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要的只是孩子。”

說罷,他轉身。幽寒的眸子裏泛着深冷的光。

溫晴傻傻的在床上坐了一秒,在他提步離開的時候,恍然轉醒。

“孩子我們可以在生啊。”

她喊出來,不知何時眼淚已經嗆進喉嚨,讓她聲音哽咽。

“不可能。”方寒深語聲冷漠,空洞得猶如千年寒雪深淵裏飄上來的冷風。

為了留住方寒深,溫晴放下所有的自卑,“只要你願意,我們還可以生孩子,我們還--”

“方先生。”此時,一道聲音打斷溫晴對未來的暢想。

一位穿着白大褂,臉上戴着無邊金絲眼鏡,手中拿着病歷資料的斯文醫生站在病房門口。

看見溫晴張着的嘴,他意識到自己打斷他們的對話,對溫晴露出歉意,但更大的是遺憾和痛惜。

只是溫晴猜測不出來,他為何痛惜。為了不給方寒深丢面子,溫晴收斂起臉上的痛苦,擦擦眼淚。

醫生開口,明顯猶豫:“溫小姐的事,要不要告訴她?”

“告訴她。”方寒深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甚至帶了幽寒的冷意,說完他跨步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溫晴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轟然缺了一塊。她欲下床去追醫生,又礙于醫生要給自己交代情況,不免有些焦急。

“醫生你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那好,溫小姐。”醫生翻開手中的資料,上前一步:“你的孩子在二十七周早産,未能抱住。而且……”

醫生停下來,似是不忍說出下一個悲傷的結果。

聽到孩子的事,溫晴不住的發抖,眼睛模糊。

“在這次早産中,你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以後将不能生育。”

溫晴感覺眼前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傾,她用手撐住自己的身體,兩手不停的發抖。

方寒深對她說的每一個字再次出現在她腦海中。

“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孩子。”

“不可能。”

這一刻溫晴的天塌了。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寒深……”

手上沒有力氣,加之動作過大,她的身體向一邊傾倒,額頭撞到了床邊的醫用櫃上。生疼,卻沒有她的心疼。

“寒深……”她叫着她喜歡了六年的人的名字。

“溫小姐!”醫生吃驚,上前一步扶起溫晴,“方先生已經走了,你好好休息。”

溫晴不信,搖着頭,眼皮沉重,發不出一句話。她想說:“寒深,你是因為孩子才跟我在一起的嗎?”,但是只能無奈的閉上眼睛。

溫晴做了一個夢,夢見她第一次上班,完成一個大項目,全組人都很高興,方組長帶她們出去慶祝。

那天方組長喝了很多酒,在迷離的燈光下她端着酒杯說:“你們知道現在最流行的一種賺錢方式是什麽嗎?”

方組長是一位美麗而性感的大美女,舉止優雅,是許多組員的偶像。

當然,收入也令人羨慕。

但溫晴只是把她當成上司和同事,并不是生活中的偶像。那是一種中立的心态,不排斥也不羨慕。

方組長是商場應酬高手,幾杯酒并無醉意,反而更加清醒。

溫晴挺直着背坐在一邊,顯得很特別。方組長伸手勾過溫晴的肩膀,把她拉到那些期待着她傳授賺大錢的秘訣的同事當中,笑得開懷。

“賣卵子,代孕。”

“……”衆人沉默,對視一眼後有人問:“這樣好嗎?我們都還沒有結婚,這要是被未來的丈夫知道……”

“不會被知道,絕對保密。”

這時,溫晴看見迷離的燈光中走過來一個人,他五官英挺,輪廓如刀刻般冷峻,眉峰中含着一絲不耐的冷意。

多年未見,他的神态變了,但是外型依舊是讓人看一眼便能挪不開眼。

很顯眼,不只溫晴一個人注意到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那一刻溫晴的心裏是有一些酸意的,但她是最快一個放下手中的酒杯跑過去。

站到他面前喊:“……”

方組長在作為上笑得深沉。

很奇怪,夢是一個立體的。當你真的發生在當時的時候,你不會知道其它人的表情,甚至動作。

而當你站在一個俯視的角度看着一切的時候,當初忽視的事實,便全都浮現出來。

溫晴睡了很久,久到她身體的細胞都在叫嚣着不滿的時候,她才睜開眼睛。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時,吓了一跳。

“小惠?”

