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翠欲滴,樹下是正在忙碌的攝影組,鏡頭相機,還雜亂擺放着的燈和道具,地上的電線牽牽扯扯,黑色的一團往外延伸,盡頭處站着一個人。

半側着身的阿大穿着一身鐵灰色的三件套西裝,低着頭,唇角緊抿神色冷淡。面前站着一個小姑娘,正拿着個刷子給他補妝。

阿大工作起來還是非常敬業的,表情高冷眼神淩厲,看見他爹的時候都沒破功,完美演繹了男神模樣。

之前就有小道消息傳出來過說池鏡近期會在私宅拍攝,雖然傳得有模有樣,但一直沒有官方出來放過确切的消息。

直到池澤的這張照片放出來,大家才确認了。

在一片要去私宅圍觀的歡呼聲中,有人興沖沖地說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池鏡之前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天庭奶茶店,這會兒竟然還能聯系到已經不對外營業的私宅拍攝,重點是還和池先生一樣都姓池。

怕不是三胞胎哦。

一個模特一個導演一個富商,長得一個比一個周正,氣質一個賽一個的淩厲強勢。

诶喲,蘇死了,電視劇都不帶這麽演的。

這已經不是關上一扇門打開一扇窗能解決的事兒了。

要真是同胞兄弟,出生的時候老天這估計是把他們全家的門窗都開起來通風了。

就在評論下炒的不可開交,各種流言滿天竄,長篇分析遍地跑,猜測着他們是不是真的有關系的時候,被點名的池鏡竟然不嫌事兒大地回應了。

要知道為了怕他打破那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厭世高冷形象,阿大連發帖的頻率和內容都是被經紀人先生嚴格管制的

至于回複評論這種能拉進和粉絲距離的操作,那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的。

但今天經紀人先生斟酌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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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大仙裝模作樣地把了好久的脈,最後給他破了這跟魔咒似的桃花運之後,絞着眉頭抱着手臂,非常勉強地同意了。

于是大家就看見了池鏡回複且轉發的內容。

@池鏡:私宅是我家,創收靠大家。最近正打算辦喜事兒,報我名兒,打骨折。

“要辦喜事兒?”

黎榷原本正在給老三整理考前最後一輪複習的提綱,聽見池澤當笑話念的微博的時候擡頭問:“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池澤抿唇笑了笑,放下手機湊過去,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笑:“你以為進我池家的門是這麽簡單的?”

黎榷把手上老三的數學模拟卷訂好,咔噠一聲響在安靜的角落裏顯得格外清晰。

自從他提起自己曾經做過老師之後,池澤就和松了一口氣似的,蹬蹬蹬跑進書房捧出了一大疊狐貍崽子們的成績單複習卷,一股腦全部扔給了黎榷。

雖然黎榷再三解釋自己教的和老三學的沒有半毛錢關系,可池澤反正不管。

他宣稱以後他負責吃喝拉撒玩兒,黎榷主理琴棋書畫學,夫夫搭配,幹活不累。

但話裏話外,明顯洋溢着自己再也不用給他們抄錯題集的歡欣雀躍。

黎榷挑了挑眉,看向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接話,明顯憋得難受非常想說出下半句的池澤。

欣賞了一會兒他別扭的樣子,黎榷把資料整理好,揮手給傳進了閉館備考的老三的房間,這才托着腮悠閑地倚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接了池澤的話茬:“這麽多年只進了我一個,的确是不簡單的。”

池澤嘻嘻笑了兩聲:“所以嘛,為了紀念你這唯一的一個。”

說着,池澤站起了身來。

黎榷看着突然嚴肅起來的他,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也跟着站了起來,還頗防備地往後退了兩步。

關于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似乎有些預感,可并不太确定。

池澤的手摩挲着自己口袋裏的東西,其實也有點後悔,這明顯并不是個好時候。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是在忙的攝制組,私宅的外頭還有得到确切消息趕過來的阿大的粉頭們。小崽子們在旁邊的書房裏寫作業,池澤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約着再來一盤的聲音。

他和黎榷也是完全的居家模樣,穿着一模一樣的居家深灰色T恤,下方是黑色的牛仔褲,黎榷穿着雙小綠尾,他光腳,趿拉着雙人字拖。

這個季節的風格外溫柔,帶着青草氣息掃過兩個人。

池澤深吸了一口氣。

…話都放出去了。

其實池澤之前也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他活的一直沒什麽儀式感,去參加東南西北那四位龍君的各種宴會是他生平最讨厭的事。

