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得不當大爺

卿洛喝完水,兩人開始相顧無言。

陳令是不知道說什麽,卿洛則是為了分散注意力,在自己腦袋裏的小劇場遨游……

‘主角就是不一樣啊,落崖都能自帶人肉墊子。兩個人一起摔下來,我就造了個半死不活身殘志堅,主角就輕傷上陣。’卿洛閉目養神‘媽個雞,我要是穿到主角身上多好!非挑了個頂尖炮灰的身體穿,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和我以前長的一樣了。’

見卿洛的眼珠子還在眼皮下轉悠着,陳令便知道卿洛沒睡着了,想了想開口道:“你的右臂傷了筋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我已經幫你固定好了。”

“肋骨折了三根,我也幫你正位了。你頸椎有些挫傷,不礙事,兩三天便能好……”

就這麽聽着陳令念叨着自己到底傷了些什麽地方,分別都是怎麽處理的,卿洛都覺得自己慘。

好像一個碎了殼的雞蛋,就靠着一層薄薄的軟膜皮撐着,輕輕碰一下都要掉下不少蛋渣來。

再有就是,卿洛也算知道了,人傷成這樣也是能活的……

就是吧,活的痛苦難受點,搞不好可能還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這點,卿洛也不太清楚。

卿洛在心裏瘋狂地咬手絹‘多悲哀,都淪落到自己都可憐自己的地步了……’

‘還有擔心有沒有後遺症,有後遺症可怎麽辦?以後想要活下去豈不是更加艱難了?這個恐怖的江湖啊!我現在穿回去還來的及麽?TAT’用咬過的手絹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生活還在繼續,同志還得努力!’

而那邊陳令說了半天,看卿洛也沒什麽反應,頓了頓,突然來了句:“謝謝……”

“嗯?”卿洛一愣,挑起眼皮望向陳令‘謝什麽?謝我給你當肉墊?其實你不用客氣,主要是主角光環比較牛逼。要是主角光環在我腦袋上頂着,現在躺在這兒的不一定是我呢~’

“袋子裏的那些藥……”

陳令在給卿洛處理傷處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裝藥的袋子被卿洛裝滿了。

陳令用來裝修護經脈丹藥的都藥瓶被卿洛裝的滿滿的,至少夠陳令用上月餘;傷藥和止血藥,也都放了不少;還有些治療筋骨的藥膏,是卿洛新添置進去的。

一經陳令提起,卿洛也把這件事想了起來,嗤笑一聲:“也算是給我自己準備的……”

紅着眼睛,嗓子也是啞的。陳令看着卿洛這幅樣子,心一抽一抽的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卿洛。

說什麽寧願自己受傷,也純屬是矯情。陳令只希望自己能盡量幫卿洛減輕,再減輕一點身上的傷痛。

“對了,你跳下來幹什麽?”卿洛說話磕磕絆絆的,說一個字要緩三口氣兒,聽卿洛說話陳令的心一直吊着:“殉情啊?You jump,I jump?”內心裏又補了一句‘可我也不是jump的啊……我是被hit的……’

盡管沒聽明白卿洛的‘You jump,I jump’,可陳令還是能搞懂卿洛到底在問什麽。

“看見你掉下來,下意識地就跟下來了……”

望着陳令黑漆漆的眼珠半晌,卿洛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頓了頓,卿洛忽而調侃道:“然後剛好把我砸下去?”

陳令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看陳令有些尴尬的樣子,卿洛本想搖頭,考慮到自己脊椎的情況之後只是癟了癟嘴。不再看着陳令,因為現在睜着眼睛對他來說都是挺大的負擔,閉目道:“開玩笑的……”。卿洛的聲音帶着笑意:“其實,我挺感動的……”

‘确實沒想到會有人為我做到這個地步,算不得上同生,但算得上共死了吧?上輩子別人恨不得死,這輩子卻有人願意和我一起死,也可以說是沒白活了。’這樣想着,卿洛又開口道:“不過,下次別這麽傻了。”

‘共死基本不可能,最可能的是像這次這樣。你被主角光環籠罩安然無恙,而我再次成為背鍋大王。’畢竟感動是一碼事,感謝卻是另一碼事。

卿洛就是‘你願意陪我死我很感動,可你差點把我砸死我實在是難以表示謝意。’

“不會有下次了。”陳令毅然開口:“我不會再讓你傷成這樣了,再也不會。”

其實,見卿洛傷成這樣,陳令不止是心疼,還有愧疚和自責。

他看不慣卿洛殘殺手足,所以和卿洛争執冷戰,一味地強調着自己的觀點卻從來沒有為卿洛考慮過。甚至可以說,他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态度批評卿洛太過殘忍。

