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部分,是她聽張阿姨說,石曼一直都想要個女兒
的時候,身邊都發生了什麽。
季藍聽得喉口生疼,這感受像有尖尖的小貓指甲撓過。
石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很快換了輕松的語氣,“不說這個了,再跟你說說前幾天吧,他知道你要去非洲後,打長途電話和我生了好一通氣,居然怪我沒看住你,放你一人去那種地方,還不告訴他一聲。”石曼說着就笑出聲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氣,長這麽大什麽時候那種樣子跟我說過話?是不是去找到你之後,把你也說了一通?”
季藍這會兒緩過來了,聲線如常地說:“沒有,他見了我什麽也沒說。”
石曼抓住重點,問:“不過,真的去找你了?”
“……嗯。”
石曼笑了:“這就對了,這才是季豐。”
第二天季藍特意起得很早,但也沒見到季豐。
張阿姨說他一大早起來,遛完斑比就去上班了。
在外面度假,工作放了好幾天,這陣子有他忙的了。
季藍耷拉嘴角吃煎蛋。
怎麽就這麽不湊巧。
應了張阿姨的話,季豐真的一連忙了很多天。
期間,他們一次面也沒見過。
剛熱烈就進入失戀的狀态,季藍把自己氣成了一只圓鼓鼓的河豚。
如果現狀再這麽繼續下去,真的就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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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她接到一通神秘電話。
這個號碼她從來沒見過,頭頂問號接通,對方聲音一本正經,稱她季小姐,還問今晚有沒有空。
季藍莫名其妙,以為遇到騷擾電話了,石曼給的好教養沒讓她罵出聲。
挂斷之前,突然發現這個聲音耳熟,等着他含着笑多說了一句,她認出來,這是季豐打來的。
他終于終于閑下空來了。
季藍矯情了幾句,最後表示願意騰出時間去赴約。
她早就等着這個約了。
日落前,季豐的車停在家附近的一片松樹林旁邊。
淡淡的松香氣味撲鼻,在潮濕的帶有涼意的空氣裏,沒讓她吸進肺底好好感受,她在盯着他身上薄織的毛衣,能不能抵擋寒氣。
季藍一路下坡,走下公路,就看見他倚在車門上,誰家養的幾只信鴿撲棱棱飛過,他看着那個方向,沒注意後方她已經走過來。
季藍彎下腰,腳步放輕,想繞到後面吓一吓他。
只顧打別人的壞主意,腳下踩了個石子,差點把自己摔在地上。
懸崖勒馬似的,情急中穩住步伐,摔是沒摔到,只是姿勢滑稽,被喜歡的人看在眼裏,也沒什麽兩樣了。
季豐聽到動靜,望過來。
這便瞧見她兩手伸得大開維持平衡,腰還半彎着,一只鞋的鞋跟已經崴了,滿臉窘迫。
季豐無奈地走過去,卻不扶她。
他低頭看看她七八厘米高的鞋跟,又高又細,鞋面上留着一道刮痕,還歪了鞋跟。
季藍直了腰,差點站不穩,他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腰側。
那麽纖細,他一只手就能保證她不翻車了。
“吃個飯而已,你穿這麽高的鞋做什麽?”
還能為什麽,除了美還能為什麽?
她說:“你不是說約會嗎?”
她發誓,剛才那一秒讓她看出來了,他是想笑的。
只是被硬生生瞪回去了。
季豐扶着一瘸一拐的季藍走到車子旁邊。
季藍脫了這雙不争氣的鞋子,丢在座位底下。
季豐從那邊上去,季藍告訴他,她現在要回家換一雙新鞋。
“不用換了,待會兒去買一雙。”
“好啊。”在季豐眼裏,她聽到那句話的興奮反應,和斑比聽見要開新的肉罐頭一樣開心。
季藍腳踩在軟軟的地毯上,跟着video中的旋律輕輕地哼,腳下還在打拍子。
地毯是純黑色的,皮膚是奶白的,今天腳趾上塗了火紅的十點,被季豐注意到,多逗留了兩眼。
晚上再好好疼。
讓他想想,是纏在腰上,還是,扛到肩上?
