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龍頭海岸吹着鹹鹹的海風,陶卉蹲在細膩的沙灘上, 撿起岸邊的一枚小貝殼。

粉色的貝殼被落日鍍上一層金色, 一道人影遮住了橘色夕陽,她在陰影裏擡眸, 看見一個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叫她:“陶卉。”

韓不羁, 你不該認識我吧?陶卉想。

“盧哥, 您吃了嗎!沒吃走着,請你吃炒肝去啊!”窗外老大爺中氣十足的喊聲驚醒了陶卉。

哦,難怪呢, 原來是夢啊。

早晨7點20, 陶卉緩緩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深灰色的被單上,她把手背搭在額頭上, 長發披散在藕色枕套上, 半阖着眼睑躺在床上沒動。

昨天她是留在韓不羁這兒睡的,但非常矜持地睡了客房。

臨睡前韓不羁在她額頭上印了個吻, 導致她一晚上都在夢一些少兒不宜的黃色小片段,臨近天亮才夢了這麽個清新點的。

夢回14歲那年海邊,跟穿越了似的。

這個夢讓陶卉有些回不過神來, 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燈看了好一會兒。

其實不是第一次夢到這個場景了, 14歲那年的海灘上陶卉也對韓不羁這個人印象深刻,記憶裏那是個很帥氣的少年,失足落水依然不顯狼狽, 反而有種特別的氣質。

只是那天她趕時間去坐回程的火車,沒能多看兩眼把少年韓不羁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裏。

但少女情窦初開的時候,陶卉在學校裏跟前後桌的女孩子們聊天,幾個女生羞澀又好奇地聊起喜歡的男生類型,陶卉就坐在嘈雜的教室裏想起那年海邊長相模糊的少年臉。

校園裏在沒遇到過哪個少年,桀骜的臉溫柔的眼,那麽特別那麽讓人銘記。

後來也夢到過他,只不過在夢裏也沒能看清韓不羁的長相。每每夢到那年海邊,陶卉總會在醒來時嘆上一口氣,有種錯過理想型的遺憾。

15歲在電影院裏看到韓不羁的電影後,陶卉進入了一個追星階段,夢裏再也沒出現過那個少年,只有韓不羁的身影,也就自然而然把這事兒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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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夢到,陶卉沒再嘆氣,反而有種失而複得的欣喜。

很多很多年後,我終于遇見你了。

帝都市冬季幹燥,陶卉支起身子靠在床邊,拿起床頭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清涼的礦泉水潤進喉嚨,睡意稍微褪去一些。

也不知道韓不羁睡醒了沒?

剛這麽一想,韓不羁就出現了。

三聲禮貌的叩門輕聲響起,随之而來的是韓不羁的聲音:“陶卉,醒了沒?一起吃早飯?”

認識的人裏叫她名字的很多,苗苗叫她是那種妹妹感十足的“卉卉姐”,透着親昵和依賴的味道。

周浔叫她是長輩叫晚輩感覺,又拖着北方的兒話音調子,叫她“卉兒”,就像個親媽。

其他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叫出來的“陶卉”兩個字大同小異,只不過聲音不同。

只有韓不羁,聲線本來就性感,叫她的時候又在低音炮裏摻了點溫柔,“陶”字稍重,“卉”字在空氣裏輕輕掃過,就像辛辣的芝華士兌上綿柔的雪蜜,讓人沉迷。

陶卉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那是昨天晚上韓不羁說晚安時吻過的地方,可能是黑夜給所有動作都添加了暧昧的色彩,比白天的熱吻更加令人心悸,當時她心跳不止快了一拍,眼睛瞪得圓圓的,睫毛亂顫。

“陶卉?”門外的韓不羁又叫了一聲。

陶卉猛地收了手,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特別想給自己一巴掌醒醒腦。

人韓不羁就輕輕用嘴唇碰了她額頭一下,就一下!她就做了一夜那啥的夢,早晨起來還在這兒回味,簡直了!

“來了來了!”陶卉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穿上拖鞋,急急拉開門,“早飯吃什麽?”

