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白衣男子,此刻他正拿着一個小盒子,往裏面裝了一個紅色的小東西。察覺到有人靠近時,他立刻合上盒子,轉身時眉頭已然皺了起來,在那雙眸子中,秦墨晗看到了一絲慌張和惱怒。
朔日看到進來的人一身水藍色外衫,內裏是白色內衫,眉眼清華,神色稍顯淡漠,很眼生,可是并不妨礙他猜出她的身份。忙将小盒子收入衣袖,恭敬道:“弟子見過師叔,不知可是輕塵師叔?”
秦墨晗回了一禮,輕聲道:“是,你便是朔日吧。”
“是弟子,可是還有些東西我沒替小師叔備妥麽?”朔日是她大師兄許牧的弟子,在白衣弟子中也是頗有地位的。
秦墨晗搖了搖頭:“準備的很妥當,我只是想找你查一個人。”
當她蹙着眉從朔日那裏出來時,心裏有些失落,果然,她還是不信她,她該去哪裏找她呢?
雖說秦墨晗心裏憂慮,可是她也明白,她必須在這個世界站穩腳,才有能力繼續去找蘇梓凝,才能在前期護着她避開那些劫難。心神不寧的她,也沒注意到她離開時,朔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慌張忐忑。
這小師叔應該沒有看到吧,她才初來,應該不認識赤血丹才是。握緊手裏的東西,朔日長長呼出一口氣。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秦墨晗幾乎心無旁骛地修煉,每日三點一線,主峰,紫竹林,她的院子。樂繁對這個師妹印象很好,雖然話不多看似清高孤傲,卻是謙遜有禮得很。也不知師尊為何對她有偏見,非要讓他們不教她入門心法,反而弄什麽體格鍛煉,每日不許動用靈力挑水,紮馬步站樁,還要去紫竹林砍那堅硬如玄鐵的紫竹。
這些都是針對從來沒有修煉根基,靈根差的灰衣弟子,為的是彌補靈力低微的缺陷。像林輕塵這種自家從小便培養,已經築基的弟子,從不會要求做這些。
秦墨晗也發現每日幹這些的都是灰衣弟子,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麽,因為她發現做這些并非是無用的。即使當時不能使用靈力,可是在這種高強度鍛煉後,回去打坐運轉靈力,那感覺猶如一股洪流湧入阻塞幹涸的河道,滋潤流暢,無比舒适。身體的過于疲累,讓她在冥想打坐時十分容易便沉下心,原本她就是情緒波動不大的人,如此一來效果十分好。
況且如今她除了修煉什麽都不願去想,幹完一天的活,她就安安靜靜坐在蒲團上,思索着白日主峰聽的內容,想不透徹便記下來,明日去問長老。再按照林輕塵的記憶,一點點學習她不會的修真法門。她空有築基的修為,卻并沒有掌握築基靈力的運用,所以這段日子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機會。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近半個多月,原本總是過來刷存在感,聯絡感情的藍軒,也來的少了,當然那所謂的抱不平的話語,還是時時存在。
“也不知師尊如何想,原本入門弟子都會賜一本與靈根相匹配的法訣,也無需進行那些凡夫俗子磨砺身體的訓練。再有半年便是新弟子大比,師妹若是輸給白衣弟子,那可……”藍軒看着正一下下砍着紫竹的秦墨晗,有些抱不平道。
秦墨晗停了下來,笑了笑:“師尊的用意,我不敢妄圖揣測,但必定是為我好。三師兄,你無需這般,先回去吧,我還有三棵沒砍完呢。”
藍軒看她半天沒砍幾寸,安慰她一番,便離開了。看來他多慮了,這個小師妹對他并沒有威脅。雖說師尊放話,林輕塵是他最後一個弟子,因此最後那件法器擇主需得四人共同參加,但很顯然這個小師妹不讨喜,修為也差,師尊不會偏心于她。
秦墨晗對此一無所知,所以不明白藍軒為何要在她身上耗心力,如今看他走了,這才掄起刀猛地斬在竹子上,瞬間豁開一道口子,不到一盞茶時間,胳膊粗細的竹子轟然倒地。
樂繁在和洛淵彙報完紫雲峰的事後,洛淵狀似無意問了句:“林家那丫頭是不是快把我埋怨死了。”
樂繁一愣,随即笑了起來,在洛淵有些奇怪時,才收了笑正色道:“埋不埋怨師尊我不清楚,這個小師妹太冷靜了,我都看不她的情緒變化。每日十分準時,幾乎一刻不差地在挑滿三缸水後,去主峰聽道。再準時準點回來填滿另三口缸,然後去後山砍竹子,回來蹲馬步站樁,不過有點我很好奇?”
洛淵聽得眼裏帶笑,精光閃爍,聽他的徒弟這麽一說,立刻興致勃勃道:“什麽?”
