合不上去了,震驚地看着他。
聽到這個名字,季藍終于動了動,把帽子和衣服從腦袋上拿開,這時他幾步走到了後面,在座位前蹲下。
季藍首先就看見他波瀾不驚的眼睛,還有滿身的風塵仆仆。
她強撐的堅強一下子瓦解了,酸了酸鼻子,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
為免被他看到,她趕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墊在他肩膀上。
瞬間有了依靠似的,像是海嘯中的小魚被打撈起來,到了安全的地帶。
她也怕聲音暴露脆弱,便一句話也不開口。
“沒事了。”
季豐拍拍她的後背,把季藍的外套和行李提在手裏,牽住她的手,領着她往外走。
“季豐哥……”
封誠跟着站起來,叫了他一聲。
不過季豐并沒有回頭,攬着季藍下了車,鑽進一旁的那輛越野。
作者有話要說: 是時候開船了,下章,或下下章
距離上次開船,我感覺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
☆、第 25 章
深綠色的越野車朝相反的方向開去。
雨水沖刷着車玻璃, 車內, 柿子色的燈映照着季豐英俊的側臉, 同樣投在她身側的車玻璃上, 讓季藍出神地看着。
雷聲停歇了, 大雨呈現變小的趨勢。
季藍有很多話想問他。
例如,他是在納米比亞的, 怎麽會這麽快趕過來?
又是怎麽找過來的?
從一個國家來至另一個國家,是有其它事, 還是真的只是為了她?
不過她身上太不舒服,反胃得惡心,頭抵在淌着水流的玻璃上, 一會兒就沒知覺了。
過了很久, 天亮了, 季藍薄薄的眼皮被陽光刺痛,睜眼醒來。
外面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天上氤氲大片的雲和霧氣。
現在他們已經到達了坦桑尼亞的首都達累薩拉姆。
季藍來時, 飛機是從這裏落地的,但他們所乘坐的大巴車并沒有經過市中心。
她坐正身體,季豐注意到動靜看過來:“醒了。”
季藍恹恹的, 提不起勁頭,睡眼惺忪地看着外面。
這裏雖然依舊不夠繁華, 但起碼有了城市的樣子,偶爾會路過幾個保存比較完整的西式及阿拉伯式古建築。
季藍揉揉眼睛,接過季豐遞過來的一瓶礦泉水。
擰了擰瓶蓋, 沒打開。
于是她立即就放棄了,要把水放回去。
季豐餘光注意到她的一連串動作,看着前方開車,目不斜視地伸出右手過去。
季藍就把水遞向他。
他并沒接過。
就算要幫她擰開瓶蓋,他現在在開車,太不方便了。
“握緊。”
季藍不明不白的,但也乖乖照做。
季豐虎口卡在瓶口上,借着她的力,輕輕松松擰松了瓶蓋。
季藍默默無語地喝了好幾大口。
喝完了才想起他,問:“你喝嗎?”
季豐眼睛瞟過來,說:“喝完了才想起我?”
“不喝算了。”季藍小聲嘀咕完,把瓶子放到腿上。
季豐開了一夜的車,眼睛裏爬上紅血絲,下巴上還冒出胡茬。
但他神态看起來不困不累。
車子停在一家酒店門口,季藍跟着下去。
季豐拿下她和自己的行李,合車門時,看到季藍正仰頭打量這家酒店。
若是在國內,這兒充其量只是三星四星的标準,在坦桑尼亞,已經是非常好的住所了。
見季豐提了不上東西,季藍想接過自己的。
手伸向他提着旅行包的手邊,他就把東西換到另一只手裏,空出來的手心,把她的手握住。
季藍任由他牽着,看着和他相握的手,終于沒有昨晚的寒冷和無助了,她跟上他的腳步。
季豐開了兩間房,房間是臨近的,把她送到房門口,說了聲好好休息,走過去打開自己的房門。
季藍還有話沒說,知道他一定非常勞累了,就先把疑問咽回去,準備下午休息完再問他。
季豐進房沖了個澡,讓服務員送來一瓶啤酒。
他握着啤酒瓶,從窗戶邊俯瞰達城市生機勃勃的清晨,意外發現,樓宇之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彩虹。
納米比亞距離坦桑尼亞,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遠。
但畢竟是兩個國家,來回折騰,也說得上舟車勞碌。
知道季藍要來這裏,即使有封誠陪着,非洲不比國內安全,什麽事都能發生。
季豐原本在納米比亞大草原中的一個旅館內和兩個朋友度假,聽到消息後,放松的好心情煙消雲散,考慮再三,為求心安,還是過來了。
坦桑尼亞是落地簽,所以來得還算順利。
夜裏才在酒店安頓好,就知道了他們在路上遭遇暴風雨的事情,他開車趕過去,把行駛時間縮短了一倍,順利地接到了季藍。
現在終于風平浪靜,季藍的原計劃是進行不了了,躺在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身心舒暢,睡得飽飽的。
她到隔壁找季豐。
他還在睡,一臉倦意,開了門放她進來,便又躺回了床上。
季藍把窗簾都拉開,他手放在眼前擋了擋光,翻個身繼續睡。
季藍過去扯了扯他的被子,“起來,我們吃點什麽?”
