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似是故人來
沈知嫣十分驚訝, 盛大人這般人物,能夠和他結成姻親, 無論從家世和朝中地位來說, 對鎮北侯府的幫助都是極大的,退而求次, 比之李景淮來說,豈止是門當戶對, 簡直算得上沈府高攀, 為何爹爹不同意?
她當然并不是要嫁給盛大人,雖然她承認對他有那麽一丢丢動心, 但也不會為了這一丢丢動心, 忤逆自己的靠山老爹和鎮北侯府, 畢竟不能拿美色當飯吃, 雖說盛大人有權有勢,可是可靠的娘家才是長期飯票,這一點, 沈大律師還是很拎得清。
不過出于好奇,她故作委屈的問道,“爹爹,我确實真心實意喜歡盛大人, 為何您不同意?”
沈候皺了皺眉, 如何和女兒解釋呢,良久嘆了口氣,“嫣兒, 之前為你定下的婚約,為父也并不情願,可是熬不住你苦苦哀求,說自己深愛表哥,爹爹無奈,想着景淮雖說聰慧,但是甘于平庸,就算我不盡餘力的幫助他,也不過碌碌無為做個小官糊口而已,不能大富大貴,讓你過不上好日子,可是他膽小懦弱,有爹爹和你大哥在,他就不敢欺負你,更不敢休棄你,雖非良人,但還算良配。”
沈知嫣一愣,沈候是真的為原主着想啊,李景淮雖說渣又心系自己的嫂嫂,但确實是個好拿捏的人,耳根軟人又蠢,原主若不是木讷又單純,一心一意只想着表哥,換做自己,用點心機花點手段,早把李景淮收拾的服服帖帖。
耳畔又傳來沈候語氣沉沉的話,“嫣兒,盛大人你絕不能喜歡他,他為人刻薄心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他真心喜歡你,爹爹也怕哪一天他為了仕途和官位傷害你,如果你不喜歡景淮,退親便是,爹爹會幫你再尋一門好親事。”
沈知嫣心中暗笑,老爹的意思她懂,不過是說盛大人門第高,咱們高攀不起,以後若是被他欺負,老爹也幫不了你,不如找個比沈府門戶低的,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雙手雙腳贊成老爹,雖說她愛慕盛大人的美貌,可是美貌也不能當飯吃,再說盛大人确實手黑,射殺男女主的時候,吓得她腳都軟了,說不定換成自己他也是毫不猶豫一箭斃命,畢竟靠着師父那點交情也不夠升官發財。
在老爹面前裝模作樣還是需要的,也不知道老爹說得退婚是真是假,萬一老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老爹妥協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她眼圈微紅,幾滴珠淚瞬間落下,“爹爹,我喜歡盛大人,心中既然有了喜歡的人,不管能不能和盛大人在一起,我都想退婚,我不想嫁給表哥,否則我就不活了。”
沈候十分疼愛這個寶貝女兒,眼見女兒哭得傷心,又想到外甥的不争氣,以及對女兒的冷漠和對白氏的癡情,心一橫,不管如何,先退親再說,這個女兒死犟死犟的,萬一真想不開出什麽事可是後悔也來不及,“好,等景淮救回來就退親。”
沈知嫣心中大喜,哭着投到沈侯的懷裏,“謝謝爹爹,女兒最愛爹爹。”
沈候摟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只覺得天地間什麽都是浮雲,只有老婆和女兒才是最重要的,老娘一貫偏心又自私自利,也不能怪他這個做兒子的拂逆。
系統又開始想不明白了,“宿主大人,您之前說要家人反對才能讓男主上心,可是現在為何想退親,難道宿主真的想和男二在一起?絕對不可以啊。”
沈知嫣心思急轉想好一套說辭,“哎,盛大人這種美人我可高攀不起,我只是想通過他讓男主嫉妒罷了,再說了退親而已,通過退親讓男主覺得失去了表妹,重新起了追求的心思,這才是朱砂痣的起源啊,求而不得多次求,最終求成朱砂痣。”
一套漫天鬼扯的胡說八道,讓系統恍然大悟,“宿主大人好厲害,果真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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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嫣幹笑幾聲,若說心中完全雲淡風輕波瀾不驚,那也不可能,畢竟自己胡扯一通,利用了盛大人做擋箭牌,又利用了老爹愛女之心,還是有些別扭和內疚,不過能退親就行,以後好好孝順老爹,彌補下就好。
兩人回到侯府,沈候帶着沈知嫣去了老夫人房裏,見老夫人和妹妹雙眼紅腫,知道兩人挂念着李景淮,不知道哭了幾場,不忍心說出和盛大人見面的過程,怕兩人擔心,安慰道,“娘,妹妹,你們放心,看在……看在我的薄面上,盛大人答應救出景淮。”
聽到沈侯的話,老夫人和沈夫人長出一口氣,沈知嫣眼珠一轉,可憐巴巴上前道,“祖母,姑母,只是爹爹欠了盛大人一個很大的人情,很難償還。”言下之意,如果人家到時候提出什麽要求,鎮北侯府可是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老夫人和沈夫人忙不疊的應着,“好好好,只要能救淮兒,什麽事情都可以答應。”
沈候的心更冷了,垂下眸子掩去所有心思,“娘好好休息,兒子還有事。”也不管老夫人說什麽,帶着沈知嫣轉身離去。
兩人到了廳裏,沈知嫣四顧無人,皺着眉頭抱怨道,“爹爹,嫣兒有一事不明,為何不管何事,不管爹爹如何孝順,祖母永遠不會顧及爹爹,永遠都是向着姑母和外孫,難道三位哥哥不優秀嗎?難道不是因為爹爹舍生忘死,鎮北侯府才有如今的榮華富貴嗎?”