可他在某一天路過房間的時候,偶然聽見了黎榷在和他們鳳凰的長老講電話,突然就捕捉到了婚禮這個詞。

當時黎榷也沒表現出多大的熱情來,随意地回了說他不喜歡喧鬧的場面,轉身就繼續和他們讨論公務去了。

但門外的池澤卻上了心,迷迷瞪瞪擡腳回了房間之後,在窗邊呆坐了半天。

他怎麽就差點給忘了,他們家黎榷擁有者多麽高不可攀的身份。按道理,他成親那該是昭告全界發新聞通稿的。

哪能跟自己就這麽随随便便地把最重要的事情湊合了呢。

最後,池澤一拍大腿,起身就去好好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嫁妝。

還好,還沒坐吃山空。

不然帶着七個孩子的老齡男青年,估計都嫁不進鳳凰那族去。

“池澤?”黎榷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他一聲。

“啊…”池澤回過神來,上前過去拉住了黎榷的手。

原本做好的心裏準備在看到黎榷的一瞬間又驟然垮塌了個幹淨,修長的指尖在黎榷的手心搔刮着,池澤低着頭,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快變紅。

黎榷看得還有幾分新奇。

雖然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點緊張。

那種緊張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那不是壓頂的壓力,或者是難以名狀的焦慮。

它更像一種細細麻麻的觸感,帶着電流蔓延過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宛如在屏息等着煙花在頭頂上方綻開,每一秒都帶着甜蜜的祈盼。

池澤并沒有讓他等太久。

下一秒,冰涼的觸感就碰上了他的無名指。

“我會對你好的。” 池澤的額頭搭在黎榷的肩窩處,抓着黎榷的手的力道非常大,聲音卻越說越小,“你…你願意的吧。”

周圍仍舊很嘈雜,布置道具的碰撞聲音,助理和經紀人在争論,說話一聲高過一聲。

但黎榷卻仍舊能聽清兩個人的心跳。

他低頭看着池澤的發旋,輕輕吻上:“啊。”

“願意的。”

那個冰涼的環,在他話音落下時就套上了他的手指。

那個傳說中連着心髒的地方,隔了萬年,終于被另一個人的愛給牢牢縛住了。

黎榷不知怎麽的就有些感慨。

他擡起另外一只手揉了揉池澤的頭發,看着在陽光下折射出光彩的素圈。

原來真的會不一樣。

輕飄飄的東西戴到了手上之後,就像真的給以後的生命都壓上了一個重擔。

一個名字叫一定要給池澤幸福的重擔。

環抱住池澤,黎榷看着他仍舊通紅的耳朵笑:“剛才差點以為你要給我跪下。”

池澤的聲音悶悶的,明顯對自己剛才慫了吧唧的表現感到非常羞恥:“你要麽,不然我再給你跪一個也行的。或者你要更好看一點,我去問阿大借套西裝,咱再來一回。”

“不要。”黎榷咬了一口池澤的耳垂。

這樣就很好了。

“爹诶,你們倆過來換個衣服,到你們倆了诶喲我的媽啊!”

阿大剛排完自己的部分,剛邁腿往這邊走進來,原本大跨步的長腿還沒到門口就突然拐了個彎,跟走臺似的,也不定點,直接就轉身走了回去。

跟院子裏的倆人扯開了快要二十米的近距離,阿大才讪讪地出聲。

“要…要給私宅拍宣傳照了啦。”

“不然…不然就再給你們五分鐘,我給你們看着好了。”

“五分鐘哦!不能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死亡考試周爬上來更個新【我知道你們不信但這是我攢了三天的量了。

因為這周沒榜單而且真的很火葬場,所以更新會不穩定。

但大家不用擔心會棄坑啦,不可能的。

愛你們麽麽噠

☆、Chapter42

“起來了。”黎榷晃了晃肩膀,想讓池澤站直。

但這基本只是徒勞。

身上的人和沒有骨頭似的扒着他的腰,和被黏在了原地似的杵着:“都還能休息五分鐘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再讓我抱會兒。”

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沾染着很淡的沉香氣息。那是他們的卧室裏燃着的熏香味道,池澤用了千多年,到現在一聞到就條件反射地覺得這是自己家的味道。

