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醫院。
做過相關檢查後,許意并沒有大事,醫生給出的理論推測是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刺激,為了安全起見,許意被安排在病房裏暫時休息。
她的病房,離顧奶奶的很近。
給許意查看過情況之後,陳庭川又去了顧老夫人的病房做了審查,出來後,看見顧深遠堵着他。
陳家和顧家的交情并不深,他們關系更是淺薄,表面上僅僅維持着客氣。
不僅許意經歷了刺激,陳庭川受到的驚吓也不小,英俊面龐所維持的溫文爾雅不過是表面功夫,态度還算恭敬:“顧先生。”
顧深遠已經适應再煩躁也不用香煙解決問題的狀态,此時只是唇角稍挽,“雖然說出去讓人難以費解,但事實就是這樣,許意是我兒子的母親。”
陳庭川神色略僵硬。
“三年前,她因車禍受難,而我在國外,沒有及時回來,導致她被人帶到A國治療。”說到這裏,顧深遠停頓了下,“還是感謝她母親趙女士以及陳醫生你的照顧。”
陳庭川大概想不到還有這層關系。
他和許意的關系,一開始确實是醫生和患者的關系,只是因為許意記憶出現空白,趙琴蘭拜托他追蹤治療後,他們才有了交集。
陳庭川不是沒向趙琴蘭去了解許意的過去。
但趙琴蘭的措辭簡單,表示許意車禍之前性格健康,是個正常的少女。
誰能想到,她結了婚,也生過孩子。
“不用謝。”陳庭川稍作遲疑,欲言又止,“這太讓人意外,我需要時間考慮下。”
“考慮你和她的婚事嗎。”
“對。”
“她和我說,你們很相愛。”
“我确實愛她……”
“既然如此,為什麽在聽說她生過孩子後,陳醫生需要重新考慮?”顧深遠淡笑,“說到底,你還是嫌棄她不是處?”
這大概是某些直男的通病,過度追求女性的貞操而忽略本身的感情。
“我只是覺得,男女雙方都應該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陳庭川斯文的面龐有些難堪,“你不用道德綁架我,我本身是處的前提,要求女朋友是處,有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
顧深遠反而希望他有這方面的潔癖,這樣他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陳庭川走後,顧深遠才朝病房看了眼。
躺在病床上的許意,應該都聽到了。
這種事情,沒必要顧慮,她遲早要知道的。
遲早會知道他們之前的關系,知道自己有個孩子,也知道她戀愛三年的男朋友會嫌棄她生過孩子。
走進病房,顧深遠還沒出聲,便聽見許意悶聲悶氣的一句:“我到底和你什麽關系。”
難道真的像他講的那樣,他們結過婚,生過孩子,但是某一天她突然失蹤了。
“你以前很……”
她以前很愛他。
但顧深遠沒有說出口,只說道:“很溫柔,是我們顧家的好媳婦。”
“就算我們以前真的結過婚,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幹擾到我和男朋友正常的生活了。”許意冷淡陳述,“我不想看見你。”
“意意。”
“你離我遠點。”
“……好。”
三秒後。
許意死死盯着他站的方向看,一字一頓陳述:“聽到沒有,我讓你離我遠點。”
顧深遠:“我不是往後退了兩厘米嗎?”
“……”
沉默了會,她再次強調:“滾!”
“直接滾,還是走程序。”
“什麽走程序?”
