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梅

他們回到城中的第一件事,是回到客棧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第二件事,則是将身上亂七八糟的傷處理一番,該上藥上藥該包紮包紮,相互幫忙,動作麻利,妥帖又周到,想來是早已做慣了。

此刻,展昭坐在桌邊,裸着上身,露出并不算強壯但絕對精悍有力的身軀。他身上的傷痕不少,有的年深日久,早已淡得只剩下幾條淺淺的灰線,有的卻仍如蟲蛇般盤踞在他身上,張牙舞爪,講述着一場場驚心動魄的厮殺。

閃耀着榮光,那是屬于他的勳章。

白玉堂站在他的身後,板着臉,心情不佳地一手拿着藥酒,一手在他背上的碰傷上按揉。

他的動作不算輕柔,甚至還偶爾來幾下賭氣般的故意重手,長年習武的手上帶着薄繭,也絕稱不上光滑細嫩,可不知為何,他手指過處,藥酒的清涼幾乎在剎那間被火熱抵消,看不見的火花從脊背上騰起,然後燒過身體的每一個細枝末節,再一溜燒到了展昭心底,連帶着鮮血灼燙,不禁有些……

“咳,那個……”展昭突然出聲,忙于轉移注意似的喚了一聲,“玉堂。”

“幹嘛?”白玉堂沒什麽好聲氣,舊傷就不提了,如今展昭身上那處箭傷太深,又拖得太久,還在雨裏水裏泡了那麽長時間,一個不慎說不定會落下病根,再加上洪水中的碰撞擦傷,簡直是……看了就生氣!

展昭當然知道他在氣什麽,心早已軟成了一汪春水,嘴裏卻說起了正事,道:“昨夜我找遍了小靈寺內,都沒有發現柳青的蹤跡,你有想過下一步怎麽辦嗎?”

“哼,這該死的柳青,看他平白無故地折騰出什麽破事來!到時候找着了,看爺怎麽修理他!”白玉堂手裏又倒了點藥酒,全然不考慮無辜受難的柳青的心情——反正他也聽不見——将手惡狠狠地往展昭肩膀上一拍,展昭哪裏有準備,頓時“嘶——”了一聲。

“哼,現在知道疼了,昨晚不是挺能的麽?”白玉堂挑着眉毛冷笑,手上卻溫柔了下來,掌心按着傷處,緩緩地将藥酒勻開,“柳青找不到就算了,禍害活千年,應該死不了,先去找別人吧。”

“看來咱又想到一塊兒去了,”展昭笑了出來,“那今晚,便又等着看五爺的手段了。”

其實這世上很多事都可以大白天做,比如睡覺,比如殺人,雖然有違常理但也未嘗不可。唯有一件是非得等到晚上不可的,那就是——逛花樓。

畢竟人家只有晚上才開門啊。

展昭和白玉堂修整了一日,吃飽喝足睡夠,打理妥當,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再次踏上了那條畫舫。

他們來得不算早,或者說,根本就是有意遲來一些,等到進入主艙的時候,歡宴已經快到尾聲,滿屋的玉盤珍馐衣香鬓影,正是描金錯彩的靡靡衆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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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悄無聲息地在角落坐了,目光掃視全場,落在那最為豔麗的身影之上。

文娘。

文娘正端着一枚小小的金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正聽一個衣着華貴的公子哥說着什麽,忽然似有所覺,略略将視線一轉——

白玉堂帶着微笑,朝她揮了揮手。

文娘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滞,眼底的燭火似乎在這一剎那轉為了焚天的烈焰,但又在下一刻消散殆盡,只餘下一點光芒,無論如何也無法熄滅。

