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昙塔
校長與靜淵白他一眼，徑直往外走去，并不将這話放在心上。
反正規定擺在那兒，那厮的乾坤點數就那麽一丁點兒，除非他能在短時間內将點數提升三倍，否則就算是把神尊請來都沒用。
沈三缺自然也知道這事求不得神尊，必須得靠自己。
他從第二節課起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目光炯炯地盯着老師，眼神由懶散轉成了專注。
即使當天何君燮被靜淵帶了回去，也沒能影響沈三缺繼續熱情。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個月。
老師們頭皮發麻，渾身寒毛直立，可又覺得十分有意思。
文曲君走到沈敘竹旁邊，将一張紙遞與他：“敘竹啊，你家那傻缺徒弟莫非是真動情了？看看這作業寫的……”
其他老師聞言，紛紛圍過來看那作業，這一看，登時都樂了。
只見紙上寫道：
吾名三缺，一缺荷，二缺君，三缺蟹。
只盼來日，荷滿池，君在側，共捉蟹。
捉……
這都是什麽狗屁不通的東西！
沈敘竹捂住臉，不想發表任何意見。
荷花仙子噗嗤一笑：“明日我就往宮門口的池裏放幾只螃蟹，讓小缺帶他那位郎君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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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可就得改名叫沈三有了，”彩雲仙子接起這個腔，看向文曲君：“小缺這作業寫的真好。文曲，你可得給他高分啊！”
“那是自然，”文曲君說着，嘆了一聲，“唉，可惜乾坤點數不好提啊。就算咱們都給他高分，他那點數也夠不着六十六啊，頂多六十。”
社君有些迷糊：“我還是不明白，沈三缺為何一定要參加這學宮會武？”
一旁的月老笑了：“還能因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何三皇子咯。依靜淵的性子，肯定會讓三皇子參加會武，在紫霄盛典上表現一番。那沈三缺自然也要去湊這個熱鬧。”
衆師正笑着，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玉衡君最快反應過來，用神識一掃，驚道：“金昙塔倒了！”
金昙塔是學宮禁地，塔裏鎮着遠古邪祖。
衆師面面相觑，當即瞬移過去察看情況。
原先高聳入雲的金昙塔眼下已成了廢墟，它周邊三裏的地方也都被摧毀的不成樣子。
所幸當時無人路過這裏，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校長與學宮的司禮、司會也趕了過來，一見這情狀，立馬傻了眼。
“發生了什麽……”沈敘竹喃喃道。
不知為何，他心裏倏地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衆人蹙眉，開啓神識探尋殘留信息。
他們只探得那位邪祖的能量場覆蓋了整個區域，且在這個區域裏又割出了一塊空間鎖了起來。
就算他們的神識聯合起來，也進不了那塊空間……
入學宮任教以來，神仙們頭一回體驗到力量被壓制的感覺。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畢竟當年封印邪祖的時候，來了不少上古尊神。
邪祖的力量，大概只有神尊與天庭能夠與之抗衡。
校長忙領着諸人布陣，同時用心波術向各方求援。
天帝公務繁忙，并未搭理他。
神尊則是在片刻之後便趕來了，他環顧四周，笑了笑：“呵呵，沈敘竹，這回你估計真要傾家蕩産了。”
被點到名的沈敘竹一臉茫然：“師父……此，此話怎講？”
突然，邪祖的能量場消失了，被鎖住的空間此時也顯現了出來。
廢墟中間，沈三缺正和一位黑衣人圍桌吃飯。
那位黑衣人正是邪祖。
除神尊以外的圍觀群衆俱是一副驚疑的表情。
邪祖擡起眼皮，看向神尊：“來的比想象中的晚嘛。”
神尊笑了笑，慢悠悠地走過去，将沈三缺拉起：“你小子還真敢闖啊？”
沈三缺自豪地拍拍胸脯：“為了燮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說着，又偏過頭，悄聲對神尊道：“不過，神尊你說的沒錯，這位黑大爺做的炒飯真的超難吃。”
邪祖耳尖，聽到這句話，當即氣炸：“小崽子！把幽玄珠還我！我不給你了！”
沈三缺聞言拔腿就跑：“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老夫不是君子！”
邪祖正要追，卻被神尊拉住了。
神尊反手将那結界重新鎖上。
愣在外邊的衆人眼睜睜地看着神尊與邪祖消失，見那沈三缺嘚嘚瑟瑟地蹦噠過來，忙圍過去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三缺臉上滿是笑意：“沒啥，就是我可以去參加會武了啊。”
衆人給頭栗的給頭栗，踹一腳的踹一腳，逼着他将事情講清楚。
這事的前因後果其實很簡單。
沈三缺明白光靠勤學苦練好表現是無法讓自個兒的乾坤點數邁過六十六的，所以他跑去纏着研教五經，希望這五位制定規則的老爺子能給他條捷徑走。