而卿洛呢?卿洛從來沒有像他一樣,極端地表達過任何情緒或者是态度。卿洛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沒有絕對的對錯,卿洛一遍又一遍地解釋自己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直到最後,卿洛也只是讓身為‘正派人士’他離開,而不是以‘魔教手段’殺了他。不僅如此,卿洛還體貼地給他準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傷藥。

陳令早熟,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并且一直為之努力着。所以,陳令的所有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做出決定就不會再後悔。

可是陳令今天卻後悔了,他後悔沒有為卿洛考慮過,後悔真的聽了卿洛的話離開樹林。

在陳令幫卿洛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想到‘我如果沒有離開,卿洛是不是就不用受這麽多罪?還是那個幹淨高傲的小公子,悠閑地躺在藤椅上啃着果子。如果我在的話,至少這些刀劍之傷我可以幫他擋下,讓他少疼一點。’

陳令一次次地撫平卿洛即使在昏迷中也會因疼痛而蹙起的眉,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輕聲安慰着卿洛:“沒事了,不疼了,沒事了卿卿,我在呢……”

當陳令醒過來,看見滿身血跡了無聲息地躺在自己旁邊的卿洛的時候,他就發誓,如果卿洛這次能逃過一劫,他再也不會留卿洛一個人了。如果要死,也要他先死,絕對不會讓卿洛再受半點傷害。

管他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來就沒有不同的道,只有不同的人。

卿洛聽着陳令肯定的語氣,不由得笑了:“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永恒的承諾。陳令,你想過麽?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你容忍不了的事情呢?比如,我殺了你的同門。怕是,第一個對我揮刀相向的就是你。”

“不會的,你不會這樣做的。”陳令蹙着眉,看向閉着眼睛的卿洛。

“我說過,我只是想活下去,為了活下去,我什麽都肯做。”卿洛嘆了口氣:“陳令,我不是你,我不是正道中人,我也不需要遵守什麽江湖道義。你明白麽?我會做出什麽來,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況是你呢?”

“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的。”陳令的聲音铿锵有力。

“我不保證,不會對你動手。”

“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

卿洛撇了撇嘴表達情緒:“陳令,我們不是一路人,永遠都不會是。我殺你你不會對我動手,殺你妻子呢?殺你摯友呢?你都不會對我動手麽?”

陳令蹙着眉,沒有回答。他不是在遲疑什麽,而是他在奇怪卿洛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想法。好像,卿洛已經自認自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魔教中人了一樣。

沒有聽見陳令的回答,卿洛抿了抿嘴,最後淡淡道:“別輕易承諾,總會有人當真的。”

“我是孤兒,我可以不娶親,不生子,不交朋友。”陳令自問如果卿洛真的那樣做的話,他做不到無動于衷,于是幹脆将火苗掐滅在源頭。

猛然聽見陳令的回答,卿洛沒忍住笑出了聲來,震動得整個胸腔都疼,随即嗆咳起來。

陳令見狀,趕緊把人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輕輕地順着卿洛的胸口。

待卿洛恢複過來,便靠着陳令的肩膀輕輕地笑:“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半睜的眼睛由于疲憊慢慢閉上:“算了,不和你說了。我累了,想睡了。”

“就這麽睡,你不許亂動……”話音一點點弱下去,待陳令再低下頭,卿洛已經睡着了。

僵着上半身,攬着卿洛的腰,陳令小心翼翼地抱着人靠到到山洞壁上,而後把卿洛散開的長發攏到而後,露出對方秀氣卻棱角分明的下巴。

陳令将頭也靠在洞壁,閉上眼睛休息。

卿洛是被凍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醒了……”陳令的聲音有些喑啞,他也是剛醒,被卿洛亂了的呼吸驚醒。

“嗯……”更加慵懶地往身後倚了倚,卿洛忍着嗓子痛開口:“冷……”

一聽卿洛說冷,陳令一個激靈,趕緊摸了摸卿洛的額頭——滾燙。

陳令想立刻坐直身子,又想着卿洛還靠在自己身上,動作不敢太大,只能輕輕扶住卿洛的肩膀:“你發燒了……”陳令說着,撐着卿洛讓他靠在洞壁上。

“嗯,我知道……”卿洛偏過頭,又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不發燒就奇怪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不發炎。’

還好,洞壁讓陳令靠了一下午,已經帶上了溫熱。

陳令脫出身來,活動了兩下肩膀,讓酸麻的半個身子恢複些許,就趕緊從口袋裏拿了些治療內傷的藥丸。

“那些沒用……”卿洛半睜着眼睛說了一句,就又軟乎乎地倚在了洞壁上:“你先把火生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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