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的家人如果發現新娘子不是從前的那一個,會不會很吃驚?
她和莫琛結婚,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讓莫琛的家人安心。
這一點一定要做好。
莫琛沒有急着說這件事,而是很平靜的說出他自己的想法,但溫晴還是聽出了他聲音裏面的失落。
“丁阿姨告訴我張先生已經恢複了職位,我的錢他會還給我。”
這意思顯而易見是讓溫晴考慮考慮,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畢竟她當初答應和莫琛結婚,是因為莫琛幫張家還錢。
溫晴已經想得很清楚,莫琛這樣說,她一點兒也沒有猶豫。
“我知道,我還是決定和你結婚。我的情況你都知道,換了第二個人能接受我嗎?莫琛,我和你結婚,不止是希望你家人安心,我也想要一個平凡的家庭。”
她說完這段話,才發現胸口堵得慌。面對現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莫琛聽完也是一陣難受,好像有什麽酸澀的液體順着他的喉嚨流到胃裏面。
良久,他說:“晴晴,別菲薄自己,你是一個好女孩,應該得到幸福。那下班之後我來找你。”
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春天的風,吹得人心暖暖的,心上所有的負擔也跟着放下。
溫晴彎唇輕笑:“我等你。”
剛好她說完這一句話,莫琛挂斷電話,她也收起電話,被一個同事看到。她調笑溫晴:“晴姐,是不是男朋友約你啊?看你笑得那麽甜蜜。”
有嗎?是甜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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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晴臉紅了,想着大家遲早是要知道的,索性告訴同事:“我要結婚了。”
“什麽時候?晴姐你這麽漂亮又能幹,你男朋友一定很帥吧?”同事既驚訝又高興。
溫晴笑說:“他是大學美術老師,六月六號的婚宴,到時候發喜糖你吃。”
她臉上出現淡淡的紅暈,許是第一次提到人生大事,緊張,興奮。
不管是不是因為愛,女人對婚姻,總是抱有美好的期待。
同事開始恭喜溫晴,又問她兩個人是什麽時候談戀愛的,最後又埋怨溫晴把她男朋友藏得太深,她們都不知道,還以為溫晴一直單身。
現在只差十幾天就要擺婚宴才讓她們知道,不夠義氣。
謊話說多了,好像就變成了真的一樣。
下班後溫晴見到莫琛,仿佛他真的她的男朋友一樣,讓她心暖暖的。
同事們在她耳邊說:“你男朋友好帥啊。”一邊笑着和莫琛打招呼。
莫琛很有涵養,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溫文的雅氣,他話不多,但是動作十分自然,惹得溫晴的同事個個對他印象很好,打心底羨慕溫晴。
和同事告別之後,剩下他們兩個。
溫晴問:“你家人怎麽說?要不要過去?如果需要的話,我把假期安排出來。結婚之前這段時間,應該有很多事需要忙。”
“不用刻意請假,周末過去。結婚的事,我來安排,我時間比較寬松。”
莫琛為人溫和,處理事情也十分體貼,溫晴打心底謝謝他。
走着走着,莫琛說:“晚上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們去看電影。”
溫晴愣住,情侶間常做的事,以前她也向往,只不過,失望過,失去過,便沒有期待。
但她還是笑着說:“沒有事,看什麽電影?”
