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焦慮
汪楚良一點兒不給梁颉留餘地,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繼續悠閑地吃早飯,任憑梁颉怎麽發消息給他,都假裝看不見。
在家雲淡風輕了一上午,等到下午的時候汪楚良還是不自覺就焦慮起來。
雖然沒把柯迪當回事兒,但那個柯迪确實是個粘人精,汪楚良不用想都知道一見面那家夥肯定往梁颉身上撲。
這梁颉也不知道給人家下了什麽蠱,挺好一人,非得不要了臉皮黏糊着梁颉,屢次獻身失敗,然而屢敗屢戰。
這種精神還挺讓人佩服的。
汪楚良坐在窗前曬着太陽看着手機,反複點進梁颉的朋友圈。
其實他明白,梁颉不可能發什麽。
但忍不住。
這才周一,未來幾天得怎麽過?
汪楚良覺得這次簡直就是在禍害自己。
他放下手機,靠在椅子裏哼歌,哼着哼着覺得無聊,還是換了衣服去了店裏。
他到店的時候,師兄正在忙。
倆人最近手頭上都有活兒,汪楚良的不急,可以慢慢弄,但師兄這幾天沒日沒夜的趕工,熬得胡子拉碴的。
“吃飯了嗎?”師兄問他,“燒退了?”
汪楚良笑笑:“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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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了樓:“你是不是沒吃東西啊?”
這二層小樓也是師傅留下的,樓上現在是師兄生活起居的地方,樓下是店面。
“早上吃了碗面。”
汪楚良一進廚房就看見放在那兒的泡面桶,吃完了那人都沒收拾。
他把廚房收拾了一下,口袋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洗幹淨手,掏出手機,梁颉發來消息:幹嘛呢?
汪楚良看了眼時間,估摸着這會兒柯迪已經下飛機了。
他笑笑,給梁颉回:客戶帶我去看展。
梁颉半天沒回消息,汪楚良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他下樓的時候師兄說:“正好,把水遞給我喝一口,渴了半天了。”
師兄手上忙活着,汪楚良把杯子遞到他嘴邊,喂他水喝。
“對了,那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去。”汪楚良說的出差其實确有其事,不過被他給推了,前陣子店裏來了個人,五十來歲的一有錢人,算是他們師傅當年的熟人。
那位叔叔當初是跟着師傅一起學手藝的,後來師傅悶頭擺弄這些不賺錢的東西,對方走上了“藝術商人”的路,開了幾家美術館,又是字畫又是器具的,賺了不少錢。
汪楚良跟他師兄一直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他們都覺得自己做的這種東西值不了幾個錢,也就是湊合個糊口,卻沒想到,師傅去世後,這位叔來看他們,把架子上那幾個練手的彩陶給賣出了天價。
那時候這位叔跟他們說:“你們這叫藝術,可不能妄自菲薄。”
汪楚良跟他師兄說不好什麽心情,反正那陣子他們的生活因為這位叔,過得算是難得寬松,吃穿用度也不用紮緊褲腰帶了。
誰知道,後來這位叔不幹人事兒,前陣子來的時候,趁着汪楚良在倉庫清理貨架的時候又是摟腰又是摸手的,還跟汪楚良說:“下個月我那兒有個展,幾個老板想見見你,跟我去一趟吧。”
這是個發財的好機會,汪楚良要是跟那些人認識了,往後可以說是走上了“僞藝術家之路”,錢是不用愁了,他跟師兄倒也不用整天擔心這小店開不下去,他跟兒子也不用窩在那麽個老舊的小破二居室了。
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去了,會付出什麽,汪楚良心裏也門兒清。
他雖然整天看着好像對什麽事兒都不怎麽上心,悠悠哉哉的,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去是不可能去的。
那叔叔臨走前把邀請他過去的事兒跟汪楚良的師兄說了,但挑挑揀揀,說得那叫一個清清白白。
師兄覺得是個好機會,問過汪楚良的意思,汪楚良沒吭聲。
昨天機票信息發來了,酒店信息發來了,師兄就又提起了這事兒。
汪楚良笑:“我們家那口子不讓我去,說老頭兒不安好心。”
師兄比汪楚良純,沒懂他那意思。
“那天老頭兒摸我腰來着,”汪楚良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我跟他說了。”
“摸你腰?”師兄瞪圓了眼睛,“我說的麽,那天梁颉走的時候吹胡子瞪眼睛的,我還以為你給我做飯他不樂意了呢!”
汪楚良抱着自己的水杯坐在那兒笑,他看着窗外的陽光,心情變好了。
師兄也知道自己跟梁颉的事兒,汪楚良所有的事情,唯一保密的就是梁颉。
倆人開玩笑的時候汪楚良就說梁颉是自己家的那口子,師兄有時候勸他別鬧了,趕緊攤牌好好過日子,但汪楚良不幹,他非得讓梁颉愛上現在的他。
“那咱還是不去了。”師兄說,“不過我是真沒看出來,師叔咋是那種人。”
“可不是麽,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汪楚良說,“要麽怎麽說你單純呢。”
他喝了口水,突然笑了:“哎師兄,那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