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理池澤的嗔怪,在枕頭和和他鼻梁的縫隙裏站着,用喙一遍又一遍地輕輕啄着他。

池澤根本感覺不出疼來,只覺得鼻子上暖暖癢癢的,習慣了之後還怪舒服的。

“餓了?”池澤的手掌蓋上他的腦袋,自己翻過身,把它放到自己的胸口。

常年在健身房裏練出來的胸肌硬挺有彈性,小鳳凰站上去似乎挺新奇,爪子抓着他的肌肉好奇地按了按,大概是覺得爪感不錯,大着膽子跳了兩跳。

池澤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胸上傻不愣登的胖鳥,再一回想昨日那雍容的身影,只覺得竟然連黎公子都沒逃過年少的黑歷史。

不知道小鳳凰化成人形會是怎麽個境況。

池澤腦補着黎榷那張冷豔的臉,再看看抓着自己的肉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一笑就把瞌睡給笑醒了。

“行了行了。”池澤翻身下床,順手一撈把小鳳凰放在自己肩膀上,帶着它進了旁邊的洗漱間。

防水給自己洗澡的時候,池澤也順便塞上了洗臉臺,給鳳凰放了個小溫泉。

“诶你別怕別怕。”見鳳凰拼命往自己懷裏鑽的樣子,池澤努力忍着笑,伸手碰了碰水給鳳凰看,“你看,一點都不吓人是不是。”

鳳凰豆大的眼睛眨了眨,還是拼命往池澤的臂彎裏鑽,任他怎麽勸都不肯出來。

“這熊孩子。”池澤長嘆了口氣,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當年一人洗七只狐貍的歲月。

池澤作為一只龍一生中最無奈的事,可能就是在那時用自己的法力發明出了七個大小不等的,專為洗澡研制的水牢。

關進去管你三七二十一,通通一頓淋。

但那好歹是他兒子。

對鳳凰他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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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醒來後要是想起來了這事兒,估計得直接抽了他的龍骨拿來炖大骨湯。

輕輕柔柔地把鳳君請進了淋浴間,池澤找了個大海綿把它放在自己手邊的置物架上。小鳳凰乖乖地趴在黃色的海面上,歪着頭看着面前的池澤。

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情緒,池澤左手把睡袍的帶子扯開,另一只手撥開了淋浴的開關。

小鳳凰呆呆地看着黑色的睡袍在這具身體上滑下,最後軟軟飄飄地落到地上。而面前這個人□□,只見寬肩窄腰骨肉亭勻,身上的肌肉明顯卻不誇張,動靜之間都帶着優美的力量感。

上頭有水留下來,男人皺眉擡頭看了看,用腳勾起睡袍踢到了外頭。動作間被水打濕的短發甩出了幾顆水珠濺在了它的腦袋上,砸得它縮了縮,低頭就正好看見了從池澤鎖骨處流向胸肌的一片水珠。

不…不行。

水裏有毒。

“被蒸暈了麽。”池澤側身關好門就見小鳳凰似乎暈暈乎乎的,笑着在它腦袋邊打了個響指。

瞬間,鳳凰的腦袋上出現了一朵手掌心大小的綿綿軟軟的積雨雲,在鳳凰仰起頭的時候,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鳳凰好奇地看着池澤,踩着海綿扇了扇翅膀,似乎是想要回到池澤的肩上。

“乖乖呆着。”池澤用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等會兒下去給你做吃的。”

一龍一鳳洗完了個變相鴛鴦浴,鳳凰被池澤用一方手帕裹了個貴婦頭,雙雙下樓的時候就聽見左寒霜的一聲輕笑。

敲掉了整面牆做成玻璃落地窗的書房采光極佳,左寒霜坐在陽光裏,膚色白的近乎透明,外頭的梨花樹都輕巧地站在他背後,連花瓣落下的速度都變得更加緩慢,像是怕打擾了這如畫般的人。

見到池澤的時候,左寒霜勾起唇角笑得溫柔:“麒麟下午落地,千叮咛萬囑咐說想坐坐你的邁巴赫。”

“他一個難民,哪來這麽多要求。”池澤啧了一聲,卻還是從書桌上一個印匣裏撈出了車鑰匙扔給左寒霜,“我中午要試試釀的酒,到時候你開車吧。”

