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靜候要守:葡萄成熟時

次日,陶然抱着電腦到書房學習。昨天因為爺爺的到來打亂了她接下來所有的安排,原本挪到下午的學習安排被擱置。

十點左右,周文緒給她發信息,說是研二的課程安排出來了,讓她上教務系統後臺查看。

做好手頭的事,陶然登錄教務管理系統,研二大部分課程安排都是實驗,她浏覽一遍,開始安排九月份的時間表。

也許是她過于沉浸眼前的事,以至于沈臨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她還沒警覺過來。

“這裏有問題。”

修長均勻的手指突然出現在眼前,緊接着的是清潤幹淨的聲音,聽來熟悉又溫暖。

陶然停止敲字的手,雙手按在鍵盤上,右手食指摩挲着字母‘L’的按鍵。她歪頭朝他看去,眼睛裏滿是啞然。

半晌她只有一句,“不是說好下午回來?”

昨晚她跟沈臨通話,她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講訴完白天的學習和安排,她轉而問起他回來的具體時間。

廣城的事情有點多,忙完要到隔天下午四點,他買了五點的飛機票。

陶然表示理解,然後說她到時去機場接他。

只是沒想到他提前回來,一陣訝然過後,陶然觀察了他好一會,她抿唇笑了笑,伸出左手抓住他擡在半空中的左手。

“事情都忙完了嗎?”陶然問他。

沈臨并沒有回答她,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他彎下.身将她抱住。

陶然任由他抱着,肩膀位置的手有漸漸收緊的趨勢,進而越來越緊。他從剛才進來說了一句話,之後再無其它言語,陶然一時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笑了笑,問他:“怎麽都不說話?”

她試圖轉頭看他,無奈于被他圈得緊緊的,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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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說點什麽?”陶然放棄轉動的動作,輕輕地問他,“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我給你煮點茶?”

她每一句話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一句是有回應的。反而肩膀處的圈抱越來越緊,她有了不好的猜測。

這一個念頭甫一産生,她随即維持緘默。

外面天光大亮,陽光透過窗子投射進來,形成一道光柱,其中有萬千沉浮顆粒,時間因為浮動的顆粒變得緩慢許多。

“早晨,王叔給我來電話了。”

原來是這樣,雖然有猜到一點,但是經由他口裏陳述出來,還是震驚較多。

“以前王叔就對我挺好的,”陶然歪頭靠在他的懷裏,輕輕笑着。

“昨天電話裏怎麽沒有說起這件事?”沈臨捏着她的手指,細細捏着,問了這麽一句。

“不想你分心,”陶然撇過頭,用另一只可活動的手去摩挲他的下颌,“等你回來再說也不遲。”

“我來遲了。”

沈臨聲音沉沉的,聽來頗有劫後餘生的架勢。

陶然搖搖頭,眼眶因為這聲道歉而微紅,她撫摸他臉頰的手也逐漸顫抖。

“那你就賠我過以後的人生好了。”

他要她承諾的話,她在一個恰當的時宜也要一個承諾。

“好。”

簡單的一個字,定了他們的未來,他們都很滿足于現狀。

他風塵仆仆地回來,一身疲憊,衣服上不少褶皺,陶然催他去洗浴一番,她給他準備午餐。

沈臨卻道:“你先做你的事,午餐我來準備。”

陶然還要說什麽,他摸摸她的頭發,笑着,“聽話。”

沈臨洗浴,陶然抱着電腦盤坐在沙發一側,拉着九月份的安排表,實驗課程多,她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兼職,好在她之前的兼職存了不少錢,也能湊合。

加上現在研二了,她目前最要考慮的是要繼續往上讀,還是研三畢業了徑直進入社會找工作。

她一邊想着,一邊聽着浴室那邊傳來的水聲發呆。

真不敢想象,她接下來是要跟這個人一起生活,從前夢想的事情,現在一步步實現。

沈臨出來時,陶然還在發呆。

他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朝她走來。拖鞋踩在木地板上,聲音顯然。陶然轉頭看他,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她抿唇笑了笑,将電腦放在一旁,向他招手。

“我幫你擦頭發。”

沈臨明顯有一瞬的遲疑,朝前走的動作稍微停止片刻。陶然笑着笑着,轉而狐疑,“怎麽,不可以?”

