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到最後是池澤笑着的聲音,“我感覺到敖斐那小子的龍氣了,應該是沒大礙了。”

“好了。”黎青回答他,“鳳君在裏頭休息。”

“行,那我進去看看他,你回去吧。”

昏昏沉沉的黎榷是被池澤的聲音叫醒的。

聽到他要進來的話之後,他驀然瞪大了眼睛,撐着地坐起來。

不行,不能進來。

再給他一點時間。

“啊對了,你帶着那幫小子幹脆去麒麟那兒住下吧,過兩天阿大他們要過來,你們也好久沒見了,難得聚一次。”

“好的。”黎青說,“那我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跟我不用扯官腔。”池澤笑着說,“等會兒別等我和黎榷吃飯了,我帶着他出去轉一轉。”

不行。

不能進來。

在裏頭的黎榷瘋狂擦着自己臉上的血跡,可也只是徒勞。

下一秒,池澤就推開了門,邁腿走了進來。

看着空空蕩蕩的屋子,池澤皺着眉頭:“寶貝兒?人呢?”

話音剛落,一道火紅的身影就撞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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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變成這樣了。”池澤低頭看着在懷裏蹭着自己胸膛撒嬌的鳳凰,有些驚訝,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不喜歡?”黎榷傳音給他。

“喜歡。你什麽樣我不喜歡。“池澤笑着坐到旁邊的圈椅上,抱着他。

他在這兒第一次遇見黎榷的時候,情況和剛才完全一模一樣。就一個平常的早上,池澤剛想炫耀一下自己收到了寄來的新手機,結果迎面被一個火紅的實心球狀物體給撞到了牆角。

當時的雞崽長得實在難以辨認,這才讓他失了判斷力。

現在他懷裏的黎榷,卻是第一眼就能看出與衆不同來。

華貴的尾羽和绮麗的身型,雖并不大,但已經美豔非常。

它的脖頸與池澤的交纏着,翅膀收在黎榷的懷裏。

池澤能感覺到它在自己脖子上輕輕地蹭着。“怎麽啦。”他轉頭親親它的眼睛,“累了?”

自從重新融了內丹之後,黎榷的內丹似乎對龍氣的抵觸非常強,池澤很難探到黎榷的氣息。

“沒有。”黎榷往他的懷裏繼續鑽了鑽,“才不會。”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池澤抱着他晃了晃,“我們家寶貝多厲害啊。”

黎榷張開翅膀,環住身前的人。

“但再厲害也可以休息一下的。”池澤的手輕輕拍着鳳凰的背,“在我面前可以的。”

“那你抱着我。”黎榷輕聲說。

噗嗤笑出了聲,池澤抱着他站起來走到裏間,和衣躺下,側卧抱着鳳凰模樣的黎榷:“睡吧,等醒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不。”黎榷搖頭,縮在池澤的臂彎裏。

“那就不。”池澤很幹脆。

“不過家裏都是些小家夥,真是鬧騰得要死。”

黎榷的睡意濃重,聽着池澤的聲音都覺得像是隔着層厚重的霧。

“怎麽?”他問。

“看着他們,倒想起了我小的時候。”池澤撫着鳳凰的羽毛,語氣裏若有所思。

“是什麽樣子的?”

“是…什麽樣子的?”池澤像是想了想,覺得有點丢臉。

“嗯?”黎榷再追問。

片刻後,黎榷只覺得抱着自己的溫暖手臂突然消失了。

恐慌地睜開眼睛,下一秒他卻看見了一到玄黑色的身影纏上了自己。

通身玄黑色的鱗片閃着淡淡的金色,顯得冷厲異常。

但他纏着鳳凰的力道卻粘人得緊。

黎榷就見頭上的龍角還和兩個鼓包似的小黑龍朝自己吐了吐舌頭,短短的胡須支棱在臉旁邊,顯得稚嫩而喜感。兩個燈泡似的眼睛眨巴着,一點兒都沒有霸氣的樣子,反而傻乎乎的。

“我跟你說我這樣的,算是很标志很标志了!”看到黎榷的眼神,池澤紅着臉扯着嗓子辯解。

“我們龍和你們鳳凰不一樣!我們不一樣!我們小時候就是這麽醜的!”