就着這一點光芒,文娘唇邊的笑意擴大了一點,将金杯朝他們舉了舉,算作招呼。

随即,她緩緩起身,也不理會那公子哥了,将金杯随手一放,招來随侍的婢女低聲吩咐了一句,便再也不管這一片的紙醉金迷,徑自離開了。

那公子哥半醉半醒間發現快要到手的美人兒突然沒了,愣了一下,就聽那婢女拍了兩下手,溫溫柔柔地宣布了宴會的結束。

公子哥豎着耳朵準備聽她宣布今夜是何人能得花魁青眼共度良宵,卻沒想到竟然就此沒了下文,居然誰也不留。他想必也是自小呼風喚雨慣了,哪兒能忍得住,登時大怒,借着酒意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大罵,忽然肩膀一沉,被人輕輕一搭,瞬間千鈞大力自肩膀傳來,他身子一僵,頓時動彈不得。

“這位公子,有什麽事嗎?”溫和的男聲從頭頂傳來,他勃然變色,立刻聳動肩膀想要掙開,卻發現自己仿佛被壓在了五指山下,連直着身子都困難,更別說其他的,心裏頓時又急又氣,怒道:“關你屁事!”

搭在他肩上的手分毫不動,男人的語調輕松,“本來也是不關在下之事,奈何在下與文姑娘還有要事要辦,不想被公子擾了興致,所以前來提醒一二。”

“你、你——”

“公子若無別事,在下告辭。”一句話說完,他肩上的手便挪開了。

他終于得以喘息,怒火萬丈地擡頭看去,卻猛地呆住,只見一個藍衫的男人笑容溫和,身姿挺拔修長,朝他淡淡一笑,轉身便自滿屋的杯盤狼藉中穿了出去,如風過竹林,竟是無限的清雅淡然。

格格不入,卻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良久,公子哥忽然重重呼出一口氣,才将那陣心悸壓了下去。

圍觀者衆,嘲笑戲谑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不去,希望瞧見他如鬥敗了的公雞般垂頭喪氣,亦或是如受傷野獸般大鬧一場——只要能給自己帶來點新樂子就行。

可他卻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別人,他眼前始終揮抹不去的是男人的眼神——溫和是不假,而其中更含着無法細說的銳利與警告,那是來自強者的、天然的威懾,根本不需要做什麽,就足以讓他不戰而退。

他終于回神,用力甩了甩頭,定了定神,站起身匆匆理了理衣服,就在衆人各色目光注視之下,飛快地離開了。

圍觀的客人們沒看成熱鬧,搖頭晃腦甚為遺憾,乘着醉意,也就漸漸地散去了。

文娘的房間還是如前日一般,精致華美,處處皆是風流。

白玉堂站在桌邊,看着妝臺前的文娘,神情冷淡,緩緩道:“文姑娘應該知道我們來是為什麽。”

文娘端坐不動,随手拿了象牙梳梳理着胸前的一縷青絲,看着鏡中的自己,淡淡道:“公子是未曾找到妹夫嗎?”

“可不是,不但沒找到人,反而……”他半眯着眼,有剎那的狠厲,“連命都差點沒了。”

聽得此言,文娘握着梳子的手忽然一緊,用力到手背上都現出了淡青的血管痕跡,但很快又放松下來,語氣依舊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哦,是麽?”

“文姑娘,明人不說暗話,咱們沒必要浪費時間。”白玉堂驀地冷笑,眉眼帶出劍一般的鋒利,毫不客氣地破開隐在她身上的黑霧,“你早知我們的身份,故意引我們去小靈寺布下殺局——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文娘臉色有些發白,但還能稱得上鎮定,将梳子放回妝臺,微笑道:“公子這話,真叫人聽不懂。”

“你不懂沒關系,那就讓我來猜猜,這屋子的機關埋伏在哪兒呢?”白玉堂左顧右盼不住打量,嘴裏還念叨個不住:“那邊的櫃子、腳下的地板、你的床,還是……這個梳妝臺?”

文娘臉色陡變,在白玉堂話音落下的同時,反應極快地在妝臺側面某處一按,只聽“嗖嗖”幾聲,屋梁上、櫃子上四面八方頓時開出無數小口,銳利的弩箭直向最中心的白玉堂射去!