“香山之戀。”
這是一部愛情片,前幾天上映的,許惠邀她去過,但她沒有時間。
“聽說很好看。”溫晴笑。
莫琛說:“學生向我推薦的。”
吃完飯後他們趕去電影院,票是莫琛在吃飯的時候買的,連號。
莫琛坐在溫晴的左邊,電影很華麗,女主活潑而又美麗,可是後來,電影講述了一些什麽,溫晴不知道。
她的眼睛看着大屏幕,心卻是模糊的。她曾經想和方寒深一起來電影院,但最終沒有實踐。
現在心裏的滋味,是苦澀的。
有段時間,她查過治療失戀的最好辦法,那便是找一個人重新做一遍以前和前男友一起做的事。那麽,接下來你的回憶中,便不會再出現前男友的身影。
溫晴不知道效果怎麽樣,但是她願意嘗試。
電影的最後男女主角在一起,播放片尾曲的時候大家起身離開電影院,溫晴的眼睛也濕了。
莫琛遞過紙巾來:“哭過之後心情會好很多。”
溫晴笑,好像心情真的好了很多:“接下來你有時間嗎?我想你陪我一起去做很多事。”
她望着莫琛,像是在詢問“可不可以”。
同樣經歷過感情挫折的莫琛,不需要對方說明,他便知道。
笑道:“随時聽候溫小姐的差遣。”
兩個人一起笑。
溫晴要和莫琛一起去做的,是曾經她想和方寒深一起做而沒做成的。
吃飯,散步,看夜景,逛街,購物。
都是很普通的事,和愛的人一起去做,心是甜的。和不愛的人一起,卻是平常的生活。
一件件都做完,沒有遺憾,但是溫晴的心也提不起來,仿佛空了一般。
他們在超市買東西,莫琛推着手推車跟在她身邊。
不知不覺便走到兒童區。
溫晴停住,臉色也灰下來。
她想起了她懷孕的時候,是多麽期待和方寒深一起去給小孩子買東西。可惜,孩子沒有,她也沒有和方寒深一起做。
溫晴感到冷,好像前面有一片可怕的烏雲正在朝她襲來。
莫琛看出她的情緒,大方的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前推。
“我弟弟家有一個小孩,我們去買一點兒東西周末給他帶過去。”
溫晴回過神,笑說:“好。”
她心裏是苦的,卻能陪莫琛買東西,給他意見。
男人在買東西這方面,始終不及女人。
快要逛完的時候,莫琛選中一雙鞋子,他高興起來:“這個揚揚穿應該不錯。”
聽他一說,溫晴也來精神了,接過鞋子,眼睛也跟着亮起來。
“是不錯。”她翻看鞋碼,正好是張清揚穿的碼子,“揚揚的腳正好穿。”
“那買下來。”
兩個人從兒童區走出來,溫晴的心也從一種陰雲中走出來,看見淡淡的陽光。
她想,以後去兒童區,想到的只會是莫琛吧,但她沒有想到,付錢的時候,遇到了讓她尴尬的人,方寒深。
方寒深朝他們點點頭,露出生疏而又禮節性的微笑。
他和他們只隔着一米的距離,溫晴卻走不動了,好像前面橫亘着滿地的尖刺,令她無法踏步。
後面的人在催,莫琛提示性的推推她,她這才醒過來,趕緊走到付款的人後面。
此時方寒深已經在另一個收銀臺前結算。
他們的距離不到一米,溫晴卻覺得陣陣寒意逼來,冷得他骨頭打顫。但是莫琛一直在後面握着她的手臂,給她用力和力量。
她沒有辦法逃走。
溫晴,你行的。她這樣鼓勵自己,深吸一口氣後,忐忑煙消雲散。
“能借我一點兒錢嗎?忘帶錢包。”方寒深回過頭。
溫晴整個人是混沌的,她剛剛從起伏的情緒中走出來,還未意識到方寒深說的是什麽。
莫琛從後面走上前,平平靜靜的眼神,底氣卻有些不足。
“我幫你付款。”
方寒深對他表示感謝的笑。
溫晴突然回過神來,她在方寒深深海一般的眼睛裏看到一絲狡黠和陰寒。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
“謝了。”方寒深拿過手上的紅酒徑直走出收銀路口,頭也不回:“改天我讓助理把錢還給你。”
讓朋友付賬竟有這樣張狂的人,這是溫晴的第一反應,看着他的背影,溫晴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們來的超市是一般的普通超市,連沃爾瑪萬達和家樂福的級別都沒有達到,象方寒深這樣身份的人根本不會踏足,他更不會親自--買酒。
溫晴有許多疑惑,最讓她可疑的是方寒深讓他們幫他付款的時候,那眼神總讓她覺得不對勁。
還未及讓她多想,莫琛的聲音傳來了,尴尬的,帶着歉意。
“能不能借我十塊錢?”
