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仙家們在審判後都湧了上前,人群熙攘,池澤卻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尋到了他。

“這是黎榷吧。”旁邊的西王母笑着說,“小公子倒也真是個美人呢。池澤,你說呢。”

“是啊。”池澤聽見自己喃喃道,“是啊。”

☆、chapter13

“什麽叫不必為你多費心。”池澤聽着他的語氣有些不舒服,原本的嗔責都已經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咽了下去,嘆了口氣道,“你不必太着急,那天的小金毛我也在幫你找。只不過他借着你的能力隐藏了蹤跡,但總歸在我的地界裏,就算時間長點兒,我也鐵定能把他揪出來。”

說着,他有些懊惱地摸了摸鼻子。

自從那天小金毛走了之後他就一直在找。這件事兒他沒找麒麟,也沒驚動左寒霜,一直是自己經手,一寸一寸地在海城裏搜尋。

黎榷的手腕仍舊被他扣着,兩個人都沒說話。

“我這兒,也很久沒來過客人了。”池澤看着地磚中間細窄的縫,語氣軟的不像話,“你多待一些時間,我…我們大家也都挺開心的。”

池澤千百年平靜無波的養老生活就是被飛進家裏的那只火紅的“山雞”給打碎的。

麒麟來了,左寒霜從偶爾來看看變成了常駐,本來絲毫沒有什麽波動起伏的生活現在手忙腳亂卻又透着令人歡喜的熱鬧。

池澤并不反感這樣的生活,相反,在過久了安靜的無人打擾的生活之後,他對這樣的改變帶有着些略微茫然的欣喜。

“走吧。”池澤松開黎榷的手,轉而攬上了他的肩膀,朝他笑了笑,“都在等你吃飯了。”

“前幾天給你喝的奶茶還喜歡麽。”從黎榷院子到前廳的距離實在不斷,兩位大長腿還不知怎麽的,步子一步壓得比一步小,“過兩天我打算上新的。”

?“還挺…挺不錯的。”黎榷有些不習慣地被他攬着,“就有些甜了。”

“行,那我再改。”池澤毫不猶豫地說,“你想怎麽改就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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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榷偏過頭去,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倆走進院子的時候,一屋子人的視線全都黏在他們身上。

尤其是幾只小狐貍,扒着碗擡着頭,一雙眼睛眨都不眨,淨盯着他們倆。

池澤有些莫名:“幹什麽呢?”

唯一老神在在沒有轉過頭來看他們的麒麟把頭埋在桌子底下,雙手使勁兒都按不下去嘴角的笑。

黎榷和池澤站在門外,一時間都躊躇着不想走進去。

屋內屋外兩撥人一度僵持。

到最後還是老小放下了手上的碗,呲溜一下滑下了凳子,小步跑到兩個人面前。

接着他一把牽起了黎榷的手:?“爹!”

小白狐的聲音清澈透亮,一聲爹喊得整個院子都在蕩着回音。

黎榷訝然,旁邊的池澤一臉懵逼。

這孩子瞎了??

正想伸手拍自己傻兒子的腦門兒,池澤卻發現自己撈了個空。

擡頭才發現,老小已經非常紳士地托着黎榷的手進了屋子,那姿态活像個伺候老佛爺的總管。

“我還沒咽氣呢,你們就要認別人作父了?”孤零零的池澤甩手擡腿跨過門檻,見裏頭五只小狐貍全都站了起來,把黎榷團團圍在了上座。

站在中間比他們要高出一大截的黎榷面上雖然仍舊維持着他波瀾不驚的淡定表情,可怎麽看任池澤怎麽看都透出幾分不知所措的意思來。

“這是我阿爹藏了不少年的女兒紅,您喝!”老六抱着一壇比他自己還要寬的酒跌跌撞撞地從角落裏沖出來,中間沒注意還狠狠地踩了池澤一腳。

“他喝個屁啊喝,這是我藏給你們結婚的!”池澤心疼地看着自己腳上的白鞋,只覺得自己像個被親兒抛棄的老父親。

老三狠狠剜了他一眼,轉頭對黎榷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阿爹雖然傻了點兒醜了點兒,但其實吧,人品還是不錯的。”

什麽???

