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低着頭幫他整理好衣角,單手扶着池澤的腰的時候讓池澤一路從天靈蓋麻到了尾椎骨。
“你別去了。”池澤看着黎榷腦袋上的旋,叨咕着。
“嗯?”黎榷低着頭給他扣好外套的扣子。
“你別去!老君只會罵人,你去幹什麽。”池澤懊惱地嘆氣,“也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兒惹着他了!”
“還你哪裏錯了??”老君坐在長桌的上首怒目圓睜瞪着下頭的池澤,“你哪裏都錯了!”池澤低着頭,眼神飄忽地應了一聲。
旁邊的黎榷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好好聽。
“強調了多少遍不能參與進人界的事兒不能參與進人界的事兒!你怎麽就是不聽呢啊!”老君抄起旁邊一個茶杯就往池澤那兒扔。
池澤眼疾手快地擡手攬住了茶杯,濺出來的茶水燙到了他的虎口處,刺得他嘶一聲縮回了手背:“我也沒有啊。”
“還沒有!”老君拂塵一揮,指着池澤的鼻子,一想到他胡來的性格氣得說話都在抖,“那些活死人小子的事兒你沒參與??你知不知道那事情是跨國跨六界處理的大案子,誰讓你随便插手的,啊?”
黎榷剛欲開口解釋,就被池澤按住了。
他朝着黎榷搖了搖頭,自己摸摸鼻子一副心虛的樣子:“我這不是…正義感作祟麽。”
“就你那點正義感,稀薄得和人界的靈氣似的還好意思拿出來提!”老君痕痕地坐下,“現在好了,這案子的一點線索又被你給截斷了。”
“截斷了才好。”池澤小聲咕囔。
截斷了才不會有人來打擾黎榷。
“還有,你那幾只小狐貍被人拍到行蹤詭異,已經有人拿玄學往他們身上寫故事了,還不知收斂!”
池澤低着頭心虛接受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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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小狐貍們的管教确實松散,就連阿大和阿二也都經常化回原形沒個約束,這會兒與他們近親的人十之八九知道些什麽。
的确是個不小的隐患。
“開個店還能捅到新聞上去,真是長本事了你。他們看見你的這些那些,能不起疑呢麽啊!”
第二天晚報的頭條就是這家民宿帶你重返千年前,體驗時光穿梭之旅。
穿穿穿。穿你個大頭鬼!
池澤吐了吐舌頭,盯着自己腳下瓷磚的裂縫發呆。
“還有。”
“還有什麽啊?”池澤想來想去自己這麽安分守己了快千年了,簡直堪稱神界道德标兵。
怎麽就偏偏最近閑雜事兒多的時候招惹上了老君。
真是倒黴撞到一塊兒去了。
“還有你那些蛋糕做的都是什麽玩意兒!醜的要命!全給我重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是甜甜噠的日常以及天庭奶茶點的翻身大作戰第一回合
再之後的周四就要V啦,V章當天會是池澤正式的告白(中間會有一點波折,黎榷會顯出鳳凰的原形,字數肯定會爆)
這次V真的是最忐忑和凄涼的一回了...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正版,給在考試周只能深夜和早起爆肝碼字的作者一點點安慰。
真的超便宜的,就是一個烤紅薯的錢啦!讓在零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我吃上一個溫暖的紅薯吧嘤嘤嘤
☆、chapter26
“老君,你可以diss我的人品,但你絕對不能diss我的…诶我做做做啊!”被毫無形象地從椅子上拎了起來,池澤沒用兩秒鐘就沒堅守住陣地。
慫逼得妥協了。
老君是功德圓滿飛升的,那時候年紀本來就大,飛升時候就已經是耄耋老人的樣貌。加之他在人世間也非常有威儀,到了天庭也是擔任要職,本身就嚴肅得不得了。
反觀他們這些神仙,要說單純按年紀來算的話要大上老君一大截。可他們不管是神性還是能力都是天生生出來的,沒人管束,性子養的一個比一個能浪。
然後他們就被強制送去聽老君講道了。
好家夥那困得,一個疊一個,瞌睡得使法術都撐不起眼皮子,手上前一秒還捏着訣,下一秒就能往旁邊的人身上栽去。左寒霜好幾次都被困死過去毫無意識地恢複了本體的麒麟給砸得暈過去。
老君說是他們神生中最大的陰影也不為過。
站在自己的陰影旁邊,池澤心不甘情不願地圍上了圍裙,把之前做的那公務員系列從冰箱裏一個一個拿了出來。
“你自己看看啊!自己看看!”老君捧自己署着自己名字的蛋糕擺在自己臉旁邊,“做成了個什麽樣子!”