溫晴看過去,他的錢包裏空空的,只有幾張卡,而收銀小姐正把一張遞過來給莫琛。
溫晴立刻回過神,掏出自己的卡:“刷我的。”
“只需要十塊錢。”收銀小姐有點兒不耐煩了。
溫晴不好意思,遞給她十塊錢。
真是一個不愉快的結束,溫晴走出超市,還在為方寒深的事介懷,也就沒有注意到莫琛的心事。
莫琛拉住正在前進的溫晴。
溫晴停下,疑問的看着莫琛。仔細一看,她才看出莫琛的為難。
他似乎有話說,但那話令他說不出口。
☆、027
? 溫晴為莫琛擔憂。
“莫琛,是有什麽事嗎?”
莫琛的臉色有些灰,但他沒有閃躲,很直白的看着溫晴,眼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難過。
“我辭職了。”
“……”
溫晴沒有說話,莫琛竟然有點兒慌了,忙低下頭。
“我會盡快找到工作,如果你覺得我不能給你安全感,現在退婚我不會怪你。”
“……”溫晴再次怔住,她不開口,不是因為震驚,而是莫琛太緊張,一直搶在她前面。
溫晴笑,那笑容中似乎帶着生氣。
“你是在懷疑我的人品嗎?”
“……”這下,該莫琛愣住。“不是的,晴晴,我沒有那個意思。”他急了,臉也跟着紅起來。
溫晴看她着急,心裏的那口氣送下來,笑說:“走吧,我不會反悔的。我又不是沒有工作,你不上班也不會餓着我。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自己畫畫嗎?我支持你。等結婚後,你可以全心全意畫畫。”
“我現在的畫還不能賣出好價錢。”莫琛很有主意:“我會先找一個工作,業餘的時間練習畫畫,在朋友的工作室幫忙。”
溫晴朝他笑笑,那意思是說她信任他。
确實,莫琛是一個值得人信任的人。
他有責任心,穩重,負責人,明白他該做什麽,即使和她結婚,不在他最先的計劃當中,但他還是很負責任的把她照顧好。
“這是我爸爸給我準備婚禮用的卡,你拿着。我上班沒時間,婚禮上要用的東西,你去買。還有你看看,差什麽,就自己補。”溫晴把一張銀行卡塞在莫琛手裏。
她怪自己的後知後覺,現在才想起來,莫琛在超市的時候,替方寒深付款為什麽會有些為難。
莫琛像被電觸到了一般縮回手,“不行,怎麽可以用你的錢!”
“那你以後還我,就當是我借你的。”溫晴不管他躲不躲,把卡塞到他的手裏就不理他,擺着一張“再提這件事我生氣”的臉。
莫琛看看他,沒有說話,最終握住卡,把頭偏向一邊。
出租車上兩個人又說了一些,但是兩個人的心思都不在談話上。溫晴在想莫琛是自己辭職的還是受到壓力。
她和他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她很清楚他是一個嚴格按照規劃來行事的人,現在他沒有打算做職業畫家,就不會辭職。
那這次的辭職又是因為什麽呢?
溫晴隐隐的有不好的預感,但她不希望是方寒深。
回到家之後,溫晴把定在周末去看莫琛父母的事告訴溫江河,溫江河竟然比溫晴還要緊張,但是緊張之後他又是黯然傷神,舍不得女兒。
溫晴摟着他的肩膀:“我和莫琛結婚後,你搬過來一起住。”
“那怎麽行!現在年輕人都不喜歡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希望你幫我打掃房子啊,還有做飯啊什麽的。”溫晴故意眨眨眼,“我和莫琛決定買一套大一點兒的房子,到時候他父母想過來住就過來。”
溫情和嘆氣,答應女兒的要求,但他心裏想的還是,以後自己還是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拖累女兒,不惹親家說閑話。
周末很快到來,溫晴随莫琛去B市見他父母。
許惠能做的事已經做了,張國峥的工作恢複了,溫晴并不是因為張國峥嫁給莫琛,許惠只有祝福她。
但是深海集團總裁辦公室的方寒深坐不住了,他在辦公室走來走去,煩躁的扯開領帶。
吳躍站在那裏已經半個小時沒有說話,他每每要說話,看到方寒深暴躁的樣子,又把話咽下去。
終于,吳躍看不下去了,他大着膽子開口。
“您還記得莫琛的前女友嗎?”