“不醜不醜不醜。真的。”

“你閉嘴。”池澤悶聲說,“我給你講。”

“你看了我,是要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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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出乎池澤的意料,在他紅着老臉試圖活躍氣氛的時候。

黎榷并沒有接話。

鳳凰金色的眼睛在鮮紅的羽毛的襯托下顯得華麗異常。

可卻怎麽看,都帶着無邊的寂寞。

池澤原先見黎榷時總會注意到他的眼睛,也一直以為這是他生來就固有的情緒。就像龍的嚴肅和夫諸的溫和,想改都改不掉。

可在熟悉了這個人之後,他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那雙金色的眼睛也可以甜得和蜜糖一樣,也可以甩掉所有架子,在他面前笑得彎彎的,像一個孩子。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最後都變回了人形的樣子。

池澤躺的方向剛好背向黎榷,就在他想轉身的時候,身後一雙溫暖的手卻蒙上了他的眼睛。

“嗯?”池澤感受到自己身後貼上來了一具溫暖的身體。

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池澤也不轉身,只是空着的手在黎榷身後拍了拍,在揪到被子的時候,單手一用力,掀起來給黎榷妥帖地蓋上了。

“你會記得我的樣子嗎?”黎榷雙手蒙着他的眼睛,從袖口露出來的一截手腕有力卻蒼白。

和這人的唇色一模一樣。

“怎麽能不記得。”池澤短促笑了笑,“你就是化成灰了我都能認出你來。以後你們鳳凰要是集體涅槃,我一定是第一個領到我們家孩子的家長。”

蓋在池澤眼睛上的手不自覺地僵了僵。

黎榷感覺到自己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有些酸,他低着頭平複了半晌,最後淺淺地笑了:“那你一定要…好好記住啊。”

我的所有樣子你都見過了。

不管是鳳凰還是人,是最好的,還是最狼狽的,都已經毫無保留地攤在了你面前。

往後的日子那麽長。

記住我吧。

無論以什麽方式。

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了。

黎榷睜開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外頭的陽光灑在池澤的身上,黎榷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只見自己的手在陽光下已經仿若透明。

神帶着所有上天的眷顧降世,實際卻活得最身不由己。

他曾經無數次自問,明明向往着恣意的生活,可卻為什麽到頭來還是活成了這個樣子。

其實他之前都已經習慣了。

習慣自己肩上的責任,習慣站在最高也最冷的地方,接受着其他人的仰視。也早就準備好了孤老一生,最後為了一件什麽事,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神是會死的。

他們都是會死的,只不過都在等一個契機罷了。

也許是為了平複戰亂,也許是為了安撫蒼生。

神哪能是萬能的呢。

可面前這個人把自己從那高高的地方拉了下來,告訴跌到他懷裏的自己說,不管是撒嬌還是休息,都是可以的。

自己竟然也真的…就這麽軟弱下來了。

活了萬千年不曾恐懼過任何事情的鳳君大人。

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畏懼着死亡。

想和池澤待久一點。

再久一點。

“在想什麽?”池澤拿下他的手,轉過身來,拇指撫過他的眼睛。

黎榷擡頭看着池澤,笑着搖搖頭。

“那就休息會兒吧。”池澤的嘴唇貼着黎榷的耳垂輕輕咬了咬,壓低了的嗓子帶着輕微的蠱惑,“睡吧,寶貝兒。”

接着,毫無防備的黎榷只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池澤冷着臉翻身下床,扯過旁邊的外袍穿上。

床上的黎榷面色蒼白,原本豔紅的薄唇也已經失去了血色。此刻雙腿微微蜷縮着,顯得單薄而又脆弱。

池澤上前,但手穿過他的膝彎,一手摟着他的背把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閃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池澤把他放在他們的床上,拉了被子給他蓋好。

“乖。”池澤半跪下,吻了吻他的額頭,“我馬上就回來。”