沈臨神色一松,大大方方地走來,沿着沙發邊緣坐在木地板上,将毛巾伸出去,微笑道,“麻煩你了。”

“木地板會不會很涼?”陶然坐在沙發上,一邊擦着一邊擔心地問。

“天氣熱,木地板坐着舒服。”他微微閉着眼,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他眼皮懶懶一擡,慢條斯理道:“你別下來。”

陶然要下沙發的動作一頓,遲疑兩秒,腿收回來,坐在原位,“……好。”

她聲音聽着有些懊惱,大概是覺得自己怎麽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麽,想到這裏,沈臨笑了笑。

擦好頭發,時間十一點正好過半。

沈臨打發她去書房,他則是去廚房準備午餐。

“真的不用我在一旁做點什麽?”陶然問。

“不用,待會飯菜做好了,我再叫你。”沈臨笑着搖搖頭。

陶然還在跟他周璇,“你剛回來,要不休息一會再來,洗菜洗米我可以先準備。”

“不用,你剛剛不是在整理這學期的時間表,先去規劃好你接下來的安排,其他事不用你操心。”沈臨邊說邊把她送到書房。

“哦。”陶然剛說完,書房的門被沈臨從外面帶上。

站在書房停駐一會,沈臨拿着手機到卧室的陽臺打電話。

他頗有耐心地打了三次,對方無一不是正在忙碌,無人接聽。

看着手機屏幕他失笑,而後點開另外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王叔,是我。我爸他現在在忙?”沈臨直奔主題。

王叔也難做,看看一旁憤怒的沈之仁,打開免提,說,“你爸他現在不在家。”

“好,我下午打過來。”沈臨沉穩的聲音順着電流傳過來。

他剛說完,電話那邊傳來沈之仁的聲音,他說得中氣十足,“我不會答應。”

聽到這聲音,沈臨笑了笑,幽幽道,“爸,原來你在旁邊。”

沈之仁眼色沉沉,臉色極其難看,“你們自己看着辦。”

“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您下次不需要支開我,然後過來找她。有什麽事您可以直接跟我說。”沈臨聲音平平的,态度卻十分強硬。

“你聽嗎?你們聽嗎?”

沈臨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支在欄杆上,“您既然知道答案,為什麽還要過來,您就不認為是多此一舉。”

“沈臨!”手機裏傳來沈之仁的憤怒。

“嗯,我在聽。”沈臨聲音平淡無波,很是平靜。

“一個兩個都是一個樣。”沈之仁氣急敗壞。

“爸,”沈臨呼叫他,他按了按太陽穴,“您當初不讓陶然姓沈,為此專門買了一套房,将陶然的名字和大嫂放在一起,而大哥是另一套房子的房主,他們至始至終不在一個戶口本上,這已經能說明你的态度,大哥在這事上尊重你,我希望你現在也能尊重我們。”

他說完,兩邊都安靜了許久,他頗有耐心地等待好一會,不過可惜的是,他沒等來沈之仁的一言一語,那邊率先将電話斷了。

談話就此中斷,沈臨将手機放在一邊。談話就此結束也好,反正每回說來說去就是那兩句話,父親始終不會同意,沈臨卻也不會在乎他同意與否。只要下次不再發生像昨天的事就好。

想到這裏,沈臨想到前陣子跟朋友說轉讓公司的事宜,他當下果斷地給對方去了電話。

“是我,上次股份轉讓的事……”

陶然從書房裏出來時,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她嗅了嗅,味道很是熟悉,亞于她剛從學習中走出來,大腦處于待機狀态,一時之間不能辨別這股熟悉的味道來自于何種食物。

她朝廚房走去。

“你是想把廣城的食物都搬回來是嗎?”陶然看着鍋上的蒸籠,旁邊的打包盒,啼笑皆非。

沈臨朝她擺了個停止的動作,“蒸汽大,先不用過來。”

陶然這會也聽他的話,不跑過去添亂,使他分心。她站在進門口處的位置,靜靜地看着他忙碌。

沈臨此次雖是去出差,然而歸來的模樣沒有半分出差人士的樣子。

陶然再看不遠處還未拆開的打包盒,分別是榴蓮酥、腸粉、蘿蔔糕,她苦笑不得,再看看沈臨正用濕布把着餐盤的邊緣,将各式熟悉的廣式茶點放在托盤上,眼前的情景令她不敢置信。

原來剛才說的玩笑話一點都不過分。

也難怪他怎麽都不讓自己過來幫忙,就是為了給自己一份驚喜。

她喜歡什麽,他到哪裏都記得,不論得空與否,他都會想法設法送到她面前。

部分需要清蒸加熱的食物一一蒸好,沈臨将托盤托到餐桌上,将茶點一盤盤擺置好,轉頭跟陶然說,“現在你可以進去了。”

陶然點點頭,進廚房準備碗筷。

蘿蔔糕榴蓮酥一類,沈臨裝在碟子裏放進微波爐加熱。

一桌豐盛的食物,原滋原味的茶點,陶然心情一陣複雜。

“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吃就好,不用說。”沈臨也幹脆。

陶然替他夾了一塊排骨和鳳爪:“你買這些回來,時間趕不趕?”