“這大半個月師妹進步很快,挑水時辰縮了近一半,蹲馬步站樁時間延長了一半,偏偏砍紫竹的時間一分不差。”
“哦?”洛淵皺了皺眉,其實之前那兩項進步并沒有什麽,是個人,只要努力了都會進步。但是紫雲峰的紫竹,卻是唯獨對靈力掌控和感受不斷提升,才能準确在紫竹混亂靈氣屏障中尋到破綻,從而砍出痕跡。若這一項沒有提高,多半是修行之路難以走遠的。
眼看自家師尊有些憂慮,樂繁搖了搖頭:“師尊,您忘了,她已然築基了,怎麽可能在半個月裏沒有一絲提高。”
洛淵眸子一亮,捋着胡子笑了開來:“那小丫頭偷懶啊,我得去看看,好好罰一下,哼。”
樂繁現在可算明白了,自己的師尊可是很喜歡小師妹,只是被林家坑了,打賭輸了撒氣呢,明明欣賞地不行,偏偏晾着人家。
當然秦墨晗沒料到洛淵會有如此閑情逸致,在聽完講道後,便準備回紫雲峰。
一起聽課的落日峰兩個女弟子,看到她照舊向請教的長老行了一禮離開後,嗤笑一聲:“到是挺會裝模作樣,以為這樣,師叔師伯們就會對她印象很好了麽?一臉清高的樣子,對誰都冷冰冰的,偏生會哄師叔師伯。修行之人,這等陰謀算計,難成大器。”
秦墨晗不聾,兩人也沒打算遮掩,于是聽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她也不在意,不緊不慢走到傳送陣前,主峰不許弟子禦劍,因此到了主道後,她才禦劍離開。
她對于禦劍術已經駕馭地爐火純青了,在回去的這段路上便是她每日練習的地方,按照慣例,她繞了一路,在低空滿是參天巨樹的林中急速禦劍。若要被其他弟子看到這麽作死的行為,必然驚出一身冷汗,畢竟這等速度下,對靈力的操縱要求極高。別以為真的将靈力和劍融為一體,便不會撞樹,剛禦劍時,可是大把摔斷腿腳的弟子。
正當她路過落日峰旁邊比試場西邊的樹林時,一個略顯輕浮的男聲傳了過來:“如何,執墨,要不要答應做我的道侶,我保證你在落日峰不會再被……”
秦墨晗隐約聽到執墨,頓時心頭一跳,腳下飛劍一抖差點落了下去。她穩住心神,急忙掉頭,恰好看到一身簡單灰色衣衫的女子,直接擡手拍開面前那個男人不大幹淨的手腳。秦墨晗只能看到女子的側面,可是那熟悉的感覺,讓她一眼就斷定她的身份,蘇梓凝!
看着男人變了臉,随即猥瑣笑道:“不錯,夠味道,生得一副妖饒皮囊,偏生又顯得單純可愛,現在竟然又有點辣味,真是讓我心動不已。從了我,同我雙修,不但讓你欲仙欲死,還能助你修煉,不必受人欺負,何樂不為呢?執墨……”說着他直接伸手去拉蘇梓凝的衣袖。
秦墨晗看見了,眼裏猶如寒冰凝結,眉頭緊鎖,腳下猛然一踩,飛劍直接失控一般,朝着那男人撞了過去。那人完全把心思放在揩油上,哪裏料到天上突然砸下來一個人,倉惶逃避,卻還是被秦墨晗故意曲起來的膝蓋撞上了下颌。
這一下直接咬到了舌頭,口裏頓時湧出血,痛得他眼淚鼻涕一起流,倒在地上捂着嘴抽着腿。
而罪魁禍首裝作身形不穩,自飛劍上落了下來,在地上滾了一圈,很快站了起來,連片碎葉子都沒粘上。
她回頭看了眼蘇梓凝,眸裏笑意暖暖,随即轉過身,便是一副眉頭輕蹙的自責模樣,快步走到男子身邊:“對不住,方才練習禦劍飛行,聽到有人說話,一時分心落了下來,你可還好?”
林旭本來一肚子怒火,若不是痛得一時沒了氣力,他早就動手了,此刻秦墨晗過來,他一雙眸子狠狠瞪着她,只是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時,頓時萎了。他連連搖頭,顧不得痛,含糊道:“我……沒事,敢問您……您是?”
秦墨晗看他站了起來,便退了開來:“紫雲峰四弟子,林輕塵。”
“原來是林師叔,我是落日峰門內弟子林旭,和師叔還是本家呢。”雖說他惱火得很,可是對于紫雲峰的弟子,他還是不敢多放肆。
秦墨晗點了點頭,看了看蘇梓凝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緩聲道:“我方才似乎聽到你在說道侶,還有從了你?從了你什麽?”
林旭聽得臉色一變,舌頭上的血已經用靈力止住了,趕緊道:“沒……弟子,弟子和執墨兩情相悅,便……便在此開了幾句玩笑話,污了師叔的耳朵,師叔恕罪,我和執墨,馬上走,馬上走。”他拼命向蘇梓凝使眼色,手探過去便要拉蘇梓凝。
秦墨晗腳下輕移,攔住林旭,将蘇梓凝護在身後,淡聲道:“她是我朋友,我們不過差了幾日上山,我怎麽不知曉她和你兩情相悅了?”
林旭臉色漲得通紅,目光狠狠地看着蘇梓凝,蘇梓凝瑟縮了一下,小聲道:“我只是普通弟子,和他不熟。”
“修行不要壞了心,今日的事,希望不會再發生。我這個人,有時候講理,大多時候卻蠻橫慣了,護短。”她已經築基,經過大半個月的修行,氣場已經越發強了,對于剛剛練氣三階的弟子來說,她帶來的壓力也不小。
林旭哪裏知道自己看上的這個尤物,居然有靠山,咬了咬牙:“林旭有眼無珠,林師叔恕罪,我賠禮,日後必定不敢再犯。”
林旭走了,秦墨晗轉過身,看着有些怔然地站在那裏的蘇梓凝,眼裏閃過一絲喜色,盯着她的眸子:“原來,你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嗯,蘇梓凝還是留下來了,不然我怎麽寫?
可憐墨晗同學面對的裝模作樣的鋼鐵直女,蘇梓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