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集電視劇看完,季豐還沒出來
反正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這話就讓季藍着急起來, 揪着花瓣握在手心, 心浮氣躁地看着外面,後來幹脆說:“算了,我下車吧。”
此時是下班的高峰期, 道路像一座城市的血脈,擁堵在一起時,就讓人氣血不暢, 脾氣暴躁。
不知是哪輛車起了頭,司機們紛紛按起喇叭, 你催我,我催你,埋怨到底是誰在前面拖了後腿。
季藍付了車錢, 抱着她的花下車。
她身量纖薄,穿梭在車與車的縫隙之間,今天精心打扮,模樣比懷裏的花束更惹眼。
有人降下車窗來看她,走着走着,聽見一聲輕浮的口哨,她順着聲音望過去,是個把寸頭剃得有一道沒一道的年輕男人。
她神情厭惡地扭開臉,繼續往前走。
不耐的表情落在男人的墨鏡的兩塊鏡片上,他吐了煙,臉色陰冷得像塊鐵皮。
“媽的,小娘們兒膽子不小,還敢瞪我?”
他車裏還坐着兩三個男子,透過車頭的玻璃,看見季藍朝前方繞過去,鬧哄哄地咋呼起來。
墨鏡青年丢了面子,更不想在兄弟面前輕易放過,正巧凝固的車流開始湧動起來,道路恢複了秩序。
他咒罵着往車外吐了口唾沫,在後面跟上季藍。
最近的天氣算不上冷,只是早晚溫差很大,涼飕飕的秋風垂着季藍裙子下的兩條腿,她站在路邊,不住地來回跺腳,等待出租車過來,能進去躲躲風。
從不遠處駛來的一輛摩托車,車型很眼熟,車手戴着頭盔,看不清樣子。
季藍緊緊盯着他的擋風鏡,正在斟酌是不是他的時候,摩托車在她身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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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誠摘下頭盔,他頭發長了點,在裏面壓得亂了,一卸下來,前面一些劉海擋在眼睛上面。
果然是他。
封誠上下看了看季藍,問:“準備去哪兒?”
季藍扯出一個笑容,随手指了一個方向,空出來的手又放回花束上,跟他說:“準備回家了,剛剛那邊堵車,我就到這兒來了,不太好打車。”
封誠以往溫煦的雙眼中,沉默代替一切,對他依舊是同去姆萬紮路上那個有點話痨的大男孩,現在的變化讓她很不适應,在一起,不自在,甚至還會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是他真的轉了性,還是只有對她才這樣。
“我送你。”封誠說着,把頭盔遞過來。
季藍忙說不用,他又擡了擡手催促,她猶豫一下,只好接過來。
側身坐在了他後面,封誠擰動車把,發動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開出去,風驟間變大,把她頭發都吹亂了。
季藍看到跟在後方的那輛車。
透過玻璃,認出剛才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年。
即便他戴着墨鏡,她也知道,他是在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
副駕駛座位上的胖子也在看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戲的做派。
季藍毫不懼怕地和他對視,那輛車越開越近,他降下了車窗子,不知道是要做什麽。
車身逼近的時候,封誠路邊靠了靠,對方得寸進尺,竟拼命地擠過來。
避開了路邊的擋車欄,卻沒留意到前方的人行道紅綠燈燈杆,摩托車失去平衡倒了下去,一聲巨響,燈杆也摔到了地上。
皮膚蹭在粗粒的柏油公路上,火辣辣的疼,季藍沒來得及看那裏有沒有流血,封誠倒在附近,一條腿被壓在了摩托輪子下面,他疼得額上直冒冷汗。
“你怎麽樣了,有沒有事。”季藍爬過去,焦急地問道。
封誠緊咬着牙關,說不出話。
季藍擡頭看向肇事者,剛才的車輛已經開走了,大開的車窗內伸出一條手臂,耀武揚威地晃了晃。
天很快就暗了下來,路燈接連點亮,車輛黃色的前燈,紅色的尾燈,在路上彙成長龍一樣的景觀。
畫一樣的情境中,夾雜着救護車的警鈴聲。
封誠除了腿傷,其他地方沒有大礙,季藍也跟着上車,坐在封誠的擔架一旁。
封誠疼痛緩過來一些,臉色依然是蒼白的。
他看看季藍的膝蓋,又往上望向她顴骨上頭的一點破皮,聲音微弱地問:“疼嗎?”