然後他轉身就上了南天門。

神仙處理事情的方式其實都很奇怪。即使面臨着再大的災禍,再滅頂的絕望,所有人都卻還能若無其事,不緊不慢地冷靜取舍。

其實神仙本身就很奇怪。

明明冷心冷清,可卻又像是懷抱着大愛,随時可以為他人犧牲。

波瀾不驚地過萬千年,然後某一天睜開眼來,坦然自若地迎接自己的命數。

沒什麽為什麽,你也不能擡頭問蒼天。

只因為你是神,你是他們的救世主,你必須他們獻身。

但池澤從來不信這個道理。

他們家黎榷都辛苦這麽多年了,憑什麽還得無私奉獻啊。

當他永動的也好歹先來問問他對象答不答應行不行。

池大人有史以來的第二次上南天門同樣引起了巨大的騷動。

沒有穿人字拖的他看起來比之前更有氣勢了。

長發飄散,玄色的寬袍大袖無風自動,滾着金色暗紋的玄端随着男人的動作,折射出低調卻華貴的光芒。

池澤抿着唇,如若朗星一般的眸子眼風淩厲。

随意一掃,旁邊幾個正要鞠躬的差點直接往地上歪去。

絲毫不掩飾的磅礴龍氣在他上界的第一刻就驚動了所有殿室。

一些從沒有見過池澤真身的仙人不自覺瞪大了雙眼,站在原地瑟瑟發抖地目送着這個男人一路闖向玉帝的大殿。

與其說闖,到不如說他就是這麽冷漠卻淡定地走進去的。

力量上的絕對壓制使得根本沒有人敢站出來攔他。

大殿裏原本正襟危坐正商議着事務的幾個人,在池澤氣勢洶洶走進來的瞬間就停止了說話。

“喲,老君。”池澤的嘴角擡着抹假笑,“忙什麽呢。”

“池澤你怎麽來了。”老君笑着站起來,“坐?”

“不坐了不坐了。“池澤雙手攏着袖子,挑了挑眉。

“我就來問問,天庭是不是沒人了,搞得那幫子活膩歪了的傻逼只能來找我們黎榷?”那興師問罪的架勢,特別像自己孩子受了欺負的幼兒園孩子家長。

“池澤你坐下,我們好好說…”

“不說。”池澤皺着眉頭擺擺手,“有點責任心的都被你們挑着挨個兒使喚完了,這會兒還打算壓榨到底了是不是。”

“之後有什麽破事兒放着我來,你們再敢讓黎榷聽到一點風聲,別怪我不念着之前喝你們茶水的那點情分。”

剛說完,還沒等坐着愣神的人有點反應,池澤就轉身走了。

黑袍獵獵在空中翻飛,只給其他的大神小神們留下了一個疾速消失的背影。

“剛才…你們是不是看見了池澤的法器了?”坐在原地的星君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确定。

“啊…好像是的。”

池澤其實也是有法器的。

只不過殺傷性十分之強,自從世道太平了之後,別人就再也沒看見過。

我攜此石歸,袖中有東海。

池澤持着的那枚石頭,別說是東海了,掀了整個人界都不是問題。

只不過池澤現在沒心情理會這些。

他剛下手有點兒輕,他家寶貝兒這會兒好像醒了。

果然,等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見黎榷已經靠坐在了床頭,聽見動靜轉過來,在看在他的時候笑了笑。

綢緞般的長發散在雪白的床單上,在陽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大約是睡得還算舒服,他的領口微微敞開,坦出鎖骨和下頭小片的胸膛。

池澤咽了口口水。

只見床上的人放下了手上拿着的已經泛黃了的古籍,修長玉白的手朝他招了招。

池澤絲毫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手,往黎榷那邊走去。

單膝跪到床上,池澤從上往下看着黎榷。

“去哪兒了?”黎榷擡着頭,用鼻尖蹭着池澤的嘴唇。

“去…管一些原來從沒想管的事。”池澤嘆了口氣,雙手捧着黎榷的臉,兩個人交換着彼此的呼吸,“但感覺好像,還不錯。”

池澤腿上一用力,整個人帶着黎榷一起倒在了床上。

去攬下原本你肩上的責任,在所有人面前宣告着不準欺負我們家小朋友。

池澤的手探進黎榷的裏衣裏,笑着咬在他的鼻尖上。

只是這個小朋友還是不願意讓他一起分擔。

不聽話的孩子,夜裏是要受罰的。

☆、解毒了解毒了!