陶卉穿的是韓不羁的家居服,褲腿和袖子都挽起兩道,這倒是沒什麽,主要是領口有點大,經歷了一晚上在床上的輾轉,領口松松垮垮地吊在肩頭上,某條溝悄悄露出一點痕跡。

她自己沒察覺,也沒料到這個畫面對于一個男人的沖擊力。

哪個男人看見自己愛的女人從自己家裏醒來,身上穿着他的衣服,頭發松散睡眼朦胧,露着精致的鎖骨和肩頭白皙的皮膚,能夠不心動?

更何況陶卉脖子上那塊粉色的胎記本來就生得暧昧。

陶卉只覺得韓不羁眸色一深,然後這人就一步步靠近了。

“幹、幹什麽?”陶卉往後退了幾步。

韓不羁一改往日的溫柔,步步緊逼,一直到陶卉一屁股坐在床上,昨晚上做的夢卷土重來,甚至閉上了眼睛,才聽見他在自己耳旁說:“吃小籠包還是生煎?”

“哎?小、小籠包?”陶卉睜開眼睛。

不是,話題跳躍性這麽大的嗎?您霸氣側漏地連連逼近,就是為了問一句小籠包or生煎嗎?

那我選橙汁!

我還以為您要問我“衣服自己脫還是我來脫呢”!

陶卉正忿忿呢,韓不羁又突然俯身,在她額頭上一吻,一邊幫她把衣領整理好,一邊笑:“早啊,女朋友。”

這聲女朋友可叫得太蘇了!

但是!一句女朋友就能哄好我了嗎!作夢!陶卉在心裏吶喊。

吶喊完還是巴巴應了一句:“……早。”

早餐沒能出去吃小籠包或者生煎,陶卉作為一名剛上任不久的影帝女友,非常自告奮勇地想要跟韓不羁展示一下自己的賢惠,主動戴上圍裙,請纓征戰廚房。

戴上圍裙的陶卉跟平時不太一樣,頭發乖乖梳成馬尾,霧霾藍色的圍裙把她明豔動人的長相修飾得多了些溫柔。

陶卉回頭,看了眼靠在廚房門口的韓不羁,熟練地把雞蛋磕進鍋裏,伴着煎蛋的“滋滋”聲好奇地問:“韓不羁,你哪來的圍裙?”

“買的。”韓不羁說。

“獨居男人真的會在家做飯給自己吃嗎?你冰箱裏居然還有食材。”陶卉磕了第二個雞蛋進去,兩個雞蛋挨到一起,蛋清相連,“完了,沾到一起了,一會兒用刀子分開吧。”

韓不羁看着陶卉的背影,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圍裙的帶子系在腰上,勾勒出她的纖細腰圍,窗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有種性感與溫馨并存的美。

韓不羁他走到陶卉背後,輕聲說:“不是為了給自己做飯。”

“不做飯買圍裙幹什麽?”陶卉轉過頭問。

身後的人把手環在她腰上,下巴搭在陶卉頭頂,笑着不當人:“可能是買來做廚房play吧。”

廚、廚房play?!

陶卉臉一燙,感受着身後的熱度,想轉移個話題:“蛋……”

“怎麽?硌到你了?”韓不羁繼續悠哉地不當人。

韓不羁你不要臉!你說什麽呢!

人體私密器官是這麽被人拿出來随便說的嗎!

21年來,陶卉從來沒感受過什麽是“嘭地一下”那種的臉紅,她印象裏少女的臉紅就應該是慢慢的、慢慢的浸染臉頰。

現在她感受到了,不只是嘭一下,她臉燙得幾乎跟平底鍋一個溫度,手足無措地只能用胳膊肘撞開韓不羁,粗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是說煎蛋的蛋!你要單面的還是雙面的!”

“哦,那真是遺憾,我以為你想檢查一下上次到底壓沒壓壞。”韓不羁依然還是沒有當人。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人模狗樣的影帝不想當人了!

大清早的就瞎幾把撩!

陶卉臉燙得要爆炸了,幹脆轉過身來,用鍋鏟指着韓不羁,控訴:“上次我明明壓的是你大腿!跟你的蛋…不是!跟你的海綿體沒有任何關系!”

