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晚上向她請罪是什麽意思?

他到底有多大的臉對她說這種話?

一大早起來,許意委實氣得不輕,找不到發洩的地方,看了看這幾個保镖,他們只是拿錢辦事的,她就算看他們不爽也沒辦法。

何況,她也打不過他們。

“所以你們現在是在搞囚-禁嗎?”許意沒什麽耐心地問。

“不好意思,許小姐。”解釋之前,保镖一個勁兒道歉,“我們沒有強制的意思,只是顧總擔心您的生命安全讓您暫時呆在房間裏不要出去。”

“什麽叫擔心我的生命安全?”

“他說最近有人要害您。”

“他怎麽不說天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塌下來為了防止我被砸到所以直接将我埋土裏?”

“……”

保镖也是人,當然知道上頭這樣命令多少有損友誼,雖然他們顧總和許小姐并沒有什麽情誼。

“他人現在到底在哪,你讓他過來見我。”許意不客氣地說。

“顧總暫時沒時間見您。”

“所以只能晚上來找我了是嗎,他可真是優秀的的君子,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非要挑晚上?”

根據保镖所提供的信息來看,許意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那個狗男人玩什麽囚-禁play了,她又不是什麽純真少女,還有個娃娃,就算玩起來也不帶感吧。

何況他這樣做只會敗壞他們本來就殘枝破葉一樣的關系。

“許小姐。”保镖到底是經過訓練的,面對女人的發怒和随時都有可能的襲擊,他們畢恭畢敬,維持着表面的平和,“顧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的想象裏他是個人。”

如果不是她所想的,那他就不是個人。

保镖:“顧總還說,以後你坐飛機離開雲城的話會有機會的,他不會阻止。”

許意:“那為什麽現在不讓我走?”

保镖:“可能有難言之隐吧。”

許意:“他看我今天要坐的飛機不順眼?”

保镖:“……大概是吧。”

許意:“那是他眼睛有問題,你們把他叫過來,我打他兩巴掌,他看什麽都能順眼了。”

保镖:“……”

和女人很難正常的溝通,而他們并不清楚事情的本質是什麽,只能一個勁兒為顧總說好話。

無緣無故的,許意一個人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個套房裏安安靜靜呆上一天,她不把這裏的東西砸了不把顧深遠渾身上下每個器官問候一下她憋得難受。

這種狗男人,就應該詛咒他細長入針。

許意現在雖然被關起來了,限制地方但是并沒有限制她房間裏的通訊設備,也就是說她現在去報個警的話完全沒問題。

報警拯救自己之前許意給許彥之打了個電話。

“顧深遠最近是不是有毛病?”

她此時的意識對這個男人實在沒什麽好感,印象更不深刻,他給她留下的只有讓她讨厭的記憶。

那端的許彥之接通電話後并沒有直接開口回她。

沉默的幾秒鐘,許意聽見不是很均勻的呼吸聲,“小叔,你怎麽了?”

“你在酒店嗎?”

“對啊,被那個臭男人關起來了。”

“你先呆在那裏別動,什麽都別做,我晚些時候去找你。”

“為什麽?”

“我先挂了。”

本來指望許彥之能幫她解解疑惑或者幫幫她,但從這個電話看來他并沒有幫她的意思,反而給她一種他也是站在顧深遠那邊的感覺。

許彥之在電話裏所說的“什麽都沒做”,讓許意更加地莫名其妙。

她原先打算報警來着,被他這麽一搞是不是不能報警了。

而且他答應她說晚些時候來找她。

許彥之的話,許意是可以聽上三分的,并且對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信任,他既然說來找她就真的會過來找她。