“我把敖斐他們都安置去麒麟那兒了,他們往後的事,都由我來接手。”池澤的手游走在黎榷的腰間,手指劃拉着那人如凝脂般的皮膚。

自從上次夜裏不留神摸到一把之後,池澤早就對那把觸感念念不忘。

但無奈于之前一直害羞着要臉,他也就一直只敢想想。

但現在看着黎榷縮在自己懷裏低着頭,發絲淩亂,露出來的耳朵紅了一片的模樣,池澤只覺得自己原先的那點矜持真是見鬼。

“如果以後那些傻逼公務員再來找你,直接回了就是。”池澤的手見見向上,環住黎榷的肩胛骨,“你再敢見,小心我把你鎖起來。”

“你怎麽老是動不動就鎖人的…”黎榷的衣服已經被扒了個大概,上半身陷在松軟的枕頭裏,肩膀從水紅色的袍子裏滑出來,像是個等着被拆掉包裝的禮物。

他仰頭看着上方的池澤,眼神已經不甚清明。

大概是剛和誰發了脾氣回來,池澤這會兒的神态和往常溫柔體貼傻乎乎的樣子截然不同。

霸道狠厲,但眼底卻藏着總能被他發現的無奈的心疼。

黎榷擡起手,食指的指腹點在池澤的眼前,能感覺到他眨眼時刷過自己手指的溫暖觸感。

“別人金屋藏嬌,我金籠子鎖鳳凰不行?”池澤看着黎榷還沒恢複血色的嘴唇,心疼地用指腹揉上他的唇角,“把你鎖着,你就不會天天出去逞強了。”

雖然黎榷的實力毋庸置疑地站在神的頂峰。

可哪有所有事情他都能獨自妥善解決的道理?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

黎榷每次都是那樣不舍又眷戀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镌刻進靈魂的最深處。再接着,轉身就打算和他說再見。

池澤這人的某些第六感準的要命。

他覺得不對的時候,一般都會出點事兒。

從敖斐恢複之後,池澤就覺得自己心悸得厲害,再看到黎榷的樣子和上了南天門找到老君之後他們的表情,池澤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

要是哪天真的能把黎榷鎖起來,池澤覺得自己一定會非常安心的。

再不用怕那人口是心非地每天說着我沒事我一切都好,然後一個不注意就跑到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折騰自己。

再不用擔心,自己好不容易圈進懷裏的人要被別人搶走。

想到上次黎榷纖細精致的腳踝上綁着金鏈串珠的模樣,大顆豔麗的寶石綴在他雪白的皮膚上,池澤覺得自己深夜收到照片的那種沖動又回來了。

甚至比那夜裏燒得更旺。

星火燎原。

池澤只覺得下腹的那點火正在飛速地吞噬自己的理智。

偏偏底下的人還無比配合。

在黎榷那雙長腿勾上自己的腰的時候,池澤腦子裏那根弦兒終于崩斷了。

單手一揮,室內原本勾着的窗簾紛紛落下。

窗戶猛得關上的動靜驚得外頭一片寒鴉紛飛,牆角的香爐裏點着的鵝梨帳中香甜膩又纏綿的香氣随着空氣的流動漸漸萦滿了整個房間。

可在黎榷最要命的時候,池澤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黎榷全身上下皆蓋着一層薄汗,顫抖着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上方的人。

“為什麽都這樣了,我還是探不進你的內丹呢,恩?“池澤低頭,在黎榷的喉結上咬了一口。

看到黎榷突然的顫抖,池澤非常滿意。

“為什麽呢?”他再問。

黎榷難耐地搖頭,綢緞般的頭發有幾縷黏在汗濕的胸膛上,配上他緊實的肌肉形狀,顯得莫名的妖冶。

“你不說,咱們今天就別繼續了。”池澤裝着非常可惜的樣子,聳了聳肩,“靈肉靈肉,咱靈都不行,肉就還是算了吧。”

說着,他竟然就真的要從黎榷身上下來,拿着旁邊的被子蓋上打算無縫切換到純潔的午覺形式。

黎榷覺得自己就像呆在蒸籠裏的一屜包子。

眼看着所有準備都做好了,火也已經點上了,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結果這人說不要就不要了。

做人哪有這樣的??

踢掉池澤身上的被子,黎榷已經冷卻下來的身子在空氣裏顯得有些瑟縮。

他強硬地把自己塞進池澤懷裏。

“你探就是…都給你看…”

“都給你…”

池澤眯着眼睛,勾起嘴角。

随着黎榷低聲的喘息變成了一聲驟然拔高的呻.吟,池澤也順利無阻地打破了黎榷內丹外頭的阻隔。

一抹龍氣順利地混進了磅礴濃郁的鳳凰力量裏。

可這兒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和黎榷表現出來的也完全不一樣。

混亂,甚至帶着點殘破。

随着黎榷的每次動情,內丹裏頭赤金色的氣息和一抹不知哪來的烏紫的力量都會糾纏在一起,然後再從內丹通向他的五髒六腑。

池澤和黎朔交過手,情敵的醋意讓他對那抹既難看又惡心的力量的記憶格外深刻。

我去你媽的黎朔。

竟然敢對黎榷的內丹下手?