許惠立刻擦擦臉上的眼淚,“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醫生進來,給溫晴檢查一遍。溫晴一直瞪着眼睛看許惠,許惠即使現在沒有哭,她悲傷的眼睛下也隐藏着什麽。

醫生走後,溫晴終于不滿了:“我又沒有缺胳膊斷腿的,你為什麽哭?好了我們出院,我才那麽一點點錢,還要留着給我爸爸養老,不敢在這裏耗。”

她輕松的翻身下穿。

這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把許惠吓到了,驚訝的瞪大雙眼看着溫晴:“你……你……”

“先別傻愣愣的站在那裏,幫我辦出院手續。我要回家喝我爸爸煲的湯,他可比醫生會照顧人。”溫晴朝許惠笑了一個。

許惠更驚詫了,她仿佛看到了未認識方寒深之前的那個溫晴,開朗,樂觀。

回家的車上,許惠終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溫晴失憶了。

不過這樣也好,忘掉那段悲傷的事。

許惠也很快接受這個事實,不再悲戚,咧咧嘴笑對溫晴。

“我被公司辭退的事先不要告訴我爸爸。”車上溫晴對許惠如是說道。

許惠在開車,她技術不是很好,聽到這段話時有些詫異,也僅是望了溫晴一眼便很快又把目光轉回到方面的路面上。

她走的是外環高速,能提前半個小時到家。

溫晴很随意的把手肘擱在車窗上,A市是南方城市,四季沒有明顯的變化,除了寒流到來時下雨會讓人感覺陰冷外,其它的天氣都是溫和的。

而此時,開着窗戶,風從外面吹進來,穿過她的頭發,拂過她的耳畔,這讓她有種春天來了的舒心。

“還有先別讓我爸爸知道我是因為公司的事受傷,不然依他的性格又要流淚幾天。這件事我會慢慢告訴她的。”

溫晴看着前方,目光淡然,而她說這番話時的輕松,就像是走路摔了一跤,爬起來啪啪手,不甚在意,繼續往前走。

許惠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失憶真是一件好事,能讓溫晴過上嶄新的生活。

從和溫晴的聊天中許惠知道,溫晴的記憶回到了遇到方寒深之前,也就是她初進公司三個月之後,随公司人員去出差,發生的一次車禍。

事實上那次車禍她只是擦傷了額角,但是記憶出現差錯,讓她誤以為是公司把她辭退的,并給了她一筆巨大的賠償費。

許惠知道實情,也有心隐瞞,于是讓溫晴将錯就錯。

只要溫晴過得好。

車開在路上太單調,溫晴伸手打開車前的DVD,裏面緩緩流出一個傷感的女聲。

“每段故事都有一篇劇情/每段愛情都像動人旋律/一顆真心卻只向着你前進……”

才只唱了三句,許惠驚慌的伸手把DVD關掉。

“幹什麽?”溫晴瞪了許惠一眼。

許惠臉色難看,神情閃躲,“呃……我不喜歡這首歌,這曾經是我像喜歡的人表白的時候唱的,現在聽這首歌,會讓我想起失敗的戀情。”

溫晴一下子笑了出來:“小惠你什麽時候這麽脆弱?”執拗的再次把DVD打開,滿臉鄙視:“這是一首好歌,難道你以後再也不想聽她的聲音嗎?她可不止唱了一首經典的歌。而且治療失戀的最好辦法不是逃避,是勇敢的面對,直到麻木沒有感覺。”

“也許愛越單純越着迷/你是窗外另外一片風景,在你眼裏我是什麽關系……”

說完,溫晴竟然跟着範玮琪的聲音輕輕的哼了起來。

她臉上風輕雲淡的表情讓許惠看得入神,從她輕松的神态裏完全看不到對過去的痛苦。

其實這首歌是溫晴愛着方寒深的時候喜歡的,她只是怕溫晴聽到這首歌會想起方寒深。

現在看來是她多心了。

“小惠!小心看車!”

“嘭!”