“我們家雖然孩子挺多吧。“老四接着開口,”但家庭條件也還是過得去的。“

“就是缺個主心骨。“老五接話。

老六這會兒已經打開了那壇女兒紅,拿了個海碗給黎榷滿上了酒:“您終于肯接受我們阿爹了,我們也是非常開心的。”

“我們老池家,就交給你惹!”老七捧着碗塞進了黎榷的手裏。

站在中間的黎榷回過頭去看着池澤,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碰上,池澤臉上的宛如吃.屎的表情讓黎榷忍不住噗嗤一笑。

池澤臉上的五官都完全皺到了一起,原本疏朗的臉被擠出了無數道褶子,看那表情就知道對自家的小狐貍簡直嫌棄到了極致。

“過來啊。”麒麟努力地憋着笑,裝出一副這會兒才看見到池澤的樣子,拍拍旁邊的椅子,“飯菜都涼了。”

知道自己從他們嘴裏肯定撬不出些什麽東西來,池澤目光向上和天花板親密對視了兩秒,嘆了口氣,認命地坐下拿起了筷子。

原本他坐着的主座的位置被黎榷占着了,這會兒他左手邊是黎榷,右手邊是自家一溜小崽子,他的胳膊根本抻不開,還要防着時不時被旁邊的老小給捅上一下,菜還沒夾兩口就覺得自己無比委屈。

“阿爹。”老小坐在他旁邊,這會兒已經吃完了,趴在他的手臂上悄悄開口。

“嗯?”池澤放下了筷子,偏過頭去看着他。

“我很滿意的。”老小的臉紅了一大片,這會兒揪着池澤的袖子藏着自己的笑,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鳳君長得很好看。”

是很好看來着,池澤心想。

但這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要是你們以後…以後也生小娃娃了。”老小拉着他的手撒嬌,“我就是哥哥啦。”

“等…等等。誰?誰生?”池澤眯着眼睛,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

“你啊。”老小嘟着嘴,以為是池澤害羞了,笑着趴到他耳邊用氣聲說道,“我都知道啦!你要嫁給鳳君啦。”

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池澤捂着胸口,心痛着自己保持了萬八千年卻在今天摔得稀碎的名節。

龍和鳳凰不知怎麽的,明明從各個方面上來講都沒什麽關系,私交也算不上好,可就是永遠牽牽扯扯搞不清楚。

一開始池澤倒還并不怎麽在意,可在人間定居之後越來越覺得這事兒不大對。

因為龍鳳不知什麽時候,成了他娘的國家公認的官配!

一想到自己曾經還在高臺上誇贊過人家黎公子的美色,池澤當時就老臉一紅,之後再見到鳳凰,遠遠的就要繞道走。

簡直把潔身自好貫徹到了生命每一個角落。

可哪知這緋聞非但沒有随着時間而平息,反而甚嚣塵上,弄得池澤見人就被問怎麽身邊不見鳳凰。

那段時間池澤一聽鳳凰這兩個字,捋起袖子就要跟人拼命,誰勸都不聽。

“麒——麟!”

這家夥簡直死性不改,想都不用想,這事兒絕對是他抖落出去的。

萬八年前,池澤和黎公子這對仙界理想CP的話本子故事就是他編的。

“诶呀诶呀不要生氣嘛。”麒麟見池澤已經脫了大衣正在挽袖子,一把扔了筷子站起來閃身進了角落,一邊提防着池澤的進攻一邊在自己身後亂摸,到最後從褲子口袋裏抽出了手機,解鎖之後飛快鼓搗了兩下,最後和得救了般長出了一口氣朗聲道,“觀衆朋友們大家好!”

池澤的動作頓了頓:“你在幹什麽?”

“什麽叫直播得猝不及防啊。”麒麟對着手機咧出一個笑,“我這不是打算蹭蹭我們新晉網紅的熱度嘛。”

說着,麒麟就繞到了池澤身邊,隔出了一個随時可以逃跑的距離之後,把攝像頭對準了池澤的臉。

池澤皺着眉頭擡眼,在對上屏幕上瘋了一般的彈幕之後,硬生生壓下了自己打算解扣子揍人的動作,咧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公衆面前的形象還是要保持的,這是一個死要面子的老神仙的最後的堅守。

“對啊對啊。”麒麟笑嘻嘻地着看暴漲的觀衆人數和屏幕上不斷出現的禮物,看見上頭有人問這是不是本人,咧着嘴回答,“這就是本人呀,我老鐵!”