顧深遠随手拿起擱放在桌上的手機,“像上午那樣,報警抓我。”
“太麻煩了,你還是直接滾。”
“我想陪着你。”
許意深呼吸。
她不想管了,這人是真的沒皮沒臉。
許意現在有所清醒,但大腦并沒有緩過神來。
她被那個孩子刺激到,醒來之後,突然被告知孩子是她親生的,而顧深遠是她的前夫。
不論如何,許意都不太相信。
可她又無法解釋,為什麽她看到那個孩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明明那小孩健康活潑,臉蛋圓潤,一看就是富養長大的小少爺,但總讓她産生一種奇怪的憐愛。
尤其是南寶眼眶蓄着薄薄眼淚,強撐着小男子漢不哭的形象,給她解釋道歉,并且表示把顧深遠看好的時候……許意心都碎了。
賴着沒有走的顧深遠立于她床尾的方向,陳述道:“親子鑒定,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的,到時候,就算你不信也沒辦法。”
許意閉上眼睛。
她要怎麽相信,她好好的人生,突然多出一個前夫和三歲大的小孩。
她都快和男朋友訂婚了。
突然的事件,不可能不波及她和陳庭川的感情。
“我到底哪裏招惹到你了。”許意指尖輕用力攥着被角,語氣泛冷,“你非要想方設法地來破壞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
如果沒有他們的出現,她和陳庭川在餐廳應該順利完成求婚儀式,再去見家長,然後結婚,一切都和普通情侶沒什麽兩樣,這是她正常的人生。
對上她美麗冷豔的雙眸,顧深遠有那麽幾秒的恍惚,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人,成為自己最不屑的那類人。
怪不得許彥之當初的口吻那樣地勝券在握。
原來現在的許意,根本不可能再愛他,哪怕一秒。
她回給他的,只有冷淡和戲谑。
可他別無他法。
那種她曾經眼巴巴地奢求感情和存在感的滋味,他嘗了一遍又一遍。
“我會等你。”顧深遠只穿一件淺色襯衫,沒有以往的莊重冷沉,更添幾分斯文,唇際的笑也笑得淡薄,“等你想起我。”
“那又如何。”她不以為意,“你是我前夫,我肯定是因為讨厭你才和你離的婚,既然如此,我想起你又怎樣。”
啧……
瞧這張小嘴說的話。
是嫌棄他這幾年的單身漢生活還不夠慘嗎。
顧深遠看着女人看似溫靜實則薄情的小臉,情緒不得不趨于平靜,他現在,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命都掌握在她手中似的。
幹杵在這間病房,氣氛逐漸尴尬,尤其是在,他關注着她,而她選擇無視的情況下。
他找不到理由留下,也不想離開。
顧深遠打破沉靜,“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你削個蘋果?”
許意沒搭腔。
她只想讓他滾出去。
目前看來,只有報警才能讓這個人從她身邊消失。
她的沉默在顧深遠看來就是默認。
削蘋果是個簡單的技術活,有手有刀就行,但作為本身就不太愛吃甜水果更不可能親自削皮的顧總來說,難度不小。
五分鐘後,一個削得不太好的蘋果呈現在許意的面前。
盯着蘋果看了幾秒,許意深呼吸一口氣,問:“這是你削的?”
“抱歉,果肉削得有點多。”
“這是有點多?你怎麽不讓我直接啃核?”
“……”
好好的紅蘋果硬是被他削成瘦不溜秋的模樣。
許意午飯沒怎麽吃,胃口并不大,頭扭過去,并不打算接受這只經過男人摧殘過的蘋果。
“我再給你削一個?”顧深遠問。
“你這麽金貴的手削蘋果有點可惜了,還是削香蕉吧。”
“……你想吃麽。”
果籃裏的水果并不多,顧深遠明知她在嘲諷,但還是當了真,給她去拿香蕉。
顧老夫人的病房不缺水果,她要是想吃的話,他可以去取。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深遠突然聽見一陣手機鈴聲。
許意拿起手機看了眼,是陳庭川打來的。
她醒來後,沒見到過陳庭川。
他被這件事打擊到了。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突然有孩子和前夫,他需要時間理一理思緒。
“嗯……我還在醫院……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我沒瞞過你……”
許意和那端耐心地說着。
面對陳庭川時,她的語氣明顯不一樣,是屬于小女人的口吻。
一開始說話很正常,講着講着,許意的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你确定嗎?”
陳庭川:“抱歉,我需要時間冷靜下。”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許意挂斷了電話。
陳庭川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
她知道他是個傳統家庭出身的男人,知道她有這樣的過去,應該也不會選擇她了吧。
門口,顧深遠停頓腳步,回頭看一眼,問道:“你男朋友打來的?”
“嗯。”
“他說什麽了?”
許意小臉平靜,語氣卻還是帶有失落,“他說他不太能接受我有孩子這件事,讓我給他時間,考慮清楚再在一起。”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顧深遠和顧傾南的存在。
如果顧深遠不來打擾她的話,一切如常,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顧深遠不确定問一遍:“分手了?”
