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奔娃娃親

北風慘栗,孟冬凄凄,天還未亮,安陽鎮的百姓們都還在溫暖的被窩裏做着美夢呢,冷的可以哈出霧氣的大街上只有一個倒夜香的王大爺,除他外,連乞丐都躲藏了起來。

王大爺提起一戶人家放在門口的夜香倒在了車上的大木桶裏,味道很重,但是他已經習慣了,只是這個時候寒氣比較重,有些凍手,他倒完一桶夜香就搓了搓手,哈着氣暖手,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這位大爺,請問這是安陽鎮嗎?”王大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過頭看原來是一個衣衫褴褛的瘦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身後。

看他衣着破爛,個子又小,臉上還髒兮兮的,應該是個乞丐吧!不過平時這個時候街上就他一人,怎麽會有乞丐出來轉悠呢,現在大家夥都還在睡覺,還沒到乞食的時候呢!剛剛聽他問自己這裏是不是安陽鎮,看來是個外鄉人了,王大爺一邊打量着這個外鄉人一邊熱心的回答:“此處正是安陽鎮,小夥子你是來投親的嗎?”

王大爺想明白這位瘦小夥是外鄉人後,便開始有些可憐他了,如今世道艱難,他經常能看到一些背井離鄉的外鄉人來安陽鎮讨生活,但是這安陽鎮也不是這麽好混的,不少人都吃不上飯後來淪落成乞丐。

陳竽瑟确定了自己到了安陽鎮後,松了口氣,奔波了這麽多天,終于到了安陽鎮了,她繼續問道:“這位大爺,您知道奚江家住在哪嗎?”

“小子,得虧你問的是我,要是別人啊,怕是不知道奚江這個人咯!”,王大爺眯着眼得意地回道。

陳竽瑟聽到這位大爺喊自己小子,想着他肯定是誤會自己了,可是現在這一身打扮,怎麽能不讓人誤會呢!當務之急是找到奚伯父家,她也顧不得眼前這位大爺叫自己什麽了,小子就小子吧,她笑着問道:“那大爺,您能帶我去他家嗎?”

王大爺聽到這小子要去奚江家,忙勸道:“我看哪,你還是別去了奚江十幾年前就死了,現在當家的是他兒子奚浩倡,我看你外鄉來的不知道,這奚浩倡啊,可不是什麽好人,最好別惹上他,你要是有什麽事找他老子的話,恐怕讨不到什麽好!”

聽得大爺這樣說,陳竽瑟開始慌了起來,奚伯父他死了!她的娃娃親不是個好人!這恍如澆了一盆冷水在她身上,陳竽瑟愣了半晌,心裏拿不定主意,見這位大爺推着車就要離開了,她急忙跟上他,然後下定決心懇求道:“大爺,我實在沒法子了,不管怎樣,求您告訴我奚家在何處吧!”

罷了,反正都是別人的事,各人有各人的難事,這小子如此狼狽,一定是遇上了什麽難事才要找上奚家,雖然那奚家混頭不好惹,但是自己也不好再勸下去了。

王大爺領着陳竽瑟走向奚家院子,一路上忍不住跟她聊起了天,還講了許多奚家的事情。

陳竽瑟聽着這位大爺的話一言不發,臉上黑乎乎的看不出神色的變化,但是緊拽着衣角小手暴露了她的忐忑不安。

聽王大爺的話,奚江伯父許多年前就仙逝了,只留下一妻一子,那奚家媳婦前兩年也随她漢子去了,現在奚家就那一個小子,奚浩倡,說起這奚浩倡,真是讓人又恨又怕,安陽鎮內,就屬他最兇惡了。

陳竽瑟安慰自己,道聽途說往往有失真實,或許奚浩倡也沒有他講的那麽壞。不過現在這情況自己還能去哪呢?現在的她根本就是無路可去,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找到這安陽鎮來了。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憑她一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風雨飄搖的日子裏過下去的。尋到這裏來就費了她半條命了,由此她更明白找到依靠的重要性,別說那奚浩倡是地痞流氓,哪怕是土匪,她也要找上門去,有什麽比活着還重要的呢!況且現在還只是聽說而已啊,陳竽瑟對奚浩倡還是心存了幾分僥幸。

到了奚家院子,王大爺替她叩響了奚家的門喊道:“奚家小子,你家來客人了。”,說完就向陳竽瑟告辭了,他可不想見到那混球,自己能幫的忙已經幫到位了,剩下的全靠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不過剛才聽那瘦小子說他們是親戚,應該會好點吧。