季藍搖搖頭,剛要開口問問他的傷勢,年輕的護士打趣道:“自己腿都快斷了,還操心你女朋友呢,放心吧,她除了破了點皮,一點兒事都沒有!”
兩人都是一怔,空氣安靜下來。
季藍手裏的花蔫了,沒處扔,她就一直抱在手裏。
封溫急匆匆地趕到,季藍坐在病房外,擡眼,看見對方眼裏的一絲埋怨。
她擔心着她的弟弟,抓住醫生詢問情況,聽到沒有什麽大問題,她松懈下來,同樣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她們分別占據了一排椅子的兩頭。
季藍一言不發,安靜地坐在那兒,封溫在和她爸媽打電話,叫他們放心。
季藍對她沒有意見,但總歸,在這種尴尬的關系,是說不上喜歡的。
她不像假惺惺地活躍氣氛,顯然封溫也在氣頭上,冷眼看看她懷裏的花束,極小聲地嗤了嗤。
封溫挂了電話,又重新撥出去一個號碼,說:“我在A棟7樓,出電梯就能看到這裏了。”
然後她起身走出去,到電梯旁邊接人。
季藍翻開手機,時間已離季豐下班有近一個小時了。
他們的晚餐早已涼透了。
再看看狼狽的自己,她不要已這個樣子回去見他了。
腳步聲漸漸走進,季藍擡頭往左方望去。
熟悉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一恍還讓她以為看錯了。
他臉上比外面的寒氣更冷,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長款外套,醫院的牆壁地板都是白的,他的氣場,怎麽也忽略不了,他喜怒不行于色,更讓季藍心裏沒譜。
他會不會生氣。
她張了張嘴,重新低下頭。
封溫在說,“剛接到消息真是把我吓到要命,小誠左腿被車子砸到了,現在正在裏面。”
她說:“我不知道季藍和他在一起,看樣子她沒什麽問題。”
而季豐腳步停在季藍旁邊,剛才一路,他看到了她腿上的鮮紅血跡,她的膚色總像蒙了曾冰霧一樣的蒼白,強烈的色彩對比讓人心頭一緊。
往上是她沾了塵土的裙擺,腿上放着花瓣零散的紅玫瑰。
她側臉掩映在長發下面,他也能看清她精心打扮的妝容。
他是該生氣的,但在這種情況下,怒氣會被疼惜完全掩蓋下來。
季豐又往前走了兩步,半蹲下身,他捏起季藍的小腿肚,打量上面的血跡。
他手心涼涼的,衣服上也有涼意。
季藍也看着那裏,說:“不是我的血。”
他用拇指在上面抿了抿,果然。
然後季豐站起身,季藍随着他擡起臉。
他單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看清了她顴骨處的一塊小傷。
封溫在一旁站着,就像不存在一樣。
季藍說:“你下班了?”
他沒點頭,更沒出聲回應。
第三次,他看着她腿上的花束。
季藍輕易解釋不了,知道他一定當成了封誠送的。
她臉上的妝,口紅都脫色了,原本是要呈現給他的,現在嘴唇還幹幹的,和出門前的光鮮判若兩人。
季藍扶上他的手,把他拿開,又失落地垂下腦袋。
此番動作,在他眼裏,又是另外一層意思。
季豐似乎沉了沉氣,頓了頓,對封溫說:“我先和季藍回去了,待會兒小誠沒事了,電話通知一聲。”
封溫點頭,“好。”
她站在原地,回身看着季豐牽着季藍離開,美麗的面孔上一片平靜。
季藍突然轉身看了看她,她猝不及防,慌亂地收回視線,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封溫反應過來,重新看着季藍。
她并沒有從她臉上看到一絲得意或譏諷,卻更因如此,讓她輸得不夠甘心。
不甘心,她在意的男人都愛她。
季豐推開門,餐桌上的蠟燭還在燃燒着,微弱的光把桌面照得溫馨。
季藍在他身後換鞋。
她脫下外套,和他的一起挂起來。
季豐走到餐桌前,手扶在上面敲了敲,他接着領帶挑挑眉,問她:“搞什麽?”