季豐背對她,懶得開口,這時季藍注意到書桌上的菜單,便打電話叫了幾個餐。
季豐在床上緩了十來分鐘,終于起床了。
他踢踏着拖鞋去衛生間梳洗,門都沒沒關嚴。
季藍聽到馬桶裏發出的那股重重的水流聲,異常不自在。
然後他又開了水龍頭,刷牙洗臉。
當季豐脖子上挂着毛巾,擦完臉出來時,他們的餐也送到了。
季藍問完了該問的,他答得簡單,不願意多說。
剛好她吃完了自己盤子裏的培根卷,季豐把自己的撥到她盤子裏。
剛才的話已經憋了很久,這下季藍再也忍不住了。
“我問你個問題。”
季豐說:“你說。”
季藍裝模作樣的淡定,自認為表現的無懈可擊,但是眼神閃躲,一只小番茄咬在嘴裏,連味道都感覺不到。
“你是不是想追我?”
季豐拿餐巾紙沾上唇角,多看了會兒她,竟語氣不變地說:“還用得着追?”
季藍瞪着眼:“你什麽意思?”
他把手卡在季藍嚼着青菜的兩腮,捏着她軟軟的臉,笑了一笑,說:“你真的忘得一幹二淨了,以前怎麽哭着喊着要我跟你在一起的,想不起來了?”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如果她真的有失憶的話,一定就被他騙過去了。
季藍拿開他的手,說:“不可能,我不會那樣的。”
“我騙你做什麽,有什麽意義?”
季豐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她盛着白開水的杯子,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以前你為了追求我,每天給我洗衣服做飯,回了家還主動捶背捏腿,我媽和張阿姨都看在眼裏,不信你回去問問她們?”
季藍沉浸在他的謊言裏了,只覺得頭腦發熱,心裏生出一股無名火。
完全忘記了自己一開始的問題。
她把叉子摔在盤子上,“不吃了!”
季豐還在看着她,漸漸的,她不敢再去迎上他的注視了。
她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暴露在他眼下。
她睡了很久,臉和雙眼都有些浮腫。
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好看,她把下巴越壓越低,最終站起來,“我又困了,回去睡覺了。”
季豐還是那樣看着她,接上剛才的話,“那麽現在,你願不願意重新來我身邊?”
明知他說的都是假的,卻不能反駁。
說那些的目的,只是為套路她而已。
她是喜歡過他,不夠唯一的一次表白已經過去十年了。
之後在一起的契機,源自一次醉酒。
說不出來誰先主動的,但都彼此彼此。
後來又有了那次車禍,不已經都徹底斷了?
她猛地又想起,那天在他公寓的沙發上發生的那件事。
作為男人,他真的,哪裏都好……
現在他睡袍都還沒換下,松松垮垮,皺巴巴的,男人的骨架那麽大,吃飽喝足,像一頭餍足的獅子。
季藍的心怦怦跳着,說話時,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她發現後,就可以聲音大了些來掩蓋。
她看着別處,說:“其實你對我也不錯,跟你再一次,應該也沒什麽不好的。”
季豐:“眼神別飄,看着我,再說一遍。”
季藍順從地:“其實你對我也不錯,跟你再一次,應該也沒什麽不好的。”
說完才發現很蠢。
她咬了咬下唇,不安地站着。
季豐眼含笑意:“坐啊。”
他往下看了看,示意她坐下。
到季藍眼裏讓她會錯了意思,她認為,這是不是在讓她證明什麽。
她往前上了一步,摟着季豐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
他一沉默,複雜地看着她。居然能忍住沒有笑。
季藍看到他這反應,就知道壞事了。
整張臉燒得通紅,她觸電一樣地起開身子。
局促不安地在他面前又呆了兩秒,然後匆匆躲出去了。
關門的時候聽到季豐的笑聲,季藍恨不得鑽到地縫裏。
她緊緊捂住左心口,低頭沖那裏罵道:“別跳了!都要出心髒病啦!”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船延誤了,下個港口見
☆、第 26 章
一場大雨給達累薩拉姆帶來了更溫潤的空氣, 和更加幹淨美麗的景觀。
第二天的時候, 季豐一同來非洲的兩個朋友也過來了。
縱使不是炎熱的天氣, 東非的日照也是很強烈的。
季藍坐在酒店一樓靠窗的高腳凳上, 玻璃杯沿卡着只小巧圓滾的金桔, 吸管被她咬在齒間,裏面流動着粉紅色冰沙類的飲料。
接到消息, 季豐出去接人。
沒一會兒聽到身後的動靜,孟辰韋和趙東随着季豐一起過來了。
三人在大廳辦入住, 一邊說着話。
季藍抛棄被她喝了半杯的飲料,走過去時,季豐面朝着她首先看到她, 還沒待她走到, 他便伸出了手。
季藍很自然地把手放上去, 被他拉到身邊,向朋友介紹:“這是季藍。”
孟辰韋和呂東兩人即便沒見過季藍,她在季家生活了快20年, 他們也是知道她這個人的。
孟辰韋看了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說:“剛才老呂一進來就看見你了,還猶豫要不要過去搭讪。”
季豐微笑着瞧着呂東。
呂東喝了口瓶裝水, 差點被嗆到,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沒這回事。”
季藍打量這兩個人。
年紀都和季豐差不多大,三十歲上下的樣子。
孟辰韋衣着挺随意的,人也清瘦些, 呂東不一樣,處處講究,背着只印滿logo的奢侈品牌的背包,脖子上挂着一只頭戴式耳機。
他們從納米比亞來,原本計劃今日返程,昨晚季豐提前來了這兒,據地再到這裏逗留一天游玩也不耽誤事兒,就循着他過來了。
由于沒有提前訂酒店,這會兒被前臺告知,今天就只剩下一間房了。
“要不我們晚上分頭睡?你別嫌我腳臭。”呂東說。
孟辰韋臉上露出慢慢的嫌棄,說:“去去去,誰要跟你一起,我寧願睡大街!”