王大爺推着小車子離開後,陳竽瑟不安的站在門口等人來開門,不過等了好一會都沒見有人出來,她凍的厲害,不住的上下搓着身子,又跺了跺腳,苦苦等着她那位娃娃親出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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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浩倡在睡夢中朦胧聽得王大爺聲音,好像說的是他家來客人了,不過只叫了一聲就沒了,奚浩倡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他孤家寡人一個,哪有什麽親戚呢!再說了,大家都說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加上惡名在外,又有誰敢找上門來呢!他翻了個身,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繼續剛才的美夢。

天大亮後,奚浩倡打開大門就看到腳下蜷縮着一個小乞丐,他不耐煩地踢了兩腳罵道:“哪裏來的乞丐,竟然敢睡到我奚浩倡的門下,活得不耐煩了嗎!”

門前來往的人見到奚浩倡踢那乞丐,都躲得遠遠的,心裏也為那小乞丐擔心,奚浩倡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對誰都不手下留情的,那小乞丐觸了他的黴頭,肯定會吃不了兜着走,還是走遠的好,免得禍殃池魚。

今個早晨遲遲不見有人來開門,陳竽瑟心裏安慰道是因為太早了,可能在睡覺沒聽到,她不好意思再叩門,只好等天亮了奚浩倡自己出來,到時候她再向他說明情況,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雖然知道大冷天在外面睡着了對身體不好,但是她又冷又餓,實在撐不住了。

昏昏沉沉的,她感到有人踢了她兩腳,因為身子凍僵了,所以被踢了兩腳也沒有那麽痛,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膽怯地問道:“請問你是奚浩倡嗎?”,其實她知道眼前這人一定就是奚浩倡,可是她看到他兇巴巴的樣子的時候,就忘了今早自己想好的措辭了,只好傻乎乎的問這個。

奚浩倡不耐煩地回道:“找爺有什麽事?”

“也,也沒什麽事,就是,就是”,陳竽瑟被他吓得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尤其是想到王大爺告訴她的話,心裏坐實了奚浩倡的惡名,更加害怕了。

“就是,就是什麽呀!說話說不清就別說了,煩!”,這個小乞丐說話結結巴巴,奚浩倡可沒有什麽好脾氣跟他耗下去,突然想到今個睡夢中恍惚聽到有客人來了的事,他又開口問道:“你是想說有親戚來找我了?”

親戚?勉強算是吧,陳竽瑟順着奚浩倡的話點了點頭。

奚浩倡左右看了兩眼沒見到有其他人,疑心有人整他,聲音帶了些怒氣道:“在哪呢!要是讓小爺我知道你騙了我,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陳竽瑟見他橫着一張臉,顫抖着指了指自己。

這小乞丐果然是來哄騙他的,他在這安陽鎮可沒有什麽親戚,眼前這個小乞丐他也是見過未見,難道是這幾日他沒怎麽出門,安陽鎮的人竟然開始捉弄他了,奚浩倡看着快哭出來了的小乞丐,打消了要揍他一頓的念頭,說來也真的奇怪了,他竟然會可憐這麽一個娘裏娘氣的乞丐。

奚浩倡反常地耐着性子問道:“你說你是我親戚,可有什麽證據。”

證據,她身上只有一紙婚書,算不算,陳竽瑟摸了一把眼淚,從袖口掏出一個粉色的荷包,拿出裏面的婚書遞給了奚浩倡。

奚浩倡看着那粉色的荷包,心中生了疑問,一個小乞丐怎麽會有這麽精致的荷包,而且還是女式的,接過小乞丐給他的紙,奚浩倡一臉的震驚看着陳竽瑟,陳竽瑟的臉雖然很髒,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她的輪廓的,聯想到她的聲音她的荷包,再加上手中這紙婚約,奚浩倡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女的?”

陳竽瑟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奚浩倡接下來會怎麽處置她。

而奚浩倡則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又髒又瘦的小乞丐是自己定下的娃娃親,他努力回憶了一下,娘之前好像的确跟他提過自己訂過娃娃親的事,只是那陳家早就搬走了,杳無音訊的,他也就當沒這事。奚浩倡整理好情緒繼續問道:“你是陳道之的女兒?”

在他面前陳竽瑟好像只會點頭,奚浩倡一時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了,突然有個乞丐說是你老婆,擱誰誰不會受到驚吓。

兩人站在門口楞了半晌,奚浩倡才帶着她進了院子,奚浩倡當過地痞流氓,打過乞丐無賴,那時候的他做起事來雷厲風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現在對着個女人,卻沒了辦法。既然是娃娃親,那就先請進門吧,以後的事就留到以後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男女主的名字取自《九歌·東皇太一》的“陳竽瑟兮浩倡”,感覺很配他們的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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