釀酒也是池澤在宋朝時候學的。

他對宋這個朝代有種特別的偏愛,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是在一群懂事兒強大的孩子裏卻偏愛那個瘦弱精致的幺子一樣。

荒唐頹靡,那個時候的人們對于生活中的每一件物事都有着偏執的追求。

池澤不知怎麽,腦子裏就閃過了昨日黎榷一身豔色繁複長袍的身影。

他倒有些後悔在那個時候沒見過黎榷。不然釀酒煮茶調香品美人,生活豈不樂哉。

只不過,現在認識倒也不晚。

掃了還包着腦袋的鳳凰一眼,池澤笑了笑,解開它腦袋上的毛巾,給它施了個隐匿的法術,把它放在了自己肩上走去店裏。

空着的長桌上,兩個店裏的員工正趴在一起看電視劇,見池澤來的時候擡頭朝他笑了笑。

池澤和他們招招手,自己坐到了吧臺後頭。

平日裏過了上學上班的高峰,店裏就幾乎少有人來,外賣承包了大部分業務,他們主店裏的倒是清閑的很,看着像個随時都要倒閉的茶館。

小鳳凰今天的胃口不錯,池澤現煮了些奶蓋,給它喂上幾口之後見它樂呵的在原地跳來跳去,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上了個小視頻,歸類到了一個名叫兒子們的相冊裏。

和小鳳凰玩兒了一會兒,池澤才想起來自己改去把年前埋下的酒起出來。他釀的數量不多,平常除了自己和朋友喝之外,只會放一些去民宿裏當成免費的招待酒水,聽說是挺受歡迎的。

正站起身的當口,他卻意外地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他劃開屏幕接起電話,把在臺面上亂蹦的鳳凰攬到自己臂彎裏,單腿撐着地,身體舒展姿态閑散。

“池大人!宅子這邊出事兒了!”電話裏的嗓音尖細,聽着就是急的心急火燎的樣子,“您趕緊看看來!”

池澤沒怎麽當回事兒,随手潑了旁邊的水在空中,單手一拂,就看見了那邊民宿的場景。

懷裏的小鳳凰也探出了腦袋,被池澤用指腹揉了揉。

幻境裏的場景很清晰,驟然出現的畫面看得池澤目光一凜。

他在民宿上其實并未花太大的心思,只不過是那本身就布置的風雅,他也順便找了土地和那兒的小精小怪幫忙,積極幫助領導班子解決非人界的就業問題。

但這難免也要出差錯。

今天院子裏的兩撥人竟然打起來了。

池澤隔空看着被砸了一地的文物珍玩,眉頭抖了抖。

懷裏的鳳凰感覺到了驟然增大的威壓,不适地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歪着腦袋努力看着幻鏡。

“池大人這該如何是好啊。”地精手裏拿着電話急的眼淚都出來了,“聽說是海城有名的二世祖,帶着一大群保镖來的。我們根本上不去,他們說砸壞了都照價賠,可這!”

非人界管理所的規定是他們在面對人類時不得使用任何法術,被逮到就要扣金豆子。這些小精怪一年也就能從池澤那兒拿上小十個,根本不敢冒這個險。

不能用法術的他們,戰鬥力就是弱雞那個階層的。

“這哪裏是他們賠得起的。”池澤語氣冰涼,掃了一眼那還在對峙着的兩撥人,冷哼一聲收起幻鏡站起身,“我過來看看。”

但他剛站起身,卻突然頓在了原地。

大步折回自己的院子,池澤推開門劈頭就問左寒霜:“麒麟什麽點兒到?”

“快了。”左寒霜看了看牆上的鐘,“你這是怎麽,突然思念?”

“是啊,千年不見格外想他。”池澤扯出一個标準的假笑,“這不是給他找着維生的活計了麽,想趕緊告訴他。”

左寒霜挑挑眉。

池澤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麒麟鎮宅辟邪,千年來可是有名的。

☆、chapter8

衆所周知,海城最有名的高端民宿是一座叫私宅的宅子。

雖說這兒的定價相比于一般高端酒店來說并不高,各色服務生們也态度冷漠基本都找不見人影,但除了被環境吸引過來享受的小資們外,各色二代們也非常喜歡紮堆往這兒跑。

原因沒別的,只是這兒的環境實在适合泡姑娘。

這兒占地五十多畝,中間沒有一點現代建築的影子。偌大的宅子依山傍水,從正門進去便只見庭院幽深,回廊曲折。所有的嘈雜聲都在邁入的一刻瞬間消失,耳邊只餘下蟬鳴鳥叫,安靜得令人心曠神怡。