許意:“差不多。”
“那真的太糟糕了。”
“……”
“對不起。”顧深遠态度放正,“因為我,導致你和陳庭川分手這件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是麽。”
“嗯,我很難過。”
“……”
沉默了會,許意終于忍無可忍,一個枕頭直接扔過去,“你當我傻還是當我瞎,你臉上哪有半分難過的表情?你特麽就差龇牙笑了。”
“……”
顧深遠表示,他很無辜。
一個枕頭被顧深遠巧妙躲開後,許意沒浪費後背依着的第二個枕頭,小臉面無表情,“你還不滾嗎?”
顧深遠彎身将枕頭撿起來,拍拍放到一旁的沙發上,神色随意,回道:“嗯。”
“我和庭川沒有徹底分手。”許意沒擡頭看他,拿起手機去回微信,“他說的是讓我們冷靜下,考慮清楚的話,我和他會繼續談婚論嫁。”
顧深遠眉眼有所觸動,涔薄的唇抿着,“所以呢。”
“所以我這段時間不想看見你插手我們的感情,更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秀恩愛。”
【陌生人】【秀恩愛】。
她的字眼把控得剛剛好,不輕不重甚至如同家常話,但總是能準确無誤地打擊到他。
包括,她現在手機響起的一聲又一聲震動。
她和陳庭川在發微信。
“他已經把話說到那個地步。”顧深遠遲疑片刻,“相當于定局了。”
“哦?”許意挑眉,眼角眯起漂亮又妖媚的弧度,“顧總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所以并不清楚情侶之間說的分手是很正常的。”
情侶分分合合,家常便飯。
沒什麽好驚訝的。
但顧深遠确實不知道。
他只被分手過一次,并且是認真的。
靜谧的病房裏,許意低頭和陳庭川發着微信。
信息一條又一條。
聽着有頻率的震動聲。
以及,許意輕聲對陳庭川說話的語音消息。
顧深遠終于體會到,曾經的許意,看他和女秘書通話時是什麽心情了。
許意繼續留院觀察。
她自認為感覺還好,身體各方面功能都很正常,沒有不适的地方,只是偶爾有暈眩的感覺。
住院的話,挺浪費資源。
直到陳庭川給她做完檢查親自叮囑她在這裏先住着,她才安心住下來,這就導致顧某人總是有的沒的過來串門。
把她的病房當成他的家了。
隔三差五送吃的用的,偶爾還把他的崽崽帶過來。
哦不對,可能是他們的崽崽。
在親子鑒定沒出來之前,許意仍然抱着一丁點的希望,不覺得自己真的結過婚。
許映畫來看望的時候,許意忍不住問她:“他們說我嫁過顧深遠,并且和他有一個孩子,是真的嗎?”
盡管不太喜歡顧深遠,許映畫還是點頭:“對。”
“那我和他為什麽離婚?”
“因為……”許映畫猶豫道,“鬧了點夫妻矛盾吧。”
“他出軌了?”
“沒有。”
“家暴我?”
“也沒有。”
“那到底為什麽離婚?”
“不愛了。”
“……”
許意揉着腦袋,怎麽感覺這個對話有點熟悉。
許映畫說不好他們為什麽離婚,只記得姐姐當時的決定挺果斷的,如果真論對錯的話,不一定全是男方的錯。
畢竟是許意當初鬧着嫁給他,其中一部分委屈是顧家那些遠方親戚刁難的,還有一部分是那個男人不愛她。
感情這東西奢求不來,不愛根本算不上罪過,他頂多沒盡到丈夫的責任,讓外面的花邊新聞漫天飛。
“話說回來,我覺得姐姐你和姓顧的複合也挺好。”許映畫嘆氣,“畢竟你們有孩子。”
“我又不認識他。”
“可是你現在的男朋友有點傳統,就算你們重新在一起,他也會因為你生過孩子而産生隔閡。”
“我……”
“實在不行,你和我小叔在一起也挺好。”許映畫突然靈機一動,“雖然老狐貍老了點,狡猾了點,但老男人會疼人。”
這個臭丫頭,還認真起來,盤算着那三個男人的優缺點。
許意沒太多的想法。
她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突然昏倒這件事,許彥之應該告訴了許意的母親趙琴蘭,以至于那邊得到消息,跳過時間差,給她打了電話,詢問情況。
“我沒事。”許意答,“沒有大毛病。”
“我打電話給庭川,他說你們感情有點矛盾,是不是要分手了?”