那樣一來,即使顧深遠晚上回來想做點什麽也不可能了。

她現在要做的是在酒店老老實實呆着。

但是讓一個正常人在房間裏什麽都不做的話未免不太可能,許意更沒有回去睡回籠覺的打算,也不想玩手機,三番兩次擰開門,想出去轉轉,但看到一直嚴格把關的保膘後只能作罷。

她耐心不足,如果實在磨幹淨的話她可能不爽到報警。

正當她百無聊賴不知道找點什麽樂子的時候,門開了。

以為是顧深遠那個狗男人提前回來,許意準備好的臺詞都準備潑水一樣似的潑出去,結果卻意外看見顧傾南那張漂亮的小正太臉蛋。

“媽媽。”他一開始是直接跑過去,似乎感覺到不對後,又逐漸放慢腳步,來到她跟前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她。

從小沒媽媽陪伴的小孩子太敏感了。

尤其上次許意還很冷漠地甩開顧深遠的手,表示自己要走。

這個意識的許意對孩子雖然友好,但感情到底不是那麽深刻,不是很自然地勉強微笑,“你怎麽來了啊?”

“爸爸說你一個人在這裏會很無聊,讓我過來陪你。”

“是嗎,他人呢?”

南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讓他來陪許意這件事是昨天晚上顧深遠告訴他的,今天一大早他并沒有看見爸爸的身影,周圍只有平日裏照料他的保姆。

只要能看見媽媽就好,至于顧深遠早上去哪裏,小孩子不知道也沒工夫操心。

只有許意聽說顧深遠不在的時候神色稍微一怔。

這段時間她既然要離開,顧深遠應該每天晚上都會哄南寶睡覺,以防小孩子胡思亂想睡不着覺,然而根據南寶的口述,顧深遠早上很早就不見了。

上班嗎。

不太可能。

他再敬業也不會用自己的休息時間去拼命工作。

何況水禾廣場基本設計已成定局,接下來就是開工的事宜了,按理說應該比之前要放松很多。

“媽媽,你要不要和我玩這個?”南寶舉起随身帶過來的玩具,一臉期待。

小孩子出現得很及時,許意現在剛好無聊到不知道幹什麽。

雖然陪小孩子玩這件事……也不是很解悶,但好比一無所事要好很多。

一開始許意以為是自己陪小孩子玩,玩着玩着發現分明是南寶帶着她一起玩。

……南寶基本上都會耐心地告訴她教給她怎麽玩,認真細心,奶聲奶氣的口吻很溫柔。

讓許意産生一種錯覺。

顧傾南和顧深遠一樣都在哄着她。

這就導致她莫名其妙感覺到心疼,憑什麽顧深遠的錯,要讓小孩子一起承擔。

惹她讨厭的是顧深遠,讓她有留下來的眷戀的人是顧傾南。

莫名給人一種當爹的惹事兒子給後面擦屁股的感覺。

中午,他們也是在酒店吃的飯。

酒店廚房送來兩大廚用推車,上面盛滿各式各樣的中菜西餐,也有特意為小孩子定做的兒童營養套餐,水果蔬菜奶制品都豐富多樣。

這個意識的許意逐漸發現她挺喜歡小孩的,甚至有一種想把南寶帶出國撫養的沖動。

到時候估計要和顧深遠撕破臉皮了。

不過這孩子本來就是她生的,她也有撫養權,如果兩人真要争奪的話,她未必會輸掉。

午飯後是寶寶短暫的午睡時間。

下午時,則是顧傾南學習的時間。

很多家長會給孩子強行上早教班,做啓蒙教育,顧家對顧傾南的要求倒沒有那麽高,一切都是顧傾南小朋友主動要學的,他對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事情都十分地感興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人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外面的日光逐漸偏暗,夕陽跳落至西邊的雲朵後邊,散漫處橘黃色的霞光。

許意坐在秋千式的藤椅上,手裏捧着一杯咖啡,視線穿過玻璃,看向窗戶,這裏視野極佳,風景美麗怡人,本該是享受的時光,她卻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陳庭川打來的。

“顧深遠呢?”他直接問道。

“他……我不知道啊。”許意不知道為什麽陳庭川會開門見山問這一句,“他怎麽了?”