白玉堂何等身手,也不拔劍出鞘,身形飛轉,只聽“乒乒乓乓”一陣亂響,那些弩箭通通被打落在地,半支也不曾近身。

而與此同時,門外也傳來了幾聲隐約的驚呼和悶響,緊接着,門上“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這一切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快得人根本反應不過來,文娘本是情急之下啓動了機關,正慌亂着,哪裏還注意得到外邊的變化?在白玉堂打落弩箭的同時,她探手入床帏,竟是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刀鋒雪亮,狠狠地朝白玉堂砍來!

只見那刀尖微顫,似乎持刀人根本沒有拿穩,可白玉堂眼裏卻有一絲訝色閃過,別人看不出來,他又豈能不知,這一刀看似顫抖,實質穩如泰山,無論從哪個方向應對或閃避,她都能順勢而下,實在是極高明的一招。

不過……

白玉堂垂眼,順手拿起桌上的瓷杯,迎着刀尖扔了過去。

刀尖微顫,只聽“哧”的一聲輕響,半空中的瓷杯竟然如豆腐一般,瞬間被一刀切成兩半!

那一剎那似乎被無限延長了,就在刀勢被瓷杯吸引的一刻,白玉堂猛地前沖,側身滑步,貼着刀刃欺身而入,伸手在文娘手腕上輕輕一搭——

文娘一聲驚叫,鋼刀脫手哐啷落地,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入了繡床之中!

展昭剛剛了結了外邊的事兒,一推門就看見白玉堂将人家嬌滴滴的花魁一掌打飛,不由得嘆了一聲真是暴力,随即關上了門。

屋內滿地皆是弩箭,可謂狼藉一片,而床榻之上,西湖花魁發髻微亂,花容慘白,面露痛楚之意,半撐着身子,看起來楚楚可憐,竟比她轉軸撥弦的模樣,還要動人幾分。

可惜屋裏的兩個男人不解風情極了,視而不見,白玉堂盯着她,微皺着眉,嘀咕道:“剛剛那招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文娘臉色一變,正要争論什麽,就被旁邊一臉淡定的展昭搶先了,“你忘了麽,咱們在峨眉的時候,碰到了幾個人……”

“對了,快刀秦武!”白玉堂恍然大悟,看向文娘,将她上下打量一陣,奇道:“你怎麽會他的招式,你們是什麽關系?”

事已至此,文娘已無可隐瞞,用力地閉了閉眼,輕輕咳了兩聲,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本姓秦,他是我的哥哥……我與你們,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許是心情激蕩,她忍不住又嗆了幾聲,聲音也染上了幾分悲苦之意:“可惜我學藝不精,沒本事殺得了你們……”

她被白玉堂一掌傷到了肺腑,雖然不重,但也沒有了什麽反抗的力氣,此刻臉色蒼白,柔弱至極,雙眼還泛着紅帶着淚,看上去頗是叫人不忍。何況她既是秦武的妹妹,雖然殺死秦武二人問心無愧,可她要報仇也算事出有因,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有些心軟了。

“咳,這樣啊……可是那個,秦姑娘,”兩人眉眼交流了一陣,終是白玉堂開了口,小心斟酌着詞句:“令兄之事吧,這個……其實不能怪我們來着……”

他話音未落,文娘便露出激憤之色,嘶聲道:“對,你們殺人有理,哥哥他是故意找死,他活該是麽!”

展昭在白玉堂那話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要遭,果然文娘立刻就要起身和他們拼命,連忙将白玉堂袖子一拉,急道:“秦姑娘莫急,這事說來話長,當日我們奉命追查官銀,查至蜀中唐家,令兄他……”

“我知道,我知道!”文娘一心報仇,可如今眼看着報仇無望,情緒激動幾近崩潰,淚落連珠,不等他說完,便失聲哭道:“沒錯,他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可他有什麽辦法,他還不是為了我!”