說着,他一把攬過了池澤的肩膀,在他臉邊比了個V,修長的指尖戳在池澤的顴骨上,引得後者又往旁邊躲了躲。

“我們正吃飯呢。”麒麟左右也看不清上頭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麽,自顧自地把手機轉了一圈,一次掃過淡定用餐的黎榷和左寒霜,還有旁邊一溜漂亮精致的小少年。

“嗯對啊我回國了。”笑着把池澤按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麒麟轉身去了院子裏,坐在給老小他們紮的秋千上直播。

?“他這是什麽。”池澤黑着臉,明顯火氣還沒壓下去,“色*情男主播啊。”

“人可是著名旅行博主。”左寒霜拿着小酒杯抿了口酒,“粉絲目前還是比你多一點的。”

“遲早過氣!”池澤冷哼了一聲,看見桌上那壇酒,肉疼得心都直抽抽,“少喝點!”

話音剛落,旁邊的黎榷剛好正放下了他的碗,原先滿滿的一碗酒此刻一幹二淨。

池澤一驚,轉過頭去只見黎榷的眸子彎了彎,宛如一汪夕陽下的湖水:“手藝不錯。”

“那…那當然。”池澤扭過頭去。

鳳凰一族的酒量相當不錯,幾只小狐貍化成原形在旁邊搗亂,硬是逼着黎榷多灌了好幾杯,也沒見他的臉色有什麽變化,只是那金色的眸子顏色仿佛更深了些,像是化不開的蜜糖。

“你少喝點。”池澤扒開自己身上的小狐貍,用手指偷偷把黎榷手邊的酒碗推開了一些,“這東西勁兒大。”

“阿爹好賢惠的。”被扒開的老小跳到了左寒霜的肩膀上,兩只爪子抱着他的耳朵說悄悄話,“鳳君會喜歡他的吧。”

☆、chapter14

左寒霜見老小那操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撥了撥他的大尾巴:“會的。”

“我想有個小妹妹。”老小嘻嘻笑着蹭左寒霜,“或者兩個,或者一窩都行。”

他的悄悄話其實根本算不得悄悄話,以桌上其他人的修為,早就聽得一清二楚。

池澤黑着臉,夾了個小籠包在變為人形的老三開口正要說話的時候堵住了他的嘴:“老小,下來。”

老小聽話的從左寒霜肩上滑下來,動作輕巧地躍到黎榷身邊,用自己涼涼的鼻子蹭了蹭黎榷的手背。

喝了幾杯的黎榷心情不錯,擡手順了順他的毛。

溫暖修長的手指滑過老小油光水滑的後頸,舒服得老小尾巴往後一抻,渾身酥軟地直接倒在了他手裏。

看見老小毫無防備地直接翻身把自己的肚子攤給了黎榷,池澤覺得自己有點吃醋。

果然長得好看就是好。

自家原本陌生人怎麽都拐不走的小狐貍們,轉眼就跟着黎榷跑了。

池澤覺得自己此刻以後肯定會成為那個做了一桌子飯佝偻着背等着孩子回來的老父親。

“男主播到還吃不吃飯了。”對着屋子裏的人也撒不出脾氣,池澤沒好氣兒地轉頭問院子裏的麒麟。

麒麟正蹲在梨樹前給他們直播吃食兒的麻雀。

池澤院子裏的麻雀運氣好,龍氣充足的地方,呆的時日長了難免也成了精。有了靈智之後去廚房找東西吃也分外方便,一個個兒都膘肥體壯圓咕隆咚的,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歲月靜好的安詳氣息。這會兒跳來跳去地在空地上啄食,絲毫不怕人的嬌憨樣子非常治愈。

“這次會暫時安頓下來。”麒麟用手指戳了戳過來啄他的麻雀,“難得和老朋友聚在一起。”

——有什麽安排嗎!

——會出攝影集嗎!

——想看池先生!!!

“沒什麽特別的安排,但有在考慮開一個自己自己的民宿。”他一個人走遍了全世界所有國家,住豪華酒店的時候有,風餐露宿的日子也不少。各地的風土人情見多了,本來只是自我流放的旅行也變得有趣起來。

如今雖然有安定下來的打算,但他也還是想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兒。自己琢磨着想來想去,他到底還是覺得民宿是個不錯的打算。

和池澤這樣把民宿做成高端定制酒店的不一樣,麒麟天生接地氣,只覺得既然是一起住,那就要熱熱鬧鬧的大家玩兒成一堆才好。

旅行就是個認識新朋友的過程,又不是走進科學之帶您鑒賞國家博物館。

“和私宅不一樣不一樣。”見有人問,麒麟笑着搖頭,“我可沒有你們池先生那麽裝逼。”

“麒大寶,吃飯了!”

