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毀容

“哎呀,表少爺您怎麽來了?”見着突然過來的段一隽,蘇嬷嬷心裏不停地打鼓。

段一隽挑眉不悅道:“怎麽?本少爺來看自己姑媽還要經過嬷嬷的同意不成?”說着便直接拂開蘇嬷嬷自行進了屋。

這個蘇嬷嬷,段一隽打小便十分讨厭,大概是覺得她天生長了一副壞人的臉嘴。

蘇嬷嬷深知這小祖宗的脾性,明白自己攔不住他,于是悄悄地沖邊上的另一小丫鬟使了眼色。

小丫鬟會意,領命而去。

小丫鬟下去以後,蘇嬷嬷忙跟進屋去,陪着笑道:“表少爺說的哪裏話?您能來看夫人,老奴替夫人高興都來不及呢,表少爺您可千萬別誤會,老奴這便讓人去請夫人過來。”說着又滿臉堆着笑給段一隽倒了杯熱茶。

段一隽素來便是喜怒于顏色的人,他讨厭一個人便是同她說句話都覺得髒了自己的嘴,徑自走到貴妃榻上懶洋洋地倚着閉目養神,看都不願意看蘇嬷嬷一眼。

蘇嬷嬷立在一旁也顯得有些尴尬,不過,她素來也知道段一隽不喜她,所以也沒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安靜地立在一處識相的沒有出聲。

沒一會兒,便聽見外面有了聲響。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蘇嬷嬷立時來了精神,喜笑顏開地迎了出去,大聲道:“夫人您可來了,表少爺等您好一會兒了呢。”說話間和段氏交換了個眼色。

段氏會意,微微點了下頭。

“姑媽在忙什麽?可是讓侄兒好等啊。”不知什麽時候,段一隽已經走了出來,倚在門口微微笑道。

段氏亦跟着笑道:“喲,讓你等姑媽一回,怎的還抱怨上了?大不了下次不讓你等便是了。”

段氏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異樣,走上前熱情的拉着段一隽的手往裏屋走去,“吃過飯了沒?留在我這裏吃晚飯吧,我讓廚房做幾個你愛吃的。”

段一隽呵呵笑道:“侄兒可不就是來姑媽這裏讨頓飯吃的麽,自然是要留下的。”說話時,臉上還閃過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是換了以前,段氏倒挺樂意有人陪她吃頓飯的,可是今天……她隐隐覺得,段一隽突然選在這個時候過來也許和那個丫頭有關。想到今天早上冬青說的話,心裏不由得多了一重提防。

然而,段氏到底沉得住氣,心裏雖已十分不悅,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仍是親親熱熱道:“那敢情好啊,正好我這裏剛來了個新廚子,待會兒便叫你試試大師傅的手藝。”

段一隽哈哈笑道:“那侄兒今晚可有口福了。”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端的是一對感情甚好的姑侄倆。

忽然間,段一隽眼眸一掃,見着段氏的衣領處有一小塊鮮紅的血跡,血跡還未幹透,像是新鮮的。

段一隽眼色一暗,故作驚訝道:“咦?姑媽這是受傷了麽?”

段氏聞言一愣,順着段一隽的視線低頭一看,一眼便看見了自己領口下方的一塊血漬。

段氏心裏暗叫不好,估摸着是剛才教訓阿蘿的時候不小心濺上的,來得太急都沒有來得及換件衣裳。

然而,她心裏雖有幾分慌亂,面上倒也淡定,輕描淡寫道:“方才不小心劃傷了手,估計是不小心抹上去的吧。”

段一隽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跟着面露擔憂,道:“姑媽平日可得多小心些,這劃傷了手指倒是小事,若哪天不慎摔了跟頭可就不得了了。”說話時眼睛的餘光不意撇了蘇嬷嬷一眼。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蘇嬷嬷聞言身子一僵,眼裏已然是驚恐萬分。

段一隽心裏冷笑,剛才他悄悄探尋院子的時候親眼見到蘇嬷嬷将一個小丫鬟推進了池塘裏。他雖然不知道那個丫頭犯了什麽錯,可見這老東西如此無法無天,便尋思着得找個機會好生教訓她一頓才是。

眼下見她露出驚恐模樣,倒也應了那句老話,平日壞事做盡的人,夜裏都害怕鬼來敲門。

吃完飯以後又和段氏坐着閑聊了幾句,見段氏露出困意,段一隽心裏也微微松了口氣,忙起身告辭道:“時間不早了,姑媽早些休息,侄兒便先回去了。”

段氏也的确感到困倦,點點頭,道:“那姑媽便不留你了。不過,你人既然來了,就在府上多留幾天,明日再來姑媽這邊玩。”

段一隽微微一笑,道:“是,都聽姑媽的,姑媽保重身體,侄兒今日便先告辭了。”

段氏微笑着擺了擺手,“去吧。”

然而,段一隽卻不是真的離開,待出了房門,趁人不注意腳尖一點便跳上了樹,混着夜色,任誰也發現不了他。

實際上,段一隽本來最開始只是打算偷偷地将阿蘿找出來,誰知半路中被蘇嬷嬷發現,沒有辦法,他只得謊稱自己是來探望姑媽的。耽誤了這些時間,也不知道那丫頭還好不好?想到段氏衣領上的血跡,心裏不由更加擔憂,只盼着段氏趕緊歇下,他也好去找那個丫頭,也不知道她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算算時間,他剛才給段氏下的迷藥也該發作了吧?