季藍的那束玫瑰花被她帶在身旁一晚上,中間的幾朵還是完好的,她想找個瓶子把它插起來。
路過季豐身邊,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又奪下她的話,他随手扔到一面桌子上,花瓣又掉下來幾片。
季藍不高興了,走過去又重新拿起來,“讨不讨厭!愛惜點好不好!”
“花是我買的,烘托氣氛用的,跟別人無關。”
他有些許意外,轉而笑道:“烘托氣氛……”
“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他問。
他倚在桌沿上,身着白襯衫,藏藍色的西褲,身材好得絕妙。
她喜歡他在放松時卸下一身的嚴謹,剛才在醫院那般,連她都覺得有距離感。
他們本來就是最親近的人,旁的,算不得什麽。
季藍靈機一動,連眼神都在燈下流光溢彩。
她捏了支玫瑰橫咬在唇間,撩了撩茂密的頭發,貓一樣地走過去。
他身後倚着桌子,她身前倚着他。
還要把兩條雪白的細胳膊搭上他的脖子,歪歪腦袋一笑,說:“你猜猜?”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文主要為放松,不去想什麽大愛大恨的劇情了,也希望你們看得輕松,随便看看就好,LL和FF小矛盾難免,放心沒虐哈哈
☆、第 37 章
溫香軟玉最難抵擋, 她身上有玫瑰花染上的香, 即便口紅脫了色, 鮮花的紅也能填補。
季豐眼光一等一的高, 季藍從來就有能夠勾引他的資本, 尤其當她眼眸如水,身體親密地貼過來。
他紋絲不動, 擡手,捏掉她隐藏在頭發裏的一枚小小葉杆。
東西從她眼前順過, 她表情糗住。
季豐又把她咬在牙齒間的花枝拿下來。
她站直身體,他真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季豐把花放在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
“吃飯吧。”
季藍的面子又被打擊了一次, 不滿地瞪了瞪他, 切牛扒的刀刃用足了勁兒。
吃完晚餐, 季藍去洗了個澡,出來時,季豐已經把碗都洗好了。
她的花被他安放在桌子中央, 燈下的花瓣上閃着晶瑩的水珠。
季豐背對她站在桌邊,聽見身後的動靜,說了聲:“過來。”
季藍走過去, 看見他在醫藥箱中翻找東西。
她兩手撐在桌沿上,身上裹着他的浴袍, 長得都快要拖地了,頭發也沒吹幹,濕答答地貼在胸前, 脖子上的水漬發亮。
季豐側眼看看她,說:“傷口沾水了?”
季藍捏起一卷紗布玩,不在意地說:“不礙事。”
接着,他手指貼到她臉上來,季藍看着他,是在端詳她小小的那一點傷。
他的手,剛才在外面還是涼的,現在是熱的。
季豐撕開一個創可貼,粘在她眼尾下。
貼好之後,他在上面按了按,低頭收拾雜亂的桌面,問:“還有哪裏破了?”
“有。”季藍說。
她反手拍拍自己肩後,又彎腰摸摸大腿,“這裏,還有這裏……”
最後她掌心貼在胸前,放柔了音:“還有這裏呢。”
季豐瞅了她一會兒,接着,她被他兩手掐着腰,提到了桌子上坐着。
“我看看。”
他說着一本正經的話,表情也是正經的,眼下卻是在解着她浴袍的腰帶。
掀開浴袍的對襟,他往裏面打量。
他仔細看了看,眼睛從她的身體移到臉上。
“撒謊,怎麽罰你?”
季藍的确是在騙他,她身上沒傷,并且浴袍裏面,她什麽也沒穿。
她夾了夾腿,身子往後靠着,仰着臉說:“要殺要剮随你便!”