本來是好心喊他的池澤剛一過來就聽見了麒麟在埋汰自己,狠狠一甩袖子,回身就一頭撞上了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黎榷的肩膀。

“行了行了不播了,這段時間想見我可以來天庭奶茶店看我哦。”麒麟最後咧出一個笑容,“池澤也都在。”

池澤對象也在。

在心裏暗搓搓加了一句,麒麟拍了拍蹲的有些麻的大腿,剛站起來就見雕花的木門旁,一陣風糊着滿院子的花瓣,飄飄揚揚最後落在互相依偎的兩個玄衣男人身上。

跟拍電視劇似的。

池澤估計是被吓的,連基本的形象都維持不住了,直接變回了一身玄端的長發樣子,這會兒正歪在黎榷懷裏,單手扶着人家的腰,目瞪口呆的表情任麒麟怎麽看都有些。

那叫什麽來着的。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其實說起真身,麒麟和左寒霜到了今日也會偶爾變回獸身走動,他們的親族不多,也沒有龍鳳那麽嚴苛的規矩和約束,平日裏怎麽舒服怎麽來。

但池澤和黎榷就不同了,一位是鳳君,一位是龍族裏的長輩。這兩族都是上古傳下的大族,夾縫嚴禁,規矩森嚴得不得了。麒麟甚至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上次見到龍鳳的真身到底是千年前還是萬年前。

時間在他們身上是停滞的,人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短,世代更替不過是一念之間。要迫使這些上古老神仙們跟着人類的時尚更替實在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兒。

所以他們會習慣性地選擇一個自己比較喜歡的形象悠閑過日子,也能算作是半個本體。就和老三他們情緒一起伏就會變回尾巴蓬松的白毛藍眼睛的小狐貍一樣,他們受了些什麽刺激也能上演個美少女變身。

池澤剛明顯是被吓的,在指尖碰到黎榷的一瞬間就沒能維持住自己高冷的池老板形象。

兩個人的長發交纏,四目相對的時候場面一度非常纏綿。

旁邊的幾個小崽子呱呱鼓起了掌。

自家爹出手果然不凡,不該說他是注定的孤寡老人的。

人母胎solo至今一定只是為了苦苦守候鳳君。

處在黎榷懷裏的池澤只覺得自己的一把老腰快要斷了。

但又有些不想離開。

黎榷的體溫要比他高上不少,透過厚重的玄端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灼熱的溫度。像個溫度适宜的小火爐,十分舒服。

“你現在的樣子,我像是在哪兒見過。”鳳眸彎了彎,黎榷心情不錯,讓原本冰涼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悅色。裏頭的淺金色活像是午後陽光下堆疊的蜜糖,被邊緣一環淺淺的棕色襯得仿若透明,“我還是幼崽的時候。”

池澤胡亂地點點頭,看着黎榷莫名覺得自己的嗓子有幾分燒得慌。

有點渴。

“注意影響啊。”麒麟悠哉地從一旁路過,“孩子們還在呢。”

池澤咳了一聲,扶着旁邊的旁邊的柱子站直後,狠狠搓了搓自己有些發紅的耳根子,咳了兩聲:“我去店裏轉一圈,你跟着我一起吧。”

“嗯?”原本打算回屋待着修煉的黎榷有些驚訝。

池澤已經變回了穿着修身毛衣和牛仔長褲的樣子,這會兒正低着頭挽袖子:“之前給你嘗的東西,你不是說甜呢麽,我也拿不準味道,你幹脆去幫我嘗嘗吧。”

黎榷點了點頭,跟在池澤的後頭走着。

那個新品其實店裏的海報都已經畫上了。

池澤之前推新品大多随性到了草率的地步,一般只是随口說一句今天有新品或者在菜單上寫上。這麽隆重的又是畫海報又是再三斟酌配方的,還真是第一次,店裏幾個員工一直都期待着它面世。