白色的小面包車撞上了前方一輛黑色商務車上。

因為前方是收費站,車子要在此繳費。許惠因為觀察溫晴的表情太過入神,忘了這件事。

許惠驚詫的望着前方,擱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微微發顫,嘴唇範白。

“小晴,我撞上了一輛名車。”

前方的車,是保時捷。?

☆、005

? 溫晴也是震驚不已。

最近新聞經常播某居民撞了某名車被要求巨額賠償。

兩個人都還未從撞車的颠簸中清醒過來,前方那輛保時捷上便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他氣沖沖的向溫晴她們走來。

“怎麽開車的?沒看見前面有一輛車嗎?給我下來!撞了車不能就這麽算了!”

許惠吓得不敢說話,嘴唇哆嗦,倒是溫晴先反應過來,她要推開車門下車,許惠伸手攔住她。

“我去,你在上面。”

許惠一副想哭出來的模樣。

溫晴的心也是提着,但這車畢竟是她們撞的,賴不了。

“你買了車險的嗎?”

“啊?”許惠像是沒有聽到,怔了一秒後反應過來,癟着嘴巴欲哭:“沒有。”

認了。

溫晴扶額。

要是買了保險,賠償的興許少一些,但是許惠家的面包車沒有買保險也在情理之中。

她們都是小家小戶,面包車的保險不在強制險中,不像小車,沒有買保險年檢都過不了,過不了年檢根本沒有辦法上路。

面包車屬于家用,不交保險也不用去審核,省了保險的錢。但也有一個壞處,就是碰上撞車。

“你買了車險嗎?”面對來人的憤怒,許惠下車第一句話便是如此問對方。

對方顯然以為她要逃避責任,更加氣憤:“不管我有沒有買保險,今天你撞了我人證物證都在,你別想抵賴!”

他說着一把抓過許惠,帶她到撞爛的車尾去看。

但許惠以為他是要把自己交給警察,吓得真的哭出來了:“我賠你錢還不行嗎?我也不是故意撞的,我剛才問你那句話不是想逃避責任。”

對方愣了。

此時,保時捷的副駕座打開,走出來另外一個人。

而跟他同一時間動作的,還有面包車裏面的溫晴。

她以為男人要欺負許惠,便不管不顧的跑下車來。

許惠看見保時捷副駕座位置上走出來的男人是,愣住了。

對方在看見她的時候也怔了一下。

狹路相逢。

許惠哭喪的臉馬上變得冷酷無情,甚至帶了一絲憎恨。她惡狠狠的甩開捉住她的人的手:“我當是誰,我真後悔沒有踩大油門把你們撞死!”

此時溫晴已經來到許惠的身邊,她感覺到許惠對對方的惡意,不解的望向對方。

對方穿着一件質地上好的絲絨黑襯衫,外加一件長款薄風衣,配上他雕刻般立體的臉龐,無形之中透出一絲森冷。

“你認識他?”溫晴悄悄的拉許惠的衣袖。

她的眼眸很平靜,甚至帶了一絲幹淨的陌生。

溫晴的反應在方寒深的意料之中,只是它沒有想到,對方的平靜會讓他煩躁,一刻也不想見到她。

“不認識,這種禽獸我怎麽可能認識。”許惠出言狠毒,她說完拉着溫晴便要向自己的面包車走。

後方的司機兩步跨上來捉住許惠的手:“想走?沒門!你撞壞了我們的車現在又耽誤了我們的時間,送我們去機場!”

安靜的高速公路上前後都沒有看見一輛來往的車,司機是在趕時間,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許惠冷笑,“好啊,我……”

“小宋。”方寒深出聲,聲音如同帶了寒冰一樣有冷透,讓還在争執的兩個人忽然停了下來。

溫晴也不由得一震,再次擡眼去打量男人。男長得很帥,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良好的修養。只是不知為何,他讓她感覺到寒冷,無形之中想推開一步,想抱緊自己。

方寒深不耐的皺眉:“我打電話叫車過來,會議推後。”

簡單的一句話,司機再不敢出聲,甚至沒有動作,只是瞪一眼許惠,算作警告。

他說着便掏出手機打電話,蹙着的眉頭裏淡淡的表現出了對她們的厭惡。

難道是因為許惠的車子廉價讓對方看不起?但能避免賠償,溫晴還是不放過這個機會。她開口:“是你不讓我們送你的。”

“嗯。”方寒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致。

溫晴趁熱打鐵:“我看你穿得那麽好,車子也開的那麽好,想必很有錢,我們是普通老百姓,如果你要我們賠償,希望你不要獅子大開口。”

“小晴,別和這種人說話,就算他要我賠我也不會賠,我會把巨額請人去他家潑硫酸放火!”