方寒深停下來,挑眉,更加不耐煩,顯然在氣憤頭上,他不知道吳躍提這件事幹什麽。
看他沒有記起來這個人,吳躍繼續說下去。
“他很愛他的前女友,是因為女朋友的父母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女朋友迫于家庭的壓力才和他分開的。”
方寒深想了想,似乎有這麽一個人,他渾身燥動的熱氣也平息下去。
“他女朋友不是嫁人了嗎?”
“六月六號,和他在同一個日子。”
方寒深翹起嘴角,轉身做到椅子上,一派得意。
“你想出來的辦法,你去辦,給你十天時間。”
汗,十天時間,吳躍有點兒緊張。但是BOSS開心,他才能在這裏待下去。
他應了一聲離開辦公室。
吳躍知道,方寒深的意思是,一定要在溫晴和莫琛的婚禮之前,找到葉念,并且讓葉念退掉現在的婚事。
這是拆散別人的婚姻還是促成一段美好的因緣呢?吳躍也不敢肯定。
吳躍走後沒多久,方寒深又将眉頭皺了起來。
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阻止溫晴的婚禮,也許是溫晴沒有按照他的要求走下去,也許是莫琛武逆了他,他要賭那一口氣。
但那真的就像一口氣,堵在他的胸口讓他十分不快。
溫晴去到莫家,莫家父母很高興,但她心裏難受,隐瞞着他們真相。
莫家父母很希望她和莫琛快快樂樂的在一起。
溫晴不安,她不知道和莫琛在一起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她猶豫要不然就退婚,把她的真實情況告訴莫家父母,但莫琛卻說:“以後就說是我身體的問題,而且我弟弟有孩子,他們也不會很失望。”
她心裏更加難受,多希望自己可以生孩子。
許惠把她的這種憂慮歸結為婚前恐懼症。
不過,溫晴也真的是有一些恐懼,人生大事,還是第一次。
許惠笑她,你還想找人訓練?
溫晴頓時笑着瞪她。
好在,只剩七天了,親朋好友都通知了,只等婚禮的那一天。
在這些天,不好受的不止溫晴,還有莫琛和吳躍,以及冰山方寒深。
方寒深煩躁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吳躍卻沒有傳來半點消息。
莫琛卻将苦愁咽在肚子裏,他沒有用溫晴給他的卡,把以前向他借錢的朋友借走的錢要了回來,但是結婚需要用的東西,招待客人的瓜果酒水,他有些捉襟見肘。
而他也不得不在朋友的畫室接活,把他的畫交給朋友賣。
越是臨到大喜的日子,越忙。
溫江河家裏幾乎堆得全是喜糖喜果之類的,已經沒有地方落腳,但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買。
這天莫琛過來幫忙,他的手機落在了溫江河家裏,他出去拿一批東西,但是他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溫晴看了來電顯示,是莫琛跟她說的他的朋友,沒有接。
溫江河看着卻急了,“你幫他接一下,別人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打興許是有什麽急事。”
“好。”溫晴本是想拿着手機出去找莫琛,或者等莫琛回來,但被父親這樣一說,她要是不接,會讓父親看出端倪,猜想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不好,心裏又焦急,只得接起來。
她接過電話,還沒有開口,那邊先說話了。
“阿琛,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溫晴想說,我不是莫琛,我是他朋友,話還沒有說出口,那邊似乎并不是要等她的回答,又說:“你交給我的畫,原本是賣出去了,可是不到兩個小時,別人又退回來了,寧願賠一點兒錢也不要,接下來的幾幅都是這個樣子,而最後我找一個熟人買,他才告訴我,是有人在背後和你為難。
據說是深海集團的總裁方寒深,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這個人?據我所知,他結婚了,也不是小念父親那邊的人,你們……”
他話還沒有說話,莫琛已經回來了。
溫晴的臉色很難看,但在溫江河面前,她還是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快速對那邊的人說:“我是莫琛的朋友,不好意思,他現在回來了,我把電話交給他。”
說着,她走過去把電話交給莫琛,接過莫琛手裏的東西,很自然的和溫江河一起整理。
電話那邊的人愣住,待到莫琛的聲音響起時,他才回過神。
“剛才接你電話的……不會是你未來的老婆吧?她都聽到了,該不會影響她對你的判斷吧?”