同時他很受意會地,寬大的手掌住在她心髒外,收緊,讓她喘了喘,語氣虛浮地說:“季豐……”
他嘴唇很薄,棱角明顯,人們都說這樣唇形的适合接吻。
兩人鼻梁相交,柔軟的唇和堅硬的牙齒碰撞在一起,季藍閉上眼睛,呼吸綿長,直到她眼睫毛顫了幾下,手指緊緊抓住他衣襟,她才熬住了他那只手在腿間的胡作非為。
季豐擠進來的時候,她抱緊他的背,咬住他舌尖。
他更深地嵌合,狠狠撞了一下,徹底深入後,桌上花瓶也倒了,季藍忙回身去看,同時找到時機告訴他:“我去買花回來,看見封誠,他載了我一程。”
他聲線沉沉的,“嗯。”
季藍手捂在他臉上,身體随着他以下一下地波動,她話都說不穩了,還要問他:“那你原諒我了?”
他動作不停,笑着說:“你是說新仇,還是舊恨?”
季藍咬着手指,被他送上去一會兒,過了還想着他的話,眼神乞求,說:“都有。”
季豐懷裏摟着她的身軀,感受她的濕軟緊致,他仰仰脖子,滿足地嘆息。
在這種時候,任何男人都會忘記一切不快。
況且,他從未真正把那當作隔閡。
他便說:“如果你要我原諒,那就原諒。”
“那我要是沒開口說呢?”季藍被他撞的,眼睛都濕潤了,臉頰飄上兩朵煙粉的雲。
他閉眼,又嘆了嘆息。
這一聲不同剛才,是無可奈何的,更是妥協的。
“還是得原諒。”
人皮膚的自愈神速,不到兩天,季藍身上的幾小塊破皮已經看不到痕跡。
也像她和季豐的那點嫌隙,臺風過境一樣,過去了,什麽也沒殘留。
封誠還在醫院修養,季藍過去的時候,封溫沒在。
他身上骨折了好幾處,頭發亂蓬蓬的,在床上玩手機,床頭淩亂地橫着幾個游戲機和魔方。
病房裏放了很多吃的喝的,都沒拆封。
季藍來時覺得不好空手探望,買了一束花帶過來。
護士過來查房,減少了兩人寂靜中的尴尬。
季藍問他:“你多久能出院?”
封誠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壓根不上心地回答:“誰知道呢,不急着出院,反正在哪兒都一個樣。”
封誠不怎麽說話,季藍也不是能侃的性格,漸漸有點坐不住了。
她左右看看,想尋個由頭告辭,似乎被封誠發現了。
或許他不想讓她這走掉,他終于放下意氣,主動和她聊了聊。
“我的車被我爸沒收了。”
季藍表現地誇張驚訝,“啊?為什麽?”
“他一直不喜歡我騎車上路,之前沒出過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這次真的生氣,我覺得他小半年之內不會還給我。”
季藍問:“你什麽時候開始騎車的?”
封誠想了想,“高中那會兒吧。”
季藍開玩笑:“為了後面載女孩出風頭嗎?”
封誠也笑着說:“你怎麽知道?我車上坐過的都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一朝又回到了剛和他認識的時候。
病房中的空氣都開始活躍了,說到底,她來看他,封誠是受用的。
即便她只是心懷愧疚而來。
兩人說着話,季藍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看看一眼,是季豐打來的。
她抱歉地和封誠說了聲,出去接聽。
季豐知道她來看封誠,但他們約好晚上去音樂餐廳吃晚餐,來電通知她別遲到。
季藍不耐地說着知道了,重新回病房的時候,看見床上封誠不知道什麽時候躺了下來,手機也放在一旁,閉着眼睡了。
季藍能領會他隐晦的送客令,輕手輕腳地把包包拿出來,往外走去。
封誠在她背後睜開眼,靜靜看着她背影。
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連她的背影都覺得是最與衆不同的好看。
可擁有不了一個人的時候,連看看她的背影,都是種癡心妄想的奢望。
門輕輕關上的一刻,他不甘心地閉上了眼。
一秒、十秒……
他突然又猛地睜開眼來。
手背上的輸液管被他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狠狠拔下,封誠踉跄地出門,想追上她。
他穿着灰白條紋的病號服,在樓道裏橫沖直撞,像個受傷的小狼崽,一個勁兒倔犟地往前沖。
和季藍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喜歡上她,是很早就發生的了。
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他從那夥人手裏把她救下來,她躺在地上,他把手掌撐着她腦袋後面,看清那張昏迷的臉,那時便心動了。
回去後兄弟調侃他,要是在電視劇了,接下來就一定會上演以身相許的橋段。
于是之後的每一次見面,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四個字來。
他沒喜歡過什麽人,老天一直是眷顧他的,他不相信和季藍就這樣了。
可是他強撐着在醫院找了很久,她走了才不到一分鐘,卻怎麽也讓他找不到她了。
封誠沮喪地站在大廳中。
身體上的痛感和心上的,一起襲來。
人來人往,這時他終于意識到,可能,他和她真的就這樣了。
季藍下電梯的時候被封溫叫住了。
對方的聲線本就不是甜美的,在面對她時,更像夾裹了外面的秋風。
算不得冷,但似有似無的涼意怎麽也讓人忽略不了。
封溫手裏提着只保溫飯盒,她在醫院照顧弟弟,穿得很簡單,但氣質出衆,怎樣都是好看的。
封溫笑了笑,說:“來看小誠?”