老太太舒服日子過得太久了,都忘記這一切都是自己兒子拼命賺回來的,母慈子孝,這老太太整天一副後媽臉,老爹能忍這麽久也是忍成仙的節奏。
“好了,不要說了。”沈候嘆了口氣,爹死前叮囑過他,一定要照顧好娘和妹妹,這麽多年,不管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還是在官場中起起伏伏,娘都對他不管不問,只是有事才想到這個兒子,他也曾問過自己,同樣一母所生,為何這般不公平?
他不是聖人,心裏自然也是忿忿不平,只是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去問娘,只能在心裏憋着,爹的遺願不能不聽,久而久之也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外人道他侍母至孝,只有他心中苦笑。
沈知嫣見他滿臉痛苦,連忙閉口不言,起身倒了杯熱茶,“爹爹,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一會叫上娘和大哥二哥,我們去醉仙樓用飯,二哥帶我去過,那裏的飯菜可好吃了,我有貴賓卡,八折優惠。”
沈候心中一暖,女兒的貼心讓他十分開心,笑着點頭,“好,叫上你娘親,用罷飯再去采芝齋買些綢緞和首飾,讓你大哥付銀子。”
沈知嫣笑着拍手,“好啊,大哥正三品官的俸祿不少呢,我知道他偷藏了不少體己銀子。”
正當兩人說得開心,沈府管家匆匆進來,遞上一封拜帖,“侯爺,門外有名紀先生來拜訪您,您看要不要見?”
沈候一愣,打開拜帖,紀思堂,這人是誰?他在腦中翻遍朝中大臣的名字,沒有這個人,想來又是有事相求或者來攀親帶故的人,心情不好語氣也不善,“不見,讓他滾。”
沈知嫣咦了一聲,這人怎麽來了,這個紀先生從見面開始就很奇怪,不管言行還是舉止都很奇怪,不過這人是太子的心腹之人,不能得罪。
“爹爹,萬萬不可,我在鳳雛書院見過他,這位紀先生是太子身邊的謀士,深得太子信任,他和表哥是至交好友,恐怕為了表哥被抓一事而來。”
沈候見女兒這般說,忙喚回管家,“等等,慢點滾,請他先進來。”
紀思堂到了正廳,環顧四周,盯着牆上的一幅畫怔怔出神,眸中一閃而過一絲懷念,怔立良久方才晃過神,望向面帶不滿的沈候,匆忙行了個拜見禮,“見過鎮北侯,實在抱歉,在下見到蘇三先生的畫有些驚訝,失禮了。”
沈候頓時心生好感,蘇三先生是隐士高人,世人知道甚少,他平生最愛蘇三先生的字畫,千金購得,不想居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紀先生居然知道蘇三先生。
“紀先生,請坐,來人,上茶。”沈知嫣立在沈候身後,看到紀先生若有似無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意味深長,心中又泛起那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人在那裏見過,十分熟悉。
沈候望着紀先生,見他年近不惑,相貌清秀俊雅,氣質溫文如玉,舉手投足間斯文有禮,讓人十分舒服,不過這個人的長相,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似是故人來的熟悉感。
沈候笑了笑,“紀先生,說來也奇怪,本候有種似乎在哪裏見過紀先生的感覺,十分熟悉,看來是一見如故啊。”
紀先生抿抿唇,但笑不語,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沈知嫣心細,透過他的胳膊空隙看到他眸中晶瑩閃動,這啥情況,喝個茶還喝哭了?待他放下茶盞,臉色又恢複平靜。
言歸正傳,沈候清咳一聲,正色問道,“不知紀先生此次來,有何貴幹?”