他有些自責自己的快嘴巴,擔心莫琛未來的老婆會因為這件事和莫琛吵架,甚至退婚。
莫琛看了一眼溫晴,溫晴低着頭,但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不會,待會兒我會跟她談。”
溫晴心裏一直不安,她也在等莫琛的電話說完。
如果之前她一直以為方寒深是她的噩夢,那麽現在噩夢成真了。
方寒深陰魂不散。
兩個人都有話要對對方說,莫琛挂下電話,正要開口對溫情交代,溫晴便對溫江河說她和莫琛出去辦事。
走到無人的地方,溫晴的心已經重到不能呼吸。
她直接問:“你的工作,是不是因為方寒深?”
她已經因為方寒的刻意破壞而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莫琛知道她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知道她會去找方寒深,立刻阻撓。
“你別去找他,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你和他再有牽連。你還記得張國峥嗎?” ?
☆、028
? 張國峥?溫晴的腦袋停滞了一秒,一秒鐘之後,所有的事都湧現出來。
張國峥輕薄她,方寒深讓他失去了工作。
溫晴抿着嘴唇不說話。
莫琛知道她不會輕易讓這件事過去,他把他心裏所想的都告訴溫晴。
“第一次在餐廳見方寒深,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順利。晴晴,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錢解決。他對待張國峥的時候是很過分,講理的人都知道他過火了,可是他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現在我只不過是想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錢解決。他很有錢,他讓我失去了工作,但這并不會讓我的人生有多麽大的改變。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但他一直堅持他的道理,甚至要我和他茍同,我不會同意。”
他這番話說的很輕,就像在講一個故事般,但溫晴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那力量撥開了她身邊的烏雲,讓她看到了陽光,天朗氣清,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我站在你這邊。”她彎起嘴角。
莫琛輕笑,說:“快回家,爸在家等我們吃飯。”
幾家歡喜幾家愁,溫晴和莫琛要結婚,張家有些人卻不開心。
張清揚嘟着小嘴滿懷心事,趴在丁心容嘴上悶悶不樂。
“奶奶,媽媽……”
他話還沒有說完,看見張國峥從樓上走下來,立刻朝丁心容懷裏靠了靠,并且抿上嘴不再說話。
他怕張國峥。
張國峥自從被人揍了之後,脾氣收斂了許多,臉上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張揚也不見了,見着人會打心底尊重。他的手好了之後也回到公司上班,但是人卻沒有以前壯,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如從前,灰暗灰暗的。丁心容只當他是壓力太大,更加不敢惹他,見着他從樓上下來,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
“是要拿什麽嗎?你喊一聲,我送上去就行,不用……”
“明天給溫晴。”
張國峥似乎很不耐煩,不等丁心容說完,把一個鼓鼓的紅包遞到丁心容面前。
丁心容讪讪的收下,心裏有話說,又不敢說,最後只說了一個:“好。”字。
張國峥轉身上樓,走到一半又停下來。
“這幾天別讓揚揚上學,向學校請個假。”
張清揚聽了這話,抱着丁心容的腿向後縮了縮,黑黑的眼睛裏滿是委屈。
丁心容還沒有說話,張國峥忽然轉過身瞪着張清揚,樣子兇狠,但又和過去的殘暴有些不同。
“聽見沒有?”他恐吓張清揚,張清揚吓得抖了一下,他不滿意又繼續說:“你要是敢偷偷跑出去,我……”他本是想說“打斷你的腿”但覺得太殘忍,又改口:“揍你。”
但這最輕的一句威脅,都吓到張清揚了,他真個個人躲到丁心容的身後。
張國峥這才滿意,上樓。
丁心容看着他上樓的背影,捏着手中厚厚的錢包,嘆息了一聲。
張清揚心裏苦苦的,他低着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道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并不是那麽容易。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莫琛沒有用溫晴給的卡,朋友還他的錢和父母給的,他已經用完了,甚至還向關系好的人借了,但就算是這樣,婚禮上需要的東西,他還是有許多沒有錢支付。
溫晴悄悄的支付過兩次,被他知道,他雖沒有嚴厲的說溫晴,但溫晴知道他不高興,也就沒有再做讓他生氣的事。
這天,溫江河在家裏等莫琛回來,見他出去買東西許久也未回,讓溫晴出去找他。
溫晴心裏酸酸的,她知曉原委,出門并沒有找莫琛,而是給許惠打電話。
“你能托人幫我買莫琛的畫嗎?”