只可惜新品上市的時間又被一句簡單的太甜了給延誤了。

兩個人走了一小段距離之後,池澤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那剛從古代畫卷裏走出來的樣子,胸前還坦着大片,有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黎榷只能跟着站在原地,只見池澤正拿着手機在鍵盤上飛快地敲着。

花了大約五分鐘,池澤最後放下手機,上下打量了打量黎榷。

“來不及去換衣服了,先捏個幻象吧。”池澤照着左寒霜的建議給黎榷換了身簡潔的現代裝。

淡淡的光芒閃過,黎榷身上的裝束就換了個樣子。

黑色襯衫小馬甲掐出他勁窄的腰線,修身的長褲下露出一小節精致的腳踝。

“行。”池澤看了兩眼還算滿意,說完話之後在褲兜裏摸了兩摸,掏出一根皮筋,“來,我給你把頭發束起來。”

黎榷乖巧地背過身去。

“往下蹲點兒。”池澤按了按他的肩膀,手指穿過黎榷一頭順滑的黑發,比成梳子的樣子一梳到尾。

黑亮的長發在他的指尖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被束起之後,露出了黎榷修長的脖頸。

黎榷身上大約沒有一個地方是生的不好的,他的脖頸弧度圓潤顏色玉白,窄得非常有美感,手感更是…好得一塌糊塗。

池澤在給他綁好了頭發之後,看着手底下的人一時間不自覺有點出神。

什麽天鵝頸。

鳳凰脖子你們見過麽!

摸過麽!

“好了。”他拍拍黎榷的肩膀。

黎榷轉過身來,有些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被紮好的頭發,面對着池澤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最後才咧出一個笑,似乎是在期待他的評價。

池澤就看着他的一束馬尾在半空中輕盈地甩過,最後落在他的勁窄的腰線處。黎榷的身材應該算是現下最标準的男模身形,瘦卻不幹癟,身上全是早年因為征戰和練武留下的有韌性的緊實肌肉。

但池澤卻知道那皮膚摸起來手感有多好…

一時間心思開始不受自己控制地跑開,池澤剛強迫自己停止那該死的心猿意馬,回過神來就又對上了黎榷的笑容。

算我求你了,你可別笑了吧。

池澤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的腦殼連着心髒都隐隐作痛。

“好看。”一把拍死了自己心中叫嚣着的亂七八糟的心思,他穩住了心神對黎榷說,“走,哥請你喝奶茶去。”

☆、chapter15

今天晚上的天庭奶茶店可謂是格外熱鬧。

麒麟的粉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巧卡在了五百萬大關上。他算是個偏小衆的旅行博主,不出書,不寫攻略,扣扣索索的因為貧窮從來沒回饋過粉絲。

可偏偏麒麟就是能去到那些別人根本進不去的地方,石窟裏懸崖上,拍出來的照片從不在乎構圖,但就是自帶聖光。

用粉絲的話來說。

一看就知道是大寶出品。

——對,麒麟的網名還是用的自己在仙界的诨名麒大寶。

旅行和攝影兩條框就基本把他的受衆人群縮在了比較有經濟實力的白領或者藝術人群上,就算不把情調看得比天高,那也是妥妥的小資。

和窮到地心的麒麟半點兒都不一樣。

但不管怎麽說,麒麟和社會晚間新聞的兩則重磅廣告一打,天庭奶茶店也一躍成為了許多人的年度必打卡店。

“人怎麽這麽多。”推開門從後門走進店裏的時候,池澤皺着眉頭嘟囔。

黎榷正低頭整理着自己身上的小馬甲。雖然他不怎麽記得之前自己的生活,但他對身上的裝束似乎很熟悉.把襯衫拉好之後再重新扣上扣子,這會兒扯了扯黑色馬甲的下擺,邁步走進了自己頗親切的奶茶店裏。

只不過弗一擡頭,他就對上了滿室的黑壓壓的人群。

池澤的店雖說大,但他本身就沒存着多少招待客人的心思,之前裝修的時候就意思意思地布置了幾個座位,大片大片的地方都空着。空空蕩蕩的廳堂倒是頗有些像秦漢時候的殿室,幽靜雅致。

池澤活了這麽久,別的領域建樹不少,但研究得最用功理解得最透徹的,還是怎麽把日子過得既裝逼又舒坦。

這個開在小巷子裏的奶茶店也延續了他的一貫風格。

兩層的小樓,上邊的閣樓外接着一個非常大的露臺。閣樓裏打着暖黃色的燈光,外頭鋪着簡單的木質地板,圍上了白色半人高牆面,牆外就是他自己宅子的一個花園。裏頭梧桐銀杏海棠紅楓種了滿院,寒來暑往,從沒有枯敗的時候。