許惠對這人恨之入骨,當然溫晴不會讓她犯傻,捂住她的嘴。

方寒深更加不悅的皺了皺眉,聲音刻薄無情:“一分鐘之內你們沒有從我眼前消失,那麽,法院見。”

可見,男人也是對她們恨入骨髓的。

溫晴一溜煙拉着許惠上車,從另外一條繳費通道上走。

路過男人的車時,許惠還伸出頭去,惡狠狠的朝男人的車上吐了一口口水。

大出一口氣。

車子一直開下高速公路才敢從後視鏡裏偷偷看男人是否跟過來。

後面依舊平靜之後,溫晴才敢松出一口氣。

她把車子停在路邊說:“小惠,你來開車吧,我腰疼。”

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溫晴的腰便受了重創,就這樣繃直上身一會兒就會酸痛。

許惠想起來,立刻同溫晴換位置。

溫晴坐在副駕座上,調整座椅,擺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靠下來。

“不找個地方把車修一下嗎?叔叔知道會生氣的。”

“先把你送回家。”

“剛才收費站的地方,你認識那個人?”溫晴側過頭,一臉研究。

兩個人在見到對方的時候,明顯有巨大的反應。溫晴對那個人沒有印象,顯然不是她認識的。

“我怎麽可能認識那種人渣?”許惠氣憤,一把砸在方向盤上。

溫晴擔心她激動,走神之下再撞到車就不好,于是用輕松的口氣說:“好,不認識,咱們不提他。”

從他的穿着和開的車來看,應該是有錢人。細想一下,她們的圈子裏,沒有檔次這麽高的人,那就真的是不認識。

就在溫晴沉思的時候,許惠再次開口:“我告訴你,下次再見到這個人,就遠遠的躲開!”

“?”剛才還說不認識,現在這麽恨他?

許惠見溫晴不回答,急了起來:“你聽我的就是嘛,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是我的上司,在公司有很多醜聞。我們組長就是他包養的小三,他有老婆還在外面勾三搭四,搞大了別人的肚子又叫別人打胎,有一個女孩子就是因為孩子足月了而強行打胎,弄得她以後再也做不成媽媽。”

溫晴的臉色沉下來,眼睛開始失神。

許惠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怪自己胡亂說話。她本想的是溫晴對方寒深沒有印象,便抹黑方寒深讓溫晴讨厭她,哪想會讓溫晴想起往事。

其實,溫晴只是在可憐自己,她和那位女孩子有相同的結果,那便是再也不能做媽媽。

不過,她是因為車禍。

明顯感覺到許惠的自責,溫晴側過頭安慰她似的笑一笑:“我知道,這種人我不會靠近的。”

她的笑容很淡,話說完嘴角便又恢複平靜。

許惠的心還是繃着,之後再也不敢胡亂說話。

方寒深再次坐上車是在半個小時之後,他靠在後座上,疲憊的伸手按了按兩眼之間的鼻骨。

同溫晴待在一起的半分鐘如同耗盡了他大半的力氣,讓他感到累。

但是,想起那個曾經在他身下紅着臉叫着他名字的人,他的下|身忽然起來了。

“該死。”方寒深低罵了一句。

面談推遲一個小時,因為他的車子在路上出了狀況。

此時,他握在手中的手機響起。

“喂。”官方得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

那邊傳來藺心婉小心翼翼的聲音:“路上遇到問題了嗎?我聽信德說你還沒有到。咳咳……”

一句話說完,她便咳嗽了起來。

方寒深睜開眼睛,兩只眼睛幽黑,深不見底,甚至冒出一絲寒意,但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

“公司的事你不要操心,身體不好多休息。”

“嗯。”藺心婉輕輕的應着,清瘦的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想你,麽。”

她對着電話親了一下,心滿意足的挂上電話,不由自主的摸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嘴角上翹。