季藍點頭。
她又說;“怎麽這麽快就走了,季豐在下面等你?”
季藍頓了頓,才說:“沒有啊。”
見鬼了似的,她一定要在後面補充道:“我現在就是去找他了。”
封溫的笑容維持得很好,神色坦然地說:“你和季豐現在挺好的,我記得你們之前……”她聳聳肩,思索了一個合适的說法,“遠遠不像現在這麽和諧。”
季藍笑着回應道:“沒有啊,我們一直都挺好的。”
她看着牆壁上,電梯樓層的數字一個個跳轉,電梯快到達的時候,她側了側身沖着封溫,說了聲再見。
電梯內空無一人,她走進去,封溫還站在外面。
此時她的神情還是剛才那樣的,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過聲音又涼了幾度,口中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像是在警告:“既然和季豐很好,那便請你收收心,不要再耽誤無辜的人。”
季藍皺緊了眉,她滿臉不可思議地往前邁了一步,電梯門在這時合上,夾縫中,封溫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季藍淡定不下來了,憋了滿肚子的氣,出現在季豐的公司。
來之前她沒打招呼,她這張臉就是通行證,暢通無阻地進入公司大樓。
秘書幫她推開季豐辦公室的門,他現在不在,季藍在裏面走了一圈,坐到他的辦公椅裏。
季豐和助理進來,一邊交代事情,她轉過辦公椅,定定地瞧着他。
季豐講話的姿态一頓,随着目光變得柔和。
“你先出去。”他交代助理道。
然後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慢悠悠地走過來。
他捏起季藍一邊臉上的肉,那裏馬上像橡皮泥一樣地變了型。
季藍不滿地“啧”了聲,扭過臉去。
看得出她心情不爽,季豐說:“你怎麽來了?”
季藍兩手環着胸,霸占他的椅子和辦公桌,還不願讓位。
“被你前女友氣到了,過來拿你撒氣,行不行啊?”