店裏的設計是池澤和左寒霜一起搗鼓的。

左寒霜算是留過洋的,大片的落地窗和帶着北歐風的配色就是他的手筆。但無論是玻璃牆外掩映的綠竹還是裏頭角落裏頗有禪意的蒲團矮幾,所有角落都帶着池澤的個人風格。

連雕花窗棱下插着梅花的細口瓶都是他自己從庫房裏仔仔細細挑揀出來的。

但現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占滿了人。

吧臺上趴着的,靠着柱子玩手機的,坐在長桌旁邊聊天的,烏央烏央站了一片。

其中大多都是剛下班過來的打扮精致的白領們,西裝套裙衣香鬓影,端着杯子聊天的樣子活像正在舉行大型聯誼。

等池澤他們來的時候,這兒其中很多人都已經有了旁邊人的聯系方式。

本來覺得等不來池澤,但今晚過得也挺愉快了。

可沒料到除了池澤,他們還等來了另外一個大驚喜。

随着門上一個小鈴铛叮當作響的悅耳聲音,原先掩着的門被一只清瘦修長的手推開。

先一步走進來的男人身量高而瘦削,穿着修身的黑襯衫和同色馬甲,走起路來的時候筆直的長腿一路連帶着腰線,線條優美得仿佛是被上帝用畫筆一寸一寸細細描繪出來的藝術品。

更不用說他竟然還留着長發,這會兒順直的一頭青絲被束在頭頂,露出玉白的脖頸和下颚,身後垂下的頭發長度直逼腰際。

這時候男人用手整理着鎖骨前襯衫領子的樣子顯得格外...

色氣。

他走進來的一瞬間就奪去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見他擡頭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生怕是吹一口氣都能驚到這個像是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美人。

但美人絲毫沒有身為美人的自覺。

黎榷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之後,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側身站着給池澤撐住了門。

見池澤進來之後,黎榷就走進了玻璃隔着的吧臺後。

“怎麽都不說話了。”池澤剛走進來就好笑地發現原本喧鬧的地方變得鴉雀無聲,或站或坐的人們都和傻了似的盯着黎榷進去的方向。

心裏有點兒膈應,他擡手打了個響指,池澤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那是我們臨時員工,今天剛上崗。”

“能給我們做喝的麽!”人群中間有個聲音響起。

“不能。”池澤遺憾地聳聳肩,笑着說,“不過難得這麽熱鬧,東西喝完的,自己去前邊兒免費續杯吧。”

反正池老板不缺錢。

絲毫沒在意外頭喧鬧着的人群,一直安靜站着的黎榷在聽見池澤開門進來的那小小動靜的時候,立刻轉過了身。

池澤很受用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半蹲着從冰箱裏給他拿了瓶果汁,打開讓他先喝着。

“你這眼睛的顏色我倒是真給忘了。”池澤擡手拿下挂着的圍裙笑着圍上,站到黎榷旁邊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黎榷出生的時候這雙眼睛怕是被天地給吻過。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第幾次,這兩抹淺金色都有讓人淪陷的力量。

攝人心魄怕也不過是如此。

“不過挺好的,不改。”也沒等黎榷說話,池澤自顧自地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坐着吧。”池澤指指旁邊的高腳凳,“等我一會兒。”

但黎榷站着沒動,背靠着吧臺站着,視線追随着池澤的動作。

他對這個地方有印象。

原先還是小鳳凰的時候,池澤每次給他吃東西都是在這裏。當時池澤估計真是抱着伺候主子的心去的,一手抱着他,一手用還不及一個手指大的小勺子給他喂吃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池澤手掌心的溫度。

很涼,帶着清淡的屬于水的氣息。

要是現在他還是...

“要是現在你還是那小肥崽的樣子就好了。”

池澤單腿點着地靠在高腳凳上煮牛奶,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在這兒當奶媽的日子,垂着眼睛嘴角帶着抹無奈的笑,“随便一揣就捂着你走了。哪像現在,走哪兒都自帶粉絲。”

黎榷心想這還不是你逼我的...