眼看着陶卉炸毛了,韓不羁一把把人拉進懷裏,順手卸了她的鍋鏟丢在桌子上,拍了拍她的背順毛,用嘴唇貼着她的耳畔,輕聲說:“逗你呢,買圍裙是想給你做飯吃。”

陶卉被韓不羁攬在懷裏,臉上的溫度一點也沒降下來,尤其是他呼出來的熱氣帶着點潮意打在她的耳朵上,她差點腿一軟給韓不羁跪了。

“問你呢,要單面還是雙面。”陶卉深呼吸,索性不再提那個“蛋”字了。

韓不羁看了眼鍋裏連在一起的兩只雞蛋,樂了:“單面糊焦的吧。”

“胡椒?”陶卉茫然,“黑胡椒還是白胡椒?”

“黑的吧,現在已經是白不了了。”韓不羁笑着。

陶卉這才回神,從韓不羁的懷抱裏掙脫開,看見了一對焦糊掉了的幹巴巴的煎蛋。

氣鼓鼓的陶大廚把差點引發血案的該死圍裙摔在韓不羁身上,罷工,坐在餐廳的椅子裏開始刷手機。

韓不羁自覺給自己系上圍裙,重新煎了雞蛋和面包片,又溫了兩杯牛奶,拌了一份蔬菜沙拉,非常賢惠,等他端着早餐回到餐廳的時候,陶卉正舉着手機在跟苗苗視頻。

苗苗聽見韓不羁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跟陶卉申請:“卉卉姐,那個,我、我能不能看一眼影帝在家裏的樣子。”

“看吧。”陶卉大大咧咧,切了後置攝像頭,對準了端着早餐過來的韓不羁,“喏,影帝在家就是這樣的。”

身穿圍裙的韓不羁,托着餐盤擡眸。

“啊!”苗苗在視頻那邊叫了一聲,又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個,卉卉姐,我先挂了!!!”

看一眼男人而已,有這麽激動?

陶卉疑惑地看過去。

霧霾藍色的圍裙穿在韓不羁身上有點小,但看着很有溫柔的味道,別說苗苗尖叫了,這要是放到網上,韓梅梅們的土撥鼠尖叫能環繞一個地球。

哦,穿着圍裙的男人确實有種不一樣的魅力。

陶卉咬了一口煎蛋,心想,跟昨天晚上的給她表演B-Box的韓不羁非常不同呢。

昨晚陶卉窩在韓不羁懷裏看視頻,看到一段B-Box表演,随口就說了一句:“哇哦,好帥。”

結果韓不羁這人,平時看上去一臉紳士風度,跟“情敵”李思謹都沒擦出什麽火花,就聽她誇了一句別人,直接把她手機鎖屏了,從電視櫃裏翻出個藍牙麥克風,非要給她來一段B-Box。

陶卉是不大相信韓不羁會這玩意兒的,韓不羁的氣質跟Club裏會玩這些東西的DJ可太不相符了。

但為了支持自己的男朋友,她還是很給面子的關了頭頂的吊燈,只剩下兩盞射燈營造氣憤。

韓不羁揚了揚眉,麥克風往嘴邊一放,壓低聲音,突然來了一句:“Ladies and gentlemen,are you ready?”

簡直像是個人形重低音箱,可太好聽了!

後面的B-Box也出乎陶卉的意料,她就是在韓不羁那段表演裏沒忍住,沖上去“吧唧”一口,給韓不羁獻了個吻。

正想着呢,手機又響了,還是苗苗,發了一段語音過來。

陶卉喝着牛奶,直接點了揚聲器播放,苗苗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卉卉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偶像!啊啊啊影帝居然還會做飯!太帥了吧!難怪昨天浔媽打電話來說你不知道在忙什麽連代言都不在乎了。我理解你!我要是跟影帝談戀愛我也不管什麽代言了!”

被苗苗一提醒,陶卉才猛地想起昨天周浔的電話。

誰說她不在乎代言了!她那是短暫地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現在她又複明了!

愛情誠可貴,代言價更高!

而且那個要到期的代言是國際化妝品大牌,是陶卉現在手裏最賺錢的一個項目了,不能丢啊!

陶卉大驚失色,想起周浔這個時間在總公司開會,趕緊給苗苗打過電話去:“苗苗,浔媽怎麽說?代言真的要黃?”