☆、第 31 章
22點鐘, 是商場打烊的時間。
斑斓的夜景在這個時間像逐漸褪去色彩的水彩畫, 也越來越安靜了。
季豐車內亮着燈, 漢堡的包裝紙簌簌作響, 季藍兩手握着快比她臉都要大的麥香雞, 吃相像只松鼠。
她正在解決她的晚餐,這個時間, 只能買到它了。
十分鐘前,季藍剛從商場滿載而歸, 購物袋塞滿了後備箱。
今天她興致好,看什麽都是順眼的,把季豐的信用卡刷得發燙。
看她往日對這些物質清清冷冷, 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終歸女人都一個樣。
季豐花費他寶貴的時間, 陪了她這麽久,但是季藍知道,今天的約會遠遠沒有結束。
在他的拇指抹去她嘴角的一點白色沙拉醬的時候, 季藍心顫顫的,就知道了。
“去我那兒,喝杯茶消消食?”季豐說得很為她着想, 表情也沒流露出什麽,“晚上吃這麽多不好。”
季藍很想提醒他, 晚上喝茶也不好。
她心知肚明,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
終歸,男人也都一樣。
季藍用紙巾擦擦嘴巴, 瞧着他目視前方開車,不露聲色。
潔白的紙巾,沾上她的口紅唇印。
季藍把它握成一團,攥在手心,那裏出了細細的汗。
和他之間的這樁事,早已再正常不過,但是每一次,她都會緊張。
她應該喝點酒的。
很快到了季豐的公寓,季藍坐在地板上,把她的戰利品一樣一樣地拆開,重新試一遍。
季豐換了家居服,她聽到他在廚房搗鼓了會兒,幾分鐘後,果然給她端來一杯茶。
季藍面色如常地接過,內心腹诽,成心不打算讓她睡覺的。
季豐也跟她一樣,在地板上坐下。
他掂起一只鱷魚皮小挎包,還沒他巴掌大,不解地問:“你買這個有什麽用,它才能裝多少東西。”
話音剛落,他又看見另一只透明材質的背包。
“這是成心讓小偷光顧的是嗎?”
季藍說:“現在就流行這種。”
此時她戴好了一對流蘇耳墜,轉轉脖子給他看到,問:“好看嗎?”
季豐瞧了半天,表示很容易纏到頭發上去,依舊沒說好話。。
季藍不打算把這些帶回家裏去,張阿姨每天打理她的房間,看到它們,肯定能猜到是誰給買的。
她把吊牌一個個摘下來,全部塞進季豐的衣櫃。
單身漢風格的衣帽間,被屬于女人的色彩填充。
察覺到季豐出現在身後,倚在牆上,看她把他這兒當作自己的地盤。
不料季藍背對他,不自在地出聲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很快就好。”
他并沒有催她的意思。
穿衣鏡反射出季藍低着頭的樣子,手裏擺弄衣架,眼神飄忽。
只是長發擋住了耳朵,看不見是不是最容易滾燙的耳垂也已經在發熱了。
季豐無聲一笑,果真去浴室洗澡了。
他才走沒多久,季藍也就忙完了。
她沒帶睡衣,扒拉着季豐的衣服,拿出一件淺藍色的襯衫。
換好之後,季豐還在洗澡。
她又出去,打開一瓶威士忌,就着瓶口喝了好幾口。
路過浴室,她趴在門上,耳朵貼在上面,打聽他是不是快洗好了。
她絲毫沒有留意到危險,面前的門突然被人從裏拉開,裏面伸出一條濕淋淋的手,準确地勾在她腰上,下一秒,季藍就被帶進了氤氲着滿滿水汽的空間。
頭頂花灑開得很大,水花蒙了她的眼睛。
又聽到門已經被牢牢關上了,她擡手抹一把眼睛,季豐頭發往後捋着,溫水順着下巴往下滴。
她臀上被擰了一把,季豐威逼利誘地說;“哪家的小姑娘,敢偷看我洗澡?”
他聞到她嘴裏的酒氣,臉上笑意更深。
季藍身子往後憋着,薄薄的襯衫濕透了,貼在她身上,她雖然瘦,從小吃得優良,發育得很好,身前身後都有料。
和季豐肉貼着肉,那綿軟的兩團擠着他,他心滿意足不準她起開。
季藍無處安放的目光只好定在他脖子上,“你、你洗好了沒?該我了。”
“快了。”
這時他聲音已經啞了。
季藍認命地閉上眼睛。
他的吻覆蓋上來,緩解她唇齒中辛辣的酒氣。
……
季藍跪在床頭,兩手握着黑色的金屬欄杆。
她握得緊緊的,發絲蒙在臉上,咬着牙,身後撞擊的力道一下下頂着她,稍一松懈,力量就會瓦解。
她不為難自己,累了,就轉頭哀求。
季豐把她放倒在床上,本該墊在腦後的枕頭,卻被他塞在腰下。
她的腳也被抗在他寬闊的肩上,季豐轉頭,在腳背上落下一個吻。
他再次進來,季藍咬緊牙,小指頭都蜷縮起來,不讓自己在這時就沒出息地發出那種聲音。
她永遠摸不透季豐的心思,沉迷之間,突然被他一巴掌打在臀上。
身體深處緊緊縮起,季藍牙關打開,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的眼睛。
裏頭的陰鸷吓到了她,又讓她變得弱弱的,可憐地喘着氣問,“為什麽打我?”