“還沒确定。”
“男人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趙琴蘭淡聲陳述,“既然分手了,那就回來吧,我不放心你在雲城。”
“就算不舉辦婚禮,實習的項目也沒定數,我暫時估計不能離開。”
“我給你投資,讓你玩。”
“……”
在這方面,趙琴蘭一直以來都挺大方的。
“我不是玩的。”許意擰眉,“這不是小孩子模型。”
“小意。”趙琴蘭放軟語氣,“聽話好嗎。”
這三年,趙琴蘭盡量彌補過往缺失的母愛,幾乎是費心費力,百依百順,以至于A國上流圈的各色人種對這家的女兒格外羨慕。
“我再考慮吧。”許意有些頭疼。
她這個媽對她确實挺好,但總感覺缺了點什麽,母女間總是有一種疏離感。
晚上。
高級病房的設施較為完善,許意睡上幾天後逐漸習慣,配合護士昨晚例行檢查後,一個人用筆電做簡單的草圖,偶爾也會拿手機和陳庭川發微信。
他們字裏行間客氣體貼,但不甚親密。
無非是問吃了沒睡了沒,晚安早安。
夜漸深,黑蒙蒙的雲層籠罩着上空,覆蓋住住院病大樓。
環境靜谧平寂。
一如往常地,等病房燈滅了之後,顧深遠才從另一間病房出來。
他這幾天,比醫院值班醫生還要負責。
誰讓他睡不着呢。
誰讓他不管睡在哪裏心思都盯着某間病房呢。
今天,她只和他說一句話,那就是,不要煩我。
這四個字內容不怎樣,聲音還挺甜美。
什麽時候,被罵也成享受了。
畢竟那幾年裏他連被罵的資格都沒有。
顧深遠在走廊踱了不到半小時的步,感覺到身後有詭異的腳步聲,不由得回頭。
入目的是陳庭川的臉。
他一身整潔白淨的白大褂,口袋處別着一支筆,因為視線不好,戴了眼鏡,眯眼看人時,斂起原本真實情緒。
“顧總。”面對顧深遠時,他依然禮貌客氣,“你怎麽在這裏。”
這就明知故問了。
哪怕這裏沒有許意,顧深遠來這裏守顧奶奶的夜也是正常的事。
“守夜。”顧深遠低聲答一句。
他不想被病房裏的人聽見聲音,不希望許意知道。
她一旦知道的話,應該會抵觸他吧。
要怪就怪他一開始過于莽撞,如果之前帶着顧傾南到她面前賣一波慘的話,局面應該好轉很多。
“我們談談顧老太太的事?”陳庭川臉上挂着斯文的笑。
比起許彥之,陳庭川更讓人捉摸不透。
交情不深,底細不知,顧深遠只能勉強維持表面的和諧。
他動不了陳庭川。
顧老太太的手術還掌握在陳庭川手中。
哪怕手術結束,術後修複,也依靠他。
主治醫師,不得不客氣對待。
嘴上說是談談顧老太太的事,等他們去光亮一些的前臺時,陳庭川卻婉言笑道:“顧總,我覺得你應該放手。”
顧深遠擰眉:“什麽意思。”
“我喜歡許意,哪怕她生過孩子,我也喜歡她,之前所說的分手,除了認真考慮,也是在試探她能不能在此期間被你勾引走而已。”
“所以呢。”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想威脅別人。”
“……”
不想威脅別人,光聽這句話,已經是威脅了。
所以,他是拿顧奶奶來威脅的嗎。
“你高看我了。”顧深遠心平氣和,“她對我什麽态度,你應該知道。”
“我不能保證她永遠維持在第二重人格。”
如果變成第一人格,變成以前的許意,難保不會因為孩子和過去的留戀而改變想法。
陳庭川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他來給予一定程度上的威脅,是防止後顧之憂。
他這樣的話,乍一聽像個小人,細想又沒太大的問題。
他是許意的救命恩人,他們也交往三年,雖然談不上愛得轟轟烈烈,但如果沒意外的話,結婚是必然的。
這一刻,顧深遠感覺自己的血液是冷的。
頭頂上的光,慘白得讓人發悚。
周身的空氣,也凍結了一般,讓人透不過氣來。
最殘忍的是什麽,是她抛夫棄子嗎,是她突然帶新男友回來嗎。
都不是。
現在最殘忍的變成了他根本沒來得及把許意追求回來,就不得不放棄,甚至被捆綁在道德的邊緣上。
道德邊緣就是,顧深遠為了奶奶,不應該和陳庭川硬剛。何況他連剛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他和許意已經離婚,她和陳庭川才是情侶,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和男小三沒什麽區別。