紀先生揚眉清笑,不疾不徐道,“侯爺,在下和您的外甥景淮是知己好友,景淮被抓,在下心中十分難過,冒昧來找侯爺,商議下如何救人。”
沈候雖說讨厭外甥對自己女兒用情不專,撇開這層來說,這個外甥他從小看着長大,感情十分深厚,也很疼愛,聞言忙說道,“多謝先生,本候願聞其詳。”
紀先生笑了笑,“此事太子已經交給京衛指揮使盛大人全權處置,我想,還是要請侯爺和盛大人商議下,請他救回令甥。”
不提此事也罷,提起來沈候就滿肚子火,臉色也陰沉起來,只是礙于對方是太子的人,交情不深不能吐槽,勉強一笑,“本候剛剛去過京衛指揮使司,見過盛大人,盛大人奉旨剿滅叛黨,只能酌情了。”
他一句酌情說得含含糊糊,紀先生察言觀色,自然看出沈候一臉不滿,恐怕是在指揮使那裏吃了閉門羹,盛鶴岚的傲氣他早有耳聞,想來除了皇帝和太子,多數大臣對他都很不滿意。
紀先生抿唇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在下明白了,盛大人的鐵面無私在下早有耳聞,沒想到對鎮北侯也是這般不近人情,侯爺不必煩惱,在下會據實告知太子,請太子為景淮做主,景淮雖然賦閑在家,也是國之棟梁,太子自會考量。”
沈候大喜過望,沒想到這個紀先生這般通情達理,難怪說和景淮是至交好友,倒也沒有交友不慎,“多謝紀先生。”
眼神示意管家,管家心領神會,去賬房支了五百兩銀票,放在信封裏遞給沈候,沈候随手接過遞給紀先生,“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紀先生在太子面前美言幾句。”
紀先生斂眉朗笑,伸手推開,“侯爺客氣了,在下不能收,能為侯爺和太子辦事,是在下三生有幸,豈能收這些黃白之物,有礙侯爺的名聲。”
沈候笑着點點頭,這個紀先生不愧是太子心腹,智慧過人又謙虛謹慎,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開心,“那就多謝紀先生,紀先生的恩惠,本候銘記于心。”
紀先生笑着擺擺手,“侯爺客氣了,在下還要去趟太子府,就不勞侯爺相送了。”
沈知嫣皺了皺眉頭,這個紀先生到底是何來歷,和盛大人難道有什麽仇怨?和老爹的對話,雖沒有直接所指,卻是句句誅心,挑唆之意十分明顯,可憐老爹當局者迷,還深得自心。
她想了想,躬身道個萬福,“爹爹,不如讓女兒送紀先生出去。”
紀先生秀目包含深意睨了她一眼,沈候并無多想,點點頭,“也好,嫣兒就代為父送送紀先生。”
兩人出了正廳,緩步走到正門處,四顧無人,紀先生轉眸目光溫和的看着沈知嫣,“沈小姐是否有話要和紀某說?”
沈知嫣微微一笑,這個人倒是聰明,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迂回,“紀先生和表哥果真是知己,表哥的事情,勞先生費心了。”
紀先生眸光深深,專注地看着她,沈知嫣心中一震,這個人的眼神好生奇怪,每次看着自己總有種悲傷絕望的深情斂在其中,難道自己和他的一個故人很像?
蹙眉忍不住問道,“紀先生,有句話冒昧了,是不是我和先生的某位故人長得很像?”
她的話剛落下,紀先生神色一凜,後退幾步,怔怔盯着自己,眼神愈加哀傷,良久勉強笑道,“沈小姐多慮了,并沒有,只是因為你是景淮的表妹,多看一眼罷了。”
這話騙鬼去吧,沈知嫣撇撇嘴,不在迂回單刀直入,“紀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您是不是和盛大人有些仇怨,為何總是處處針對他?在太子面前如此,在爹爹面前也如此。”
紀先生驚訝的挑挑眉,怎麽沈知嫣的反應這般大,她應該和盛鶴岚并無交集才是,如今看來,卻似乎有些傾心在其中,心中驀然又妒又恨,臉色一板,“沈小姐,難道你不應該顧慮你的未婚夫才對?莫不是盛大人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經超過我……我的好友李景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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