“你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

“到底怎麽回事?”

他們這幾人的行為舉止讓許意意外驚詫,搞得要策劃大行動卻唯獨沒有讓她知道一樣。

個個都神神秘秘的。

然而根據陳庭川的口吻來看,并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顧深遠開你的車去守株待兔了。”

“什麽守株待兔?”

“趙絲想害你,可能以你的車作為目标,為了确保你的安全,顧深遠親自上陣吸引她的注意力。”

陳庭川知道的并不多,畢竟顧深遠沒怎麽和他交代,只是問幾個問題,他根據自己的判斷陳述道,“他說,他要把你身邊的危機解決掉。”

“他……”

咖啡杯燙手,許意卻兩只手死死地握着,許久沒有動彈,整個人處于一種眩暈的,好像要墜落懸崖的錯覺。

顧深遠是傻子嗎?

是誰告訴他,他把她危機解決了她就會留下來?

想起早上保镖所說的,許意又覺得他沒有百分之百留下她或者争表現的意思,只是關禁她一天而已。

那他為什麽還要那麽做。

“所以,他現在在哪?有沒有事?”許意盡量讓自己的口吻顯得平和,沒有為那個狗男人有任何擔憂的意思,“真是煩死了,他根本就沒問過我願不願意,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那端的陳庭川沉默了會,“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應該沒事,顧深遠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沖不沖動暫且不提,陳庭川說那樣的話除了讓許意放心,也是覺着顧深遠應該不會把自己處于一個危險的邊界,畢竟,他還有孩子和女人。

他不會讓女人和小孩孤苦伶仃地活下去的。

但事情不是絕對的,到底是怎樣的,誰能說得準呢。

“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陳庭川不知道該怎麽講,委婉簡化了本來的意思。

沒把話聽完,許意耐心用盡了,“他現在在機場是嗎?你能不能搞到那邊的消息?”

“我試試吧。”

機場通常會建立在偏僻的地方,人員并不多,想要封鎖消息是一件簡單不費力的事情。

許意被困在這裏,沒機會調查得到,只能依靠陳庭川,看他能不能摸索出些什麽來。

按照剛才陳庭川所講的,顧深遠的所作所為難免讓人覺着幼稚天真,就算趙絲會用三年前的車禍老套路來害她,誰又能吃得準她不會知道車裏的人并不是許意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太多的未知數,許意不知道顧深遠為什麽那麽蠢去做出那種決定。

是自我感動還是為了讓她感動。

假如一切真的如同他所料想的那樣進行下去,又能說明什麽,她會被他感動得留下來嗎。

又或者,他受了傷,她心疼了。

怎麽可能。

且不說她本來這重人格忘記他們曾經的所有,就連對自己的親骨肉也沒到百分之百真感情舍身留下的地步,更何況是一個對她來說沒什麽存在感的前夫。

沒多久,許意等到了陳庭川發來的實時消息。

機場那邊發生了車禍。

那場車禍規模宏大,連環追尾不說還自燃,場面混亂,煙霧缭亂,周圍都被交警封禁了,不讓任何人靠近,因為其他事故車輛也有自燃的風險和可能。

即使不想承認,許意還是從一堆混亂中,看見她還算熟悉的紅色車子。

車子顏色都被燒黑了。

除了圖片信息,陳庭川委婉地告訴她,“現場有不少人受傷,救護車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許意沒出聲去問顧深遠的情況,以為陳庭川會講,但他并沒有。

他不确定。

挂斷電話後,許意的心很平靜,大腦卻無法平靜下來。

“媽媽……”旁邊的南寶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依然樂呵呵地來找她玩。

她搞不懂顧深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有什麽的話,孩子怎麽辦。

就這樣走了的話,未免太不負責了。

許意試探性地撥打顧深遠的電話。

不意外地,沒人接通。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大腦似乎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她不知道的自己。

五分鐘後,許意出現在門口。

外面的保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許意叮囑保姆好好照顧寶寶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機場外的道路,彌漫着煙火味。

