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瓣生根:最溫柔共霞

七月份的光景,陶然的日子過得跟應屆畢業生一樣,一刻都沒閑着。

結課考試、課程論文、實驗準備、毛筆班兼職,這些事情件件被她安排得井然有序,生活随之變得格外充實。

偶爾,她要在忙碌的學習和生計生活裏,挪出時間和沈臨見個面,吃頓飯,順便晚間散個步。

每到這個時候,陶然總是格外感慨,明明關系才确認不久,兩人卻一同默契地踏入老夫老妻的行列。

某天沈臨來接她下考場,笑她是忙裏偷閑才偶然想起他,又說他就是舊時社會裏被養在外院的逗趣人。

他說得風趣,也夾雜些許吃味,淡淡的,風過無痕。

晚風夾帶熱意,陶然笑他,“你最近是不是太閑了?”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準點過來接她,好似上下班定時打卡。

沈臨挑了挑眉,模棱兩可道,“這也看情況。”

他說得似是而非,給人無限遐想的意味。

陶然只是笑笑不語。而後在研一正式告一段落的這一天,她計劃接下來一周的閑散時間都安排在和沈臨的約會上。

中午提交完實驗流程單,陶然走出新二教,走到陰涼處避暑,拿出手機開屏一看,沈臨正巧進來電話。

她甫一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頭問:“出來了?”聲音尤顯清潤。

“嗯,我在門口左側。”

沈臨笑,透過窗看了眼外面的清亮太陽光線,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略不經意地問:“太陽傘帶了嗎?”

陶然看了看包裏的傘套,她想了一想,毫不猶豫地将拉鏈合上,當作沒看到,面不改色,“沒有,忘了。”

沈臨這會兒好像也很樂意聽到她的這番回答,慢條斯理地叮囑:“太陽曬,待會別下來,我上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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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七月的天,太陽不算火辣辣到平白惹人煩躁的地步,反倒是處于熱烈的一個狀态,熱烈到了赤誠的地步。陽光好似卯足了勁,發出最清亮的光線。

是很幹淨的一種赤熱。

但這樣的午後也确實不适合出門,适合窩在空調房裏吃冰西瓜,看部休閑的影片,而後昏昏欲睡,任由時間悄悄摸到黃昏後。

夏日午後,“人約黃昏後”的狀态才算對得起白日裏太陽的幹淨與赤誠。

沈臨來得很快,電話剛挂斷沒五分鐘,他的車随即泊在新二教的旁側停車道。

陶然難得聽他的話,安靜地候在陰涼處,看着沈臨步履沉穩地拾階而上,朝着自己走來。

二十來個階梯,分作上下兩部分。他走得不緊不慢,步伐極為從容。幹淨的太陽光線下,他一臉沉着,絲毫不受熱浪的影響。

忽然一個念頭躍然而上,清晰而自然的,是眼下陶然最真切的一個感受——

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沈臨會一步步從容而平穩地走向自己。

他會朝自己走來。

這樣的日子放在從前,想都是不敢想的。以前每段與他獨處的時光,都讓陶然覺得像是偷來的一般。

美好誠摯,但不真實。

如同煙花與泡沫,都是轉瞬即逝的存在。

“走了,”沈臨撐開手裏墨綠色的太陽傘,見陶然視線定定地盯着自己,一動不動。

他笑,就要牽起她的手,朝身後的實驗樓看了看,“怎麽,還舍不得你的論文數據?”

他真是相當地記仇。陶然只是跟他開了一次玩笑,他卻記下每每拿出來調侃她。

“你下午要去公司嗎?”陶然忽略他的打趣,轉而問起了他接下來的安排。

“看你。”沈臨牽住她的手,兩人步履一致,都是慢而緩的步伐,相當惬意。

“我想去趟超市買些東西。”

今天早上出門前,她發現冰箱裏已經沒什麽蔬菜水果。

“不然吃完飯順便去羅爾森商場。”她即刻提議。

沈臨送她坐進副駕駛座,然後收傘繞回駕駛座。

外面天熱,雖是幾分鐘的路程,陶然已然一臉紅潤,膚色白裏浸透微紅,看着明媚顯然。

他拿出一條藏青色的手巾,傾過身來替她擦拭額頭的薄汗。

他總愛做些不惹眼的舉措,神色也總是細致入微,像随時捧着珍寶。陶然笑了笑,問他,“去不去?”

“去,附近正好有一家泰國菜,待會過去試試味道。”

他幫她擦拭完畢,轉而替她系安全帶。

陶然默默看着他的行為,心裏想的卻是,沈臨莫非是照顧順手了?

“喝點水,休息一會。”沈臨遞過來一個墨綠色瓶蓋的玻璃杯。

陶然喝了兩口,突然有了其他想法:“要不今天回家煮?”

