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陷走私案
許靖拿着他們三個人的血型化驗單端詳了良久,又去血檢室再三确認了,還是納悶的很。姚佳瑜的血型是A型,林風是O型,均為RH陽性,雖然RH陽性血的父母是可能有RH陰性血的孩子,可A型血和O型血的父母卻不可能有AB型血的孩子。難道孩子抱錯了?那醫院的責任可就大了。想到這裏,許靖連忙去産科和新生兒科跑了一趟,找到當天給姚佳瑜接生的醫生和護士,他們都表示絕對不會弄錯。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許靖覺得不可思議,但也實在沒有別的解釋。O型血的人是絕對不會有AB型血的孩子的,這個叫林風的人一定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就剛才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是不知情,可是這種事怎麽可能不知情呢?那到底要不要對他們實話實說呢?這樣恐怕會拆散一個家庭吧。許靖十分猶豫,他只是一個醫生,無權幹涉病人的家務事,但這份血型化驗單,稍有些常識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想繼續隐瞞恐怕很難。林風一定不是林念的父親,但姚佳瑜是林念母親應該不會錯。那這件事對女方來說應該好接受些,許靖決定找機會單獨去和姚佳瑜談一談探探口風。不得不說,許靖算是個極其貼心的醫生。
許靖在思考這些的時候,林念的父母正在焦急地等着結果。
“怎麽驗個血型要這麽久?”姚佳瑜已經等得有些着急,而林風的心卻砰砰跳的厲害。說不上來為什麽這麽緊張,對林風來說,這本事件好事,也許這是解除他身上枷鎖的唯一機會。可是不知為什麽會這麽不安,也許是隐隐覺得還還不到時機。姚佳瑜已經失去父親,孩子病重,現在絕不是揭露真相的最佳時機。但如果今天真的躲不過,大概只能歸因于天意了。
許靖出來了。“你們倆的血型都對不上,我們會聯系血站補充這種血型的儲備,所以,手術還要推遲一段時間。我們會密切觀察孩子的狀況,尋找最恰當的手術時機。”
“那就麻煩了,謝謝許醫生。”姚佳瑜連忙道謝,林風卻長長吐了口氣。就讓這平靜再維持的久一些吧,他們都已經身心疲憊,誰都經受不起了。
林風努力維持這短暫的平靜,在第二天許靖将姚佳瑜請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被無情打破了。
許靖看着這位年輕美麗卻憔悴憂郁的母親,心裏很不是滋味。聽說她不久前剛剛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老天怎麽會将這麽多的不幸降于這樣一位無辜美麗的女子身上。
“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但作為一名醫生,我必須得告知家屬真相。”許靖對坐在對面的姚佳瑜說。
“怎麽了?孩子的病情惡化了嗎?”姚佳瑜一驚。
“不是不是,你別往那上面想,是…是一點私事,接下來的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許靖也拿不準他單獨找姚佳瑜談這件事到底對不對,他承認這麽做有一部分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
“好,您問吧。”姚佳瑜道。
“您和那位林風先生是夫妻關系,沒錯吧?”許靖問。
姚佳瑜不知道他為何這麽問,只如實答道:“是的。”
“那,你們感情好不好?”許靖還沒想好要怎麽切入正題。
姚佳瑜一臉的疑惑:“這個好像與孩子的病無關吧。”
“可能我這麽問有些唐突,你別誤會,沒關系,你可以選擇不回答。”許靖又有點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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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瑜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們感情很好。”
“你确定,确定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嗎?”許靖心一橫終于問出了關鍵。
“為什麽這麽問?!”姚佳瑜面露愠色。
可許靖此刻已覆水難收:“很明顯,他的血型決定了他不可能是林念的父親。”他遞給姚佳瑜兩張血型化驗單,說:“你要不要仔細回想一下,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可能?”
“一定是你們弄錯了,你們什麽居心!”姚佳瑜有些失控。
“你不要激動,我再三确認過,不會錯。”許靖十分篤定地說。
“不可能,這不可能……”姚佳瑜的無助和驚慌那麽明顯,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姚佳瑜身上原本的傲氣已失了大半,一個纖弱蒼白的美麗女子會輕易激起一個年輕男子的保護欲。
許靖開始後悔了,從姚佳瑜一系列的反應看,她顯然并不是知情者,許靖帶着深深的歉意說:“對不起,我原以為你是知情的。如果你還是不能相信的話,建議做個親子鑒定吧。”
姚佳瑜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地離開醫生的辦公室。
孩子不是林風的,不是林風的,他早就知道的,他應該早就知道的,可為什麽還要與她結婚。如果不是林風,那孩子的父親又是誰?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他為什麽甘願承受這些,只是因為同情嗎?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父親的堅持,林風的受傷,他的态度始終都是勉強的,她不是沒有察覺,她只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相信。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可她到底讓他承受了什麽!她太自私,太渴望得到他了,以致于鑄成今天的大錯,再也無可挽回。她不配得到他的愛,她不配!