她此時頭昏腦脹,怎麽也不知道自己早抛到腦後的事,一直被小心眼的男人記挂在心裏。
此時她除了在身上侵占的這一個,不去想任何男人,自然不知道他介意的是封誠。
季豐不回答,一味得沖刺。
他喘着,不厭其煩地擺動窄臀。
直到發洩完,上半身貼上來,溫柔地親了親季藍,用來補償剛才的一巴掌。
給一個巴掌上一顆糖,雖然也不算疼。
季藍懶懶地哼了哼,一被放過,倒頭就睡着了。
枕着季豐的胳膊,中途他抽出來,季藍醒了,看看他。
“我出去抽根煙,你繼續睡。”季豐拍拍她的臉,輕聲地哄。
他披了衣服就出去了,輕輕關上門。
季藍出去的時候,他坐在陽臺上的單人沙發上,雲霧後面,是他一臉類似酒足飯飽後的餍足。
季藍從頭到尾都穿戴好了,他從頭到尾打量一眼,不問,留她自己說。
“很晚了,我該回去了。”季藍說。
為防他不滿,忙補充一句:“不然媽媽會擔心。”
季豐說:“告訴她你再我這兒,她會比誰都放心。”
他說着拿過一邊桌上的手機,調出通訊錄。
一連串動作把季藍吓得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兩步跑過去奪走,多像個做壞事怕被家長抓包的小學生。
季豐知道她不好意思,他不強求,按滅半根煙,進去換衣服了。
車在大門口停下,季藍又嬌氣地說怕黑,非要他送自己進去。
說什麽季豐都配合,牽着被他疼熱的手,還送她上了樓。
臨走時,季藍抓緊他的手不松開。
季豐低眼看着她的戀戀不舍,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随後他笑着替她回答:“不舍得我走?”
季藍站在比他高一結的樓梯上,扯着他的手一晃,他就回來把她按在懷裏。
“好好抱個夠,小心但會兒張阿姨出來了。”
他算是點到正題,吓得季藍咽了口唾沫。
她擁着季豐的後背,說:“您搬回家住好不好,我再也不趕你走了。”
季豐在她耳朵旁小聲說:“整天去你房間不方便。”
季藍啞口無言,恨恨地推了推他。
季豐悶悶地笑着,胸腔震動。
她毫無頭緒地響起那天石曼告訴她的話。
車禍那天,他真的就是石曼說的那個樣子嗎?
如果那天之後,她一直都沒有醒來,現在的他又會是什麽樣子?
……
季豐出門鑽進車裏,身前的衣服都被季藍暖熱了。
秋天蕭瑟,車燈把深夜燙出兩個洞,落葉飄下來,落到車頭。
放在排檔的手機想起提示音,他拿起看了一眼。
屏幕把他面龐照亮,幾個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漸漸地,他眼神溫柔,唇角延伸了一下,把手機收起,放進外套胸前的口袋裏。
那裏貼着他的心髒,他已經接受到了這個承諾。
“季豐,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第 32 章
秋天剛冒出頭角,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帶來了宮鬥劇的風潮。
季藍保持每天兩集的追劇頻率, 昨天睡得早了, 落下兩集, 在季豐車裏看。
電視劇裏陰陽怪氣的臺詞吸引她全部的注意。
她又拆開一盒上次被她留在車裏的曲奇。
季豐早不滿她沉迷追劇,等紅綠燈期間, 問她:“還記得要去幹嘛嗎?”
半分鐘後,季藍才想起他剛才是不是說話了。
“嗯?你剛才說什麽?”她迷茫地望向一旁的男人, 同樣迷茫地問着。聽到手機裏小主們的新沖突,又迅速把眼睛放回去。
季豐:“你接着看。”
陪他參加一個朋友家孩子的滿月酒,地點定在五星級的連號酒店。
季豐提着禮物下車, 他接了個電話, 手背到身後伸向季藍, 她就小跑兩步,把柔弱無骨的手掌上交過去。
季豐這個朋友的老婆是個女明星,現場熱鬧非凡, 除了各個身份貴重的客人,還邀請了幾名記者,很注重排場。
大廳外豎立了巨幅的寶寶寫真, 在入場放禮物的地方,季藍捏了顆口香糖, 咬在嘴裏慢慢嚼。
他們先去了貴賓接待室,裏頭正熱鬧着。
女主人的幾個閨蜜好友,一個賽一個漂亮, 霜降的季節裏,露着大片的皮膚,穿得像在海邊度假。
今天降了點溫,季藍被張阿姨催着加了件厚外套,已經先一步入冬了。
進去只覺得悶熱,人工的香水味道太濃,她揉揉鼻尖。
季豐剛一露面就被盯上了。
這圈子裏,英俊多金的單身男人都是搶手貨,季豐這種的,更是限量款。
孩子被保姆抱着,莊美琳的化妝師在給她補妝。
而她文雅謙遜的老公,面帶微笑地陪伴在一旁,主場都是老婆的。
看見了季豐,莊美林兩眼倏地放了光,推開化妝師的湊到臉上去的刷子,熱情地招呼道:“哎哎,貴客來了!”
