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三 男友
将貓暫時寄養在寵物醫院,莊銳淞拖着兩大箱行李走進酒店。
他說事出突然他得考慮一段時間,然後趁夜偷偷離開了李作羽的房子。
拉上厚實的窗簾,莊銳淞開始燒水清理屋內所有可能滋生細菌的地方。适當的運動能讓人不那麽胡思亂想,疲累感也幫助他勉強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手機便歡快地叫了起來,李作羽的號碼已經被屏蔽了,來電只能是別人。
莊銳淞接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銳淞你到上海了沒?”對面開門見山。
莊銳淞立即有了精神,“思沛?”
“還沒睡醒?國內現在應該十點了吧?”徐思沛問,莊銳淞回國這件事除了家人,也就李作羽和他知道。
“嗯。”莊銳淞坐了起來,“昨天就到了,你這問得有點晚啊。”
徐思沛嘆氣,“忙啊,忙得頭都快炸了,要不我早就回國去見你了。”
莊銳淞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質,忙的時候連軸轉飯都扒不了兩口,“嗯沒事,反正以後我都在國內,你啥時候有空了再來找我。”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又問:“你和肖哥真沒挽回的餘地了?”
“要是能挽回我回國幹嘛?”莊銳淞伸了個懶腰,“斷幹淨點對他好對我也好。”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轉移話題道:“行,忙完這陣我就去找你。”
“行。”莊銳淞應着,忙碌的死黨挂斷了電話。
起床梳洗,莊銳淞看着鏡子裏透着水氣的臉,有些喪氣地将毛巾丢進水裏。
Advertisement
李作羽說到做到,說要給錢就真的給了。不過他還是轉了個彎,借口弟弟李星元想要學繪畫,把莊銳淞招攬來做家庭教師。一來是給莊銳淞面子,二來也能借他弟的眼睛監視莊銳淞。
從朋友一下上升到雇傭關系,本性也基本暴露,莊銳淞在李作羽面前表現得自然了不少。
真正的莊銳淞莫名地和李作羽很合,其實都是耿直的個性,不喜歡彎彎繞繞。錢的問題說清楚一個月多少就多少,不會為了買幾根畫筆斤斤計較。雖然是收錢的那個,莊銳淞也不會刻意讨好李作羽和李星元,畫得好就誇,畫得不好就揪出問題改正。
那段時間莊銳淞和李作羽忽然開啓了兄弟模式,吃飯要一起,打球要一起。慢慢地李作羽不再帶女友來飯局,莊銳淞也時不時撇開雷勵和李作羽單獨用餐。共同的秘密沒有成為隔閡,反而讓他們關系更近。莊銳淞覺得待在李作羽身邊很舒服,在這個人面前他不用裝模作樣,不用花心思去考慮下一步棋。李作羽覺得莊銳淞很對胃口,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好像在自己腦子裏也出現過,而那些不能說的,一個眼神互相就懂了。
李作羽将此歸結為“知己”,而莊銳淞的死黨卻把這種共鳴推到了另一個方向。
期中過後徐思沛來看看朋友的近況,彼時莊銳淞正和李作羽在校門口吃石鍋拌飯。接到朋友即将下車的消息,莊銳淞立即給雷勵打了電話,然後趕緊去公交車站接人。
李作羽重新點了幾個菜,等菜上齊,莊銳淞也帶着死黨進了小包間。
“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徐思沛。”莊銳淞介紹道,“這是李作羽,我學弟。”
看到徐思沛的第一眼,李作羽就覺得這應該是個秉性溫和,很可能出自于書香家庭的青年。
而徐思沛見到李作羽卻有些猶豫,用眼神無聲地詢問着死黨,卻沒能得到答複。
徐思沛有些認生,李作羽收起他那些不着調的痞氣,從基礎的什麽學校什麽專業慢慢打破了僵局。正巧李作羽有個同學和徐思沛同校,還是風雲人物,尴尬的包間很快便升了溫度。
雷勵到了不遠處,并不想在這麽小的地方招待男友的發小,便打電話過來說已經訂好了飯店,要他們出來一起開車過去。
飯都吃了一半沒必要換地方,莊銳淞一邊讓雷勵退了飯店的預訂一邊去找他。
包間裏就剩兩個還不熟的人,李作羽正考慮着怎麽開啓話題,徐思沛卻問:“你是銳淞的男朋友吧?”
李作羽愣了,以致于沒有立即回答。
徐思沛眯起眼睛笑了,“沒事,我了解他。”
我覺得你不了解他,李作羽眨眼。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徐思沛笑意更深,“我真的怕他一直都找他初戀那樣的類型,永遠走不出來。”
李作羽皺起了眉頭。
徐思沛才覺得自己大概說錯話了,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口無遮攔的……那個你別介意,你們看起來就很配,以後一定能走很遠。”
李作羽剛想解釋,莊銳淞已經帶着正牌男友回來了。
“思沛,這是我男朋友雷勵。”莊銳淞拉着人坐下,“阿勵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發小徐思沛。”
徐思沛懵了,看了看雷勵,又指着李作羽問:“他是你男朋友,那這是誰?”
