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穿線游戲:她與他在一起
他的鼻息離自己很近,溫熱的觸感在敏感地帶反複游離。
陶然低聲嗚咽,錯亂之間她忙不疊地捉住他的衣角。
以前他的衣物都是舒适風,以幹淨、簡潔明了為主。時間過去幾年,他的品味依舊沒怎麽變。
衣服柔軟,身體某個地方卻很熱,并且體溫有明顯加劇的意思。
衣角被抓得更緊了。
沈臨低頭看了眼某處,白皙的手背露着淡色的筋脈,指頭處的皮膚微紅。
她緊張了。
沈臨低聲輕笑。
“東西收下。”目光收斂,他仔仔細細瞧着她,唇角噙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陶然咬咬牙,怒氣猶在,她別開面孔,“我不收。”
說完,她抓着他衣角的手也要跟着松開。沈臨哪能遂了她的意,他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握住。
到了這個時候,他心情明顯舒适不少,逮着勁跟她耍賴,“不收?”
陶然維持沉默以示自己的堅定。
“好,”沈臨唇角微揚,手上捏得緊了些,低頭就要襲來,“我們慢慢談。”
适才耳邊的溫潤觸感尚且歷歷在目,陶然眼見陰影離自己愈來愈近,在他即将觸及自己時,她急急忙忙應下,“我收,我收下還不行。”
沈臨動作随着她這句話頓住,他将她耳旁的碎發拂到耳後,輕輕低吟:“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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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輕輕別過頭,刻意不與他産生對視,她仍倔着,“聽不懂。”
這一次,陰影沒有朝她襲來,反倒是離她而去,陽臺的太陽光線得以落在她的臉龐上,陰暗與明亮交替而行,像足了追求極致光影的畫報。
沈臨捏着她的手,捉在手裏仔細瞧着,慢聲道:“洗衣做飯家務我來包,你負責過日子,這樣的生活你要不要?”
兩人之間隔開點距離,空氣逐漸變得清新,陶然呼吸順暢不少。她原本是盯着他的手看,聽到這話,她擡眼,“你是現代版田螺小姐?”
沈臨想了一想,反說:“得看你是否給我這個機會。”
他把選擇權放到她手上,陶然靜默。
她沉默,一言不語。沈臨了解她的脾性,絲毫不急,就那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約莫過了一分鐘的光景,陶然才鎮靜地看向他,不疾不徐道:“我努力了這麽久,不是為了一句簡單的‘好’。”
沈臨捏她手指的動作一頓,對她這話仔細思前想後一番,他略微一笑,“是我考慮不周。”
說完,他放開她的手,将她剛才擲在地上的一盒子東西,一樣一樣地撿起來,折回來遞到她手裏。
“這些是我的誠意,”沈臨說,“并且你擔心的問題不會再發生,這是保證。”
他示意她接下,“承諾蒼白,所以我把它們交到你手上,由你來安排。”
陶然看也沒看盒子裏的東西,她依照諾言收下,将它放到身後的書桌上。
“我暑假不會搬來這裏。”她有意避開前一個問題,反倒說起另外一件事。
看來她心意已決不來這裏居住,沈臨皺皺眉,“這個問題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
“不用談。”
沈臨算是明白了,他無奈地搖搖頭,往後退一步,“說說你的打算。”
其實這套房子整體的結構和地理位置就目前的處境來說,是極好的。
隔一條馬路,對面就是臨城大學,身後則是大海。附近都是一些上了年代的古式建築,古色古香,充滿城市舊日的痕跡與味道。臨城最熱鬧的商業街離這裏不遠,如果長久居住的話,這裏是個不錯的選擇。
它的繁華與古樸僅在剎那之間。
陶然走到欄杆處,眺望遠處的海面,陽光折射下,海面模糊,對面的布景猶如畫板上的調色塊。
“這房子是爺爺買的,”陶然曬了會陽光,回頭跟沈臨說,“當初我跟爺爺約定,這輩子不會再碰沈家的一分錢。”
“這房子很好,是我很喜歡的類型,”陶然說,“但我不會接受搬來這裏住的提議。”
當年她是怎麽說服沈之仁的,竟然讓她離開沈家,沈臨至今不得而知。處在當時事态中的兩人都對其中的細節緘默不言。
沈臨聽她說完,絲毫不惋惜其中費了不少精力的裝修布置,附和她,“好,這裏不住也罷。”
他說起剛才從盒子上掉出來的三套鑰匙,“海灣區的房子離這裏遠些,你上下課往返不方便,另外兩套房子在會展中心附近,也不方便。”
仔細分析下來,目前的其他三個住處哪裏都不方便,房子暫且放一邊,沈臨倒是說起另外一件事,“暑假如果有時間順便把駕照證考下來。”
話題轉到考駕照一事,陶然明顯興致缺缺,“這事另外說。”
沈臨揚揚眉,問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所以,我們現在什麽關系?”
