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補償

當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忽然有一天情緒爆發,那就不是什麽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尤其是對沈澤這種從來沒有失态過的人來說,這次心理上的打擊叫他全然忘掉了理性,而感性成為了主導他行為語言的主情緒。

聽到談飛雨讓自己滾,他打着哭嗝,費勁爬起身,用帶着紅痕的雙手擋住自己的身體,比體溫稍微低的空氣讓他雪白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體還微微發着抖,哭泣沒能止住。

“可是……嗝……朕的衣服都被你撕壞了……嗝,這樣衣衫不整的樣子,你讓朕怎麽出去,嗝……出去讓人看笑……嗝,話嗎?”

他帶着哭腔的話不像平日那般冷硬,反而帶着軟糯,連帶這哭嗝,讓人覺得他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般讓人憐愛。

但現在欲!火!焚!身!的談飛雨只覺得自己抓狂得想打人。

不過就剛才他哭的那一下,倒讓她的理智回籠了,她決不能傷害床上的男人,且不說對方是當今陛下,就算對方只是個普通男子她也決不能做出那種事情。

談飛雨打開窗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快步走向自己放行李的箱子前,迅速打開箱子,随手就抓了一套自己的衣裳,像是避瘟疫一樣頭也不回地遠遠将衣服往床上一扔,然後重新走到窗戶邊。

沈澤伸手抓過她的衣裳,胡亂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更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了。他連個結都來不及系上,就忙着想下床,結果踩到地上的時候,腿一軟,整個人摔到地上,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幸好地下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不然這下可有的好看了。

談飛雨一聽到聲音,咬着後槽牙回頭,一看他躺在地上不動了,心裏一驚,也不管什麽了,立馬過去攬着他的肩膀讓他坐起來:“怎麽了?”

見到人的眼睛是睜着的,只是倔強地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痛呼,見到談飛雨關心他,心中的委屈一下子達到了極點,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談飛雨衣襟的一角,理直氣壯道:“朕腿軟,走不動路了。”

談飛雨覺得他在撒謊,可是當看到他手腕上隐隐發青的紅痕和掌心下微微顫抖的身體,忽然就沒有追究的心思,一把将人抱了起來。

忽然騰空讓受驚的沈澤立刻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兩人身體隔着一層薄薄的衣物觸碰在一起,讓本就渴望的談飛雨呼吸一滞,動作頓時停住,腦海有什麽不斷在瘋狂叫嚣。

沈澤只覺得抱着自己的滾燙手掌霎時收緊了力道,這力道将他捏得生疼,而談飛雨的神情也在克制與瘋狂之間來回變換,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抱回方才的床上,衣服被重新撕碎。

無論她想對自己做什麽,現在的他都毫無反抗之力。

然而只談飛雨只是身體停頓了五秒,便又控制住自己,眼神目視前方,徑直往外走去

他仰着頭愣愣地看着這個神色冷靜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額上的汗水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她看起來就和平時一樣,一點都讓人瞧不出來被人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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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驚嘆于她的忍耐力,也因自己對她竟沒有半點吸引力而感到莫大的悲哀。

談飛雨抱着人,有些困難的伸手拉開門,左右瞧了瞧,确定沒人才光明正大走到隔壁房間,推開門,裏面的擺設與旁邊那間十分相似,她只瞟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往放床的裏間走去,将人放到床上,順手扯過被子給他蓋上,轉身就要走,衣袖忽地被拉住。

談飛雨回頭只看到了他後腦的發絲與小半張側臉。

明明視線沒有看着,手卻精準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嗎。

沈澤此時已經停住了哭泣,卻出于種種原因,不敢面對談飛雨,也不想讓談飛雨看到自己哭得髒兮兮的臉,便用最大的力道側着頭,不讓她瞧見自己的正臉。

談飛雨能夠感受到她抓自己袖子的力道很輕,只要自己随手一掙,連力氣都不需怎麽使,便可輕而易舉甩開他的手。

理智告訴她,此刻自己的情況并不容樂觀,面前床上躺着的人,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塊搓手可得的鮮美食物,但是有一塊無形的禁制在心底束縛這她,告訴她,這塊食物絕對不能動,現在應該趕快離開才是正确的選擇。

她靜靜地看了一眼他倔強的指尖,随即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說話,像是帶上了一個面具,語氣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文爾雅,神情中帶着仿佛對任何事情都抱有無限耐心的模樣:“陛下還有別的事情嗎?”