老君為了方便池澤對比,脖子還往前梗了梗,瞪着眼睛看着池澤的時候,活像個爆笑表情包。
看池澤的表情,明顯忍得非常辛苦。“
如果說月老的蛋糕像一團巨大的粉紅色爆炸蘑菇雲的話,那老君這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像過期變質放壞了的失敗品。
綠色的奶油混上黑色的巧克力,一團團擠在變形的蛋糕胚上,拿出來的時候連麒麟都不忍直視地別過了頭去。
“老池內心深處別是個黑暗抑郁的厭世少年吧。”他保持着畢恭畢敬的罰站姿勢,努力地拗着自己的腰向後轉着和後頭的左寒霜交流。
但一不留神角度有點失誤,直直對上了後頭站着的黎榷。
黎榷眨了眨眼睛,麒麟也跟着眨了一眨。
一秒鐘之後,麒麟就飛快站直了身子,低眉順眼,保持着眼觀鼻鼻觀心。
有對象的人說不得。
說不得。
“老君是你和我們說的,做神仙,不能太在意皮囊。”池澤看着老君氣紅了的臉也有些心虛。
“我還說做神仙不能在意口腹之欲呢,還不能動凡心呢。你哪樣不都違背得挺好,怎麽光是在這條就這麽聽話了呢!”
“我重做,重做還不成呢麽…”池澤嘆了口氣,把老君手上的盤子接過來,自己兩口給吃了,洗幹淨手後轉身去拿圍裙。
“其實還蠻好吃的啦…”
“閉嘴!”
把工作間留給了池澤,麒麟還給貼心地架好了相機錄視頻,一行人往外坐到了原先的長桌上。
“幾只狐貍崽子都去上學了?”老君環視了一周問。
左寒霜點點頭:“大的回去工作了,小的池澤給他們報了補習班的。”
“嗤。”老君回頭看了看關着門的工作室,“照顧崽子們倒挺用心的。”
桌子上擺着的杯子是小狐貍們用今年的壓歲錢去店裏給池澤調的一整套馬克杯,都得都是黑白線條的簡約風。
幾個衣袂飄飄的老神仙們端着杯子喝咖啡的場景是在是美的無與倫比。
“其實我這次下界來…是有事要囑托你們幾個。”老君喝了一口自己的榛果摩卡,被甜的牙都倒了,皺着眉頭堅持說完自己的話。
“老君有話不妨直說。”黎榷站起身來給他杯了被清茶,那對這兒門清的架勢,早不是原先那只說馬上就走的小鳳凰能比的了。
麒麟和左寒霜偷偷對視了一眼,猥瑣地笑了笑。
“是這樣…活死人,或者你們叫吸血鬼的這件事,已經鬧到了上界。”老君喝了口茶,才壓下自己嘴裏齁甜的味道。
翹着二郎腿的麒麟嘟了嘟嘴。
“這事兒牽扯大,到現在…已經傷了不少了。”
“怎麽會傷?”旁邊的左寒霜有些不解,“哪還有打不過這些物事的道理。”
“非也非也…”老君搖頭,示意黎榷說,“鳳君你應該了解得多一些吧。”
“可能是舊時結下的梁子。”黎榷靠在椅背上,單手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斟酌了斟酌再開口,“這次,有些專門針對我們的意思。”
“喲吼?”麒麟的工裝靴不留神磕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聲響,他往後退了退,挑着一邊眉毛明顯不屑的樣子,“還記恨上我們了?”
“我其實之前并沒有察覺到,以為涅槃之火并不奏效只是一次意外。”黎榷眯起眼睛,金色的眸子在并不晴朗的天色下顯得有些陰沉,“池澤帶着內丹回來的時候,我也不曾起疑。但池澤那日和我玩笑說起,說他和左先生探出的氣息都侵入不了我的內丹之後,我才覺出些不對勁來。照理來說,內丹雖會自我回護,但不至于連龍氣和夫諸的淨化這樣的溫養力量都一直擋在外邊。”
“是。”老君點頭,“他們以吸食血液為生,身上自帶着的毒液對人類有效,對我們來說卻無關緊要,當年是憑着這個,鳳凰一族才能長驅直入掃平了他們的地界。但這次派出去的神仙回來卻都大大小小受了傷。似乎是他們靠着長時間的接觸,直接用氣息侵染了他們的內丹,輕的內髒受損,重的內丹都被損傷,最嚴重的內丹已然自行爆炸,法力已經瀕臨油盡燈枯時了。”
“什麽騷操作。”麒麟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這他媽都行??”