聽說這兒曾經接待過某幾位字畫鑒定的專家,出去之後評論說這兒大到正廳裏的題字,小到湖邊石頭上的信手塗鴉,無一不是出自大家之手,說住在這兒和睡在博物館裏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但大多數人沒有這麽好興致。

他們只是覺得,帶着漂亮姑娘白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在小竹林裏喝酒聊天兒,半夜在坐在湖心亭裏賞月看星星,比起帶着去一般的酒店,顯得自己賊有誠意且非常正直不禽獸。

而今天吵起來的這兩撥人,明顯都是帶着這樣目的而來的典型。

幾個小地精化成了原形躲在柱子後面觀察着在院子裏打起來的兩幫人。

據旁邊戴着眼鏡從頭站到尾的管家統計,地上已經摔了三個宋代的花瓶五個明代的碗碟,還有一個約莫是清朝時候的英國鐘表。

他按着計算器的老手都在微微顫抖。

你說這幾個人看着倒是人模狗樣的,怎麽打起架來和個傻子似的淨揪頭發踹褲裆,被壓在地上了就随手抄東西往人後腦勺上砸。

慘不忍睹,真真慘不忍睹。

“結界設下了吧?”土地一邊觀戰一邊啧啧啧地往他們這兒走,管家轉身問他。

“放心,用了池大人留下來的金豆子,再穩妥不過了,外頭的那些客人都好好的。”土地嘻嘻一笑,和他們一起蹲在了灌木叢後頭。

金豆子是六界穩定之後,公務員團隊閑着無聊加班加點專注科技研發,研制出來的可以儲存能量的小型能量球,屬于現在非人界的硬通貨。

池澤的金豆子在所有豆子裏,就屬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

一般的散仙随意得了一兩枚,修為直上一個臺階根本不是問題,但人池澤根本不稀罕做這個。

但為了防止發生像今天這樣這些小仙們難以應對的意外,池澤在私宅開業之前耐着性子做了一整盒,交給了管家好讓他們遇上意外能先扯個結界等他來。

面前的戰況大約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

幾個披頭散發的小美女在一旁拼命拉都不好使了,地上兩個年輕男人手腳并用把對方給纏得死死的,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摳着你的眼睛,旁邊五六個身高體壯的彪形大漢也正對峙着,有兩個甚至拔出了槍。

旁邊的兩個姑娘給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彪形大漢攔着,正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到底是咋,黑幫的草包小少爺們為了杯奶茶打起來了?”土地剛才扯結界去了,這會兒有點跟不上劇情,小聲問旁邊的小地精。

“诶呀不是啦。”地精的聲音軟軟的,“是那個黑衣服喜歡灰衣服,灰衣服帶着白衣服來玩兒黑衣服就不開心了,回身帶了個紅衣服過來,然後紅衣服和白衣服喝茶的時候黑衣服和白衣服就打起來了啦。”

“撒西?”地精的語速過快,聽得土地一頭霧水,“搞七廿三…”

地精嘟嘴,懶得和老人家再解釋一通,又回過頭去認真地看着場上打架的兩個人。

他們的圍觀持續了一個小時零三分鐘,期間灰衣服一度崩潰,把那黑衣服掐的都快喘不上氣,給他們吓得120都撥好了随時準備急救,結果卻被一輛車進門的聲音給打斷了。

私宅裏其實是不許進車的,但當然了,池澤是個意外。

他們打架的地方挑地也好,正好是後門進來能跑車的路盡頭。

十來個人一度僵持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剎車聲。

衆目睽睽下,黑色的邁巴赫在原地漂亮地甩了個尾,車門一開,一雙穿着馬丁靴的長腿緩緩出現在躺在地上的兩個人的視線裏。

直,修長,勻稱,可以看出來肌肉的爆發性非常強。

兩個人掐着對方的力道都松了松。

随着車門的全部打開,開車的人也完全地出了駕駛座站直。

來人一頭亞麻色的頭發,頭頂翹了兩搓呆毛,皮膚是被曬得格外健康的淺古銅色。

他此時正戴着一副墨鏡,撇着嘴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幹什麽呢。”

地上的人剛被他下車的氣勢給震了一遭,這會兒有些呆愣愣的,出口卻還是習慣性的嚣張:“關…關你屁事啊,滾邊兒去。”