可鳳凰不該是能淨化自身的麽?

黎榷還幫着敖斐解決,老君還打算送更多的人過來呢。

為什麽黎榷自己的內丹裏卻還有毒?

難道是他自己沒發覺到?不應該啊…

聽敖廣說,這毒見鬼的很,他家為了裝逼能死撐着的兒子都撐不下去了。

黎榷只覺得池澤的動作變慢了。

還以為能藏久一點的。

結果不還是上趕着給人家看了。

真是越來越矯情了。

“寶貝兒。”池澤俯身趴下,嘴唇貼在黎榷的耳邊,“等會兒要是疼,忍着。”

“什…什麽?”黎榷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自己身體裏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注入自己的體內。動作霸道靈力,絲毫不拖泥帶水。龍氣拽着黎朔下的毒瘋狂撕扯着,三股格格不入的力量在他的內丹出形成巨大的漩渦。

噬心的疼痛讓本身就并沒有完全恢複的黎榷視線都變得不再清明。

他能感覺到池澤在自己的臉上細碎地吻着。

可卻看不見他的樣子,也聽不清他的聲音。

他想告訴池澤沒用的,那毒已經滲進他的血液裏,除非是把他的血放幹洗一遍,否則那毒生生不息,絕對沒有清幹淨的道理。

他只是想給他看看,告訴他自己也許真的沒有太多時日了。

他只是不舍得讓池澤永遠蒙在鼓裏,到哪一日醒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但黎榷說不出話來。

他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源源不斷的龍氣正在擠進他的內丹裏。

池澤在這種關頭,都還沒有放棄在他身上動作着。

黎榷只覺得自己陷在巨大的漩渦裏,手觸着天堂,腳踩着地獄,在泥淖裏沉沉浮浮幾近窒息。

估計上天入地,誰的第一次都不會比他的更傳奇了。

在原本已經能艱難習慣龍氣和那毒素的博弈的身體裏,猛然間又進入一股力量的時候,黎榷雙眼驟然瞪大,心裏想着。

和龍氣不同,在那股氣息觸碰到黎榷的內丹的時候,他身體裏的所有血液都像是在瞬間凝固了一般。

冷冽冰涼,仿佛上古萬年內丹寒冰。

原本撕扯着的力量全部凍結在一起,連心跳都似乎在慢慢停止。

黎榷感覺到池澤正抱着自己,輕輕撫弄着他的頭發。

“別怕。“他說。

黎榷艱難地擡起手,抱住池澤的背。

緊接着,在下一秒,海嘯一般的洶湧波濤開始在他的所有血管裏奔騰。鋪天蓋地而來的令人窒息的寒冷水生的氣息混雜着血的甜腥掃蕩過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原本強大的鳳凰的力量在這股兇猛凜冽的勢頭下竟顯得無助而弱小起來。

在身體到達頂峰的同時,內丹裏的所有力量也在頃刻間驟然爆裂。

黎榷眼前一黑,直接暈死在了池澤的懷裏。

等他再醒來,天已經黑了徹底。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珊瑚絨的家具睡袍,貼在身上柔軟又溫暖。

他正躺在池澤的大腿上,上頭的池澤靠坐在床頭,手上把玩着兩個文玩核桃大小般的東西。

其中一個黎榷覺得有些眼熟。

大約是在哪個鄉野故事集裏頭看見過,說上古有一位神仙曾持着這塊長相普通的石頭,掃蕩了六界所有被邪靈侵占的角落。

能使天地傾覆,所過之處片瓦不留寸草不生。

名字似乎叫…

“叫頑,冥頑不化的頑。”池澤把石頭往上抛了抛,在接住,遞給黎榷,“打個招呼吧。”

他手裏的石頭在原地轉了個圈,非常禮貌地屈膝蹲了蹲。

“天庭裏那幫子小鬼頭都沒見過,所以不知道。”池澤不知從哪找到了一根繩子把石頭穿了起來,挂在黎榷的脖子上,“一群傻逼玩意兒。”