“他們本就是半人造的物種,沒什麽不行的。”黎榷搖了搖頭,嘴角拎起的笑卻沒有半點溫度。
“所以我這次來呢,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能不能暫時收容一下現在受傷的人。”老君搖頭,“上界現在都在籌備着戰事,也沒人能照顧他們。”
麒麟抱臂沉思,旁邊的左寒霜也沉默不語。
“不…問問池澤?“片刻之後,麒麟開口。
“其實吧…“老君有些羞赧,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難得害羞地嘻嘻笑了笑。
隔間裏的池澤是半點都不知道外頭正在發生些什麽。
他正在小鍋裏融着巧克力。
哼着不知什麽時候聽揚州瘦馬唱過一嘴的小曲兒,他的動作輕柔且緩,顯得耐心十足的樣子。
他的西點還是專門跑去國外找師傅學過的,當時幾只狐貍崽子還小,整天吵着鬧着要吃糖,池澤拗不過,又不放心給他們吃些外頭的東西,就幹脆自己做。
但這幾年印象派玩兒得多,狐貍崽子們也大了,要認真做起來,池澤的手法倒是真有些生疏了。
将奶油和糖粉打發,池澤從櫃子裏拿出磨具,手在圍裙上蹭了兩蹭,偷偷趴在玻璃上往外頭張望。
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黎榷看起來有些笑模樣,老君也不是那嚴肅到皺得滿臉褶子的樣子。
看起來氣氛倒非常不錯。
怎麽剛數落自己還數落的這麽來勁,轉身跟別人就變成着親近和藹的樣子了。
被發配在廚房做蛋糕的池澤感覺到頗有些凄涼。
回到臺前,池澤對着狠狠把勺子往旁邊一摔,池澤拿着奶酪開始準備奶酪糊。
他脾氣燥,耐心的确沒有多少,一次一次打奶酪糊打淡奶油的間隙,廚房。
他也忘了是什麽時候來着,大約是電影看多了,為了耍帥,他在平日裏使用法力的時候都習慣打個響指。
這會兒也是,男人靠在角落裏,響指一落,原本沾着奶油巧克力,和裹他幹脆就抱着臂靠在一旁收拾了一層羽絨服似的筷子就自己去了水池裏,在裏頭轉圈打滾三百六十度旋轉之後,幹幹淨淨地自己飛去了瀝水架上。
池澤東一個響指西一個響指,看着廚房裏的碗筷盤子飛來飛去,只覺得自己宛如幫灰姑娘撿豆子的胖仙女。
最後一個響指将一旁的奧利奧碾成了大小剛好的顆粒裝,池澤這才起身,把材料倒進磨具裏。
老君那性子,配上大理石面兒的芝士實在是合适不過。
外表硬的像石頭,裏頭甜成一個老小孩兒。
端着那一小個盤子出去的時候,池澤就看見了老君正低着頭,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君你別看我,我心慌。”話音剛落,池澤的右眼就非常應景地跳了兩跳。
“心慌什麽嘛。“老君接過池澤手裏的,和藹地笑了笑,“這回這樣子倒是差不多了。”
左寒霜笑了笑:“池澤平日裏就是不好好做,靜下心來,手藝倒是真不錯的。”
“是啊是啊,池澤潛力巨大呢。”旁邊的麒麟也幫腔。
“池澤一直是個好孩子,我知道的。”老君笑眯眯地看着池澤,宛如一個溺愛孩子的長輩。
池澤警惕地往後退了退,拿過一個抱枕抱在身前,一臉緊張地問黎榷:“你們剛在說什麽?”
黎榷似乎也在憋着笑意,眸子彎彎的看着池澤。
雖然也很好看就是了,但還是盯得池澤莫名發慌。
池澤再往後縮了縮,幹脆坐到了後頭軟沙發的靠背上,臉上的表情十分防備。
幾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黎榷心軟,笑着和池澤說。
“聽說是你本家要來。”黎榷對着池澤招了招手,給他看剛剛老君現場從手機裏用法力拓下來的照片,“跟你長得還挺像的。”
“跟我長得還挺像?”