男人墨鏡下的眼睛狠狠翻了個衛生球。

像是懶得和他們胡鬧的樣子,麒麟上前,面對着持槍朝他轉過來的兩個保镖也沒停下步子,走到人面前一個擡腿直接掃下了他們手上的搶,一手抓了一個人的後領子把他們扔到了旁邊。

這所有動作幾乎都發生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裏。

原本膠着着的場上突然幹淨了起來,礙事兒的保镖都和被分揀的快遞一樣扔到了旁邊,原本躺着的兩個人也被分開了,現在正面對面懵逼坐着,中間站着個穿着迷彩外套的男人。

“等會兒有空找人和管事兒的清一下賬,順便記得結一下我的出場費,一次五百。”麒麟拍了拍手上的灰,摘下鼻梁上的墨鏡插進了胸前的口袋裏,對着後頭的管家招了招手,“來,客人結賬了。”

“好…好帥啊。”幾個地精仍舊趴在後頭的灌木叢裏,紅着臉搓手。

其實相對于人類來着,非人界判斷一個人的标準要簡單得多。

不管你是披着麻袋還是穿着Armani,只要出手漂亮,那就足夠了。

至于皮相,他們想要什麽皮相變不出來。

但眼前的男人明顯就是能力和皮相都上佳的對象。

“得了,別看了。”見幾個地精讨論的興高采烈土地敲了敲他們的腦袋,自己攏着袖子搖頭,“那位大人可不是你們能讨論的,趕緊把那兒收拾幹淨去。”

用五分鐘結束了自己第一次出場,麒麟在吃飯的時候就收到了對面池澤打過來的五百塊錢。

“看什麽。”池澤坐在圈椅裏掀了掀眼皮,“我們良心企業都是不扣稅的。”

面對着一桌子池澤剛下廚親手做的飯菜,手邊放着池澤釀的酒,微信原本空空如也的錢包裏正躺着池澤打過來的還熱乎着的五百塊錢。

麒麟一把扔了手上的筷子,站起身飛快朝池澤跑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跳到了池澤的懷裏摟着他的脖子聲情并茂地喊:“池爸爸!”

被噴了一臉饅頭屑的池澤面無表情。

“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麒麟蹭着池澤的肩膀,“倫家好愛你,今生今世要和你永不分離!啊!蒼天啊!我們的愛啊!”

“麒大寶!!”

“吱吱吱吱吱吱吱!”

兩道聲音突然響起,把坐在池澤腿上兀自陶醉的的麒麟和在一旁抿唇笑着看熱鬧的左寒霜都吓了一跳。

連池澤自己都有些詫異。

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胸前口袋裏的小鳳凰不知什麽時候沖破了隐身訣的束縛,這會兒鮮豔豔紅紅火火的一團正撲騰在自己和麒麟中間,在拿他的翅膀扇麒麟的臉。

麒麟當然不疼,看着眼前的肉球一臉迷茫:“池澤你養只雞幹什麽?”

池澤撲哧一笑。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才是雞!把你的手給我拿開!這是我的人哪裏輪得到你來動手動腳的!趕緊給我下去!呸!麒麟!不要nian!

一道稚嫩的嗓音在三個人耳邊同時響起。

傳音是他們在獸身的時候用來交流的法子,許久不曾接觸到這個法術的其他人都還有些錯愣,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是那只小鳳凰在說話。

“你趕緊走開走開走開走開!”

鳳凰天性高傲,領地觀念極強。

說白了每一只鳳凰就算再有禮節,內心深處也都是一個覺得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小公舉。

就算是垃圾,別人都不能撿。

更何況這還是個好吃好喝供着自己陪自己睡覺還保護自己的好東西。

小鳳凰什麽都不太懂,但這點意識卻還是有的。

池澤,他的。

池澤的大腿,也是他的。

池澤看着和鳳凰對峙,喃喃着好眼熟的麒麟,正欲笑,卻突然接到了管家的電話。

“大人,我們正算賬呢。那些砸壞了的東西,那兩位先生似乎是賠不起呢,在這兒又鬧起來了。”

私宅裏的東西都是帶證書帶好專家評估價格的,碗碟花瓶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最後出來的價格把兩個年輕人吓懵在了原地,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嚷嚷着說他們是黑店要曝光他們。

