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珂眉眼含笑重新回到主殿,掀開簾帳,他小心脫鞋上床,擁江雨霏入懷。
江雨霏感到一具溫熱的軀體靠近,朦胧間醒來,輕喚一聲,“江珂。”離珂依舊笑着,笑容更加溫和,柔聲回道“嗯,我在。”
江珂不在,我在。
江雨霏似乎安心了,阖眼睡去。
離珂側躺而下,輕嗅她發間幽香,也閉上了眼。
離珂輕輕握住江雨霏的手腕,兩指搭在她的腕上,脈搏平穩。
離珂細細描繪她的手腕,一寸一寸撫摸,終于他似無法忍耐,把江雨霏抱得更緊了,江雨霏似不舒服輕.吟一聲,輕皺起眉,卻沒有醒來。
華麗奢侈的宮殿裏擺滿了珍奇古玩,上等玉石鋪就的地面,無論是桌椅,用具無一不精細。又點上上好的香,紫色氤氲開來,悠悠間盈滿宮殿,香氣若有似無,輕吸一口,通體舒暢。
這香來歷不凡,忘憂香。此香會織編最美的夢境,卻取自過往記憶,夢醒即忘。
另一邊,禦書房。
葉離終難平氣憤,甩袖把奏章掃下桌面,間接把一個男人送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床上,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下面跪着的一人,即便燈火昏暗,白晢面容上橫跨的一道疤痕依舊十分明顯。
“陛下息怒。”班主道,聲音平淡,好像随口敷衍之語。
葉離擰着眉,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和醋意,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離珂已經…”班主語氣似停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和太子殿下接觸了,具體談了什麽,目前還不清楚。”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葉離揮了揮手讓班主下去,班主叩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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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禦書房,隐于黑暗,渾身被黑布包裹,僅露出一雙平凡的眼睛,若不仔細觀察,都發現不了他的出現。
“結果如何?”葉離淡淡問道。
“太子殿下獨自回了東宮,并沒有招見任何人,房裏也沒有點燈,但太子殿下也未就寝。”黑衣人彙報完結果,就消失不見,不留一絲痕跡。
葉離擡頭揉揉眉心,輕吐一口濁氣,只感到揮之不去的倦意。
江湯如此恨江雨霏,機會擺到面前都不會抓住,果然是個蠢貨,難道還念着母子之情?優柔寡斷,這江山難交到他手中。
不過也無所謂,對江雨霏而言,也只有江家和江珂放在心上,其他的都是可以估測價值的,江湯在她心裏也不過助她複興家族的棋子。
想到此,葉離感到一陣酸澀,無論他如何讨好她,人家都不屑一顧,他也是不重要的。
葉離閉上眼,睫毛輕輕顫動。
我可以殺了江珂,也可以徹底毀了江家,粉碎她的驕傲,從此她就只能依靠他而活。
現在他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做,自此柔妃離開後宮,後宮的勢力難以平衡,前朝新貴派之間也多有矛盾,世家派竟隐隐占據上風。
若世家派占據主要地位,離他滾下王座也就不遠了。
江雨霏最近行動加快,離她出宮也不會超過三年,一旦與舊勢力接頭,他離死就不遠了。
以她的威望起義也都可能成事。
葉離靜靜分析目前局勢,對他似乎不利,畢竟柔妃一朝離宮,他的損失不小。
二殿下江潮,或可扶持一二。
“陛下,該上早朝了。”曹公公在禦書房外道。
葉離起身問前殿走去。
無論官居幾品,官員到的都比較早,坐在偏殿,三三兩兩談論國家大事。
突然大家都安靜下來,戶部尚書馬上就是左相的顧城風擡腳入內,嘴角上揚與衆人見禮,無論心裏怎麽想,所有人還是微笑回了禮。
早朝開始,葉離就讓曹公公念了聖旨,任命顧城風為左相,看來前幾日的謠傳屬實。
顧城風聽命接旨,旁人難從其面容窺探他心中所想。
蕭怡也只擡眉看了他一眼。
蔡相也未出聲反對,染白的眉毛似畫在臉上,沒有生氣,巋然不動。
“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臣有奏”突然一名官員上前請奏,約莫而立之年歲,正是文才。
文才當年科舉位列第四,入了翰林院,長袖擅舞,左右逢源,又有一個好泰山,升得飛快,不過十年已有資格上早朝。
“臣聽聞前些時日一戲子入宮唱戲,竟仍未出宮,後宮妃嫔與一外男如此接近,委實不在乎帝威,臣請杖責此人,以示懲戒。”
文才高聲道。
“臣附議。”不過幾息功夫三分之一的官員都同意,蕭怡眼見這情況,心下一緊,這是對江雨霏出手了,不由得蕭怡看向顧城風,卻見顧城風面上一片平淡,游離此事之外。
“這…”蔡相遲疑上前道:“臣聽聞此人現居鳳栖宮,是否要請示皇後娘娘。”
“蔡相此言差矣,皇後娘娘身為天下女子表率,竟做出違背常之事,依制要廢後。”文才反駁道,語氣格外擲地有聲。
蕭怡終于面色難看起來,這文才有持無恐,沒人支持他才不信,只是這事他根本無法開口。
然朝堂卻一片沉寂,竟沒有一個人附議。
文才心裏也開始發慌,這情況怎麽回事,好不容易抓到皇後錯處,新貴派怎麽沒人聲援。
文才救助般看問蔡相,蔡相低頭不語,只站在那裏,似乎沒看見文才。
豎子不足與謀!
葉離似現在回過神,目光輕飄飄落在文才身上,相對滿朝官員而言文才非常年輕,眉宇間還有掩飾不住的野心,可惜,被人利用還不知。
葉離漫不經心道:“你叫什麽?”
“臣姓文名才。”文才小心翼翼道,心裏暗喜,看來是說到陛下心裏去了。
呵,滿朝文武如此沒骨氣,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廢後而已。皇帝估計也想廢了吧。
“妄議皇後,你把朕放在眼裏了?”
文才臉刷的慘白了,腿腳一軟,直接跌跪在地,被侍衛拖了下去。
葉離眼神漫不經心的從臣子身上滑過,這裏的有多少人是忠于朝廷,忠于他的。
蔡相,他親手提拔上來的人都懷有二心,更惶論他人。
顧城風,顧家人,對他是沒有好感的。
江湯,恐怕時刻想取而代之。
其他皇子臣子心思更是繞了十八彎,每個人汲汲謀取利益。
葉離起身拂袖離去。
“退朝”曹公公尖細的嗓音傳開來,百官依次退朝。
禮部尚書追上顧城風,嘆息,“昔日少年今日官拜相位,顧大人真是才高八鬥,卓爾不群。”
陳大人這話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他在禮部尚書位子上十年都沒升過,顧城風十年間卻一升再升,無論是外放還是在京為官,政績都十分亮眼,他這種依靠家族關系的确比不了。
只是顧家起來了,世家內裏自然會分為兩派,陳家是準備與顧家先打好關系。
顧城風回頭,“陳大人。”陳尚書擺了擺了手,不敢當了。
“顧相可願上春風樓與在下小飲一杯。”
“卻之不恭。”
兩人随口閑談向春風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