練得內傷都出來了。

但他如今已經強制打通了所有筋脈,憑着鳳凰自身的能力,雖說不大好受,卻也根本阻止不了體內爆發般不斷增長的力量。

要變回那時候樣子,怕是只能再把自己燒死一回了。

可他确實,真真切切地懷念着那段時光。

雖然那可能是他這位鳳君生命的最低谷,狼狽且醜,傻得自己都不忍直視。

但他的運氣也足夠好,撞進了這個嘴硬心軟的人家裏。

即使莫名其妙被人軟禁在了家裏,他卻也還是盡心盡力地照顧着始作俑者。一邊說着緣分淺總該分開,可卻還是會記得偷偷摸摸在香囊裏藏上自己的龍氣好溫養着他。

要真是如他們所說,這個人和自己在之前的萬千年間都互相珍惜着。

要真是這樣,那該多好。

随着力量的慢慢恢複,他的靈智也跟着一起在增長,如今已是成年的心智。刻在骨子裏的鳳凰的驕矜和自制讓他再也沒有辦法表達出自己心中所想。

要是現在還是小鳳凰的樣子的話,就還依舊能把池澤鎖在自己身邊吧。

這麽想着,黎榷擡了擡眼,餘光看着池澤高大的背影,自己平攤開手,掌心上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赤金色圓點。

圓點在他的手心裏慢慢擴張,金色的邊緣随着他手掌的動作仿佛液體一般扭成各種形狀,随着他自己的心意變化着。

這是所有鳳凰生來最先掌握的一個小法術。

像是他們被孕育出來時天地所贈予的禮物,這個結界變化自由掌控随心,六界之內除了自己,幾乎無人能破。

“過來嘗嘗。”池澤搗鼓完了手上的東西,舉着馬克杯給黎榷遞過去的時候就見他正低着頭,專心致志地玩兒着手上的結界。

那結界在黎榷手裏真是乖巧得和孫子似的。

池澤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這小東西困得寸步難行,牙根子都有些酸

“別玩兒了。”池澤屈指一彈,一小顆金色的光點打在黎榷的手掌正中心。

黎榷被驚得手一縮,剛想要擡起頭,嘴唇就被柔軟細膩的奶沫給碰上了。

“嘗嘗,這樣合不合口味。”池澤低頭看着他,只見黎榷的睫毛在喝茶的時候有細微的顫動,仿若振翅欲飛的一雙蝶。

一時出了神,導致他根本沒有瞧見,自己的身後一個結界正從他的腳跟慢慢爬上築起,直到蔓延至他的頭頂,在他和黎榷的中間最後合上。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黎榷已經喝完了手裏的一小杯特調奶茶,單腿屈着,一首撐在後頭的桌面上,朝他露出了一個笑。

一個真正意義上,咧出了牙的笑。

帶着笑的黎榷神色溫柔,低下頭來的時候眼角眉梢盡是風情,眼裏亮晶晶的,似乎藏着星星。

一瞬間池澤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轟得一聲翁鳴,從心髒到尾椎骨噼裏啪啦閃過細小的電流,酥得腿都有些軟。

美色誤人。

美色真的誤人。

“你這小雞崽。”池澤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角邊揉揉捏捏了半晌,最後還是放到了黎榷的耳邊,撩起他沒綁好的一小撮頭發給他別至耳後,“還敢暗算我了。”

黎榷的眉毛輕輕挑了挑,似乎對這樣兩個人獨處着的空間非常滿意。

池澤輕輕嘆了口氣,低頭看着因為姿勢問題比自己矮了一小截的黎榷。

兩個人中間的氣溫慢慢攀升。

可就是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動驟然打破了兩個人的溫情氛圍。

池澤站在原地頓了頓,察覺到空氣裏彌漫着的血腥氣,擡手捏着黎榷的下巴迫使他擡頭。

果然,豔色薄唇的唇角,鮮紅的血正順着面前人雪白的皮膚慢慢下淌。

眼眸已經開始慢慢渙散的黎榷艱難地朝池澤笑了笑。

☆、chapter16

“你別動!”

池澤見黎榷像是絲毫不在意般地擡手用力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心像是被人狠狠攥着般,連帶着脫口而出的聲音帶着刺耳的尖銳。

黎榷擡頭朝他笑了笑,溫溫軟軟,彎着眼睛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別害怕。”

說着,他扶着旁邊的桌子慢慢站起來,身上的衣服蛻成原先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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