沈臨搖搖頭,看着碗裏都出來的食物,笑着給她夾了塊榴蓮酥:“等你接下來有空,我們去廣城吃,順道旅游。”

陶然咽下嘴裏的食物,聞言笑道,“不該旅游在前,美食在後?”

“也行。”

吃着吃着,兩人再無言語,氛圍一陣沉寂,偶爾沈臨給她夾食物,恰恰都是她喜歡;陶然轉轉眼珠子,什麽事都要講究禮尚往來,她看了看餐桌上的茶點,将沈臨喜歡的幾樣,分別用公筷夾到他碗裏。

一頓意外的午餐,他們吃得還算滿意。

酒足飯飽,昨天之前不痛快的事被他們頗有默契地雙雙抛擲腦後,他們開始讨論新住處需要添置的家具。

陶然将提前打印好的資料拿給沈臨看,沈臨正在刷洗盤子,眼也不擡,懶懶道,“你念我聽。”

陶然皺皺眉,聽話地将列出來的條目從上到下念了一遍。

沈臨一邊沖去盤上的泡沫,一邊慢條斯理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你偏好原木家具?”

陶然低頭一看,原來自己挑選的都是原木相關的家具。

“嗯,簡單方便好整理。”

沈臨将洗碗布擰幹鋪好,拿過A4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筆給我。”

“哦,”陶然将筆給他。

兩人來到客廳,沈臨坐在沙發上,将洗碗機、掃地機器人全部劃掉。

陶然笑,“怎麽偏偏劃掉這兩樣?”

沈臨看她一眼,“家務我來做,而且這些東西在那邊不适用。”

“你真想做田螺姑娘啊?”陶然靠在他身側。

“那邊面積不大,這些放進去,家裏變得更擁擠。”沈臨還在忽悠她。

“是嗎,”陶然皺皺眉,想了好一會,起身抽過他手裏的紙,開玩笑道,“不然還是不搬了吧。”

“要搬。”

“可是你這樣比較辛苦。”陶然說着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

沈臨扶額,“我願意。”

陶然搖搖頭,“我不舍得。”

沈臨拉過她的手,将她攬在懷裏,捏着她的下巴,頭低下來。

他雙眼笑笑的全然映在她的眼裏,陶然眨眨眼,“你想幹嗎?”

“你說呢?”他頭低了些。

鼻息近在咫尺,溫溫熱熱,惹得人心間癢癢的。陶然呼吸快了,“額,我舍得。”

沈臨還在笑,頭更低了些,蹭着她的鼻尖,聲音低低的,“舍得什麽?”

“什麽都舍得。”陶然往邊上躲。

“來不及了。”

沈臨的身影頃刻間淹沒她的全部視野。

鑒于陶然挑選的家具大部分都是原木相關,沈臨正好有個朋友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他将要求跟朋友說了,對方直笑,說別花時間過來逛了,外邊天氣熱,走一趟純屬受罪,他幫他們辦置,包君滿意。

沈臨邊聽着,邊撓着陶然的手心,惹得後者一陣麻麻的,直拿眼瞪他,又無聲傳遞一層信息,他做主就好,她都聽他的。

沈臨捉弄她一番,電話結束時,他跟朋友談好細節,并把新住處的地址發過去。

房子的家具裝置有專門的人打理,後續的打掃又拜托家政公司。原本忙碌的周末眼下變得空白。

周六一大早,兩人在陽臺曬衣服,陶然支好一件,沈臨挂一件。

陶然後天開學,沈臨晾好最後一件衣服,轉身問:“有沒有什麽安排?”

仔細想了想,開學時要交給導師的報告,昨晚已經壓縮完畢發到導師的郵箱,“沒有。”

今天天氣不冷不熱,太陽不烈,适合出門。沈臨提議,“待會去海邊走走?”

海邊就在不遠處,出門走幾步就到。陶然看了看外面的天,同他商量着,“下午去?下午出門會不會好些?”