池澤眉頭一皺,直覺這事兒有點不太對。
“等等你別動!”池澤手指着黎榷手上的那張照片,“你別動,讓我看看。”
黎榷拿着照片,順從地舉着讓池澤眯着眼睛端詳。
照片上的人一頭利落的短發,面容和池澤又六七分相似,笑起來的時候陽光開朗,嘴角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那張臉一看就和池澤跑不脫五服去。
“敖廣他小兒子跑這兒來幹什麽!?我和他不熟!半點都不熟!”
長得像就算了!品位還跟老子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天生的情敵。
仗着自己輩分小,什麽都敢搶!
搶寶貝搶法器搶宅子就算了。
當年池澤好不容易有看順眼的姑娘,轉身就被這小子給哄得五迷三道。
過了沒兩天就是八擡大轎擡進龍宮的!
現在是要幹什麽!?搶黎榷呢麽!?
作者有話要說: 紅臉掏出小廣告,隔壁文歡迎預收
著名失語作曲家奚遠在個人專輯發行的前一天被發現于自家公寓中自殺。
其同性戀人稱其早已完全聾啞精神失常,自己作為家暴的受害者極盡容忍。
兩年後,梨園世家子弟葉遠溪橫空出道。
天使顏海妖嗓,作詞作曲無一不精。
受qianbei 一路提攜,出道曲一夜大爆,一年沖向國際三年踏入神壇。
和天才型實力派演員——他的餘姓金大腿一起,堪稱娛樂圈的夫夫黨神話。
人稱天縱奇才。
一朝重來,打盡渣男臉。
☆、鳳凰本體 告白 蜜月開頭
“我不同意!”池澤上前,一把奪過黎榷手裏的照片,團吧團吧擲進了垃圾桶裏,單腿擡起狠狠踏在一張空着的凳子上,手撐着桌子猛得湊近老君,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我堅決不同意!”
老君慢條斯理地抹了抹嘴邊的芝士,嘆了口氣:“池澤啊,要懂事。你看敖斐人都受傷了,你這個做長輩的,怎麽能這麽任性。”
“他受傷關我幾把事兒啊!我當年去東海喝他滿月酒沒有掐死他都算失策了,你還指望着我能照顧他?不成,我和你說,這事兒絕對不成!”池澤瘋狂搖頭。
家裏藏着這麽個大寶貝兒呢,決不能讓這小子發現了。
“敖斐這孩子到底是哪裏招你惹你了。”老君蹙了蹙眉,“多貼心一孩子,他來了你倆說不定還是誰照顧誰呢。”
池澤翻着一雙死魚眼,眉頭狠狠抽了兩抽。
貼心是真貼心,貼我心窩子裏去了。
罷了。
“這是我家…哪還有我不能做主的道理。”池澤見協商不成,幹脆一抹鼻子,轉身就想自己去門口攔人。
弗一轉身,池澤的袖口剛掀出一個弧度,就之間一陣飓風襲來。
原本平靜的室內突然一陣狂風掀起,兩道龍氣在空中驟然相遇,撞出巨大的青色花火。震得一旁幾長高腳凳在短時間內直接脫離了地面,在力量消散之後才咣得一聲砸到地上,和旁邊金屬質地的叮叮咣咣的罐子勺子一起,碰出了一曲壯闊的交響曲。
一扇脆弱無力的木門在旁邊拍了兩下,嘎吱一聲長響後,不動了。
“喲!池澤爺爺!好久不見了啊。”門口站着的青年高眉深目五官俊朗,顧盼間飛揚的神采與其實看起來倒與池澤頗像。
他的年紀看起來也并沒有也池澤相差太多,但開口一聲爺爺卻就噎得池澤幾近吐血。
“誰讓你來的,回去!”池澤眉心擰着紋路極深的一個川字,黑着臉想着既然人都喊着爺爺了,那自己也就不搞那套虛與委蛇的假惺惺同族愛了。
他直接擺出了輩分,一手扒着門框,一手指着門外的綠色巨大垃圾桶:“趕緊的,別逼我動手!”