這話大有深意,展白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驚與喜,白玉堂急道:“你這什麽意思?”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幾時體會過人間疾苦?”文娘眼中帶淚,狠狠看着兩人,又怨恨又不甘,亦有深深的無奈與痛楚,低聲泣道:“去年我得了重病,可我們兄妹二人浪跡江湖,若非……若非貴人相助,如何活得下來?他是為報恩,才去做那些事的……我知道,都知道……”

文娘越說聲音越低,眼淚忍不住又大滴大滴地落下,那深埋心底的恨意于苦楚,那陷入兩難的糾結矛盾在此刻終于得以釋放,她迎着兩人的目光,揚起頭,柔弱之外,陡然生出幾分凜然,铿然道:“我也是讀過書的,知曉那‘忠義’二字如何寫,也不想為虎作伥,可——可我必須為哥哥報仇!”

話音方落,她突然挺身躍起,不顧一切地朝兩人撲來!

這一撲全無章法,兩人誰也沒有放在心上,不緊不慢地向旁邊避去。

可變故就在那一刻發生——

她沖到他們身前,雙掌一晃朝白玉堂攻去,可這卻是虛招,錯步之間,竟然将之前被打落的鋼刀踢起,一把抓住,反手刺向展昭面門!

這一擊可謂傾其所有,刀鋒烈烈,竟然瞬間到了展昭眼前!

可展昭究竟不是尋常之輩,在這間不容發的剎那,硬生生地偏頭側身,在毫厘之間躲過了這幾乎避無可避的一刀,可饒是如此,刀鋒所及之處,內勁外射,仍是在他側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白玉堂一聲“展昭”驚呼才剛出口,展昭已緊皺着眉,閃電般出掌,一下子拍到她的肩頭,這一下可比之前白玉堂那一掌來得重多了,文娘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倒飛而出,重重砸在後面的櫃子上,只聽“咔啦”亂響,櫃子四分五裂,她倒在雜亂碎木之中,“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血。

“貓兒你沒事吧?”這變故來得太快,兩人也着實大意輕敵了。白玉堂兩步沖來,盯着他的臉仔細地看,只見側臉上一條細傷,長不及一寸,只是擦破了點皮,泛着些許血色——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簡直是太沒事了。

可問題是,這傷偏偏傷在臉上,看得白玉堂又急又氣,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惱道:“這下真成花臉貓了,不會留疤吧,怎麽辦怎麽辦要醜死了怎麽辦……”

展昭前一刻還在享受着老鼠爪子的溫暖觸感,下一刻就被這話逗得失笑,“哪有這麽嚴重,我都感覺不到痛。”

白玉堂登時怒從心頭起,順手在他沒傷的另一半臉上掐了一把,随即也不管他龇牙咧嘴地叫疼,轉頭看向地上掙紮的文娘,怒道:“你講不講道理?還讀過書,讀狗肚子裏了嗎!”

文娘半撐起身子,臉色慘白,唇角帶血,聞言低聲一笑,帶着幾分自嘲,“讀哪兒去了都不重要,事已至此,我還能回頭麽?”

她喘了兩口氣,看向兩人,眼神透亮,既沒有了廳堂之上的故作清冷,也沒有了方才的濃濃恨意,只餘下一派坦蕩:“你們想問的,我不會說,若想知道,就自己去查。”一面說着,一面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妝臺。

二人目光一動,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誰也沒有動。

文娘也不理他們,只略略垂眸,低聲道:“我非江湖人,你們鬧這一場,恐怕會被官府找上門吧……呵,不過你們是有身份的人,堂堂開封府屬下,去了,也是當貴客好好招待的吧?”

這話說得兩人齊齊皺眉,莫名其妙,不解其意,便在這一刻,她最後看了二人一眼,眼中有仇恨亦有釋然,用力閉眼,一把抓起地上鋼刀,決然朝自己脖子抹去!