“我相信顧總是個聰明人。”陳庭川淺笑,“雖然你我明知道現在的她無論是否會出現第一人格,她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喜歡,但為安全起見,還是希望你成全。”
昏淡的走廊,更暗了。
顧深遠唇角泛起嘲弄的笑。
陳庭川那家夥,這幾天是去調查他們了嗎。
連許意之前很愛他都查出來了。
他的話,沒大毛病。
一個外人都知道,不論她是一還是二人格,不記得或者記得,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喜歡他。
放棄麽。
放棄不難,千個沒有她的日夜都過來了,日後有什麽難走的。
顧深遠攤開掌心,在昏暗的環境下,他攥着的這枚戒指,幾乎無光。
這是本該三年前向她求婚的戒指。
當時知道無望給她戴上,但還是時刻保存着,現在和以後應該沒機會了吧。
走廊拐角,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顧深遠停住腳步,眉尖蹙起,環顧四周,察覺周圍異樣氣息。
有人——
許意的病房門口,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剛好經過,行蹤可疑詭異。
沒回頭,黑衣服憑着感覺知道自己暴露了,沒有多想,撒腿就跑。
顧深遠的腳步,緊跟着沖過去。
瞥了眼房門上門柄被動過的痕跡,顧深遠下意識想去查看房內的情況,但那個黑衣服動作很快,一旦離開視野就會直接溜掉。
不遠處,陳庭川正朝這邊走來,“怎麽回事?”
顧深遠扯過他的胳膊,把他往許意的病房門口一推,“你是醫生,你先去看看許意有沒有事。”
陳庭川皺眉:“你幹嘛——”
來不及多交代幾句,顧深遠跟着那人的方向追去。
那人奔跑的姿勢不像是專業的,那麽說明他不是專業犯罪團夥,再加上剛才如此容易暴露目标,初步斷定,他可能是個小偷……
可他的目标是許意。
不知為何,總讓人把這個黑衣服和三年前的車禍結合在一起。
…
安全通道的13層樓梯,黑衣服被抓住了。
同時,對應樓層的值班人員聽見動靜後,及時過來支援。
黑衣服發現逃不掉之後,有自殺的傾向,拿出随身攜帶的利器,卻沒捅到腰身,被顧深遠攥住手。
兩人交織間,刀鋒劃到顧深遠的手腕。
頓時,鮮血從男人精壯的腕部流出。
現場較為混亂,值班醫生因為那人拿刀,畏畏縮縮的,有些後怕。
顧深遠面無表情地把刀奪走,往地上一扔,讓醫生找來繃帶,将那人雙手捆住,冷聲質問:“說!你想對她做什麽?”
黑衣服的嘴像是被貼了封條,打死也不出聲。
他這個樣子,只能等待警察的逮捕。
值班醫生看了眼男人腕上可怖的血跡,“這位先生,你傷口有點深,要不要我替你先包紮下……”
“不用,謝謝。”
顧深遠腦海裏浮現出許意的面孔,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轉身進了電梯。
電梯往上的那幾秒時間,是漫長的。
許意應該不會出事……黑衣服連門都沒進去。
顧深遠過去的時候,病房的門,是敞開的。
裏面的人在交談,并未注意到門口外什麽時候站了個人。
陳庭川坐在許意病床的邊緣,位置巧妙地擋住視野,讓許意只能看到他一個人,瑩白光照下,她小臉略顯慘淡,确實被吓壞了。
陳庭川溫聲問:“你剛才有看到什麽嗎。”
“我被擰門聲吵醒後,只看到門玻璃上有一個黑乎乎的人臉,跟鬼一樣,好可怕。”
頓了頓,許意感激地看着他,“還好庭川你來得及時。”
陳庭川握緊她的手,笑着安撫,“別怕,有我在。”
那一刻——
站在門口的顧深遠感覺原本無傷大雅的傷口突然疼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一,感謝地雷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