“我可不是來找你的!”敖斐一揚下巴,抓着自己斜跨着的潮牌健身包整了整位置,挺胸收腹擡腿,直接越過了池澤,走向裏頭圍坐在長桌旁邊的人。
“老君好,麒麟大人,夫諸大人好。這次因為受傷,來的倉促,小仙準備不周,只備下了些薄禮。日後若是有機會,還請各位去東海,到時候小仙做東,請各位大人好好住上一周。”
敖斐這小孩兒從小最受寵愛,他爹估計有點兒待人接物的什麽經驗全都交給他了。一圈下來,就連原本有些反感生人的麒麟都沒法保持原先的冷臉,态度緩和了不少。
池澤抱胸站在原地,靠着身後的木門滿臉不爽,心想着這小破孩子的道行可不止這麽些。
果然,敖斐最後才走向了黎榷。
身後的池澤白眼就差翻到了天上去。
池澤心裏默默奚落着帶着紳士微笑的敖斐,可趕緊開始你的表演吧,黎榷能鳥你一眼算我輸。
但好像…
下一秒他就輸了。
因為敖斐竟然直接特麽單膝給黎榷跪下了!?
把池澤吓得連直接過去碾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捧着黎榷的一只手,低着頭用額頭觸碰着他的手背:“鳳君,往後這些日子,要多麻煩你了。”
“好說。” 黎榷點了點頭,大約是身為鳳君每天都被人跪,這會兒也并沒有幾分驚訝的意思。
他淡淡開口,語氣雖算不上溫柔,但也還算和氣:“你還受着傷,起來吧。
池澤覺得自己肚子裏的那缸醋開始不斷向上湧。
喊他起來做什麽。
我見他跪的挺開心的。
“第一次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面見鳳君…小仙我實在是,情非得已。”敖斐皺着眉頭,一臉欲語還休的樣子,“但那些招數實在歹毒,世上除了鳳君,怕是無人能解了。”
黎榷這次沒接他的茬,只是應付地勾了勾嘴角。
“行了,敖斐你先去找間屋子住着吧。你傷得不輕,別太折騰。”老君示意池澤趕緊給他安排個住處,“池澤,你做人家叔爺爺的,不能招待不周。”
池澤壓下自己心中的火氣,只覺得自己這黴真是倒的徹底。
長嘆了口氣,原本攏着袖子靠在門框上的他晃了兩晃站直:“麒麟手上有兩個公寓,這會兒裝修也裝了一半,你直接過去就是。”
敖斐這等危險人物,絕對是發配得越遠越好。
留在我方圓幾裏都不行。
“诶等等,我…”突然被點名的麒麟聽到最後才覺得不對,二郎腿也不翹了,原本只有兩條腿着地的椅子在地上哐當砸出一聲巨大響聲,“我那兒….我….我那兒還沒收拾完呢!”
他剛想說自己那裏是要開門迎客做青旅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人家的爺爺輩,人過來養傷哪還有不給住的道理。
顯得自己格外小氣。
可是…
“麒麟大人,小仙在人界剛好在一年前修完了室內設計的碩士學位,若是可以幫上些忙的話,小仙是萬般樂意的。”敖斐笑得仍舊非常禮貌,把麒麟滿肚子其實原本也就組織不起來的拒絕給直接噎了回去。
“行吧。”麒麟揉了揉眼睛,嘆了一聲靠回椅子上答應了,“那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老左你不是要去買菜麽,一道吧。”
三人走了之後,池澤就見老君仍舊優哉游哉地坐在原位用黃銅制的鋼叉在劃拉盤子上還殘留的一些芝士。
風吹過寂靜的室內,空空蕩蕩。
池澤覺得自己腦子疼得嗡嗡作響。
“老君我覺得我一碰上你就準沒些好事…”池澤眯着眼睛,走過去把扯出黎榷旁邊的椅子,椅子刺啦一聲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說吧,還有什麽事兒。”
“我說我找你了麽。”老君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地回答。
池澤眼裏帶着幾分不悅:“我建議你還是找我比較好。黎榷他現在連個內丹都沒有,修為也就是一般散仙的水準,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找他是什麽意思。”
老君從沒有見過他這樣滿臉怨氣護短的樣子,心想着機會實在難得,存了心地想戲弄他。
“找他,自然是來幫他恢複法力的。”老君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錦盒,“鳳君哪有不回鳳凰的地界的道理。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不管不顧無牽無挂,只逍遙自在就夠了?”