而他臉上高深莫測地一笑,彎腰在她耳邊重重一親,低沉沉地說:“行,怎麽不行,要殺要剮随你便。”
他就不能好好說話,還要學起上一次做.愛時的她的臺詞。
窘迫代替滿腹忿忿,耳邊被他呼吸的熱氣噴得搔癢難耐。
她幹脆一把抓緊他的領帶,這邊迫使他低下頭,報複性地咬上他的嘴唇。
☆、第 38 章
只是一個吻而已, 沒有不受控地往下演變。
可他脫掉西服外套的一刻, 還是讓季藍小小誤會了下。
但他什麽也沒做, 随手把衣服扔到一邊, 就沒有下一步了, 又讓季藍被晾着一樣不高興地撅起唇。
辦公室的中央空調,營造最适合人體的溫度, 火熱的一個吻,讓溫度上升, 卻不能改變他工作的軌跡。
季藍喧賓奪主,在他舒适的座椅裏犯懶,季豐伸腳碰了碰她小腿, “起來, 一邊兒玩去。”
她卻偏要賴在這兒, 還詫異地問:“我在這兒你還想着工作?你這時候怎麽這麽死板。”
季豐唇角被她的唇膏染上一片嫣紅,襯衫被他解開兩顆扣子,在正式的辦公場合裏, 有種頹靡的俊美。
哪裏死板?光這樣子,就妖孽得動人心魄。
在這時刻,被勾引的是她, 心猿意馬的是她,他還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季藍出現一種不公平的落差感。
不過她還是讓出了座位, 季豐坐下去,打開電腦。
屏幕上照出他的樣子,讓他發現了嘴邊的那抹紅, 他曲起長指,擦拭了兩下。
季藍馬上又彎下腰去捧住他的臉,在另一邊重新印上去一個。
他無奈地再去擦拭,她不肯罷休,“啵啵啵”又親了好幾口,直到嘴巴像脫了紅泥的印章,再也印不上顏色去了。
季豐推了推她的額頭,輕斥:“別鬧。”
秘書進來送東西,季藍搶在季豐前面喊了請進,故意要讓他們老板的此番尊容曝光。
女秘書進來時明顯驚訝了一下,不過目不斜視,表情更是控制地不漏一絲破綻,井井有條地說玩事情,輕輕合上門走掉了。
門關上,季藍還坐在他的桌子上,幸災樂禍地可惜道:“啧啧,季總的一世英名啊……”
在幾張企劃書上唰唰簽字的季豐,筆尖頓住,擡頭看了看他。
季藍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腿,手指裏在打轉他的一只鋼筆。
“都這份兒上了,還要什麽狗屁英明?”季豐搖頭道:“算了。”
他突然的髒話,讓季藍一頭霧水地歪歪腦袋。
對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然後猛然被撲住的時候,鋼筆掉落在地板上,桌上的紙張也散落了一地。
她驚呼了一聲,被他橫着抱進裏面的休息室。
季藍有點後悔。
放縱的後果是要陪着季豐加班了。
一時貪歡,貪完,只能無聊地打發時間。
他是個無比有原則的人,絕不會把今天的事堆加到明天。
此時他開着襯衫的扣子,發型也亂了,手邊放了一杯濃咖啡,被時不時端起來喝一口。
而他濃眉緊皺,神色認真嚴謹。
季藍揉着頭發出來的時候,他擡眼看看,繼續工作。
大樓下的白領們已經陸續下班,晚霞覆蓋在另一棟樓上,金碧輝煌。
季藍捏起一張紙,上面有他完全看不出字形的簽名。
她沒了騷擾他的勁頭了,在他辦公桌上摸摸碰碰,一張淺粉色的新夾被她拿起,好奇地翻開,一邊問着:“請柬?誰的?”
季豐忙着辦公,順口回道:“席絲的。”
看見信夾中新人的合照,季藍驚訝地說:“她要結婚了?還是和……”
蘇景林。
與席絲許久不見,怎麽想得到她速度這麽快。
後面這個名字被她卡在嘴邊,眼睛從請柬上挪開,看看季豐的表情。
“你去嗎?”季藍問。
“為什麽不去?”
他擡起頭來,反問她:“你呢?”
季藍說:“我和你一起去。”
他點點頭。
又說:“很快忙完,在耐心等會兒。”
季藍乖乖的。
席絲的婚禮就在十月上旬,這陣子結婚的特別多,她知道季豐收到了好幾個邀請,別的他不一定去,席絲作為他最得力的員工之一,肯定是能得到這個面子的。
日上西頭,沉沒在高樓的背後。
季藍看着牆上挂鐘的秒表,一下下地走走停停。
此時的安寧讓她深刻地意識到,時間時那樣的飛速,以前的某些事,似乎都像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又看看季豐。
沒料到他也在看她。
相對無言,季藍突發奇想地問道:“季豐,我們會結婚嗎?”
他低眼,看完一份策劃書,在下方飛快簽字,回道:“當然。”
席絲婚禮這天,天高雲淡,場地是一塊偌大的草坪,到處布滿淡粉的繡球花。
石曼作為公司董事,她看中席絲,當初就是她費心思被人從美國挖回來的,這樣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也會過來。
季藍是陪着石曼過去的。
蘇景林家族是A市有名大戶,不少達官貴人都過來捧場。
幾排椅子放置在高臺下方,季藍坐在那兒,和其他人一同鼓掌。
蘇景林看見了她,兩人遠遠相視一笑,蘇景林很快專注地望向前方正在走向他的新娘。
石曼朝她側了側頭,季藍忙湊上去,聽她笑着問:“覺得新郎官怎麽樣?”