雷勵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李作羽笑了起來,“那啥你誤會了,你剛問我是不是莊哥的男朋友,我還沒回答‘不是’你就……哈哈哈……”
李作羽平時不叫哥,主要是為了凸顯兩個人的距離才擡高了莊銳淞的地位。
“你以為他是我男朋友?”莊銳淞也暈了,“不都告訴你是學弟了嗎?再說思沛啊,你看他哪兒符合我的審美?”
雷勵的怒氣這才平息了下去。
徐思沛滿臉通紅,連忙給幾人道歉。
後半段的飯局吃得頗為窘迫,李作羽便慫恿徐思沛曝光莊銳淞的黑歷史。
要說黑歷史那可多了,從小上樹打鳥踢球砸到玻璃什麽的莊銳淞就沒缺過。不過徐思沛也有分寸,慢悠悠地說:“小時候過年我們不是玩鞭炮嗎?把鞭炮放在鐵蓋子下面聲音會更響,銳淞就偷偷拿了家裏的鍋蓋出來玩。”
聽到這裏主角莊銳淞已經知道了結局,無奈地往後躺當作聽不見。雷勵也有了興趣,從進門開始便帶着過來的不快全部消散。
“銳淞膽子大,放鞭炮這種事基本都是他做。”受到關注的徐思沛顯得有些局促,“結果放了點燃的鞭炮蓋上鍋蓋半晌沒響,銳淞就過去看。那個鞭炮不知道是引線太長還是怎麽了,銳淞走過去才‘嘣’地炸了。銳淞吓得大叫一聲坐到地上,銳淞的父母就出來看。銳淞本來已經很可憐了,結果叔叔阿姨看到他把鍋蓋炸變形,又抓着他教訓了一頓。”
小小的包間裏漫出了笑聲,莊銳淞帶着謝意看向李作羽,他知道徐思沛有點內向,如果不是李作羽一直在調節氣氛只怕好不容易才來一趟的朋友只能敗興而歸。李作羽只是回了他一個“沒事,我天生受歡迎”的欠揍樣。莊銳淞忍不住笑,開啓了嘴炮模式把死黨拉到他們的話題中心。
吃過飯莊銳淞又帶着徐思沛參觀了校園,去附近的步行街玩了一圈才把人送上了歸程的汽車。
李作羽和雷勵都不住校,李作羽自己開車回家,雷勵則先送莊銳淞回宿舍再回去。
見了死黨的莊銳淞帶着很久未見的明朗笑容,連步伐都大了許多。
雷勵走在他半步之後,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不滿,“你發小竟然會把作羽看成你的男朋友?”
“我之前沒告訴他,”莊銳淞并沒有上心,“再說了他從小眼力見就不好。”
“為什麽不告訴他?”雷勵又問,他不敢把莊銳淞介紹給家人,但至少他最親近的幾個朋友都清楚他們的關系。
莊銳淞這才發覺不對,轉過頭來對着他笑,“今天不就告訴他了?”
雷勵停下腳步閉口不言,高大的身軀讓人莫名感到壓抑。
莊銳淞也停了下來,微微低下頭,“阿勵,我告訴過他我有男朋友,只不過沒說是你。”
熟悉的卑微讓雷勵習慣性地內疚。
“當時我不确定能和你在一起多久……”莊銳淞苦笑着搖頭,“其實現在也一樣。”
雷勵的氣勢瞬間變頹了下去。
“但我還是想讓他來見見你,”莊銳淞明明是笑着,眼眶卻微微泛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至少在他面前我希望能大膽地說我男朋友叫雷勵。”
雷勵上前一步将他摟緊懷裏,不停地道着歉。
莊銳淞把他推開,故作冷靜地道:“這裏是學校。”
雷勵忙四處看了看,然後安心地沉了一口氣。
繼續往前坐,很快就到了男寝樓下。
“快回去吧。”莊銳淞換回了平常的臉。
雷勵的腳尖都已經指向了後方,卻又轉了回來。
“作羽有一個未婚妻。”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莊銳淞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和作羽保持點距離。”雷勵道。
莊銳淞只想笑,李作羽花樣百出地換女朋友也沒見他未婚妻過來發飙,怎麽他就變成必須和李作羽保持距離的特例了?
心裏吐槽了一圈,莊銳淞神色不變,“行,我知道了。”
雷勵卻猶嫌不夠,“我知道你們只是朋友,但作羽沒有定性。”
莊銳淞的臉沉了下去,難得地對着男友單刀直入,“你覺得我和李作羽有勾結?”
“也不是,但你做了星元的老師以後,感覺你和他的關系比我還親。”雷勵不吐不快,幹脆一起說完,“你和作羽經常吃飯打球,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還長。”
“我只能和李作羽一起吃飯是因為你不喜歡石鍋拌飯小龍蝦海鮮鍋,一起打球是因為你學生會忙到經常忘記我。”莊銳淞橫眉冷眼地看着他。
李作羽為了維護雷勵的感情可謂費盡周折,結果雷勵卻懷疑兄弟的忠心。
莊銳淞真想狠狠嘲諷一番。
李作羽啊,你可真不值。
雷勵噎了一下,畢竟“學生會”的時間,他得平攤到不同的男女身上。
“對不起。”好像經過了潑酒事件,雷勵說這句話的頻率增高了不少。
“沒事。”莊銳淞收起不悅,想了想,又道:“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李作羽那麽講義氣的人,別傷了那麽好的兄弟。”
雷勵當然也懂,嘴角拉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