池澤緊抿着唇角,有些賭氣的一起:“那又如何。”
“道不同啊!”老君悠悠嘆了一聲,搖着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池澤的臉黑得和鍋底有的一拼。
“鳳君,和在下去吧?”老君沒理池澤,笑着站起來朝黎榷做了個請的手勢,“來接您的人已經在等着了。”
池澤驀得轉頭看向黎榷,半張着嘴,十分驚訝于他竟然真的站起身來了。
這是…這真的是要走的意思?可剛才他們不還說得好好的,說好哪兒都不去的啊!
他連白都還沒來得及告啊!
他用那躺着的幾分鐘把未來衣食無憂兒孫繞膝的美滋滋未來都想好了。
這還沒來得及走出第一步呢。
對象就要跑了??
“你別去!”他一把拉住黎榷的衣角,仰視着他眨巴着眼睛,“你答應我了的!”
黎榷看着他那仿佛即将要被抛棄的小狗般的眼神,頓了頓,一時語塞。
不反駁嗎?池澤目次欲裂。
真的不反駁一下下嗎?
空氣陷入了尴尬的突然安靜。
老君站在旁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我…我…我我,我有事要和你說!”
池澤醞釀了兩秒鐘,腦子一片空白,臉卻憋得泛着潮紅。
活了這麽幾千萬把年,騷話聽了一大堆,池澤每次驚訝于他們的操作的時候,都想着得記下來下次自己告白的時候背給對象聽。
詩詞曲背了一大堆,但結果到了這個關頭,腦子卻直接沒電關機了。
話出不出,他只能用行動表達。
唰得一聲站起來,他直接大力拽住了黎榷的手腕。
“你,你聽我說。“
“老君只是來幫我融內丹的,別擔心。”黎榷聽了半天也沒聽他說出些什麽來,看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的樣子,用空着的手揉了揉池澤的腦袋,“馬上就回來了。”
“融內丹幹什麽,不融!”池澤撇着嘴,視線轉向一旁有些不自在,“融了你就回去了。”
“天界因為活死人受傷的人數多,族裏的人大多修為不夠,顧不過來這麽多人。所以這才找我幫忙的。”黎榷耐心地和他解釋,“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不好推脫的。”
池澤啞聲,吸了吸鼻子,看眼神卻還是明顯的在不滿。
黎榷無奈地笑了笑,擡手幫着池澤順了順他的長發,最後在他的耳垂上親昵地碰了碰:“在這兒等我。”
池澤有氣無力地哼唧了一聲。
“乖。”黎榷最後拍拍池澤的手掌,語氣全然不複和其他人說話時的冷清,反而帶着些無可奈何的寵溺。
另一邊的池澤也沒了往日張揚的模樣,低眉順眼得宛如送丈夫出門的小媳婦兒。
看得老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我和你們一起。”池澤被那聲乖酥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低着頭放開了黎榷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看着你。”
“不用。”黎榷搖了搖頭,再次說道,“在這兒等我。”
因為融內丹并不是個舒服的過程。
尤其是他這種情況。
和老君面對面坐着,兩個人中間放盛着他內丹的木盒。精致的雕花木盒浸染了鳳凰的氣息,此時最中間的一顆紅寶已經隐隐泛着赤金色的光芒。
老君的丹藥雖說都是上品,但對于現在早已經被侵染損毀了的內丹來說卻也是只能治标不治本。
天界現在不少神仙已經是連法力都使不出的狀态。
那股力量一寸一寸地蠶食着他們的修為,讓他們也沒了仁義和善的神性,開始嗜血嗜殺,在人界失控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多。不少自制力強一些的神仙在清醒的時候,都直接用鎖鏈把自己鎖在了自己的住所裏。
而人界在經歷了黎朔那一次的四個人類在街心公園莫名死亡的新聞後,不少地方都不斷地在爆出游猛獸傷人的事件。
一次次的矛頭都志向非自然的力量。
聽說人類的政府已經開始着手阻止對于這件事的猜測言論傳播了。
影響可以說是非常大。
天界來找黎榷也是情有可原。
黎榷有上萬年的修為在,自身帶着的鳳凰的涅槃之火輔以老君的丹藥,能力巨大,有一線機會可以試上一試。
可吞入內丹後再被自己的力量驅動,一縷一縷将內丹撕扯成碎片之後重組,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毅力做到的。