也許是雄性生物的本能,盡管年事已高,但池澤仍舊對圈地盤這件事抱有着十分的執念。

自己喜歡的人身上盈滿着自己的氣息,這讓池澤感到非常滿足。

“我們成親吧。”池澤的手漸漸往下滑,勾住黎榷的小指間,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在此刻顯得有幾分暧昧。

“要和你成親。”

池澤在早些年其實參加過不少婚宴。

仙界的,魔域的,人間的。

盡管他每次收到邀約都要翻着白眼兒嫌棄這嫌棄那,最後耐不住人家三番五次地過來請才會磨磨唧唧地過去。

神仙大多沒有姻緣,動情對他們來說就是件稀奇的事兒,像他們這樣身上沒擔着什麽繁衍子嗣的衆人也沒人跟在後頭催婚的,大多是以寂寥一生為結局。

池澤從沒想過自己日後有可能會和一個人相攜一生。

要是現在的他回去告訴那時候的自己說他能有一個愛慘了的對象,當時的他估計會覺得這位大兄弟你活在夢裏。

但每次坐在那張燈結彩的廳堂裏,聽着旁邊的人鼓掌喝彩,他卻也會止不住地想象。

自己穿着一身喜服,忐忑地扯着大紅綢,牽着那段自己心愛的人的樣子。

幾萬歲的人了,到那時候估計也是會緊張的吧。

像他見過的所有新郎一樣,抖着手,又有些羞怯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旁邊蓋着紅蓋頭的新娘。

池澤低頭笑了聲,忍不住轉頭看向現在走在自己身旁的黎榷。

鳳眸朱唇,擡眼時候睫毛揚起的樣子都是正中池澤心尖尖的弧度。

他穿喜服應該是很好看的。

池澤心想。

雖然沒有三書六娉,但他一定要給黎榷一個終生難忘的盛大婚宴。

讓外頭的人好好見識見識。

什麽叫正宗的龍鳳呈祥。

外頭的阿大低着頭規規矩矩地等在門邊,正看着地磚數螞蟻想着等會兒要怎麽去打斷他們才不會被拍飛的時候,就聽見了後頭兩位走過來的腳步聲。

竟然讓自家爹學會了如何克制,阿大看着表情淡定的鳳君大人,只覺得對他的欽佩又更上了一層樓。

果然是深藏不露。

阿大都不知道該說鳳君在修為散盡靈智全失的時候撞進了自家,到底是他的運氣還是他爹的運氣了。

怎麽他想來想去,都是他爹占的便宜多一些。

到了拍攝場地的時候,阿大往樹上一靠,掏出了手機自顧自地和他們家阿二針對這個問題展開了詳細的探讨。

雖然阿二說來說去就會罵他傻逼,但阿大覺得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也是覺得黎榷吃了大虧。

看來他們以後要對這個後爹好一點。

否則人翻臉就甩了他們的老父親可就完蛋了。

之前就聽說,鳳君有個骨灰級迷弟來着,現在是他老爹的頭號危險情敵。

改天有空去看看吧…

阿大摸着自己的鼻子,漂亮的桃花眼眯着,帶着幾分危險的神色。

不像這邊終于結束了工作進入現實狀态的阿大,那邊杵在原地的四位大仙已經完完全全處在了懵逼中。

看着四周挂在鐵架子上的衣服被人推的虎虎生風,仿佛下一秒就要脫離束縛上天了的樣子,他們四個人都有些懵逼。

這次其實能給他們擴出一個版面來也純屬意外。

原本要和阿大合作的女性臨時毀約放了鴿子,阿大又承認了自己和池澤的寝室關系,順帶着阿大那位桃花朵朵開的經紀人對池澤的印象非常不錯。

而桃花朵朵開招惹上的那位霸道總裁剛好又非常想讨心上人的歡心,幾個電話一打。

這麽一來二去的,事兒就成了。

他們直接騰出了一個版面,打算給池澤做個專訪。

随随便便做陳設的藏品價值就已經上億的奶茶店老板,池澤這個人設原本就足夠有噱頭。

更不用說他還長着那樣一張足以颠倒衆生的臉。

還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對象。

還有玉樹臨風身價不菲的基友們。

攥着錄音筆的編輯覺得這次的訪談估計能是她走向事業巅峰的絕佳推手。

她此刻正坐在私宅位置最好的院子裏。

二層的小樓典雅精致,從二樓的窗戶看出去,能一覽下頭的亭臺水榭。

她撫着手下上好的木材質地,轉頭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泡好的茶啧啧稱嘆。院子裏的古木綠意蔥茏,房間裏入目的每一樣物事都飽浸着時間的氣息。