那絲笑意,是和她臉上幸福的光不相稱的。

車子一直開到小巷子裏面去,因為溫晴的身體不好,許惠不想她走路,但最後一個轉彎她實在開不進去,有些氣惱。

溫晴轉過頭看她:“就在這裏停吧,你開進去待會兒倒出來也麻煩,兩步的距離,我自己走進去。”

聽見車子響,溫江河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很快的走出來。

那步伐對于他來說是快的,但是對于四肢健全的人來說就是慢速。

溫晴看見父親,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

“爸,你怎麽出來了?我沒有什麽東西,你在家裏坐着等我。”

說着她便扶着溫江河朝他們的家走去。

溫江河面對女兒的責說也不生氣,許久未見到女兒,讓他看見女兒的面容情不自禁的笑着。

“我又不是走不動,這不是剛好出來散散步嗎,就碰到你了。飯我都做好了,你和小惠快點兒進來吃。”

說着他還揚起頭跟許惠打了一聲招呼。

許惠找到一個寬敞的地方把車子停下後才來到溫晴的家。

溫晴是單親家庭,母親在她出生一個月後離世,父親的腿也在她十歲那一年因為開車送貨出了車禍,不能正常的走路。?

☆、006

? 她的家很小,放滿家具後顯得擁擠。好在溫江河會打理,看起來也是井井有條。

吃飯的時候溫晴和許惠說着外面的事,溫江河笑眯眯的聽着她們說,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晚上八點,許惠要走,溫江河留她在這裏過夜,許惠謝說自己回家有事。

其實溫晴知道她是要把車開去修理。

溫晴要送許惠,被許惠攔下。

家雖小,但是在自家特別自由,溫晴又找到那種舒心的感覺。沖完最後一只碗,她直起腰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腰部的酸痛,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這動靜讓在院子裏消食的溫江河看見,蹙了眉:“扭到腰了?”

“不是,今天坐小惠的車子,憋的。”溫晴笑笑。

洗澡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的寬松的肚皮不由得把眉頭皺了起來。小腹正中上有一道豎着的疤痕。

醫生說她當時傷得很嚴重,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肚子。

而她猜想那些松弛的腹肉,應該是她在養傷的時候許惠帶了許多好吃的,把她吃出了贅肉。

鍛煉一段時間應該能恢複到以前的身材。

溫晴這樣想着便松了一口氣,到房間吹開頭發後,她拿起醫院的資料,站定,呼出一口氣,邁進客廳。

客廳溫江河在看電視。

溫晴盤腿坐在溫江河身邊的椅子上。

見女兒似是有話對自己說,溫江河轉過臉來,認認真真的看着溫晴。

低頭看見溫晴手上拿的出院證明,溫江河的臉一下子白了。

溫晴急忙開口:“爸別擔心,是小傷,已經好了。”

說着她便把出院證明翻開給溫江河看。

醫生的字寫得妙筆生花,溫晴都有一大半不認識,何況溫江河?

溫江河蹙着眉問:“這上面寫得什麽?”

他的一顆心吊起來了。

溫晴笑:“沒什麽,就是記錄什麽時候入院什麽時候出院。”說着她把出院證明關上,“爸,我想告訴你,工作我辭了,這次住院是因為去出差在路上出了一點兒小事,肚子被玻璃紮了一下,公司給了我一筆傷退費,我就辭了工作回來養養。”

“我看看!”溫江河急了,額頭上的紋皺了起來,更顯出他的老态。

溫晴出生一個月之後母親去世了,奶奶把她照顧到三歲也離開了,之後便是父親又當爹又當媽把她照顧大。

十歲的時候父親甚至受傷,腿不方便。

一個人不容易,溫晴很心疼父親,此時見父親焦急,也不免難受。

“爸,我都是大閨女了,怎麽好意思給你看?”溫晴假裝羞赧的捂住自己的衣服。

其實,是怕肚子上長長的疤痕把父親吓到。

溫江河怔了一下,随即埋怨道:“你這孩子,你從小是我看着長大的。”