因為她老公的關系,莊美琳和季豐見過幾次面。
她從一個娛樂圈花瓶跻身名流界,有什麽好的都想着姐妹,圍繞季豐産生的話題,沒少被她提起過。
莊美琳回了回頭,不知道是給姐妹們使了什麽眼色,然後迎上來站到季豐旁邊,介紹他,絕不忘報上名頭,更讓那些睫毛可以扇出風的女孩們眼生仰慕。
季藍剛進去就看明白這回事兒了。
裏頭空間小,還擠了那麽多人,各個都是陪着笑的,她不願去湊熱鬧,趁季豐不注意,悄悄溜出門外,坐在外面玩手機。
季豐出來的時候,她頭發散了一背,仰着臉,嘴裏吹出口香糖的泡泡。
他看着粉色的泡泡在她嘴巴上越吹越大,默不作聲地從她頭頂伸來手,戳破她的泡泡,黏黏的口香糖瞬間糊了她一臉。
季藍手忙腳亂地清理下來,大眼怒視面前的人。
季豐惡作劇得逞,倚在一旁壞笑。
只有他們兩人,這兒的空氣都是更清爽的了。
季藍把口香糖丢進垃圾桶,掏出紙巾,低頭擦手指,問他:“你怎麽出來了,盤絲洞不好玩嗎?”
季豐攬住她的肩,又擡擡她的下巴,說:“那我現在回去?”
季藍沒好氣地擰了把他的腰,又被他握在手心裏捏,用力都抽不出來。
幾百平的大廳裝飾得很童趣,因為是男寶寶,整體是淡藍的色調。
同一桌的還有呂東。
這是回國後,季藍第一次和他見面。
呂東最愛拿人打趣,季藍知道少不了這套,見了面就被誇贊氣色變好了,問她吃了什麽靈丹妙藥。
說到“靈丹妙藥”,故意笑着瞥了眼季豐。
話裏的深意被季藍明白過來,板着臉想鬥嘴過去,就被季豐在桌下捏住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開得起玩笑,難為季藍臉皮薄,坐都不太坐得住,也不好在這種場合玩手機打發無聊。
随便張望了兩眼,意外地看見別桌一個眼熟的人影。
她神色驀地變化了下,又不确信地多看了一眼,被季豐注意到了,也望過去。
不知道封誠怎麽也出現在這裏。
他穿得還是從坦桑尼亞一起回來的那身運動服服,頭發長了點。
他身邊空位很多,和同桌的沒有交流,低了腰,胳膊肘架在腿上擺弄手機。
察覺到注視,他擡頭,剛好和季藍視線撞上。
他還是沒表情,遠遠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的。
這麽看着,像變了個人。
季藍回了個笑,重新坐好。
她又回頭偷偷瞄一眼季豐。
他還在和旁邊有人說話,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
莊美琳和老公抱着孩子出來,握着話筒,在臺上動情地感恩自己的家庭。
這會兒大家都落了座,季藍他們這桌還有個空位,蘇景林姍姍來遲,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道。
他在這圈子裏也算眼熟,呂東和附近兩個男人起身和他握了手。
蘇景林跟季豐沒什麽交集,互相點頭問候就過了。
桌上的佳肴蘇景林一下沒動,他往左前方側着身,聽臺上宴會主人的發言,餐桌上的話題,他也不刻意參與,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季藍不敢把眼神放到蘇景林身上去。
她也知道他沒看她。
她和蘇景林,是确确實地有過一段的。
并且,還都是彼此的初戀。
她擔心自己的任何一個眼神到季豐眼裏,都會被放大,甚至扭曲其意。
因為知道季豐一直清楚,她不能保證他會多麽大度,秋後算賬這種事,他可不是沒做過。
他的小心眼,她可是見識過的。
中場的時候,季藍找到個合适的時機逃出大廳,躲回車裏了。
前有蘇景林,後有封誠,右邊還陪着一個季豐,她如坐針氈,回到車裏終于放松,繼續追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