剛踏進這宅子,她的第一直觀印象就只覺得這裏的每一個角落貴氣逼人,帶着隐隐的壓迫氣息。

都說富貴富貴,這兒雖說沒有什麽富麗堂皇的暴發戶氣息。

但有句話說得好啊。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正緊張兮兮地半蹲假裝研究桌上的筆洗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動靜。

池澤身邊的那位網上花名“長腿小哥哥”的人的嗓音辨識度非常強,清透有磁性。

她剛剛在院子裏閑轉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過一次,這次再聽見,就知道估計是他跟着池澤來了。

“別胡鬧。”那個小哥哥反而聽起來非常有威嚴的樣子。

“累了嘛…”反而是池澤的聲音有些拖沓,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

接着,兩人上樓的動靜就停下了。

樓梯上,池澤擡頭仰視着上方的黎榷,眼睛眨巴眨巴着,明顯是個要獎勵的樣子。

剛才攝影師拉着他們幾個好大一通折騰,眼看着天都擦黑了,黎榷就說留那些人一起吃個飯。緊急召來了地精們,他原本打算一起進去幫忙。

可還有個采訪的池澤不樂意了,拉着他一定要送。

那架勢,簡直就是這直線不超過五十米的距離,但凡讓他一個人單獨走上一步,他這只美人魚就會痛死的樣子。

看得趕回來的左寒霜差點都吐了,把他們倆一起推了過來。

結果眼看着都到了門口了,池澤就又不肯進去了。

黎榷看着和讨糖吃的孩子似的人,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眼角眉梢全是你愛鬧就鬧吧反正我也拿你沒辦法的寵溺。

手按在池澤身後的牆上,黎榷另一只手輕輕扣着池澤的下巴半強迫他仰頭。

池澤的嘴裏還有剛剛攝制組獎勵給他們的牛奶糖的味道,醇厚甜香,和他這個人一樣。剝開冷硬的外表,裏頭甜得令人根本不舍的離開。

“好了,別讓別人等久了。”強迫自己撤開,黎榷擡手撫了撫池澤被他吮得有幾分紅潤的嘴唇,“乖。”

房間裏的編輯在發了半天呆之後重新聽到腳步聲,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匆忙間,她想站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卻在起身的一瞬間無意帶到了旁邊桌上的琉璃鎮紙。

那玩意兒她之前還拍了照,确定是古董想做配圖的來着。

眼看着那個漂亮通透的東西已經翻身打滾往桌子下墜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她吓得直接驚出了聲。

但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身側一只修長的手穩穩握住了即将落地的鎮紙。

頗有分量的東西似的那人的手往下落了落,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有力。

随意地把那名貴的東西抛到半空中打了個花兒,池澤低頭朝着她笑了笑。

經典的電視劇出場站立位置,編輯只覺得自己眼前這個逆光站着的男人俊美得宛如天神。

“初次見面。我是池澤。”

☆、chapter43

“你好…你好你好。”被池澤的氣息完全包圍的編輯突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自認也是個資深的編輯了。上一次這麽緊張的時候,估計還是她二十幾歲剛入行結果莫名其妙撞了狗屎運臨時頂替了前輩做了那位三金影帝訪談的時候。

這次的境況讓她感覺非常熟悉。

面對着被采訪人的時候,有一點點激動,但更多的是對方給她的氣勢上的壓制。

一種…會被對方牽着思緒走的預感。

她确信她剛剛坐下來的時候腿都在發抖。

對面的池澤坐得很随意,但自有的禮儀自持讓他即使靠在圈椅裏也腰杆兒筆直,一雙長腿交疊着,雙手随意地搭在大腿處,姿态優雅。

編輯身後的攝影師半蹲着,在池澤半擡頭微笑的時候定格了這個畫面。

“池澤說讓我去求老君算一卦。”麒麟翹着二郎腿坐在廚房的窗臺上,把手裏的一根小黃瓜咬得嘎嘣脆,看着外頭一個個蹲在院子裏東摸摸西看看的攝制組們,“說是他之前在老君面前掀了桌子,自己不敢去了,他到底幹啥啦。”