“呃……挺好的。”
上學的時候蘇景林幾乎每天都送她回家,石曼見過他幾次,對他态度也很親近。
石曼望着臺上的其樂融融,打趣地說:“看到初戀都走到這一步了,心裏就不急嗎?”
季藍輕輕一嘆氣,說:“真是世事難料啊……”
石曼詢問地看過來。
季藍便說:“如果他當年的大學志願沒被他爸改掉,很有可能,今天站在上面的就是我了。”
石曼笑出聲,說:“聽你這話,是覺得有點可惜了?”
她說着,眼睛瞥了瞥季藍後方。
季藍無意往後看了眼,這就瞅見季豐疊着腿,環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她整個人被吓了一跳,緊張地咽一口唾沫,像做壞事被當場抓包。
他笑成這樣,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季藍全然不知他什麽時候過來了,還悄無聲息地坐在了自己正後方,呂東也在一旁看好戲。
季藍讨好地沖季豐展顏一笑。
他慢條斯理地說:“藍藍,你剛才在可惜什麽?”
石曼忍着笑意回頭觀摩新人的婚禮流程。
季藍手放在腿上,相互玩着指甲,搖頭說:“沒可惜啊,我是覺得新郎和新娘真般配,天生就該是一對!”
季豐點點下巴,得饒人處且饒人般地說了聲“ok”。
宣誓結束,新人轉移了陣地,到花園拍照去了。
呂東在背後戳了戳她,提醒:“喂,搶捧花呢,還不快去?”
石曼也跟她說:“到那邊和年輕人玩去吧,我去跟你幾個長輩聊聊,待會兒沒事了你再過來。”
季藍這就過去了,季豐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融入人群了,收回視線。
石曼說:“你們也該準備準備了,都老大不笑了,知道剛才有你多少阿姨叔伯來打聽藍藍?”
季豐笑道:“打聽而已,人在我這兒,跑不了。”
石曼又說了他幾句,季豐順從地稱是,說:“看她能不能搶到捧花再說吧,搶到了,下個月就開始準備。”
呂東哈哈地拍他肩膀。
石曼無語地搖搖頭,又見季豐扭過脖子操心那邊的事情。
不一會兒季藍沮喪地回來了,位置上已經都沒了人。
季豐手拿香槟,和人聊天。
季藍不認得他對面的人,就找了個地方坐下,服務生馬上送來一杯加了檸檬片的蘇打水。
今天參加婚禮的男性,每人的西裝口袋中都別了朵白色的月季
所以當面前有人坐下的時候,起初沒看到臉,她還以為是季豐。
青年才俊臉上洋溢着笑容,面容中等偏上。
他剛一坐下,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問她道:“你是新娘的朋友?”
季藍想了想,說:“算是吧。”
名片上印着的是什麽俱樂部的創辦人,季藍沒聽說過這什麽俱樂部,只知道這種人普遍都是會玩愛玩的富二代。
看樣子和季豐年紀差不多。
反正季豐不會費心思胡搞什麽玩鬧場所,也不會找女人搭讪。
季藍禮貌地把名片收起來,他又問:“一個人來的?”
季藍說:“和我家人一起來的?”
才俊放松一笑,“哦,我還以為是和男朋友一起的,這麽漂亮,沒有男友嗎?”
季藍喝了口水,看着草坪上奔跑追趕的兩個花童。
面前才俊有越聊越深的勢頭,季藍淡然地坐在那兒,聽着她說。
她懶得嚴詞拒絕,也更沒有笑臉相迎,就是這樣,才更吸引起人探究的欲望。
他扯來扯去,七拐八拐地開始最終目的,問:“幾點回去,晚上一起吃個飯?”
季藍手背撐着臉,往別處轉轉眼睛,“啊,吃飯啊?”