“好像是咱公司老板要給你擡價,然後聖思蘭迪那邊說價格太高,有點猶豫,昨晚上浔媽還說韓呦他們團隊有意拉攏聖思蘭迪的老板,給浔媽氣得夠嗆,韓呦這個死白蓮婊,哪都有她,不要臉!”苗苗順順溜溜地罵完人,啐了一口,又學着周浔搞了個成語,“簡直背腹受敵。”

陶卉醋了下眉,她也知道周浔這次談代言肯定是受氣。

實際上陶卉所屬的公司已經做過好幾次這種惡心的事兒了,只要手裏演員知名度稍微起來點,公司就像年關将至哄擡豬肉價格似的,把價錢擡高。

陶卉剛火那年公司也是準備這麽做的,只不過她滑鐵盧來得太快,她這塊豬肉價格也就沒擡起來。

今年估計是跟韓不羁走得近,再加上李思謹的那波炒作,陶卉熱搜上得多,粉絲也漲了不少,公司一看陶卉能拍陳導的電視劇、能上當紅的綜藝了,立馬就想把代言漲價。

但這些機會都是偶然,哪怕是《晟珏》劇組,那也是浔媽舍命陪着老板喝了好幾頓酒,才換來的,不然他們狗逼老板早就把機會給別人了。

陶卉這會兒心情有點郁悶,她并不想跟聖思蘭迪擡身價,當年她身陷事業低谷,各路資源都跟她無緣,消沉了大半年,是聖思蘭迪的中華大區經理直接找到周浔,說願意陶卉試做兩個季度的代言人。

為聖思蘭迪這種國際大品牌代言,等于是在世界化妝品界踢開了一腳,陶卉後來的那些雜志和廣告都是因為聖思蘭迪。

對于這個品牌陶卉很感激,像是走投無路時的一扇窗。

她這邊心情低沉,苗苗那邊仍然沒心沒肺:“哎,卉卉姐,你說韓影帝咋就這麽優秀,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可太全能了,十全十美好男人!”

陶卉這會兒腦子裏都是代言的事兒,聽見苗苗的話也沒走心,順口接了一句:“哦,他是挺優秀的,口.活兒也不錯。”

口.活兒。

對面正在拌沙拉的韓不羁手一頓,揚眉看了陶卉一眼。

陶卉還沒發覺自己說錯話,蹙着眉心,繼續說:“昨天晚上表演的,真挺不錯的,我心跳都跟着加速了。對了苗苗,浔媽說什麽時候回來了沒?”

見苗苗半天沒說話,陶卉納悶地問了一句:“苗苗?聽得見嗎?”

半晌,苗苗的尖叫才從電話裏傳出來:“啊!卉卉姐你倆太會玩了!太赤雞了!進展太快了!!!”

後面無論陶卉問什麽,苗苗都只嘟囔着:“我要找萌萌姐借點速效救心丸!”

挂了電話,陶卉一臉莫名其妙地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好好的孩子怎麽突然就瘋了?我幹什麽了就說我會玩?她吃什麽救心丸?”

一邊說,陶卉一邊把剛才吃了一半的煎蛋夾起來放進嘴裏,剛嚼了兩下,對面的韓不羁開口了。

“你說我口.活兒好。”韓不羁把沙拉推給陶卉,說。

陶卉夾起一塊沾着千島醬的生菜,詫異道:“B-Box有什麽刺激的,還需要速效救心丸?現在都流行這樣的嗎?蹦迪配速效?”

韓不羁盯着陶卉看了兩秒,莞爾:“那叫口技。”

一瞬間,陶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沉吟片刻,陶卉面無表情地問:“……那我說的,是什麽。”

韓不羁臉上仍然挂着波瀾不驚的笑,勾起唇角,說:“口.活兒。”

作者有話要說:  陶卉:艹

我從下午1點一直寫到11點,删除修改也就2000次吧,媽噠。

(這不是防疫家裏人都沒去上班麽,天天兩桌麻将一桌牌,他們太潇灑了,我太難進入狀态了,苦了你們了每天等我這麽晚,真的抱歉,晚更我會挂文案說明,理解我一下,我真的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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