黎榷和左寒霜坐在下頭的小桌子的兩邊,正低着頭,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兩個人都沒接麒麟的茬。

麒麟嚼完了手上最後一口小黃瓜,單手一撐跳下了窗臺想湊過去瞧瞧有什麽熱鬧,結果迎頭就撞上了正低空飛行的一個盛着奶油濃湯的白瓷碗。

“沃日。”麒麟捂着額頭低吼了一聲,擡起頭來額頭都紅了一小塊。

“麒麟大人您留神着點兒。”跳起來從半空中拿下那碗湯,一個小地精匆匆跑過的時候叮囑了他一句。

“行行行。你們辛苦。”麒麟看着一屋子被臨時帶回來的地精們,嘆了口氣蹲去左寒霜腳邊,“老左看啥呢。”

“嗯?”左寒霜把手機一翻蓋到自己的大腿上,擡起頭來的時候神色有些閃爍,“沒什麽,你剛說什麽?”

麒麟其實剛一眼就掃到了手機上左寒霜和他對象的聊天記錄,滿屏的我好想你讓他身上汗毛倒數。

“沒想到啊老左。”他啧啧啧啧啧啧地一邊往後躲一邊抱拳拱手,“騷話連篇,騷話連篇。”

可沒想到左寒霜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過來找他麻煩,而只是坐在位置上聳了聳肩,露出了和前幾日池澤同情的表情如出一轍的“你真可憐”的眼神。

麒麟覺得他們這簡直實在蔑視自己的自尊。

明明之前大家都一起單身了萬千年了,看見別人成親都要一起噓上一聲的那種。

多麽堅固的革命友誼。

可就像所有人都商量好自己絕對不寫作業,結果這群人不僅在deadline的前一秒漂漂亮亮完成了作業,竟然還反回過身來嘲笑他真可憐。

道義呢???

“算了,懶得和你們這些夕陽紅說話。”麒麟搓了把鼻子,“我可還年輕着,我找阿大他們玩兒去。”

說着,麒麟就真開門出去了。

完全忘記阿大他們那輩兒的,不少人早幾百年前連妻都娶了。

“麒麟剛才是說…要找老君?”左寒霜看着麒麟帶着怨氣的背影,不确定地回過頭問了問對面的黎榷。

黎榷正翻完最後一條今天的社會熱點新聞,擡起頭啊了一聲。

把手機放回桌上,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是吧。”

左寒霜眼尖地瞟見了黎榷無名指上的戒指,笑了:“這是馬上就打算辦婚宴了?”

黎榷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婚戒,像是還有些不習慣地曲了曲手指,語氣裏帶着些笑意:“辦是得辦。但怕是…還得等等了。”

左寒霜剛想再問,卻被旁邊揮着手的地精們給打斷了。

“大人們您們能不能別在這兒坐着了!馬上就該吃飯了你們出去招待客人吧,我們立馬就完事兒啦!”地精們的效率非常高,池澤把他們喊來到現在也不過半個時辰出頭,但眼看着幾道大菜都已經完工打算端出去了。

想到之前池澤靠着他們做奶茶外賣的壯舉,左寒霜都不得不驚嘆。

靠着自己龍氣養地精,地精開心得要命,池澤賺的盆滿缽滿。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

黑心。

“黎先生你們來啦!”

兩個人在廚房站也不是做也不是,想幫忙結果最後還被嫌棄了。萬般無奈之下,黎榷他們也只得讪讪坐到了院子裏。

剛出門,就撞上了在私宅已經春游了一圈的攝制組。

“啊是啊。”黎榷點了點頭,“廚房裏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可以準備吃晚飯了。”

“池先生還在樓上吧。”之前在私宅住着的攝影師挽着自己的男朋友,脖子上挂着自己的微單,頭上戴着朵麒麟随手折下送給她的小花,笑着擺擺手,“等等他們吧。”

雖然客人說要等,但畢竟菜都已經往上端了。

因為攝制組的人數多,也不想有什麽主桌次桌之分,幾張長桌幹脆都被拉到了院子裏的樹下。

精致的盅盅碗碗在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擺滿了三大張長桌。

“先過去吧。”黎榷擡了擡手。

因為不想過于張揚,鳳眸在人前還是斂成了要更深的金棕色,但盡管這樣,在夕陽下仍舊顯得神秘而攝人心魄。

更不用提這會讓眼尾還帶着些隐隐的笑意,和之前在鏡頭前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樣子相差甚遠。