正此時,便見段氏的房間終于滅了燈。段一隽冷冷一笑,順手從懷裏摸了一張黑巾出來往臉上一罩,傾身便跳下了樹。

走到黑暗處,正好見到一個小丫鬟端着雕花木盤從邊上經過,段一隽手腕一勾便制住了對方的脖頸,啞着聲音道:“說!五姑娘被關在哪裏?”

小丫鬟被扣住脖子,早已吓得魂飛魄散,然而理智尚存,想到蘇嬷嬷的警告,下意識便道:“我……我不知道啊……五姑娘?五姑娘不是在檀院嗎……”

段一隽手上猛地用力,“說不說?信不信我殺了你!”

因着段一隽手上使了勁,小丫鬟隐隐覺得如果不說也許立刻便會喪命,掙紮了一會兒,只覺呼吸越發困難,急急道:“在……在書房的……暗……暗室……”話猶未落,便覺得腦袋一重,跟着便沒了意識。

段一隽将打暈的小丫鬟往樹叢裏一扔,便急急往書房跑去。

到了書房,打暈了兩個守夜的家丁,徑自走了進去。

梅院的書房,他小時候倒是常來,只是那丫鬟口中說的暗室,卻是真的沒有見過。好在他運氣好,四處折……騰了一會兒,便聽得“咔”地一聲響,挂着壁畫的牆突然出現了空隙,伸手一推,便露出了一道門,昏黃的燈光從裏面照出來。

“馮雲蘿!”段一隽站在門口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由心頭一跳,再沒猶豫擡腳便走了進去。

越往裏走,血腥氣就越重,心裏的不安也越重。然而,當段一隽真正看到馮雲蘿的時候,他卻驀地僵在了原地,再不敢往前一步。

他不敢相信那個滿身鮮血躺在血泊中生氣全無的女子會是昨天那個犟着脖子和他吵架的丫頭,他不敢相信昨天還好端端的丫頭會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滿臉的刀傷,觸目驚心!他甚至害怕靠近她,她會不會已經死了?要是她真的死了,他該怎麽和司馬執交代?他答應他幫他照顧她的啊!

然而,無論如何,他最終還是緩緩地靠近了她,顫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當阿蘿微弱的鼻息傳到段一隽的指尖時,他繃緊的心驀然松了一口氣。活着,只要還活着就好。

快速脫下身上的外裳披在阿蘿的身上,段一隽一刻也不敢再耽誤,将人攬抱在懷中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因着阿蘿受傷嚴重,他不敢随便給她找大夫,連夜帶着阿蘿上了百重山。

到了百重山時,齊重天正因為失眠坐在院子裏悠哉悠哉地飲酒,見段一隽大半夜地抱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齊重天眉心一跳,甚是嫌棄道:“作死啊你!大半夜的觸我黴頭!”說着還倒退了兩步,捂着鼻子不想聞到那股血腥氣。

“你他媽快點過來救命!她要是死了,咱們倆都得陪葬!”段一隽已經氣得雙目噴火,急急地将阿蘿抱進了齊重天的房間。

“哎呀我說你別抱我房間啊,她要是死在我房間裏多觸黴頭啊!”見段一隽直接将人往自己房間抱,齊重天忍不住抱怨道。然而,抱怨歸抱怨,這個時候,他還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當齊重天看到阿蘿那張被毀了的容顏,也露出了和剛才的段一隽一樣的表情,瞠目結舌道:“誰……誰這麽狠毒啊?”

“你他媽別給我愣在那兒,趕緊過來看看!”段一隽此刻已是心煩意亂,除了讓齊重天趕緊救人,別的他都沒有心情搭理。

“這麽緊張做什麽?你的女人?”作為兄弟,齊重天此刻似乎更關心段一隽的八卦問題。畢竟是天下第一神醫,他壓根不擔心救不了眼前的女子。

看見齊重天不緊不慢地施針救人,面上是慣有的胸有成竹,段一隽總算松了一口氣,聞言淡淡道:“司馬的人,救不好我們倆都得死!”

齊重天驀地一怔,看一眼段一隽又看一眼躺在床上容顏盡毀的女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10:00,晚了半個鐘,抱歉抱歉,o(∩_∩)o 瞌睡來了,看文的沒紙們也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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