“這樣啊。”池澤的臉上還帶着些笑意,卻沒了半點溫度。他随手撥了撥小鳳凰頭頂的毛,擡眼越過麒麟的肩膀看向外頭,原本就線條淩厲的臉在這是顯得格外端肅。

龍這一脈,在上古神仙裏邊都是實打實中流砥柱需要衆人仰望的存在。池澤的龍氣更是渾厚磅礴,威壓在不自覺中釋出時,離得近的麒麟都感覺到了些緊迫。

池澤墨黑的眼睛裏沒什麽情緒,仍舊冷冷淡淡地打着電話:“那就。”

“叫家長咯。”

天地間四位力量至高的存在都在這兒了,還怕扣不下你幾個人?

只不過這私宅,倒是真該好好管一管了。

一邊被鳳凰啄着臉,池澤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chapter9

池澤說的叫家長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拿不出錢,那就所有人都扣下。

不服?

不好意思我們神仙的存在就是為了專治各種不服。

池澤一身長大衣坐在正廳的椅子裏,手邊的青花瓷盞裏泡着杯明前龍井,這會兒正散着袅袅的霧氣。麒麟仍舊戴着他的那副墨鏡,長手長腳往圈椅後頭一站,明明身材還不及那些保镖的一半厚,地上的那些人卻連頭都不敢擡。

那是生物本能的畏懼。

其實在池澤來之前,這兩位少爺就威脅要開槍了。

只可惜這兒的結界剛好沒來得及撤,聽到他們有槍的時候管家連眼皮都沒擡一擡。

你們開槍,我們開挂。

很公平。

這邊抛話那邊卻不接,屋子裏的氣氛一時間安靜得有些令人尴尬。所以當身後的雕花木門驟然打開的時候,房間裏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不自覺轉過身去。

門邊沒有人,門外也沒有風,他們的視線所及之處只有遠處回廊盡頭出現的兩個男人。

兩人都是高個,寬肩窄腰長腿,一個穿着長大衣,一個穿着迷彩外套,光是往那兒一站,氣場就強大得令人不敢逼視。

池澤一路帶風地走進來的時候,就見屋子的正中間站着兩個表情甚是嚣張的人。

這兩人原先看着呆愣愣的,這會兒像是剛整理好表情的暫停畫面,在看見他進門的那一刻按下了開始鍵,兩只手均指着他的鼻子,立場非常統一地說他開黑店。

眼睛都沒眨一下,池澤身形半點沒晃,不知怎麽的就穿過了兩人中間狹窄的縫隙,帶着麒麟就走到了最上座的椅子處,路過的時候,連餘光都沒分給他們一星半點。

可一等他走過,被無視的幾個人擰着眉頭正要發難,擡腿上前的時候卻都齊齊摔在了地上。

驚訝又憤恨地擡起頭,幾人就見上頭坐着的池澤正接過管家恭恭敬敬遞過來的茶。

掀起蓋子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池澤看着底下跪了一屋子的人,斂着眼睛語氣平靜:“自己交不出,就給家裏去個電話吧。”

他們砸碎的東西,七七八八加起來估價已經接近上億。

即使兩個人家境在海城數一數二,但這種數字哪裏是平常能說拿就拿得出來的。

但池澤可不管。

東西是你砸的,砸之前是你說自己會賠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不算話是要遭雷劈的。

讓麒麟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地上的人,池澤裝模作樣吹了老半天覺得茶還是沒涼,有些煩躁,修長的手指在杯壁上按了按,看見水面上的霧氣飛速消散了之後,低頭抿了口茶。

他口袋裏的小鳳凰也偷偷探出腦袋來,借着他手的掩蓋啄了一口茶,香的直砸吧嘴。

擡頭見池澤對它短促笑了笑之後,它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在池澤放下茶杯的時候飛快翻身進了口袋裏乖巧趴好。

小鳳凰在池澤身邊呆了這才沒幾天,靈智卻已經初步長成了。

龍氣本來就是難得的能增進修為的上佳靈藥,神界不乏有凝了龍氣為丹藥治病救人的。

聽說化一丸在麒麟血中,再配上鳳凰淚,簡直就是跌打損傷不孕不育,有啥治啥的十全大補湯。

更何況池澤的修為在六界中一直處于巅峰狀态,對于小鳳凰來說,他那些收都收不住的龍氣簡直就是春日裏滋養進補的一汪溫泉。

所以只是短短幾日,鳳凰便已經有了初步形成的靈智。

他千萬年的修為都随着內丹的離開消失得一幹二淨,現在借着池澤,哆哆嗦嗦得卻也有了要化形的跡象。

池澤一邊冷漠地看着麒麟料理着下頭的人,一邊低着頭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小鳳凰。