原本一直笑鬧着的人群慢慢安靜了下來,都盯着站在旁邊原本想讓他們先走的黎榷看。

甚至連後頭的幾個男人都不自覺看呆了。

也幸好,前頭的兩個小女生見到黎榷的次數已經不少了,已經對他這種完全不自覺的放電已經有了基本的免疫。

不過也因為黎榷身邊站着的人是池澤,絲毫沒有給旁人留下一點點能夠遐想進一步或是坐等分手的機會。

看再多幾眼都沒用。

“哎呀,怎麽都站着了,走啦走啦。”她們撞了撞旁邊的人,率先朝着黎榷笑笑,跑進院子裏。

這會兒雖已經入夏,但傍晚卻還是帶着些濕潤的涼氣。尤其是在古木和身邊叢叢的灌木掩映下,院子裏的溫度比外頭又要清涼上一些。

可等穿過灌木和旁邊的一小片栀子,所有人看見長桌上冒着熱氣兒散發着濃醇香味的菜肴的時候,所有值錢嚷嚷着還不餓還能再等的人同時都沉默了。

“喲,來了啊。”麒麟和阿大這會兒已經在桌旁邊了,一人手上端着個木托盤,上頭擱着十幾個晚清年間池澤收的一套小盅,色澤明快紋飾精致,掀開蓋子,裏頭是色澤金黃的鮮炖小鮑魚。

阿大非常有主人架勢地帶他們入座,接着一個個把開胃小盅送到了他們手上。

“你知道我覺得我現在特像什麽麽。”其中一個道具組的小夥子小聲和旁邊人嘀咕。

“啥?”旁邊人用勺子淺淺舀了一些湯送進嘴裏,眯着眼睛長長哈了口氣,看上去非常滿足。

“娘娘。”說着,那小哥翹起蘭花指,用勺子舀着盅裏的湯,做作地抛了個媚眼。

旁邊早就聽着他倆嘀咕的一桌人都笑出了聲。

“之前就覺得池鏡和池霁的樣子就覺得像是富家子弟,原來還以為是二代呢。”旁邊的人也很快參與進了讨論,“現在一看,這架勢哪是二代能有的。”“要放在早些年,怕是都是要襲爵的。”

“公子有沒有!那種公子!”

“有有有有有!我覺得要是池鏡進軍演藝圈,那些腦殘劇的逼格都能往上擡一擡。”

“同感同感。”

這邊有讨論得歡的,那頭的一桌子攝影攝影師就顯得沉默許多了,一衆人全都低着頭拿着手機瘋狂修圖。

“诶诶诶诶诶都別碰!別動別動,讓老娘先拍。”

“不行你這個角度光不好。”

“用人像的背景模糊呀!呀呀呀記得調色。”

作為他們的專業範圍,他們只覺得,這樣難得遇上的東西,不拍簡直浪費着一大桌子菜。

原本都已經提起筷子打算樂呵呵吃飯的阿大,這會兒努力地咽了口口水,讪讪地放下了手裏的碗,不情不願地拿起手機。

站在入口處等池澤的黎榷看着裏頭熱鬧的場面,無奈搖了搖頭,單手彈出一個小光點,讓桌上的湯湯水水好歹不至于涼。

“怎麽站在外頭?”身後一只手突然攬上他的腰,黎榷回身一看,就看見了池澤的笑臉。

他的旁邊站着編輯和一位攝影師,這會兒正笑着看他們兩個。

黎榷也并不怎麽羞赧,朝着兩人點點頭,任池澤攬着自己。

黎榷刻意放慢了腳步讓兩人在前頭先走,不一會兒他們就落在了後面。

“有事兒要和我說?”池澤的手摩挲着黎榷手上的戒指。

“嗯。”黎榷點點頭,“不過你得保證不生氣。”“生氣?”池澤和聽見了個笑話似的,“你竟然還擔心這個?我怎麽可能和你生氣。”

“我今天看新聞。”黎榷慢悠悠開口,“發現臨省有人被襲擊了。約莫着是黎朔他們幹的。”

池澤擰起了眉毛。

“之前我都沒和你打招呼一個人去了,也是我不對。所以這次,就先來和你報備一聲。”

“我想親手解決黎朔,打算馬上啓程。你願意…陪着我嗎?”