沈臨沒任何意見,也沒問為什麽下午出門比上午好,他轉而說:“既然你沒安排,上午不出門,過來書房練字。”

說要練字,陶然不由得想起高三下學期那會,他抓着她畫蘭花。

她寫字還算看得過去,畫畫就有些吃力。

果不其然,她來到書房,沈臨已經替她鋪好宣紙,他在研墨,眼裏含着笑,“我看看你畫蘭花有沒有進步。”

陶然好久沒有畫過蘭花,躊躇了好一會,她來到書桌前。好在她前段時間教小學生學毛筆字,站在書桌前絲毫不怵。

沈臨遞上一根蘸了墨水的毛筆,

“真要畫嗎?”陶然忐忑,毛筆在手中輕微顫抖,有墨水濺到宣紙上。

“你先畫。”

陶然一番思定,在心裏定好主次關系,着手落筆畫蘭葉。畫畫最講究的是心靜,起筆落筆都能看出畫者的态度。

時隔多年再起筆畫蘭花,陶然以前就畫不好這蘭花,眼下更是一塌糊塗。蘭花葉子筆畫不勁,落筆不定,起伏斷續更是沒有,更不用說收筆。

總之就是一盤糟。

她嘆嘆氣,畫好蘭葉,頹喪地放下筆,朝一旁沈臨看去,見他淡淡笑着,很是輕松,她更是難堪,“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她畫不好蘭花,他就是這副神态。

“你心不靜,”沈臨走到她身旁,同她看着紙上的蘭花,幽幽問她,“你在想什麽?”

陶然聞言心一驚,呼吸也變得急促,有只手從背後圈住她。她連忙避到一旁,“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沈臨好笑地瞧着她,慢條斯理道,“過來。”

“不去,”陶然知道這一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對面的人向來不知道什麽是适可而止,他總能用盡各種方法來忽悠自己。

“你想什麽了?”沈臨又問,再次好脾氣地說,“過來。”

“過去做什麽?”陶然心有餘悸,一定要問個明白,以防待會理不清。

“我教你畫蘭花。”沈臨淡淡地,“想不想學?”

陶然沉默了好一會,內心一番掙紮。

學還是不學,這是一個問題。可問題不在她,在于沈臨。她問:“只是學蘭花這麽簡單?”

“不然?”沈臨好笑地問她,“你最近都在想什麽?我很可怕?”

“你不亂動手腳就不可怕。”陶然得到他的承諾,嘀嘀咕咕走過去。

“你在嘀咕什麽?”沈臨拉過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在書桌前站好,他雙手從她身體兩側繞過去。

他從背後一貼上來,溫熱的手掌攀上自己的手,陶然瞬間全身豎起來。

“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她字句斷斷續續的,像極了紙上畫得不好的蘭葉。

沈臨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耳旁臉側,“不是我來教?不這樣怎麽教?”

陶然覺得快窒息了,臉龐紅得像只從白灼的蝦,咬牙顫着聲,“你別靠這麽近。”

“不這麽近怎麽教?”他還在強詞奪理。

“我說的是說話別離得這麽近。”陶然欲哭無淚,應該去海邊吹風走走,而不該來畫這什麽蘭花。

她悔不當初。

“好,”沈臨低低笑着,果真離她遠了些,“畫畫。”

但是兩人離得這麽近,怎麽遠都不能太遠,對陶然來說,他的遠沒多大的意義。她正斷斷續續想得出神,沈臨已經握着她的手,着手一步一步地教她畫蘭花。

“思考好再落筆,一筆定格局,收筆也是。”他虛握她的手,邊教邊講學。

“嗯……”陶然神情渙散,已經不知身在何處。

十幾分鐘過後,沈臨看着宣紙上的蘭花,比上一副好些,但還是堪堪擦過及格線。

他打量着一旁不知在想什麽的陶然,“你心神不靜。”

“你……”陶然無語,他這樣教,她怎麽靜得下心。

“再過來畫一張。”沈臨轉然鋪上另一張宣紙。

“不學了。”陶然不再上他的當了,這哪是學畫,說白了就是她的想當然。

“不學?”沈臨放下毛筆,看向她,末了笑笑,“過來。”

“不過去。”

“你臉上有濺到墨水了。”他提醒她。

陶然聞言就要手去摸,沈臨趁她不注意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越摸越不幹淨。拿毛巾擦一下。”

說着他拉着她的手到盥洗室,用熱水潤洗一遍毛巾,轉而替她擦拭。

他動作很輕,溫熱的霧氣沖在臉上,如同羽毛一樣,舒舒服服的,但又有些癢。

“我自己來。”陶然就要擡手卻被擋下。

“別動。”沈臨低笑着安撫她,“快好了。”

“哦,”陶然安分地讓他擦拭,心裏卻是止住那些旖旎想法,她擡眼對上沈臨認真含笑的眼睛,她想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說,“待會不學了。”

“好。”這次沈臨回答得幹脆。

他篤定的回應使得陶然一愣,再仔細一看,他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她有些不安,再次問,“真的?”