陶然擰眉,她好不容易避開這個話題,偏偏又被他重打回來。
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她伸手摸摸燙得不像話的耳朵,上面甚至能摸出清晰的齒印。
她拒絕回答,沈臨卻是神色松松燃地牽住她摸耳朵的手,神色正經地說着胡話:“請你施舍,把我撿走。”
陶然輕聲微笑,心裏的最後一點遲疑終于消失殆盡,她問,“你是小狗嗎?”
“所以你是否要撿走?”
陶然了然,卻還是說:“我得好好想想。”
晚上加早晨的時間,兩人談明白了一些事,沈臨明顯滿意了不少。至于滿意多少,陶然不得而知,總之是相對滿意的一個态度,這在兩人近幾天的通話中有所體現。
不同于沈臨的春風得意,陶然這邊則是苦不堪言。
研一眼看進入結課階段,除了公共課,她們專業課程只有兩科需要結業課考試,其他則是上交一篇論文。
沈臨打來電話的時候,陶然正在新二教的一間課題報告室寫論文。
選修課程的論文相對簡單些,內容要求不是很嚴格。依賴于平時認真聽課,加之如何在衆多文獻中挑取有效信息,陶然很快完成。
難的是她導師分布的作業,導師教學嚴格,對論文的質量要求極高。
電話鈴響的時候,陶然跟報告室裏的另外兩人點頭歉意,“不好意思,今天忘了設置靜音。”
大二有個師妹計劃大三申請國外的學校,這個暑假跟着陶然的導師着手寫論文和做實驗;正好陶然最近需要寫一篇英文綜述,導師便把師妹撥到她這邊,說是先從文獻篩選開始做起。
另外一個師弟則是本科院裏根據一個課題分配的學生,也劃歸到陶然導師這邊。陶然平時很少見到他,這兩天倒是能經常看見身影。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笑,說:“沒事,師姐你先忙你的。”
陶然将文檔一一保存完畢,合上筆記本電腦,然後拿着手機到走廊去接沈臨的電話。
“在做什麽?”沈臨笑着問。
陶然靠着走廊的欄杆,看着遠處茂盛如蓋的樟樹叢林,綠色緩解了緊繃的神經,她微微低頭,“還是寫文章。”
“哦,”沈臨狀作恍然大悟。
“……”陶然笑,“你的反應怎麽跟我導師的那兩個學生一樣?”
沈臨也懶着聲音同她聊着,“男的女的?”
陶然笑,換了個姿勢,背對着欄杆,伸了伸微微麻痹的手,“你猜。”
“那我再提醒你一次,”這幾天談話中但凡察覺到陶然話中有男同學的影子,他每每不厭其煩道,“離那些男同學遠一點。”
陶然也回,“你就是想多了。”
“我想什麽了?”
“流氓,”這種時候陶然就很想挂掉電話。
又扯了些閑話,陶然一看這電話講了快近十分鐘了,她趕忙跟沈臨說,“不說了,我第二部分的數據內容還沒有整理出來。”
沈臨頓時頭疼,他扯扯領帶,“晚上我去接你。”
“也不用,”陶然說,“晚上還有安排。”
“什麽安排?”沈臨被她的直白氣笑了,“什麽安排比我重要?”