☆、chapter44

黎榷不知道是池澤的面部肌肉表現力特別強,還是自己特別有發掘他表情含義的潛質。

他總覺得池澤現在這個佯裝生氣的表情裏帶着點淡淡的委屈。

“…嗯?”他停下了腳步,看着池澤的眼睛,神色非常認真地歪了歪頭。

站在旁邊的池澤保持着那個表情繼續盯了他幾秒,發現黎榷仍舊在看着他,長嘆了口氣,擡手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

“能不陪你去麽。”聽見裏頭的動靜已經漸漸熱鬧起來了,池澤也不好跟黎榷在這兒多留,繼而搭着黎榷的肩膀往裏頭走去,“老公為你出頭,應該的應該的。”

黎榷聞言挑高了眉。

“來叫一聲好聽的?”池澤像是突然來了些惡趣味的靈感,賤兮兮地湊過去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來叫一聲老公。”

“去你的。”黎榷笑着往外頭避了避。

“來嘛。”池澤幾乎真個人都快挂到了黎榷脖子上,壓着他不讓走,黎榷帶着他的重量也走的歪歪扭扭的,兩個人和連體似的在路上慢慢移動着,“就叫一聲,輕輕的,輕輕的就好。”

“不。”黎榷絲毫不妥協,語氣裏帶着笑搖頭,“哪有叫這個的。”

黎榷此人,那簡直就是正統的代表,老幹部本部沒錯了。

在天上做鳳君的時候冷靜自持萬神敬仰,到了人界也從未見他有過任何出格的行為甚至是話語。明明對家裏幾只小狐貍都挺溫柔,但那些從來都敢騎在池澤頭上的主兒卻還是能在看見黎榷的瞬間一秒變乖巧。

但看着他這樣嚴肅慣了,池澤也就更想見見他不同的樣子。

失态的,醋的,在床上難以自持的難耐的狠厲的…

反正怎麽樣他都看不夠。

“真不叫啊。”池澤遺憾的嘆了口氣,放開了黎榷的肩膀,耷拉着眼睛看着地上。

黎榷覺得下一秒他的嘴怕是就能挂油瓶了。

沉默地再走了兩步,等已經到了入口處,池澤還是不甘心地停下了腳步,可憐巴巴地轉過頭:“不然我叫一個給你聽吧。”

黎榷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搖搖頭,擡手把池澤拉到了自己懷裏抱着。

池澤聽到他在自己耳邊的輕輕嘆氣聲。

池澤期待得心砰砰。

他就知道黎榷舍不得自己傷心。

“你怎麽就突然想起這個來了呢…黎榷無奈。

池澤雙手攬着他的腰,帶着他在原地宛如老年迪斯科般晃着:“就是想起來呀。爺我給你笑一個,你喊一聲呗。”

說着,他就擡起頭,呲牙咧嘴的,把最裏頭的臼齒都完完整整咧給了黎榷看。

黎榷看着他那一排大白牙,寵溺地屈指彈了彈他的額頭:“聽好了,就這一次啊。”

“嗯嗯嗯嗯嗯嗯嗯。”池澤把頭埋進黎榷的肩窩胡亂點頭。

緊接着,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黎榷的聲音,溫熱的嘴唇拂過耳垂的時候感覺酥酥麻麻,和着帶電的小火花一路傳進自己的四肢百骸,最後站在天靈蓋處和盛大的煙花般炸開。

黎榷有磁性的聲音在他的腦內循環播放,沖撞至大腦的每一個角落,到最後破開耳膜在他的周身讀都環繞着叫嚣。

黎榷叫他夫君呀。

夫君吶!

夫!君!

你們聽過鳳凰低吟叫夫君的聲音麽?

沒有吧。

肯定沒有吧哈哈哈哈哈!

你們一輩子都聽不到的哈哈哈哈。

只有!我!聽得到!

等兩個人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所有人一擡頭,就見池澤和醉酒了似的,臉色酡紅,腳步虛浮,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眼身後雙手揣着口袋神色冷靜的黎榷的一眼,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別管他,你們繼續吃吧。”黎榷擡眼,見他們都舉着筷子一臉懵逼不敢繼續動嘴的樣子,無奈笑了笑,擡手把池澤扯了回來。

“咋啦?”池澤完全沒受外界影響,這會兒被黎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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