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翻過去,眼前忽然便模糊了,所有事物混在一起,連顏色都失去,慘敗一片。江淮不由得一點點彎下身子去扶着石階坐下,他把懷裏的書捏的死緊,心髒急遽跳動,冷汗沿着額角一點點滑下。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他把自己打入深淵。
他這輩子都是個攝影師,而失明的攝影師,只是個笑話。
他費了一輩子的力氣去追逐江尚的腳步,卻發現從源頭便錯了。
弘歷到的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了。江淮就獨自坐在圖書館前,雙手捂着臉,衣服濕漉漉貼在皮膚上,一動也不動。
他撐開傘去遮他:“江攝影師沒帶傘也別坐在這兒淋雨啊!席社長看到還得了!”
江淮把手裏的包塞到他懷裏。包裏有防水層,幾本書只濕了書腳,反觀他自己,淋得透透的,涼進了心底。
他抹了一把臉,強忍着暈眩惡心感沖着弘歷笑了兩下:“他不是讓我等你嗎?怎麽,我比席謹河的車要重要吧?”
弘歷被他的笑臉閃了神:“那肯定。”
“那我大概就可以上車了。對了,席謹河他人呢?在家嗎?”
“社長說要晚一些才能回來,要您把檢讨書放在書房……”
對象不是席謹河,江淮大大方方地耍賴:“我生病了發燒了,連筆也拿不起,沒有病人寫檢讨書的道理。你讓他自己來找我,憑什麽那個程羲之裝委屈我就要寫檢讨?”
他渾身濕漉漉地上了車,靠在椅背上想讓阿姨做紅燒排骨的時候才發現手機進了水,已經黑屏了。
那話怎麽說來着,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我,江淮,今年水逆。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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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備了薄毯,裹着回家洗了個熱水澡,一碗姜湯下肚,江淮連噴嚏也沒打一個,生龍活虎。
眼看着牆上壁鐘指向九點,估摸着席謹河也該到回來的時候,江淮只好從房間摸了支黑水筆,認命地往書房走。
席謹河從來不把工作帶回家,在臨湖別墅中,這個書房的大部分使用時間都歸江淮。
家裏阿姨已經把他的書放在了案頭,旁邊擺着的,是那臺已經成磚的手機。
江淮不是一個喜歡追求時尚和電子産品的人,從某些程度上看他甚至比葉禮還迂腐不可理喻,像是個不願接受時代轉變的老頭子。唐頓工作室不是一帆風順到今天的,江淮和葉禮都是典型的古典主義畫意攝影和紀實攝影的忠實追随者,偏愛黑白膠片和真實。但江淮還是太過于年輕,沒有穩定的經濟收入和合作對象,唐頓很快便陷入資金困境的泥沼。長風社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由葉禮牽線搭橋着手談投資事項,指名道姓找上了江淮。
福兮禍兮?
饒是葉禮也摸不着長風的路數。外界關于其掌門人席謹河的風風雨雨極多,有人說他曾獨自一人拿下千萬合約,也有人說《時代》最開始改革得罪了上頭的人,席謹河數月連帶八名保镖出入,樁樁件件都十分有趣。但其中最出彩的,還要數這位席社長的情史,男女通吃,情人無數。
末了,葉禮還是輕嘆一聲,對着江淮說,去吧,總不是什麽壞事。
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