說起來他還生氣。

要是黎榷一直死撐着內丹不給他看,以池澤與他相仿的力量,永遠都探不進他的精神世界。

按他身體裏那毒的勢頭發展下去,怕是沒再過多久,池澤就能動手給他刻墓碑了。

“你知不知道神的死意味着什麽。恩?”池澤俯視着黎榷,語氣冷硬。

黎榷怎麽可能不知道。

意味着灰飛煙滅,意味着永遠不可能有轉世來生。

意味着…

其實連屍體都不會有。

“原本還打算瞞我多久?”池澤捏着被禁锢在一個水晶裏的一團烏紫色力量,放到黎榷的眼前。

他捏了捏手裏的球。

池澤其實在黎榷醒來的前兩分鐘還在和老君打電話。

老君估計也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知道,支吾了半晌,原本還想用別的理由搪塞過去,到最後才松了口,交代了黎榷的狀況。

知道了事情始末的池澤當場又摔了自己的手機。

他原先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說這只是簡單的毒,就當黎榷自己不知道就行了,給他清幹淨了就好了。

可這玩意兒,竟然真的能要命。

還只有他一個人是不知情的。

“你欠我的賬可又加了個手機,9688,一毛都不少我可給你已經記下了。”池澤哼唧着說。

黎榷躺在他的大腿上笑了笑。

“你要是還不完,你化成灰老子都不放過你。到時候我是風兒你是沙,別想跑。”

☆、chapter37

“不跑。”黎榷撐起手臂,一手攬上池澤的脖頸,環着他的脖子吻上去,“哪裏舍得跑。”

之前池澤怕黎榷冷,在抱着人洗完澡了之後,翻箱倒櫃給他找出了最厚的睡衣,把他裹得和個粽子似的塞進了被子裏,四周都掖好了才放下些心來,把他抱進自己懷裏看着他睡。

但他忘了黎榷身上的溫度一直很高。

在被子裏捂了沒多久,這人就不安分地在掙着,然後一次次都被怕他着涼的池老媽子給按回去了。結果這麽一來二去的,黎榷身上的睡衣其實也就挂着那麽一小半。

随着撐坐起的動作,另外半邊肩膀的睡衣順着就從他玉白的肩頭滑落了下去,黎榷的上半身徹底挂了空檔,就剩腰間一個腰帶系着,堪堪擋住了重點部位。

被子一掀開,底下一雙大長腿白花花的直晃人眼。

“诶你這剛醒的別作妖。”池·不是處男勝似處男先生看着他這樣,不知怎麽的竟然又害羞起來了,紅着臉拉着人的睡衣就想給他往上拽。

但黎榷這回不配合了。

內丹裏原本碎裂的地方被池澤的龍氣給小心地修補了起來,這會兒黎榷只覺得自己內丹裏溫養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往外冒。

那歌怎麽唱來着的。

心火燒。

他只覺得自己剛啥都沒體會到,虧得很。

“現在幾點了?”他問池澤。

“八八八八八八點半。”

“行。”黎榷擡手就把自己的腰帶扯了下來,“夜還長着呢。”

那晚的夜真的很長。

池澤到後來回憶起來,只記得黎榷只撩了大約兩分鐘,自己的防線就塌成了碎末末。

至于更細節的,到後來哪次是黎榷辦的自己,哪次是自己辦的他,池澤完全想不起來。

一想起昨夜,腦子裏就全是那些馬賽克的姿勢。

香豔的緊。

什麽旁的事兒都思考不下去了。

兩個人第二天早上醒來,窩在被窩裏雙腿纏着,掰着手指數了半天都沒數清楚昨兒晚上到底來了幾次。

身子底下的床單早就不能看了,倆老人家也不好意思拿出去洗。

對着皺巴巴還被撕破了好幾處的錦緞,黎榷沉吟了片刻,直接一把火把它給燒了。

“我們以後得節制着點兒。”池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這樣不太好。”

“嗯。”旁邊的黎榷正在鋪床單,白色的襯衫紮了一側在淺色的牛仔褲裏,一雙長腿連着腰的線條看得池澤眼睛都直了。

明明大家都是兩條腿,可池澤就是覺得黎榷的比較好。

好看還好摸。

“不…還是算了算了。”池澤連忙搖頭,“我可以的!”