這時又有人走了過來,她餘光看見是季豐,于是趕緊要張口拒絕。
季豐握着香槟,不緊不慢地走來。
修長的指尖,遞過來一張名片到眼前。
季藍擡頭看看他,讷讷地接過。
他語氣禮貌,“你好,能認識一下嗎?”
季藍還真仔細打量了眼他的名片。
季豐彎了彎腰,捏起她的手在唇邊一親,邀約道:“晚上有沒?一起吃個飯?”
季藍丢了魂兒似的随着他站起來,馬上接上他的話:“好、好啊。”
接着她就被季豐攬住纖瘦的肩,往別的地方走去。
他裝模作樣是假,說的“約會”卻是真。
季藍跟石曼打了聲招呼,晚上重換了套衣服,到約定地點和他見面。
晚風輕拂,有點涼了,還好她記得加了衣服,只是手依然是涼的,被他握在手心,放進自己外衣的口袋。
他沒開車,站在路邊等她。
梧桐樹遮住了月亮,在筆直的道路上方,留出一道不過一米長的縫隙,顯露出夜裏墨藍色的天空。
天色如海面一樣的靜谧,而路上的車和行人,是來往的游魚。
他們會步行前去訂好的餐廳,然後走過熱鬧的街市,天橋上的夜景最美,到處是舉起手機錄制小視頻的行人。
季藍和他說了很多話。
她看着星星說:“季豐,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他拖着長音,哄她一樣地說:“會……”
她敏感而警惕地說:“那萬一不喜歡了呢?就像以前那樣,讓我好傷心。”
季豐無奈搖頭,“如果真不喜歡你,你覺得,你還能爬上我的床?”
季藍的憂郁和矯情瞬間消散,強硬地說:“胡說,明明是你爬上我的床!”
她聲音大了點,惹得路過的一對姐妹花訝異地看過來。
季藍後悔地捂住嘴巴,露出的大眼瞪住他的壞笑。
等人走遠了,她心有餘悸地小聲說:“我要你一直喜歡我,永遠都不準變。”
她到處找尋着比喻,最後說:“就像恒星一樣。”
彼時兩人已經停下,頭頂繁星燦燦,腳下車水入流。
他額頭抵着她的,說:“別光說我,說說你今天怎麽沒想到捧花?”
“個子沒別人高,手沒別人長。”
“想和我結婚嗎?”
“還好吧……想也不想。”季藍扭扭捏捏地說。
季豐笑了,說:“給個準話。”
她眼睛飄忽了會兒,最終說:“好吧,有點想。”
“巧了。”他說:“我也有點想。”
他的手摸向口袋,在她亮晶晶的兩眼下,掏出一枚戒指。
鑽石本就是人間的恒星,涼涼的金屬套上無名指,無比契合。
“用不着要像恒星一樣愛你,因為你本就是我的恒星。”
☆、第 39 章
第一眼看見季豐的時候, 季藍忘記了哭鼻子。
那時候距離她媽媽去世, 已經近兩周了。
她每天除了哭, 還是哭。
十幾歲的季豐, 才邁進青春期不久, 高高大大,穿白色的T恤, 皮膚也很白。
季豐剛要出門,走過來, 手按在膝蓋上,彎腰看她。
人天生就是視覺動物,她慣性地顫了顫肩膀, 最後兩滴水珠子挂在臉頰上。
石曼對季豐說:“這是藍藍, 以後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季藍抱住石曼, 躲到她身後。
石曼扶着她的肩把她推出來,說:“藍藍,叫哥哥呀。”
季藍跟沒聽到一樣, 抽了抽鼻子,紅紅的眼睛飄到一旁去。
男孩子已經度過了變聲期,但此時留有一種, 就像沒退化好的沙啞。
他說:“你是本來眼睛就腫?還是哭腫的?”
石曼語氣警告:“啧,季豐!”
他站直身, 咧開嘴笑了笑,手摸向褲袋,掏出一顆水果硬糖。
“小孩, 不準哭了,醜死了。”
不過只比她打了四個字,仗着長得高,就要叫人小孩?
季藍接過了那顆糖,心裏的難過沒有了,她現在是想,哼,才不喊你哥哥。
似乎他的威逼利誘有魔力,季藍果真不怎麽哭了。
一是起初的劇烈悲傷已經度過,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