電話裏說不清,許惠定了地方,讓溫晴過去找她。
咖啡廳裏,溫晴做了十多分鐘許惠就來了。
坐在溫晴的對面,許惠氣呼呼的就罵方寒深:“他是不是有問題?自己不幸福也能讓別人快樂?”
溫晴沒有接話,而是問:“能找到人幫我買莫琛的畫嗎?或者用我的錢也可以,只要這筆錢交到莫琛手上。”
“你瘋了?你幫莫琛付款他都不高興,他要是知道是你找人買他的畫不是臉色更難看?”
溫晴沒有說話,心裏堵得更是難受。
許惠也嘆了一口氣,勸她:“莫琛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方寒深跟他作對,有心為難他,別的人幫他,哪一個人敢和方寒深作對?而知道情由的只有身邊的人,很容易想到是你。”
“就算他現在不知道是你,日後結了婚,一樣會知道。他現在不喜歡你這樣做,往後同樣不喜歡,還是會給他留下陰影。這件事只能看他自己,別人幫不了。”
這些溫晴都知道,是人都有自尊,莫琛也一樣,這樣是侵犯他的自尊。
只是看見莫琛為錢愁苦,溫晴心裏難受,犯了渾就想到這個主意。
見她不回答,許惠當她還不死心,又說:“除非你能改變他的性格,不然這件事真的沒有人能幫他。”
溫晴更為難了,莫琛的性格怎麽可能改變,他是不會像方寒深低頭。其實潛意識裏她也認同莫琛的做法,只是有些事,不是她認可,就一定能做下去。
許惠也不想她為這件事發愁,又開導她:“好了別難過,說不定過段時間莫琛就找到工作了,而且我也支持他這樣做,就是要讓方寒深明白,世界上不是什麽事都可以用錢解決。”
溫晴還未從咖啡店走出,莫琛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說他許久未回是路上碰到了一個朋友,找個地方聊了兩句就耽誤了時間。
而這時許惠也朝她擠眉弄眼,讓她放寬心,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想到那麽壞。
這件事就這樣翻過去了,到家後溫晴沒有提錢的事,莫琛也沒有說,但是溫晴從他臉上看出了疲憊。
好在接下來沒有什麽需要大量花錢的地方,溫晴也松了一口氣。
婚事将近,溫晴已經請了十天假。這天她和父親兩個人在家清點婚禮上需要用的東西,發現有一樣沒有買,溫江河讓她出去買。
A市是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即使夏天,氣溫也不算高。
六月A市有許多游客,溫晴走在新亞購物廣場上,随處可見拍照的游客。
還有一些藝人支着畫夾在陽光下給游人畫像,也有一些吹彈拉唱的,還有擺攤賣手工藝品的,看起來溫暖而快樂。
但是溫晴卻笑不出來,她看見陽光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在廣場上艱難的追趕着被風吹走的一張紙幣。
他穿着半新不舊的衣服,只是在陽光中,和那些靠畫像賣錢的老人沒有什麽區別。
溫晴的心一下子酸了,好像是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看不清面前事物。
她捏了捏手,轉身離開。腋下包裏的手機硌得她手臂發痛。
她知道,莫琛會有一個明媚的前途,或早或晚,只是現在,她把他推向了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
她知道,只要莫琛向方寒深認錯,他的工作就會恢複,他的畫也會賣出去,但他不願意。
溫晴心裏很重,好像頭上蒙了一塊陰雲,不能呼吸。
她拿出包裏的手機,而這時,手機就在她手中響起來。
方寒深打來的。
深海總經理辦公室落了一地文件,空氣中充滿着暴躁的氣氛,方寒深一貫的冷靜在今天打破。
他的領帶扯開,一向冷峻的臉上今天止不住憤懑。
溫晴和莫琛的婚禮只剩四天将要舉行,吳躍那邊還沒有傳來好消息,他已經忍不住,再顧不上紳士的姿态,給溫晴打電話。
“喂?”