沈澤聽着她溫和的聲音,心卻再次堵了起來,只感覺她這語氣一開口,自己與她之間豎起了一道厚厚的牆壁,牢牢地将自己關在了沒有她在那那一面,好像自己永遠也跨不過那道牆。

沈澤頭一回覺得自己怎麽那麽矯情,看到剛才那個冷酷又瘋狂的談飛雨會感到害怕,但是等她恢複了正常的樣子,他又覺得心裏又覺得不舒坦。

他努力恢複往日說話的語氣和聲調,再次将自己擺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但卻因為不久前才哭過,一說話,嗓音便會帶着一絲控制不住的暗啞與柔弱:“你回去之後,把那個香爐給扔了吧。”

談飛雨眼簾微動:“臣知道了。”

難怪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亂吃什麽東西,怎麽就中招了。

話說完了,卻不見人放手,她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安靜的房間中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變得無比明顯。

“陛下……還有什麽事情沒有交代的嗎?若是沒有,臣……”

沈澤捏住她衣袖的手指忽然用力,指尖霎時泛白,他一下子扭過頭看着談飛雨,臉上有一道道幹枯的淚痕,明亮的眸子中閃爍着瑩瑩水光,眼中滿是藏不住的難過與自責:“可是你中的藥怎麽辦,給我藥的大夫說,那藥很厲害,平常人根本……若是強忍,定會痛苦不堪,是我……錯了,對不起,可是你……要怎麽辦……怎麽辦……”

話說完他的眼眼眶又熱了起來,眼淚珠子說出來就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淚腺為什麽會這麽發達,簡直要把前面二十幾年省下來的眼淚一下子全淌出來了。

談飛雨看着他的樣子,右手的指尖莫名的動了動,不自覺地緩緩向他擡起,不到一半又頓住,再次開口說話,聲音沒了方才的故作溫和,暗沉沉的嗓調,卻比方才多了幾絲不一樣的味道:“陛下這是在內疚嗎?”

沈澤看着她不說話,眼中的情緒與神情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答案。

“既如此……”談飛雨将自己原本微微擡起的手放到他的臉上,輕輕地用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濕潤,嗓音中帶着膩死人的溫柔與誘哄,眼神中卻是幽幽的,像是在算計着什麽,“陛下給臣一個補償好不好?”

沈澤恨自己有一雙如此聰慧的雙眼,竟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但縱使如此,心也控制不住地因為她溫柔的話語而感到無比的悸動與顫抖。

他從前最瞧不起的便是因美人誤國的昏君,覺得那些都是世上最無能之人。

可如今不過是被人溫言哄了兩句,便恨不得将自己一切都給她了。

他像是突然理解了,原來情情愛愛這種東西真的能夠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沈澤覺得自己幾乎已經被她迷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還好僅有的發絲那麽細小的理智才讓他沒有說出“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的話。

他眼神看向別處,回答道:“除了皇位,以及不能禍害天下百姓,別的補償條件,只要朕能夠做到,你都可以提。”

談飛雨笑了笑,指尖摩挲着他的臉,緩緩傾身接近他:“臣不要皇位,也不想禍害天下百姓。”

迷失沙漠快渴死的人,最渴望的當然不會是金銀財寶,而是……

談飛雨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唇。

能夠解渴的水。

“陛下張開嘴,可以嗎?”

沈澤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巴真的張開了,卻不是因為聽她的話,而是因為震驚。

談飛雨眼神頓時變得更加幽暗,伸手微微擡起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一開始只是輕柔地在他的唇上輾轉着,旋即忽地一用力,深深地吻了下去,唇齒交錯,力道重而不疼,舌尖無意識相觸碰的那一剎那,絕頂的快意讓人頭皮發麻,不知從何處竄出的電流讓霎時傳遍全身,叫人近乎失去理智。

沈澤忘情地想伸手攀上她的腰,談飛雨卻突然十分突兀地結束了這個吻,一晃眼就離開,只聽砰地一聲,門關上,人已不見蹤影。

唇上似乎還留着他的溫度。

一想起來自己剛才和她發生了什麽,沈澤的臉頰立刻紅透,他伸出雙手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哪裏還有往日高冷的風度。

最後他扯了被子将自己整個人都蓋住,再也瞧不見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會不會太甜了?感覺還是發刀的時候要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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