走上前去趴在黎榷的背上,池澤雙手攬着他的腰,手指又不安分地從他的襯衫扣子中間鑽了進去。

“以後遇見了什麽事兒,一定得先和我說。”他嘆了口氣,“說出來了,天塌下來了也有我幫你撐着。”

“嗯。”黎榷把被子扯好。

“別以為就你個子高似的。”

“知道了。”

“我這個人平常就是低調了點兒,其實還是很厲害的。”

“…”

“你聽見了沒有!”

黎榷反身,一個做勁兒,直接就把人按在了身後的牆上。

池澤原本還在黎榷衣服裏作怪的一只手指呆愣愣地停在半空中。

黎榷單手捏着池澤的下巴,兩個人的臉湊得極近。

池澤下意識地就屏住了呼吸。

有…有點怕。

黎榷看着池澤帶着讨好意味地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笑了。

他撓了撓池澤的下巴。“放心吧,以後不會了。讓我把床單鋪完。”

抱着自己愛人訣別,那樣絕望的心境,任誰都不會想再體驗一次的。

看着池澤展開的笑容,黎榷輕輕嘆了口氣。

窗外的陽光很好,風從開着的窗戶裏透進來,帶着春末夏初的青草氣息。

外頭的草坪上,有兩只小狐貍崽子正在玩鬧。雪白的大毛尾巴在陽光下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就知道觸上去一定松松軟軟。

一切一切都很好。

他的手指慢慢撫過池澤的眉骨,另一只手着池澤的腰吻了回去。

跟池澤在一起也沒多久,他就覺得自己似乎有變成親吻狂魔的趨勢。

但面前的人實在…

太可口了。

忍不住。

但兩個人昨晚已經足夠放縱,腦子裏還保持着的一點理智告訴他們。

就算是神仙,體力也會有那麽一小點點點點不支的。

更何況他倆從昨天早飯後就再沒露面了,作為主人家,怎麽都有點說不過去。

收拾好了房裏,池澤換上了一身和黎榷一樣的衣服,兩個人重新洗漱了一番,神清氣爽地往樓下走去。

他和黎榷身高體格都相仿,兩個人的衣服碼數自然也是相同的。現在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襯衫加上藍色的牛仔褲,裝得非常嫩。

站在樓梯上的時候,黎榷牽住了後頭池澤的手。

瞬間,池澤就和拿到了糖果的孩子似的,咧嘴笑了。

這遲來的青春的氣息啊。

“智障吧你。”

餐廳裏,麒麟一臉嫌棄地看着傻笑的池澤。

“你懂個屁…算了你不懂。”池澤從他的手裏搶過碗,給小狐貍和黎榷擺上,末了還遞給麒麟一個憐憫的眼神,“你真可憐。”

“我去你媽的老子哪裏可憐了!”麒麟摔了手上的盤子,拔腿就追着池澤跑,”你們這些才是戀愛中的智障好嗎!!“

原本在三個祖爺爺輩的大仙的威壓下就瑟瑟發抖的一衆仙二代們,看着圍着一張桌子繞圈跑的兩位,連筷子都要拿不穩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诶,老左呢?”體力不支的池澤在第八次經過黎榷的時候停了下來,扒着他的肩膀躲在後頭轉移話題。

“天知道他!“麒麟抹了抹鼻子上的汗,隔空把手裏的筷子扔給池澤,”昨兒就不見了。“

昨天在他這兒簽了合同同意之後,那邊要趕進度的攝制組就率先過來了兩輛車準備布景。

好挑不挑的,他們還就剛好挑中了左寒霜讀書的院子。

原本在院子裏喝茶讀着小窗幽記的左先生聽到響動一回頭,就見一溜穿着工字背心扛着設備的壯漢和走秀似的從他面前經過了。

那穿了還不如不穿的貼着上身還激凸的工字背心,那緊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的肌肉,那帶着汗味破空而來的荷爾蒙。

吓得他老人家一口茶嗆着,差點沒過上氣兒來。

咳了半晌,他才擡頭。

就看見那隊伍最末端那個人落在了後頭,肩上扛着分量沉重的設備,眼神帶着些關切地看着他。

劍眉星目,剃得極短的頭發支棱着,有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淌下來,在略刺眼的眼光下折出了璀璨的光。

左寒霜覺得自己怕是瘋了。

站起來的瞬間,桌上的茶盤被他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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