也不知道化形了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黎公子的小時候,想想都是很期待呢。

摸了摸下巴,池澤擡起手,掩去了自己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

這些人的家長當然不是那麽好叫的。

麒麟在看着手下那個黑衣服撥了110未果之後開始撥119,被他按掉之後又開始往市長投訴熱線撥,眉毛止不住地跳。

你自己都說了我們是黑店了,就不能順從一下用黑店的方式解決了完事兒嗎?

你見過哪家黑店是會怕工商管理局的啊。

帶着幾分求助地朝池澤看去,麒麟就看見池澤已經借着障眼法玩兒起了小鳳凰,一人一鳥在用手指和翅膀玩兒你拍一我拍一,父慈子孝,場面一度非常和諧。

池澤其實并不在乎那幾個碗筷盆碟,但他非常讨厭有人在他地盤上惹事兒。

惹了還不解決,那就更讨厭了。

見麒麟好脾氣地勸不動,池澤把朋友圈都快刷到底了都沒見幾個人有反應,覺得自己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站起身來朝管家招了招手,池澤墨黑的瞳孔随意掃了那幾人一眼,随即帶着麒麟和管家直接出了門,單手一掃,那座小屋子的門窗就全部鎖得死死的。

管家小跑跟在兩位大仙後頭,聽他們倆聊天。

“诶喲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嘛。”麒麟大仙的脾氣明顯要好上很多,“太過分啦。”

“不是你說的我們要發揚黑店的品質麽?”池澤一臉無辜地看着麒麟,“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啊!”

麒麟一臉憋屎的表情。

“而且你看黎公子都不開心了,我這不是順應民意呢麽。”池澤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單手勾住麒麟的脖子把人往回帶,“走走走了老左還在等我們吃飯呢。”

“不是。你等等。”麒麟走了兩步,總覺得剛才自己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信息點,“你剛說什麽來着?”

“回去吃飯啊。”池澤挑高了眉。

“前邊前邊。”

“前邊?”池澤眯起眼睛想了想,“你是說——黎公子?”

“我還真他娘的沒聽錯啊?!”麒麟瞪大了眼睛,淺色的眸子在日光下顯得和圓滾滾的玻璃珠子似的喜慶,“這只肥雞崽是黎公子!?”

“吱————!!!!”

小鳳凰聽見了,飛出來朝着麒麟的臉狠狠來了一翅膀。

我這是毛絨絨!毛絨絨!才不是肥!

“聽見沒有,人家可是毛絨絨。”池澤朗聲笑着把鳳凰攬進自己手裏,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別說人家胖。”

“你就護着吧!還真當爹當出瘾來了,黎公子到時候恢複了也不定記得你。”麒麟嗤笑了一聲,見池澤護着鳳凰不讓他碰的樣子朝他做了個鬼臉,“護短精。”

龍族的護短和鳳凰的占有欲一樣,那是全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而池澤還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凡是他的東西,誰敢诋毀上一句,他立刻就能叫你嘗嘗六界之內沒有半點容身之地是什麽滋味。

當年幾只小狐貍上學被無良老師揪出來體罰的時候,池澤差點沒掀了那學校。

“到時候的事兒到時候再說。”池澤的語氣裏聽不出來什麽情緒,他戳了戳小鳳凰的毛,“就算記不得我也無所謂。”

他和黎榷本來就是無意間才結下的緣分,要說他有多當真,其實也并沒有。

神的生命實在是太過漫長,期間有人來,有人走,有人能留下一些痕跡,有人也仿若蜻蜓點水無痕。

池澤經歷過太多離別。

神的隕落,王朝的覆滅,生離或是死別。

壽命長了,很多事情看得就淡了。

他沒有麒麟那樣不入世的堅持,也沒有左寒霜苦苦等待的執拗。

他更習慣于做一個沉默的看客。

“見面既是緣分啊小家夥。”池澤拍了拍飛到他肩上的小鳳凰,“等你的內丹回來了,我們的緣分也該散了。”

不會的!