“嗯,”沈臨擦拭完畢,轉身洗毛巾,洗的過程中,他透過鏡子看她,“不畫畫也可以,不過要找點其他事來做。”

陶然想起他先前的提議,毫不猶豫,“去海邊吧。”

沈臨手裏的動作一頓,水滴滴進洗臉池裏,清澈又悅耳,像極了陶然此時的回答。

他嘆口氣,慢悠悠道,“孺子可教。”

“什麽?”陶然表示聽不懂。

沈臨攬過她,“你總算答應我的約會請求了。”

陶然坐在沙發放空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沈臨話裏的意思,她搖搖頭笑道,朝正在泡茶的沈臨說,“所以你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就是為了約會?”

沈臨斟了杯茶遞給她,不疾不徐道,“你這才看出來?還有的學。”

陶然抿了兩口茶,将杯子放在茶幾上,潤了潤嗓子,皺眉道,“是你別扭才對,要約會可以直接說。”

聞言,靜默須臾,沈臨清清嗓子,問:“說就可以?”

“嗯……”

陶然還沒想出下句,一只手将她拉過去。沈臨的臉頰觸手可及,她心一慌,緊着聲,“做什麽?”

“吻你。”

說完也不等陶然應聲,他以別樣的方式使她保持緘默。

過了好一會兒,陶然坐在沙發左端,看向右端的沈臨,她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沈臨要過來,她眼尾瞟到,立馬喝止他,“別動。”

“我拿茶杯。”沈臨笑道,起身拿過茶幾上的茶,慢悠悠喝着,那副模樣要說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陶然剜他一眼。

沈臨收到,表示自己很無辜,他鎮定自若,“不是我說了,我怎樣都行?”

“你不要混淆概念。”

話剛說完,沈臨已坐在她身旁,輕輕笑着,“準備下,我們出去。”

“出去做什麽?”

“約會。”

陶然聽到約會二字,臉紅了些許。

沈臨攬着她起身,“今天出去一整天,将臨城市內逛一遍。”

“這麽奢侈?”陶然站在卧室門口,轉身問他。

“偶爾一次,”沈臨笑,“換衣服去,我給你找雙舒适的鞋子。”

換好衣服,陶然才發現兩人都一身簡單舒适的休閑風,甚至連顏色都是同色系。

她穿着沈臨給他找的鞋子,瞄了眼沈臨的服飾,問,“我們這是情侶裝?”

沈臨牽她起身,“嗯。”

出門前陶然笑他,“想不到你小心思挺多的,像個年輕人。”

沈臨按電梯案件的動作一頓,他笑了笑,按下向下鍵,轉而危險地朝陶然走去,“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陶然被他逼到走廊的牆壁,旁側有一個大花瓶,裏面種着不知名的綠色植物。

“唔,我說你小心思挺多的。”陶然笑,為自己辯解,“心思細膩。”

沈臨也跟她笑,“不是這句。還有一句。”

陶然支支吾吾老半天,試圖逃避這個話題,“電梯開了,我們下樓吧。”

“不急,你先說。”

陶然一邊制止他前進,一邊張望四周,“別鬧了,待會有人過來,讓別人看到不好。”

“這層樓住的都是學校的老師,周末通常不出門。”沈臨笑着說。

最後一條路都被堵沒了,陶然試圖為自己預留最後一點餘地,“我剛才的意思是你很年輕。”

“是嗎?”沈臨面上是笑着,話語卻是冷冷的。

“當然,”陶然心一橫眼一閉,拉過他,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處碰觸幾下,而後立馬退後,貼着牆角。

“真的,我說你還年輕。”陶然聲音還有些不平,臉也紅。

“還?”沈臨聲音危險。

陶然兩眼一黑,急急道,“不是,你年輕,年輕得很。”

沈臨看她四下慌亂,手貼着牆壁,驚慌失措的模樣。

“走吧。”他伸手。

玩笑該是點到即止,過了就不叫玩笑了。

陶然試探,“真的走了?”

“想不想去約定?”沈臨問得漫不經心,臉上卻帶着笑。

陶然全身松懈下來,笑着點頭,伸出手同他握住。

——

标題和內容提要參考歌曲:《葡萄成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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