“哐啷!”

剎那間,鋼刀染血,踉跄墜地。

一個時辰後,回到客棧的兩人對坐桌邊,白玉堂把玩着手裏的東西,擡了擡眉毛,“這倒是有意思。”

那是一枚令牌,一面龍紋,栩栩如生,一面梅花,豔麗動人。若是單看倒也罷了,可偏偏,他倆對它可是眼熟得很——

“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件事兒居然湊了一塊,可真是奇了,難道他們都是一夥兒的?”白玉堂一面将令牌反複細看,一面胳膊肘捅了捅展昭,“诶,你說話啊。”

展昭在他身邊,臉上傷口塗了厚厚一層藥膏,看上去比那傷口本身還要顯眼許多,不用想都知道是何人手筆。不過他如今可沒有心思理會這個,目光也緊緊地盯着那令牌,沉吟片刻,緩緩道:“嗯……我在想,她最後說的那些話,為什麽突然提到官府?”他神色嚴肅,目光上移,看向白玉堂,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玉堂,我有些事沒來得及告訴你。”

白玉堂動作一頓,擡起頭來看他,兩兩對視片刻,他忽然“哦”了一聲,沒有過多的反應,想了想便也猜到幾分,問道:“你來杭州的目的?”

“對,”展昭點頭,眼神裏多了幾分謹慎,聲音也壓低了些:“就在你南下不久,包大人接到了皇帝秘密傳來的消息,有人密報,杭州知府近年來貪污了大批財帛,送往襄陽。”

白玉堂豁然變色:“襄陽?”

“對,襄陽。”展昭緩緩點頭,定了定神,續道:“這是一樁,另外,我之前去州府裏看過,認得了知府模樣,而那晚在小靈寺,居然也看到了他。他與德恩是一道的,知曉我們的身份,這裏的事,也有他一份!”

“不錯,”白玉堂從驚訝中緩過了神,點頭應道:“雪姐姐也跟我說過,她曾經好幾次看見那知府大人往小靈寺跑……”

“這便對上了,文娘最後說那番話,便能理解了——她在給我們提示。”

“那這襄陽……”令牌上的龍紋似乎也變得燙手,白玉堂緊皺着眉,尚未說完,就被展昭擡手阻斷,“此事心知就好,切莫多說。”頓了頓,又道:“另外還有柳青,我們遍尋不到,我想,他若還活着,那……”

“官府,”白玉堂腦子轉得飛快,前後信息一搭上,立刻就想到了答案,急道:“誰也不會想到,這麽一個處于江湖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會在官府裏!”

“嗯,”展昭看着他因興奮而愈發閃亮的眸子,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所以,我想我們明天,應該去拜訪一下這位知府大人了。”

“啧啧,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可靈隐寺的事跟那有什麽關系?”白玉堂啧啧兩聲,将手裏的令牌抛起又接住,看着上面的龍紋,想不通索性便不再去想,轉而指着它道:“诶你說,如果這個指的是那個的話,那當初官銀的事必然也是他的手筆了。”不等展昭說話,他已自己接了下去,搖頭晃腦地感慨起來:“哎呀,那麽大一筆錢,還沒摸到呢就被咱截了,如今杭州……嘿,肯定恨死我倆了。”

“由他恨去,自古邪不壓正,想興風作浪,也得有這本事不是?”展昭淡淡一笑,一拍他肩膀,站了起來,“東西收好,別玩兒了,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嗯,也是。”白玉堂想想他說的也有理,他們堂堂南俠錦毛鼠,有什麽怕的?點點頭,将東西收好,正起身要去洗漱收拾,卻見他還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奇道:“你怎麽還不走,這我的房間。”

展昭雙手一攤,滿臉無奈:“可我的房間……”

白玉堂想起了什麽:“呃……”

展昭嘆氣:“這麽晚了也沒法再開一間,所以只好勉強湊合,在這裏睡一晚了。”

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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