這次的傳音像是單獨給他一個人的。

前頭大步走着的麒麟明顯是想着桌上還熱着的東坡肉,步速極快。

池澤的腳步頓了頓,站在原地聽着小鳳凰吱吱叫着。

才不會散!不會的!

一旁有風打落了位數不多的梨花花瓣,落在了小鳳凰的頭頂。

火紅的小毛球盯着淺白色的一片花瓣撲騰着努力解釋的樣子讓池澤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散不散。”池澤幫它拂落花瓣,雙手揣進大衣的兜裏,“但你的內丹我總是要幫你讨要回來的。”

下午三個人窩在屋子裏鬥地主的時候,左寒霜無意間就提起了黎榷內丹的事兒。

他倚在貴妃榻上,長發披散着,目光凝視着手上的牌一臉凝重:“你先幫黎公子築基吧,不然到時候取了內丹它也吃不消。”

瞟了一眼在三個人中間撲騰來撲騰去給池澤透牌面的鳳凰,左寒霜的語氣有些不忿。

“我這天天喂奶的時候都往裏頭渡修為,他營養過剩嘴裏都長燎泡了。”池澤靠在牆邊打了個哈欠,扔出手裏最後一副牌,“炸。”

“沒錢了沒錢了。”麒麟把牌一扔,“那我們什麽時候去取啊。”

他也聽池澤說了,對方是個像是八百年沒見太陽的藍綠眼睛黃毛,估摸着也就二十來歲。

“半月光景吧。”池澤從左寒霜那兒接過五毛錢,看了小鳳凰一眼,“等他化形了也方便一些。”

麒麟無聊地點點頭,盤算着這半個月裏他在這兒能找點什麽樂子。

“大人!院裏來車了,是輛勞斯萊斯,似乎是來贖人的。”管家在門外探出了腦袋。

池澤正在收拾地上的瓜子皮兒,聞言沒什麽反應:“叫他們走進來。”

再不情不願地回到正廳的時候,池澤就見廳裏坐着兩個像是企業高管似的人物。

“情況都跟他們說好了麽?”他回頭問幾個小地精。

幾個小地精忙不疊地點頭。

池澤哦了一聲,坐到主座上架着腿,拍了拍自己褲子上落的幾根鳳凰絨毛:“先生們是準備賠吶,還是要告啊?”

“賠,一定賠。”一個黑西裝站起身來,從身後人那兒接過了一份檔案袋遞給池澤,“這是我們公司正在開發的一處樓盤,臨江臨市中心,這是兩幢高層最頂樓的合約。您簽完,我們就立馬辦手續過戶。”

“這樣啊。”池澤懶洋洋地接過随手翻了翻,“還真是驚喜啊。”

他視線揶揄地掃過站着的人,笑了笑。

男人無形中釋放出的威壓和帶着審視的目光讓站在後頭的幾個人都不适地縮了縮。

“行了,簽完了。”墨藍色的鋼筆在池澤修長的指尖上轉過一個弧度,被他插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裏,“你們去吧。”

站起身來,也不管這一屋子的人,池澤徑直走出了屋子。

只是池澤沒想到,今天的驚喜數量倒是不少。

半夜裏一個新聞在各大媒體上漸漸發酵引起讨論度的時候,睡在房間裏的池澤就感覺自己似乎正被什麽東西纏着。

有些不舒服地揮手拍了拍,池澤卻發現自己的之間觸到了一個陌生的東西。

滑膩如凝脂。

池澤上下順着那形狀摸了摸,感覺這樣子似乎有些像。

人的大腿。

作者有話要說: 養成?不存在的

池daddy即将收獲一個大驚喜

☆、chapter10

萬千年的生涯裏床上從沒躺過另外一個人的池澤被吓得整只龍一激靈,掀開被子直接一個閃身飛退至了窗邊,如臨大敵地盯着床上的另一個不明生物。

長發披散,那人素色中衣的外頭披着件水紅色的長袍。原本身上蓋着的被子突然消失似乎使他有些不舒服,這會兒正翻了個身,半蹙着秀氣的一雙眉。

一彎似蹙非蹙罥煙眉…

池澤覺得最近自己總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文藝起來。

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頭,池澤覺得自己這樣裹着被子躲在牆角的動作有些過分猥瑣,正想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被子,一不留神卻打翻了放在旁邊櫃子上的水杯。

那個水杯是怕小鳳凰半夜覺得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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