研教五經被纏的頭大，遂找了個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丢給他。
那就是去金昙塔裏挑戰邪祖，并拿到他的幽玄珠。
若沈三缺成功了，那麽，他無需乾坤點數就可以參加會武。
而那金昙塔不用特殊手段壓根就進不去，裏頭的邪祖也是一位惹不起的人物。
他們原本以為這厮會知難而退，萬萬沒想到他的腦子已經軸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沈三缺自然知道邪祖不好對付，所以他溜去了找神尊。
神尊只将一些有關邪祖的往事說與他聽，也沒給他進入塔中打敗邪祖的方法或寶物。
沈三缺只好自個兒溜到金昙塔周邊亂竄，用自己的方式撬開結界奔去裏頭找邪祖。
邪祖欣然接受挑戰，他和歷代魔王一樣，犯了自以為是的大錯。
他表示，只要沈三缺既能在他的連攻之下毫發無傷，又能拿到他身上的一滴血，那他就認輸。
若是他輸了，便會将幽玄珠雙手奉上，同時，還願意免費請沈三缺吃一頓可以提升神力的炒飯。
輸了的話，沈三缺就得自剝仙骨，在這塔裏堕魂為塵、散盡元神。
沈三缺同意了這個賭約。
所以金昙塔就這麽被毀了……
只因沈三缺是閃避與鑽空子這兩方面的高手。
邪祖攻來攻去就是傷不着他，反倒被他用針戳了手，取了一滴血下來……
“呵呵。”校長冷笑一聲，打斷沈三缺的陳述，“你要能把扯謊的功力用在修習上，學宮第一非你莫屬。”
其他人亦是一齊翻了個白眼。
他們打死都不會相信這厮說的是真的。
沈三缺聳聳肩：“你們愛信不信，反正我拿到了，我去找研教五經了！告辭咯諸位！”
語畢，他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沈敘竹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剛想閃身走人，就被學宮的司會擋住了。
“敘竹啊，”司會陰笑着攬住他，“你知道建這金昙塔花了多少銀兩嗎？來，我們好好算算賬。”
“……”
沈敘竹此刻真有一種想要手刃徒弟、清理門戶的沖動。
沈三缺并不關心自家師父的想法，他找研教五經兌現承諾後，看見太陽落下了，便樂呵呵地跑去了真璃谷。
真璃谷位于學宮西邊五十裏的地方，谷中有調理神脈的溫泉。
今天正好是真璃谷的開泉日，也是這一學季首次開泉。
按照規定，學生們今晚都得來這谷中泡溫泉。
因此，這時的真璃谷熱鬧非凡。
男學生們在乾區玩潑水，女學生們則在坤區聊閑天。
他們早早地就來了這兒泡着，壓根沒聽到那聲巨響，也未感應到什麽。
沈三缺奔到乾區，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找到想找到的人。
“師兄，你不下來嗎？”
沌沌不明白他為何一直在這周圍轉。
要依往年的慣例，沈三缺可是這真璃谷裏玩水玩的最歡的那個啊！
“先等等，我找人……”沈三缺邊說邊掃視周圍。
小雷君開口道：“別找了，燮兒師弟不在這兒。”
“那他在哪兒？被我師叔關起來了？！”沈三缺急了，“我師叔管的也忒寬了吧？這點自由都不給！”
這些天來靜淵恢複了對自家徒兒的管控，除卻上課之外，其餘時間都不讓何君燮外出。
“不是，教監有那麽可怕嗎？”小雷君扯扯嘴角，“你想太多了，燮兒師弟在寒清泉……”
他剛說完“泉”字，沈三缺便沒影了。
寒清泉離衆學生所在的溫泉不遠，其水冰涼刺骨，雖也有調理神脈的功效，可卻需要極強的耐寒能力才能抗得住。
泡這寒清泉非但起不了放松的效果，還有着被凍成冰雕的危險。
通常情況下，沒有學生會來這裏。
何君燮就是看中了它這點，才選擇來這兒泡着。
這寒清泉的泉水與白海的海水溫度相近。
何君燮閉着眼泡在水裏，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家鄉。
他剛起了點離家游學的小抑郁，神識就感應到有人在接近，心頭一驚，忙睜開眼。
“燮兒你醒了？”沈三缺走到岸邊蹲下，“你怎麽來這兒啊？這兒的水很冷啊！”
“……”
“燮兒，我可以參加會武了。”
沈三缺說着，伸手碰了碰泉水，渾身打了個哆嗦，立即将手縮了回去。
何君燮見狀，嘴角閃過一抹笑。
沈三缺捕捉到了那一抹笑，咬咬牙，硬着頭皮到水中坐下，哆哆嗦嗦地講起從神尊那裏聽來的往事。
他躲避邪祖攻擊時已經消耗了不少神力，如今被這水一泡，更是虛弱不堪。
“燮兒啊，我……”沈三缺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那什麽，我剛剛說到哪兒來着，哦，黑大爺給神尊做炒飯，炒飯，炒飯……”
何君燮見他不僅嘴唇發紫，還在那兒顫的厲害，皺了皺眉，站起身，終于開了口：“你上去吧。”
他知道這水一般的神仙是受不了的，可他沒想到沈三缺會虛成這樣。
沈三缺也跟着站起來，雙腿直打抖：“嘿，嘿嘿，我，我沒事……”
他剛一說完，眼睛忽地一閉，頭一歪，居然倒了下來。
何君燮吓了一跳，趕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可腳底一滑，自己卻先往後一仰，摔了下去。
緊接着，沈三缺直直地砸在了他身上。
于是，靜淵和校長、司會，以及看熱鬧的諸師和學生，趕到這兒的第一眼，就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