“論文,我的論文數據比你重要。”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沈臨頭一回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結束通話的時候,他仍是說了要來接她的時間。
陶然心事重重回到課題報告室,沈臨說了要來接,背後意味着她今晚不用想着回寝室了。
晚上七點半的時候,陶然收好東西,提着電腦包就要走。
師弟正巧從老師辦公室回來,見陶然要走,他叫住她,“師姐,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你能否等我兩分鐘,我跟你下樓。”
師弟大三,他今年九月的論文題目大致方向跟陶然本科時的有重合之處,現在他正跟導師學幾個數據庫如何使用。這兩天他沒少就數據庫的問題請教過陶然。
兩人走出電梯,陶然邊走邊點頭說,“數據查找不齊全,所以導致你導出來的餅圖有問題。”
她側頭指指他手機上的圖片,将某處放大,指着一處說,“這是你要找的重點蛋白,但是圖片上根本沒顯示出來。或者說占據比例很少。”
她側着頭跟他講,師弟也低下頭,在外人看來,兩人這個姿勢有些親密。
比如在沈臨這裏,他覺得這個姿勢怎麽看怎麽礙眼。
眼中情緒各變,沈臨踏着皮鞋,着一身西裝上前。走廊下的兩人,許是過分投入讨論某件事,沒有注意到第三人的到來。
很好。
沈臨輕咳兩聲,打破了空氣中的靜寂,“陶然。”
本來在來接陶然的計劃中,他留了足夠的時間回家換身尋常的外出衣服。俗話道計劃趕不上變化,他臨時要參加一個視頻會議,等從視頻中脫身,窗外天色已黑。
此時這身西裝卻無異于為他争辯很多東西。
師弟看了看沈臨,再收回視線看看陶然,手裏的手機也往回收。
“師姐,你有約?”
陶然笑了笑,是打心底裏的一種舒适的笑意,她跟師弟說,“明天上午我跟你講講怎麽系統地查找目标蛋白,現在,”她唇角無限上揚,笑意深許,“我有約會。”
師弟大約是看出了點情況,笑了笑,從左側的羽毛球場地離去。
晚風拂過面頰,消去白日積攢的些許熱意,陶然看向不遠處的沈臨。
新二教有兩排實驗樓,分前後兩棟。兩棟樓之間通連一條走廊,旁邊兩側則是羽毛球場地,供平時的師生鍛煉身體。
兩人分散在走廊的兩端。從陶然的位置望過去,沈臨處于夜色與燈光交界的地帶。他應該剛從公司過來,身上還是一身出入辦公大樓的西裝打扮,顯得他正經又嚴肅。
他臉龐半隐于夜色,半明半滅,看得并不真切。
這樣的沈臨有些特別,像是自己夢中想象了許久的情景重現,他風塵仆仆來到自己身邊。
過去的日子裏,陶然無數次夢到過這樣的場景。然而歲久年深,夢境一次都沒有成為現實。
沈臨腿長,沒幾步他紳士款款地來到她身邊。
他附身拎過她右手的手提電腦包,他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很容易觸碰到他。
有那麽一瞬間,陶然無比地想要伸手做點什麽。可她又怕,怕這是一場夢,同過去的許多夢一樣,甫一伸手,她便醒來。
“走了,”沈臨着摸摸她的頭發,朝剛才那位男生離去的方向看了看,“還在想着?”
不是夢境,一雙修長的手握住自己,是很熟悉的一種觸感。
他就在自己身邊,陶然默默地跟自己“嗯”了聲。
聞言沈臨皺眉,“什麽?”
陶然看着兩人握着的手,說:“我很高興你來。”
幾乎是變臉的一種快速過程,沈臨挑挑眉,說:“不是論文數據比我重要?”
兩人走出實驗樓,下着階梯,陶然明顯沒領略到其中的含義,說:“論文數據也比我重要。”
沈臨一時不知該是喜還是悲。
他低頭朝她望去,無奈地搖搖頭,嘆着氣,“你啊你。”
晚風送來點惬意,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着手複習準備期末考,校園道上學生稀少。兩人走在幽靜的小道,腳下的步履聲格外顯然。
頭頂是繁密的蒼天大樹,路燈投影下,枝幹和樹葉好比如一道道剪影,随風而動,很是靜谧。
這是夜晚為兩人準備的一場皮影戲,自然環境是他們這場戲中的意外,它們為兩人增色添彩。
夏日蚊蟲三兩聲,陶然突然說,“你這是未老先衰。”
沈臨危險的聲音自頭頂襲來,他碰觸她的唇角,臨摹片刻,笑着,“是嗎?”
陶然大膽地點頭給予肯定。
幾乎是一秒之間的事,她的目光裏再沒半點路燈的光亮,有人蓋住光源。須臾之間,那人的清潤的鼻息侵沒下來,奪去她的呼吸。
夜依舊靜谧,不知名的夜蟲孜孜不倦地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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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題和內容提要參考歌曲:《處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