那意思是我是你爸爸有什麽不能看的。

溫晴笑笑不說話,在溫江河面前撒嬌。

這一點兒很受用,溫江河也不在堅持,厲聲讓溫晴快去休息。

溫晴閃進房間,松出一口氣。

床單不是新的,卻很幹淨,聞上去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溫晴家在一樓,院子裏有一棵香樟樹,葉子就長在她的窗戶外面,飄來陣陣香氣,讓她很快讓便進入夢鄉。

睡得深沉之中,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找一個小孩,找不到,滿頭大汗,叫着孩子的名字。

忽然,她聽見孩子在路中央叫她。

“媽媽,媽媽。”

那孩子喊。

看見孩子,溫晴松了一口氣。可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時候,馬路上開過來一輛車子。從車前的玻璃裏,溫晴清楚的看見對方的長相。對方十分英挺,五官猶如刀刻般深邃,一雙眼眸漆黑深邃,臉上表情冷淡。

“停車!停車!”溫晴大叫。

可是,那人看着她,并沒有聽她的話,徑直向那個孩子駛去。

血肉模糊,紅色的液體模糊溫晴的眼睛。

溫晴吓醒了,躺在床上喘着氣,額頭上一片冷汗。

她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夢中男人的長相再次浮現在她的大腦。她不滿的皺了皺眉,那個人便是今天她同許惠一起回家,許惠在收費站的地方,撞了對方的車。

難道是因為許惠說對方做大了女職員的肚子,又不負責任的讓女職員打掉孩子,導致女職員無法做母親,所以溫晴坐了這個夢?

溫晴心驚,潛意識對那個人生出一絲厭惡。

就在她輾轉反側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那是溫江河開自家大鐵門,鐵鎖碰到鐵欄上,發出的咚咚聲。

盡管他很小心,怕吵到溫晴,但睜着睡醒的溫晴聽覺十分敏感。

“爸?”溫晴開口叫溫江河。

“吵到你了?”溫江河歉意,“再多睡一會兒,爸爸去買菜。”

溫晴從床上下來,“你別去,我去買,你不知道我要吃什麽。而且我想吃西邊的豆花。”

這當然是假的,溫江河怎麽可能不知道溫晴喜歡吃什麽,只是溫晴想起剛才的夢,不放心溫江河出去。

先是許惠的車撞到別人的車,後是溫晴夢見對方撞人。這一連串的事會不會昭示着什麽?

溫江河一向很聽女兒的話,此時溫晴找的理由都很爛,但他還是不敢拂了女兒的意。

溫晴很快梳洗完,接過溫江河手中的購物袋便出門。

過馬路的時候她很小心,左右看車。她家住在三環外,街道很窄,但清晨七點車輛很少。

平安的渡過一個星期,溫晴和溫江河都沒有事,這也讓溫晴漸漸的把那個夢忘記。

她吃完飯還是會去送溫江河到崗位,也會在溫江河下班前去接他。碰到鄰居,鄰居會笑呵呵的問:“晴晴,還在家啊?沒去上班?”

鄰居是好心,但或多或少話裏就帶了酸味。

每當這時,溫江河就會笑着說:“女兒從上學後就很少在我身邊了,現在她天天在我身邊我也高興。”

溫江河是真的高興,溫晴也只是随着他笑。

鄰居聽後,不由得把大拇指豎起來,誇溫晴是孝順的孩子,心裏又有幾個意思溫晴也不去猜測。

一天兩天大家都說溫晴孝順孩子,時間久了,閑話也就多了,院子裏的人背地都要猜測溫晴為何在家。

溫晴在家已經待了将近一個月。

溫江河的腿出事後他在附近的工廠謀了一個職位,白天給別人照廠,工資很低,緊夠父女兩的生活費,家裏條件并不富裕,懂事一點兒的人都不會在家吃白食。

溫江河的房子是他父親留下來的,他父親死的很早,母親照顧他們兄弟三個不容易,家裏也沒有什麽底兒。

住在這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像溫晴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搬出去了。

溫晴去年大學畢業的大家都知道,小院子裏隔壁臨強,有個什麽動靜,孩子考學,結婚買房的大家都知道,也就知道她去年找到了工作。這一下子在家住一個月,也免不了落人嘴舌。

她們說她們的,溫晴也沒有介意,只是在心裏盤算過幾天便去上班。

她已經拖許惠幫她找工作。

這天溫晴和溫江河正在家吃晚飯,聽見外面有人喊:“溫叔?”