沈臨挑挑眉,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兩口,“可以,現在去超市買菜。”

上高中那會,沈承航和陶敏時常不在家,沈之仁有時會外出一段時間,家裏只有沈臨和陶然兩人。

兩人周末就會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那段時光放到現在來看,也是彌足珍貴而溫馨的一段回憶。

買完菜回家,沈臨将菜分門別類放到冰箱和廚房。陶然換好衣服出來時,沈臨已經圍着圍裙在廚房處理買回來的食材。

不遠不近看着,是很有生活氣息的一幕。

人間煙火,細水長流,一個小家的溫馨也不過眼前這般。

陶然走近一看,沈臨在刮魚鱗。

她覺得好奇,“原來你會殺魚。”

“當然,以前夢想是當漁夫。”沈臨笑,拿剪刀剪去魚鰓,去除內髒。

他小時候的夢想竟然是當漁夫,陶然甚是訝然。她以為他這麽正經的人,怎麽也是科研人員這類職業。

沈臨殺好洗淨一條金線魚,着手處理另外一條,這過程中他做得極為穩妥手順。

“大海象征自由寧靜,漁夫正好适合。”沈臨解釋道。

“那後來怎麽不去當漁夫了呢?”陶然笑着揶揄他。

說話的間隙,沈臨已經将三條魚殺好,他拿着盆子,着手準備醒鹽腌一會。

“夢想與現實存在差距,而且,”沈臨擡眼,嘆着聲,“如果真去當漁夫,你爺爺該把我趕出家了。”

趕出家了,兩人大約不會有什麽來往,更不會有後來這些事。陶然在心裏默默地幫他接完後面的話。

這樣一想,其實不當漁夫也挺好的。陶然自私地慶幸着。

“我的夢想與現實情況劃着等號,”沈臨正猶豫着中午是要炒菠菜還是生菜,突然聽到陶然的聲音響起。

“什麽?”沈臨放下手裏的袋子,他打算等她講完,他再問她午餐要炒什麽青菜。

“我的夢想是你,”陶然看着他說,臉上沁着微紅,她看到沈臨先是詫異,怔愣半會,而後唇角小幅度挑起。

于無形中,沈臨的反應給了她極大的鼓勵。

她繼續鎮定地說道,“我想了想,如果關系擺在阿裏,我就默默看着你;如果不是,我會一點一點朝你靠近。”

說到後面,她略微羞澀,鎮定從容不再,反而有了點怯意。

“好在結果是好的。”最後她心有膽怯地慶幸道。

不論如何,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她的私心也得到了應許。

“想不想更好?”沈臨唇角深深,定定地盯着她。

屈服于他的溫和,陶然點點頭。

“中午想吃哪樣菜?”沈臨左右手各拎着一把青菜。

“嗯,”陶然猶豫,眉頭微皺,“我可不可以貪心一點?”

“你說。”沈臨溫溫笑着示意她。

“兩種都炒吧,”陶然意有所指地說,“我不喜歡選擇。”

吃完飯,沈臨負責處理廚房事務,陶然來到陽臺将兩人換洗下來的衣物放到洗衣機滾洗。

這套房子是坐北朝南的走向,陽臺的采光極好,每天晾曬的衣物都充滿陽光的味道。

陶然一邊将昨天晾曬的衣物取下來,放到外面晾,打算下午三點左右再收進來。

她用撐衣杆取下衣服,有人從後面攀順她的手臂而上,替她取下衣物。

陶然任由沈臨從後面抱住自己,“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休息?”

沈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問,“之後呢?”

“之後,”陶然望着窗外的稀疏的陽光,悠悠說,“我接下來一周的時間都屬于我養在外院的逗趣人。”

午後閑暇的陽光裏,沈臨輕輕笑了聲,“只有一周?”

“我得好好賺錢,”陶然也跟着他逗趣,“不然我怕養不起。”

“逗趣人表示他願意出錢又出人。”

話音一落,陶然微愣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揶揄,“那我做什麽?”

“出人出時間出力。”沈臨越說到後面聲音越是低沉。

“……”陶然覺得他又開始不正經了。

“不怕人財兩空?”

沈臨微微擡頭,落到她耳邊輕笑着說,“想跑?”

“唔,”溫潤的氣息斷斷續續落在耳旁,耳朵是陶然的敏感地帶,沈臨每說一個字,她略微瑟縮。

“腿長在我身上。”陶然繼續在危險的邊緣地帶試探。

“哦,”沈臨聲音淡淡的,“腿打斷就不跑了。”

陶然:“……”

殘暴。

然而還沒等她說些什麽,沈臨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臉龐和身體一同轉過來。

一股溫熱的鼻息猛然襲來。

陶然身體後仰,陽光穿過窗臺密密匝匝地落在她的臉上。雖是舒服,但也刺眼。

她眨眨眼,目光倒影裏,沈臨笑得很和緩,一股風平浪靜的模樣。

緊接着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自上而下掩住她的雙眼。

很快,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溫熱的觸感再次席卷重來,偶爾還帶着陣陣淺淡的笑意,低緩而清越。

像是滿足,也像是愉悅。

視線看不到東西,黑暗将感官能力放大,沈臨清潤的氣息頃刻間淹沒她的周身。原本耳邊是夏日微熱的風息,這會也全然被沈臨的動作覆蓋。

沈臨以不容忽略的态度将她占得滿滿的。

她的心裏眼裏耳旁,全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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