他口氣不善,壓抑着氣憤。
“你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見是方寒深的來電,溫晴也只是愣了一秒,眼裏的迷茫便恢複成冷清。
有了上次的教訓,方寒深這次沒有定公衆席,而是要了一個包間,并且在溫晴之前到達。
他坐在沙發上,看似悠閑的喝着茶,實則內心焦急猶如茶杯裏的水,達到了滾燙的地步。
溫晴推開門,正好看見陽光從玻璃裏照進來,打在他輪廓深邃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明明是美好的畫面,但因為他的五官太過精致,反而給人一種冷峻的距離感。
看得見,觸摸不着,溫晴不由得在心裏和他拉開距離,他們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的人。
方寒深淡淡的撇了一眼溫晴,放下茶杯,公事化的看着前方,疏離而又冷淡。
溫晴走過去,方寒深也未有要給她倒茶的意思,她也沒有要喝茶的想法。
她直奔主題:“你是不是要莫琛向你道歉才肯恢複他的工作?如果是這樣,那我向你道歉。”
方寒深冷哼一聲,“你代表不了他。”
“我馬上要和他結婚,我是他的妻子。”
方寒深的心猛的一顫,仿佛一把無形的尖刀插|在上面。他的臉色也變了,但嘴角卻噙起一抹嘲諷的笑。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一手搭在支起來的膝蓋上,不打算理溫晴。
溫晴看他閑散的樣子反而急了,“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身邊的人?得罪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就算那天在飯店他出言為難你了,但是他也收到了應有的懲罰。”?
☆、029
? 方寒深終于回過頭來看着溫晴,漆黑的眸子裏閃着自信的光芒。
“我說過,跟我作對,也要看看他的斤兩。”
“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想過和你作對,也鬥不過你。”
方寒深又不說話,揚了揚冷峻的眉毛。溫晴提到一半的心又卡在那裏了,上下不得,堵得難受。
她一向不是玩心計的高手,不會用沉默去逼急對方。而此時她被方寒深的沉默逼急了。
“你為難莫琛,并不是真的想看他的笑話,你只不過是想讓我難堪。”
有一種人會用讓對手的親朋好友遠離對手,而方寒深選擇的就是這種手段。溫晴自從遇到方寒深之後,她身邊的人一直在倒黴。
就算她再遲鈍,現在也知道方寒深是為了和她過不去。
就當她上輩子欠他太多。
“我和莫琛的婚禮會取消,你也不要為難他。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你也不要再為難任何人。”
她和方寒深,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孽緣?遇到方寒深,她認了。
方寒深的眉毛跳了跳,臉色一瞬間灰白下來,臉上出現震驚。但他就算是驚訝,完美的臉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口袋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他沒有注意到。
溫晴此時很亂,站起來向他告別,說過一聲“再見,下次敘”後便匆匆離開。
她的大腦就像一鍋煮開的水,混亂的思緒自動浮現出來。
張國峥失業,莫琛被開除,這些事自然而然的聯系在一起。
溫晴急躁的跺在地面上,仿佛要将這些若隐若現的真相踩進地裏。
如果方寒深不是喜歡她,為何要百般阻撓她的婚事?因為她們有太多過節?
溫晴笑着笑着卻哭了起來,真是可笑,她愛他的時候他不愛她,她要将他放棄的時候,他又追回來。
直到溫晴離開包廂之後方寒深才回過神,而他口袋的電話還在锲而不舍的想着。
他沉着臉,掏出來接起,語氣有些不耐煩。
“喂。”
吳躍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被高興沖昏了頭,一遍又一遍的打方寒深的電話,此時聽到他不滿的聲音,也沒有半分懼意。
“方先生,找到葉念了。”
此時葉念窩在莫琛懷裏哭,過程艱辛和曲折,吳躍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