季藍看熱鬧似的旁觀,沒忍住笑出聲。
呂東聽見便回頭看向她,指指季豐,說:“你倆睡一間還是兩間。”
季豐說:“兩間,怎麽了?”
“幹脆你倆擠一擠得了,和老孟我倆這樣太不像話,傳出去還怎麽活!”
季藍看着季豊面上的意思,很多時候她都看不穿他的想法,即便只是這樣的小事。
注意到她的注視,季豊還是沒做答。
其實她自己怎樣都好。
這時孟辰韋說:“那就這麽定了,今晚你把房間讓給我住,沒問題吧。”
季豊點點頭,“可以。”
季藍立刻就不看他了。
她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剛才的那一笑。
同時季豐爽快答應下來,她眼尖地看見呂東偉轉臉和孟辰韋相視一笑,表情太有深意。
她臊得不行,把手從季豐手心裏抽出來。
兩個男人拿了房卡,身後跟着提行李的門童,一行人上了樓。
季豐配合地放開她的手,卻在上樓的時候,又把手臂攬上她的肩。
此時正在電梯裏,空間狹小,走進去後,她再一次把他的手放下來。
等身後的兩個大男人一進來,地方就更小了。
季豐面不改色地,重新把手扶上她的腰,攬着她貼在身側。
季藍留意着孟呂二人,然後給了季豐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語氣正經平淡:“往裏來點兒,小心擠到你。”
什麽動作都被那兩個人看在眼裏。
默不作聲地,呂東沖着季豐擠了擠眼。
落到孟辰韋眼裏,他手抵在嘴上咳嗽了兩聲。
季藍臉上熱了熱,把季豐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
這一次,季豐也是配合的。
剛一放下,季藍就聽到他在頭頂幽幽地找好友麻煩。
“你們兩個昨晚幹什麽了,一個嗓子不舒服,一個怎麽還得沙眼了?”
呂東回怼道:“那你呢?那手都不聽使喚了,一個勁兒往人家身上蹭,是不是也準備幹什麽了”
電梯門打開了,季豐首先領着季藍走出來。
低頭跟季藍着:“他們是單身太久了,見不得別人親熱,別見怪。”
季藍暗暗吸一口氣,忍了忍。
少說一句能怎樣?
和季豐進門的時候,呂東還好巧不巧吹了個口哨。
季藍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對着季豐,她還是能出出氣的。
“你這些朋友裏沒一個正經的!”
季豐無辜地攤開手,不關他的事。
季藍叉了叉腰,很快臉上不熱了,氣兒就平下去了。
她看着房間內唯一的一張床,季豐已經坐上去了,兩手撐在被子上,正直直地瞧着她。
“你今晚就睡這兒了?”
“不然,你想讓我睡哪兒?”
他說着垂眼看看地板,問:“地板嗎?”
成年人之間,某些事情不需要言說也彼此明白。
而且,像他們現在的關系,不可能單單純純地過完一晚上。
季藍無處安放的手,把頭發捋到耳後。
季豐伸手,季藍就坐過去。
和他一起坐在床邊,然後把臉枕在他肩膀上。
季豐扯過她的胳膊,垂眼看上面快好全了的傷口。
他熱熱的手指在上面撫摸,“但願不會留疤。”
看着那裏,季藍就想起了封誠。
她告訴季豐:“封誠已經到姆萬紮了。”
然後她腦袋起開,又說:“他是來找他姐姐的,你知道嗎?”
“嗯。”
“我聽封誠說過,你跟他姐姐是同學?”
“沒錯。”
季藍期待他主動把他和封溫的事講給自己。
但她也明白,他絕不會向她提起的。
季豐看了看表,站起身。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非洲最多的和最有看頭的是野生動物,地理環境得天獨厚,延伸出無數個無需人工雕琢的國家公園。
下午,他們驅車去瑪雅拉湖國家公園游玩。
這個公園位于東非大裂谷下方,珍奇野獸不計其數,當然,景色也美不勝收。
玩了半天,回去後季藍快虛脫了。
季豐他們又都去了孟辰韋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