路兩旁都被封起來了。

許意和救護車同時抵達的,他們忙他們的事情,而她在找人。

顧深遠應該不在這裏……

可她的心跳得好厲害。

自從下車後許意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她不知道怎麽找,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冷靜下來。

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她要找的人。

周圍是議論的聲音。

他們都在談剛才的追尾事故。

這起事故不是無意的追尾,反而像是故意的互逐,争先恐後地往前面跑,或者準确的說,前方的車輛是在躲避後面車輛的追随。

一籌莫展的時候,許意看見了許彥之。

他和交警在交談,也是剛剛才看見了她。

“小意?”目光在她臉上逗留幾分,許彥之不無意外地打招呼,“你怎麽來了?”

“他……怎麽樣了?不會死了吧?”

“嗯。”

“什麽?”

“剛死沒多久。”

“?”

許意大腦嗡嗡作響,什麽情況,她怎麽剛來就收到這個消息了?

看許彥之的表情,他并沒有為顧深遠的死感覺到任何的遺憾,反而繼續維持和交警雲淡風輕聊天的樣子,不喜不悲。

他和顧深遠不對頭,不感到悲傷也是正常的,但是……

他好像還挺高興的。

“小叔,我……你不會騙我吧。”許意輕咬着唇,“我有點暈……”

“死了才好,你以後不就安心了嗎?”

“我……”

許意從來沒想過,沒有顧深遠的糾纏,她就安心了嗎?

并不是。

她現在根本安定不了。

許彥之看起來這麽無動于衷,是覺着她以後不用打官司也能帶兒子去A國生活,脫離顧深遠的糾纏逃離苦海嗎。

“我現在是原先的自己。”許意每個字的音節透着輕微的顫抖,“我記得他,記得所有,他要是死了的話,我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呢。

甚至會很難過。

顧傾南還那麽小,顧深遠就這樣走了?

他又沒做罪大惡極的事情。

而且是為她犧牲的,她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許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已經無聲地落下眼淚來。

許彥之看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麽感動成這樣?”

“我才不感動,是他自己活該,別以為這樣做就能讓我和他複婚,不可能。”

“是麽,那你這眼淚怎麽跟直線似的往下掉?”

“我只是覺得,沒見到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

“顧奶奶也是,他也是,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還有南寶。

他們母子兩都沒能見到最後一面。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逝者安息吧。”許彥之拍拍她的肩膀,“沒想到你對這人還挺深感情的。”

“沒有,我只是……”

嘆了口氣,許意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麽好。

與其這樣,還不如和他複婚。

只是一個證而已,她該幹啥還是幹啥,他也管不着他。

“早知如此。”許意吸了吸鼻子,“還不如複婚,也算給他一個了結。”

“你是認真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

許意回過頭,看見那張面孔後,比來的時候還要懵。

顧深遠?

他怎麽還活着?

不是死了嗎?

許意不解地看向許彥之。

他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小叔,你剛才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許意問。

“你是問我顧深遠嗎?”許彥之笑笑,“我還以為你問的是你那個姐姐趙絲呢,她死了,是自殺的。”

許意沉默。

敢情她剛才和許彥之是雞同鴨講。

都怪中國文化博大精神,她和他二字兩兩分不清。

顧深遠不知道在身後站了多久,很有可能從她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站着。

然後及時地捕捉到關鍵詞。

許意三下兩下擦幹淨臉上的痕跡,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避開男人的眼神。

顧深遠哪肯輕易放過,移步到她跟前,稍稍俯下了身,哄小孩子似的看着她,“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沒有。”

“我聽見了,你說你想複婚。”

“……”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原話不是這樣子的。

“意意。”男人擡起手指,指腹從她眼角擦過濕潤,薄唇勾起幾分笑,“為了你這句話,我怎麽可能死呢。”

“不。”許意面無表情,“你剛才偷聽,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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