咚!
剛剛走出辦公室的姚佳瑜昏厥倒地。
一直以來,不論發生怎樣的不幸,對林風的愛都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唯一動力。現在告訴她她再也沒有資格去愛他,就連她那重病的孩子都不再是他的骨肉,她便真的生無所戀了。這個真相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棵稻草,也是最重的一棵稻草。
許靖聽到聲音連忙跑出來,看到昏倒在地的姚佳瑜,出于一位醫者的本能也或許是其他的什麽,他将她抱起疾步走向急診室。
醫生說是神經衰弱加之受到極大的刺激導致的短暫眩暈,并無大礙,但要注意靜養。許靖覺得由于自己判斷的失誤貿然對她說出事實才給她造成了巨大打擊,很是內疚和自責。
病床上的姚佳瑜面色蒼白,身形纖瘦,頭上有一大塊淤青,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更能激起有心之人的憐惜。雖然已經是一位母親,但依然是少女般的容顏,長期的舞蹈鍛煉讓她有着纖柔的身段。他居然有想要撫摸她臉龐的沖動。
許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多災多難的女子激起了他極大的保護欲。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情感體驗了,可是,她已經結婚了,他見過那個男人,年輕有為,相貌出衆,幾乎無可挑剔,他們的确是十分般配的一對,她說他們感情很好。他立刻強迫自己停止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這才想起,這時候應該給她的丈夫打個電話。一連撥了幾次,卻都沒有打通。
看着尚在昏睡中的姚佳瑜,許靖不忍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冰冷的病房裏,他看了看表,決定再陪她一會兒。
這個時候,林風正卷入一起集團走私案中,剛剛有點起色的景峰集團再一次風雨飄搖。
就在許靖給林風打電話的時候,林風正在召開一場秘密會議,而這場會議關系到景峰集團的生死存亡。為避免出現上次的尴尬局面,林風關掉了手機。
兩天之前,林風意外接到了法院的傳票。姚景峰及其景峰集團涉嫌走私,姚景峰雖已逝世,但其繼承人即現景峰集團企業法人——林風,一直與姚景峰私人關系和業務往來極其密切,不排除共犯嫌疑。因此,林風及其景峰集團為本案被告,開庭時間就在半個月之後。
最近是聽說本市警方破獲了一起大宗走私案,沒想到這件事會與姚景峰有關,林風更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告上法庭,他對走私其事毫不知情,更無絲毫防備。
林風接手景峰集團已經有一段時間,如果公司有涉嫌違法的行為他不可能發現不了。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姚景峰之前的确有過走私行為,但他在把公司交給林風之前早已經停手,并盡可能的銷毀和掩蓋了相關證據。如此,只要不是有人深入調查,明面上是看不出問題的。
林風忽然想起了那個戒備森嚴的地下倉庫,姚景峰超乎尋常的警覺以及他身邊的打手。他早應該料到,姚景峰有如此手段,景峰集團能夠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為龐大的經濟帝國,其背後絕不會一清二白。如今姚景峰一倒,風暴竟來的這麽快。
如果姚景峰真的銷毀了證據的話,那個地下室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那棟別墅現在在姚佳瑜的名下,姚景峰絕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冒險。
他今天收到了傳票,說明姚景峰的掩蓋并不是天衣無縫,警方一定是掌握了一些證據,但通過什麽途徑具體掌握了哪些證據還都不得而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查明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景峰集團參與的商品走私到底是怎樣一個規模,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麽。
想要弄清楚這些問題,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僅靠林風一個人的力量也遠遠不夠,他需要幫手。公司管理層之前都聽命于姚景峰,很難說不會有人牽涉其中,而外部的人不了解公司情況,也拿不到內部數據,不方便展開調查。
思來想去,林風列出了一個四人名單。財務部的李知影,林風之前所在業務部的王霆,市場部的祁源,以及他身邊的助理、司機劉威。這四人無一人處于高層,都是中層及以下的職員。
林風接手公司的這段時間所做的努力和他的個人能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現在景峰集團在林風的帶領下正漸漸走出陰霾,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擇信任和維護林風。畢竟公司管理運行情況的好壞關系到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以張副總為代表的“反對派”也漸漸不再與林風針鋒相對。共同的利益永遠能最大限度的激發一個團體的凝聚力。因此,林風也得以在公司內部建立起自己的心腹小團體,這四個人就在其中。