黎榷卻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在老君有幾分關心的問話之後清清淡淡地點了頭:“老君把丹藥給我就是。”
“那鳳君…保重。”老君把丹藥遞給了黎榷,自己隐匿去了身形。
一室寂靜。
黎榷沉默地盤坐在窗邊,閉上眼睛。
桌上的盒子慢慢打開,裏頭原本沉寂着的內丹在感受到自己主人的氣息之後緩緩飛出。
向黎榷緩緩靠近的過程中,黎榷的一頭長發在空中小幅度地飄散着。
赤金色的衣袍揚起,黎榷玉白的雙手合攏,在半空中動作緩慢卻極其堅定地打出繁複的結印。
一時間金色的光芒大漲,古老的文字在黎榷的手心轉動,形成一個輪回。
內丹萬年的修為在片刻間被打開封印,一股暴風般的能量沖出,處于中心的黎榷閉着眼睛,皮膚在金色的光芒裏幾近透明。
他身後木制的桌椅不斷顫抖着,上頭的瓷器早已在呼吸間碎成了粉末,繼而被燃成灰燼。
門窗間脆弱的連接處堅持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也被裏頭勢不可擋的力量一氣全部沖破,整一幢獨樓仿佛在經歷着海嘯一般,在風雨飄搖中顯得單薄而搖搖欲墜。
原本聽話坐在桌邊等着黎榷的池澤坐不住了
他之前并未見識過鳳凰的力量,有過猜想,卻從未想過全盛時期的鳳凰能有如此磅礴的修為。
黎榷所處的位置宛如一個風暴中心,別說靠近,光是往外延伸出的波動就已經讓他生出本能的防備。
早已經在宅子變勻蠢蠢欲動的能量和池澤用龍氣鑄下的結界相互抵抗着,邊緣刺啦刺啦着像是列車劃過鐵軌般,激出一路的小火花。
站起身來撐住桌子,池澤神情嚴肅地看着那個方向。
和內丹相關的任何事宜半分都馬虎不得,池澤不敢貿然上前,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着。
不會出事的。池澤默念着。
黎榷能有什麽事啊。
不會的…
他的手指掐在桌子的邊緣,指腹依然青紫。
如同在鍋裏煮沸的水一樣,池澤只覺得周身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強,四周無形的壓迫感甚至讓池澤都感覺到了片刻的暈眩。
腳底下像是不斷在溢出一絲一縷的能量,纏繞上所有的物體。
能接觸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所有的地方無不滿溢着屬于鳳凰的力量。
連天空中高懸着的太陽都沾染上了豔麗雍容的火紅色。
最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結束了所有。
周圍原本充斥着的能量在瞬間都往原本的風暴中心退回。
退潮之後的空氣裏有淡淡的腐蝕的氣息。
池澤在感到黎榷的力量逐步趨于穩定後,片刻沒有耽誤,直接飛向了他所在的小樓。
黎榷要是有半點差錯,池澤想,老子掀了天庭那幫公務員。
可等到靠近了之後,池澤的腳步卻又不自覺放緩,最後停在了那之前。
他記得自家老三給他讀詩,說愛倫坡一直癡迷于美人之死,說那是最接近美的時間。
池澤想,那他勢必是從未見過沒鳳凰的重生。
他面前的這幅畫面,就是美本身。
空中體積巨大的鳳凰繞着那一輪如血的太陽。
鳳凰色彩奪目的尾羽在身後,巨大的翅展如同能夠攬蓋整個天空,它身後帶着一片連綿着的火燒雲,像是下一秒就要墜入滾燙的太陽中。
空氣安靜平和,隐隐的似乎都能聽見西方世界的梵音。
片刻後,一聲悠長的鳳鳴響起,渾凝肅穆,仿佛能滌淨世間所有的污穢不堪。
池澤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在那片血色消散過後,一步一步從天邊走來的長發男子。
高貴雍容,帶着任何人都不容侵犯的傲然姿态。
他浴火而來,黑發垂在腰間,随着他的走動揚起小小的弧度。
凡走過的每一步,都朝着池澤心底的方向。
池澤就這樣看着他慢慢走近。
看着他淺色的唇角勾起。
他說:“不是讓你乖乖等我的麽。”
池澤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怎麽了。”修為暴漲之後的黎榷其實并沒有多少變化,唯一的不同只是眼底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