溫江河要過去開門,被溫晴搶着過去。

她邊走邊應:“來了。”

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小輩。

溫晴走到鐵門邊,看見一個消瘦的,頭發偏長的男子,他笑着,看見溫晴笑容更大:“晴姐。”

溫晴一怔,想起這人是對面屋的吳嬸的兒子李齊。忙把門打開:“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呢。”李齊笑笑:“我昨天晚上回來的,聽見街坊說你回來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睡到這個點兒。”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溫晴笑笑,側身把門讓開:“沒吃就一起吃。”

這一晚上李齊在溫晴家待到十點多。

他們小時候在一個小學念過書,因為住在一個院子,上學放學都是一起。後來溫晴去附一念初中,便和李齊不在一個學校。李齊初中念完就沒有再繼續上學,漸漸的和溫晴碰面的次數也少了。

這次見面,已經隔了三年,溫晴恍然間覺得李齊變化很大。

第二天溫晴在院子裏碰到吳嬸,同吳嬸打招呼:“吳嬸早。”

“嗯。”吳嬸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看樣子是不想理溫晴,等溫晴走了幾步後碎碎念道:“穿得這麽浪也不知道是出去勾引誰。”

這話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溫晴聽到了。

溫晴知道吳嬸一向不喜歡她,小時候李齊跟着她,吳嬸便對她沒有好臉色。這次不理不睬,溫晴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今天刻意打扮一番是因為要去許惠推薦的酒店上班。

許惠說親戚在金大酒店做後勤管理,正好缺人手,就推薦溫晴過去。

活兒不累,就是管理人,看看誰今天沒有到,誰偷懶了。每天檢查一下衛生,在管理者需要的時候随時報到。

聽起來确實不累。

溫晴是真不能累,這幾天她越發的站過一個小時腰便會疼。

因為是許惠的親戚,那人也就是問了溫晴幾個問題,帶着溫晴在酒店看了一圈便讓溫晴留下來。?

☆、007

? 金大酒店在三環外的一個度假村裏,溫晴每天從家到酒店要半個小時。

她把上班的事告訴溫江河,溫江河還跟她板着一張臉讓她把工作辭掉,在家多休息一陣子。

溫晴笑說工作很清閑,在酒店也能休息。

她上班一個星期後才遇到事。酒店前幾天接到一個團,後勤所有的人先把酒店內部打掃一遍,又去酒店外面打掃。

客房經理在客房區檢查衛生,發現VIP區客房的走廊地板上有一團髒東西,讓溫晴盡快叫人過來處理。

溫晴看看後勤部沒有人空閑着,想了想,自己拿了抹布和清潔劑便過去了。

她才走到走廊上客房經理便朝她招手:“這裏。小晴你怎麽自己過來了?”

“她們在忙,我想着一個人能行。”溫晴随着客房經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地上有一灘幹涸的白色東西。

不知怎的,溫晴看見那東西的第一秒便想吐,但是忍了忍還是把那股惡心勁頭忍過去了。

那東西不像是牛奶,而是男性留下的。

客房經理還是要檢查別的地方,便對溫晴說:“你先把這裏處理一下,麻煩你了啊。”

“不麻煩,我的職責。”溫晴蹲下身便把清潔器噴在地上,然後拿濕抹布去擦。

就在這時,她聽見對面房傳來異樣的聲音。

客房經理已經不在,走廊上就剩溫晴一個人,很安靜,她便能輕易的聽到微小的聲音。

本着工作人員不能偷聽客人的隐私,溫晴想盡快擦幹淨地上的東西。可對面的聲音還是傳入她的耳朵,讓她全身發麻。

房間裏首先傳出來的是一聲嬌嗔的女聲,帶着責怪:“輕點兒。”

之後沒有人說話,接着她便聽到衣物在門上摩擦的聲音,和女人喘|息的聲音。

饒是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的人也知道此時發生了什麽事,溫晴的耳朵一陣發紅。加快手中的動作。

就在她擦幹淨地上的髒東西的時候,對面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剎那間,溫晴擡頭看見從房間裏走出來的一個人,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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