林風通知這四人秘密到家中開會,同時,他還讓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同學給他推薦一名出色的律師,并向一位朋友中的計算機高手發出邀請。如此,四名公司員工,一名律師,一名計算機專家,再加上林風本人,一共七人組成的秘密調查小分隊就成立了。當天下午,這七人齊聚林風的家中開會。也就是這個時候,許靖給林風打電話,發現林風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會議一直持續到當天深夜,他們讨論形成了每一個人的調查任務、手段和細節。由于調查是秘密進行的,所以他們白天要照常出現在公司,借此調取各個部門的內部資料。下班後,他們會帶着資料在林風家中相聚,然後一起查證、分析。律師則負責回答大家的所有法律方面的疑問,計算機高手則負責解決一切技術性問題,比如,恢複公司內網上被删除和更改的機密數據資料。
直到會議結束,林風才發現許靖的幾通未接來電,以為是孩子的病出了什麽狀況,也不顧現在是深夜,連忙打了回去。許靖正在值夜班,寂靜的辦公室令人昏昏欲睡,忽然手機鈴聲大作,瞬間睡意全無。
“打擾了,許醫生,很抱歉沒有接到您的電話。”林風說。
“哦,林先生,你怎麽現在才回電話。”許靖看了眼牆上的表,已經一點多鐘了,距離他給他打電話已經過去了快十個小時。
“發生什麽事了?”林風趕忙問。
“您夫人今天下午在醫院暈倒了,不過現在已經清醒了。”許靖如實告知。
“怎麽會暈倒呢?”
許靖還拿不準該不該向林風透露孩子血型的事,他的話已經讓姚佳瑜承受不住了,不想再惹出什麽事來,便只是說:“大概是壓力太大的緣故,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想了想又說道:“您有空多過來陪陪她,她自己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孩子很辛苦。”
“公司這幾天事情很多,我恐怕抽不出時間去醫院了,還得麻煩許醫生多照顧一下他們,十分感謝。”林風歉意地說。
許靖還想說點什麽,但馬上意識到這是人家的家事,最後還是冷冷說了句“不客氣”,便挂了電話。他對這個男人的冷漠感到生氣,也越發覺得姚佳瑜楚楚可憐。
許靖突然想去看看他們母子,便起身去了林念的病房。夜裏一點多鐘,住院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都在安睡,林念和姚佳瑜單獨住的那間也已經關了燈。許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悄悄看向裏面,卻看到黑暗裏一個鬼魅般的身影一動不動地坐在病床前,許靖吓了一跳,再仔細辨認才看出是姚佳瑜。
許靖輕輕敲了敲房門。
“誰!”聲音裏充滿恐懼。
“別怕,是我,許靖。”
姚佳瑜打開門,走廊裏的白熾燈照的她的臉更顯蒼白,額頭上的淤青越發明顯。
“怎麽這麽晚還不睡?也不開燈。”許靖走進去,擰亮床頭上的那盞臺燈,在橘黃色燈光的映襯下,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睡不着,怕打擾孩子睡覺。”
“你一個人,害怕嗎?”他記得剛才敲門時她的恐懼。
“不怕。”簡單的回答,她似乎不想對他多說一個字。
“我給林先生打過電話了,他說最近很忙,恐怕沒辦法過來,你一個人照顧孩子挺辛苦的,如果有需要盡管來辦公室找我。”說完又覺得這個時間過來似乎不妥,又說道,“我今天值夜班,剛剛林先生打電話過來問了你們的情況,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姚佳瑜搖了搖頭。
“他大概是怕打擾你們休息,別多想。”許靖安慰道。
姚佳瑜沒有說話,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林風,他不來,倒正好。
許靖看她精神很不好,說道:“這麽晚了,你趕緊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明天再過來。”說完便要轉身出去。
“許醫生。”姚佳瑜卻意外地将他叫住,“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其實我,有一點,害怕。”
許靖聽她這麽說,覺得有些好笑。她雖然已經是一位母親了,可此時說話的語氣就像個小女孩。
那一夜,在那盞橘黃色的燈光下,他們聊了很久,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許靖在說。他搜腸刮肚地想找一些好玩的事情說給她聽,可是他的生活實在是乏味的很,除了工作基本沒有其他,他只好找一些還算有趣的病例講給她聽。她非常安靜,只是偶爾附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聽。他希望她也能對他說些什麽,醫生說她精神壓力太大,她如若願意向他傾訴些什麽對她是有好處的,但是姚佳瑜始終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